第一节 我喜欢在夜里，写下每一个和你有关的文字

    我喜欢在夜里写一首长诗

    然后再来在这清凉的早上

    逐行逐段地检视

    慢慢删去

    每一个与你有关联的字

    ——节选自席慕容《我》

    席慕容说，坚硬的城市里没有柔软的爱情。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几年后，发现无数的感情不撕自碎，原本都不完整，就不需要撕碎现在，我开始怀念，那个撕碎你信和照片的雨夜。我羡慕那时的自己，还有完整的幸福可以撕碎。

    每一个和你有关的字，都是记忆难以抹去的回忆。然而人们总是会不断地产生新的梦想，万水千山，随意行去，也不论星辰指引的是什么方向，只是因为一场莫名的向往，才让自己动了启程了愿望。或许只是喜欢生命里单纯的盼望，只是需要一种安定和缓慢的成长。那些被岁月漂过的颜色，以及我们之间还没有来得及唱出来的歌，最后大概都要写成过往，慢慢沉淀在回忆中。

    若不经历一些世事，你或许永远都不会意识到，我们在通往死刑场的路上是需要尝遍多少风雨。纵然曾经轰轰烈烈，到头来是都要魂归于安寂。只是自小就生活在暴风雨中的人们啊，你哪里知道阳光温柔洒下的瞬间是何等幸福。当你已经习惯性地把风雨作为常事，又怎么去体验那种极为安定且缓慢的成长？

    我们都有过梦想，有时候再稍微纵容一下自己，所为的梦想就会成长为一场幻想。不管它应该是什么形状，最起码代表了你我对以后的人生的想象。于是在某一个是该要启程的日子里，我们像是要做出一件极为重大的决定一般，宁可舍弃所有的青春，也要想着目标一往无前。

    但人生的故事并不都是圆满的结局。尽管我们曾经看惯了其他人的分分离离，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我们的身上。直到有一天，当疲累的我们再也无法相携着走向同一个方向，然后才明白什么叫生别离。你说，你爱我，就如同我疯狂地爱上是一个道理。你还说，感谢我陪你走了这样一程，再接下来的年华里你还会把我作为珍藏记忆，封存在你心里的最深处，不让任何人触及。

    你可知道，当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对我是多么的伤害。我宁愿你从此转身，永不回头，和我就此成了陌路。我甚至宁愿你恨着我，恨着我没有陪你走完之后的人生。这样的话，假如有一天我们在某个街角能不期而遇，我也不会非要尴尬着假装你是我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次次寒暄着这么些年里的经历。如果能再说一次好久不见，就只能说明我的心里还有你。这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杯子一样，你都已经不在我的年华中了，却还要把我的杯子装满清水。那么在我遇见下一个相知的他之时，又该怎么样给那个人留出余地。

    所以，如果不爱了，就请你默默转身离去。记忆是留给孩子们的童话，我们早已经长大，早就不再相信王子和公主最后的结局。如果真的有女巫存在，那就麻烦央求她给我们彼此的记忆都下一次咒语，让过去的一切就此剪断。否则我们都将成为作茧自缚的蛾，该怎么样去寻找另一片自由的天空。

    纵然我也知道，与记忆相会，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情愿。但我宁愿选择忘记，给自己最后的自由，给你最彻底的心安。不是我真的如此恨你，如此不再留恋过往的点滴。你可明白，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有关于你的故事。我狠不下心的是看见你再继续为我情伤，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即便我删除了所有的记忆，也永远都删除不掉最终的你。你是那剪不断的丝线，将在我一生的回忆中凌乱，让曾经、现在以及以后的我，痴迷。

    而我一直是我，所害怕只是你，是否还将是你？

    第二节    人生是一张试纸，沾染着你我的悲欢

    化学课里 有一种试纸

    遇酸变红 遇碱变蓝

    我多希望

    在人生里

    能有一种试纸

    可以先来替我试出

    那交缠在我眼前的

    种种 悲欢

    ——节选自席慕容《试验》

    其实，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试验。

    假如人生可以预演，那么在你我的生命中，还会不会有不曾想到的遗憾出现？如果真的知道最后还是要分开的遗憾，那么我们当初还会不会按照剧本的安排相遇？

    我们在试验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个都有着异常兴奋的心情。然而我们都是一次做这样的试验，谁也不明白试剂需要添加多少量。既然人生是由自己把控的，那就不妨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操作。于是也就因此而出现了各种不同的结局，不论悲伤欢喜，这都是我们自己的人生试验，结果也自然是要由自己来承担。然而可你可曾考虑过每一份试剂在发生化学变化时候的感受？

    这一切都只是我们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没有任何人的人生是可以被安排乃至重来的，我们的人生没有试纸，自然也就无法提前预知最后的悲欢。但这恰恰不正是人生的妙处吗？在你做出每一个决定的时候，都永远无法知道结局会如何。偏偏是那种小冒险的心理，使得我们各自都乐在其中。所有人都会期盼大团圆的结局，只是只需要稍微一个不经意，就会出现一场难以平复的败笔。

    没有再多的可是。

    虽然谁都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但在分离来临的时候，我还是希望我们都能够平静地去面对。不要再说我在你生命中的意义到底几何，这些都是虚假的挽留。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说一般珍重着我，那又怎么会让我们彼此的感情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或许这个结局是应该怪罪于我，怪我没有及时走进你的内心，帮你从烦杂的生活中抽离出来，只为享受爱情中的片刻欢娱。

    既然已经是尽头，再多的挽留也没有任何作用，我能够最后给你的，便是自由。在情爱中，我们都是被各自捆缚住双手的人，我们不都是一直在期盼着自由吗？直到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永远都不要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你再次错失了这一次的机会后，恐怕就永远只能活在深沉的记忆里面。偏偏记忆都是一种暖色调，再错误的曾经都会被披上阳光的色彩。只有跳脱出情爱的迷障之后你才会发现，所谓记忆，也只不过是自己施给自己的一种障眼法，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忧愁。

    所以啊，亲爱的，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若还真得信赖我，那就在我还给你自由的时候，选择最远的那片天空展翅高飞。人生永远都不止我这一个战场，你若是选择苦等，也只能浪费了这场华美的青春。

    席慕容感慨地说，让女人念念不忘的是感情，让男人念念不忘的是感觉。感情随着时间沉淀，感觉随着时间消失，终其是不同的物种，所以，谁又能明白谁的深爱，谁又能理解谁的离开。有些故事是不要讲得太明白的，既然理解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事情，那何必要非要自找苦吃。恋人最后的分开，不就是因为理解不了彼此的心吗？这样的结果，你我都明白，为什么偏偏还要去犯一样的错误，然后再产生一样的抱怨？

    所以也终须知道，再多的挽留也都没有用，不如给你我能够给的自由，让你能重新自由地爱上某一个心动的人，那才是我最大的感恩。

    第三节 忘不了的记忆，用眼泪也无法诉说

    忘不了的 是你眼中的泪

    映影着云间的月华

    ……

    但是 这只是梦而已

    远山的山影吞没了你

    也吞没了我忧郁的心

    ——节选自席慕容《泪·月华》

    那一晚，应该有一轮久久不落的月亮。当年明月历经了多少天的风沙，却还能够保持最初的光华。月光笼罩之下，是一个穿着白纱的女子来到你的坟前。仿佛那只是昨日的时光，她依旧还依偎在你的臂弯下，说着地久天长的故事。然而，所有的爱情故事最后都要经历一场悲伤的结局，不是王母娘娘拆散了织女牛郎，就是某个法师镇压了千年修行的蛇妖。为什么啊，明明只是相爱，又不曾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却要被这么多的人阻挠。但这早已经是注定的结局了，当你的身体在她的怀里一点点冷掉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了她瞬间丛生的白发，看见了泪滴从她的眼角滑落，世界从此开始荒凉。

    若是有些气性，若是如同文字中记载的那样，她的魔杖就会扰乱三界的秩序，一时间洪水猛兽横行，百姓吐痰遭殃。但是她修行了数千年，并不是为了能在这一日展示自己的魔法。她哪里是一只妖啊，分明只是比人还要容易动情的姑娘。她爱着早已经死去的他，却也爱着这片让她足以活过几场轮回的春夏。没有人应该为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情爱负责，百姓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和自己的妻子儿女相亲相爱，虽然并没有轰动这个历史的故事，却是在一天天地在历史的岁月中耕种，以填饱肚皮，以爱上自己相爱的姑娘。

    这样的传奇的故事啊，早就该被更多的人念起。我们希望的并不是穿越了数个世纪来看你的仙女，而是即便在凡间也能够冲破生死的阻挠相恋的传奇。

    忘不了的，是你临别时候眼中的泪。每一滴，都倒影出她的容颜。没有人知道你和她相恋的原因何在，世人都只是在传唱着这样一场悲戚的结局，一次次被触动心弦的故事感染着，落下为情而生的眼泪。

    她选择了孤独这一生，孤独从来都不会苍老的容颜。这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惩罚。每一年，她的身影都会出现在高高的山岗上，在哪里祭奠曾经有过的一段感情。荒草早已经遮掩了坟墓的形状，她也懒得再去修正，因为再精心的修复也经不起岁月的遮掩。那孤零零的坟墓哪里懂得这女人的心伤，就像是大地从来不会喝下洒落在地上的好酒，所以她也只是如同各自约好了一般来看你一眼，只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心中的记忆不要从此沉淀下去。否则，数千年的故事都将成为空梦一场。

    这样传奇的故事啊，究竟还要感动多少人才舍得收场。后世的人们一遍遍地念着当年那一对小情侣的浪漫，却早已不懂得现如今的悲伤。因为在传说中，所有的浪漫都必须要有一个悲伤的结局，才配得上后人两口小酒之后的慵懒。他们也会落泪，但不再是为了爱情而断肠，恰恰相反，此时的泪滴更能博得几个红颜的好感，好让这一夜的风流成为明日炫耀的资本。那站在悬崖边上一次次细数风霜的你啊，如果真舍不下这场情，那就该忘掉自己眼中的泪，忘掉所有深埋起来的记忆，转身消失在天涯。不是不爱了，而是再也爱不起人世间的奢靡和浮华。那可怜的凡人们并不知道，一生过后，他们可能连回忆都会变成空荡荡。

    席慕容写道：“随便吧！选一座青草最多的（坟墓），放下一束风信子，我本不该流泪，明知地下长眠的不一定是你，又何必效世俗人的啼泣？”只因为记忆中的爱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场漫长的世纪之梦。有些人匆匆而醒，有些人却一辈子都沉浸在其中。然而，不管是熟睡还是从来都没有沉醉，人生终归会走向终结，就像是这份爱情，或者是那一场恍然一梦。

    在很多年后，有一个痴情的女子弱弱地说着如同丝线一般的诗语：年少时，我们因谁而爱或是只因寂寞而同场起舞；沧桑后，我们何因何故寂寞如初却宁愿形同陌路。所愿的是，尽管已经阴阳相隔，也千万不要形同陌路，否则就再也对不起你最后流下的那滴眼泪，也就荒废了我几个世纪的相守。

    忘记，有时候才是给你和自己，最大的爱，以及最遥不可及的，梦。

    第四节 总希望青春，能够再重新活一次

    总希望

    二十岁的那个月夜

    能再回来

    再重新活那么一次

    ——节选自席慕容《千年的愿望》

    人类有了太漫长的历史，所以才会对当下满是犹豫。席慕容说：“商时风，唐时雨，多少枝花，多少个闲情的少女，想她们在玉阶上转回以后，也只能枉然地剪下玫瑰，插入瓶中。”

    我们总是希望得太多，可真正能够做到的事情，却又太少。这是人类的悲哀。然而传说，鱼类脑海中的记忆只能存在七秒中，七秒之后，世界对它来说又是潜心的。

    再不想去管秦风汉雨唐宋情了，历史太过于沉重，故纸堆也能够埋没一个人所有的情感。有时候，我是很难明白那些整日把脸埋在书本中的人，他们对生活究竟有多大的怨恨，才会让自己一次次地在字里行间去寻找早已经故去的事情。回忆不算是一件特别迷人的事情，里面的痛楚只有在深陷其中的时候才会明白。如此，倒不如去做一条鱼，从这边游到哪里，如果已经有足够七秒钟的时间，它就已经忘记了此地的经历。所以，当它再次游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将是新的开始。

    对于一条鱼来说，小小的鱼缸便是整个世界。可对于我们来说，偌大的世界也仅仅只是一个小鱼缸，困着我们可以走向更远的脚步。只是我们谁也不知道，这短短的七秒钟时间，我们以为它可以迅速地忘记所有人所有事，但在它的世界中，七秒钟之内的回忆又该是什么样的？我相信，即便是一条鱼，也会有自己的喜怒哀愁，你若是用悲伤占据它七秒钟的时间，这几乎也就相当于一整个世纪的离愁。所以鱼儿留给我们的，永远都只是看似无忧无虑的故事，可既然是故事，就一定会有波折，和最后并不能满足每一个人心思的结局。

    我们人啊，有很多事情想要忘得彻底，偏偏越是想要忘记，也就越是在心中铭记得清楚。正因为做不到，所以才会羡慕；正因为得不着，所以才会又多出了几场烦恼。席慕容曾经略有些自嘲地说：生活在水里，是一件幸福的事么？这一刻，世界为我静止，安静的只有心跳。没有什么可以忘却，没有什么可以记起。

    我们都是自己世界中的鱼，我们也都有着专为自己而写的故事。然而鱼儿幸运的事情在于，只要七秒钟之后，所有的悲欢都将自动抹除，从来都不用去考虑该怎样忘掉忧愁。可怜的人儿啊，自己一时种下的罪孽，却要用一生的光阴来偿还。我们永远都无法忘记所爱的人，无法忘记曾经承受过的苦，无法忘记相思的痛，同时也无法预知自己爱一个人会需要多久。太多太多的烦恼了，如此倒不如作为一条鱼省心，不管你和我之间究竟发生过怎样的爱恨情仇，那就用七秒钟的时间在一起，然后彼此转身，成为各自的陌路。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哪一条鱼是甘心情愿地忘掉这一生的记忆？虽然有过痛苦，却更舍不得当初的甜蜜。可怕的七秒之后，一切都要归零，重新开始。然而重新开始的只是自己的一场心情，我们永远都无法重走一回青春路，无法用自己的一生换回相爱的人的模样，在无法和分开的恋人厮守。如果你恨得下心忘掉这一切，那当初何必还要发生？如果你追寻一场自由，当初何必还要铺开一张情网，捕捉了有关于她的所有爱情？

    即便我是一只鱼，也想要祈求上苍能给我八秒钟的回忆。这多出来的一秒，我就可以在下一次的轮回中接续上前缘，让生命成为一场连续。只需一秒的时间，去改变一辈子的宿命。只因，我爱你。

    第五节 老去的是年华，依然如初却是相见

    若真的老去了 此刻

    再相见时 我心中

    如何还能有轰然的狂喜

    因此 你迟疑着回首时

    也不是真的忘记

    若真的忘记了 月光下

    你眼里那能有柔情如许

    ——节选自席慕容《悲剧的虚与实》

    席慕容说，相爱时，我们明明两个人，却为何感觉只是独自一人？分开后，明明只是独自一人，却为何依然解脱不了两个人？感情的寂寞，大概在于：爱和解脱，都无法彻底。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在这场悲剧中，哪里有虚与实的交接。你所有自以为是的梦想和所有残酷到赤裸的现实，我所有沾沾自喜的曾经和所有难以置信的结局，其实都只是同一事情的不同表达，我们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名词的不同解释而流露出不同的心绪，这只是小丑喜欢做的事情，为什么我们也会深陷其中？人生啊，是一场不断上演的悲剧，更可悲的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主角，上演着生死，和一去不复返的爱恋。

    时光真是个精明的骗子，在我们的青春里偷走了爱情，我们的暮年里骗走了回忆。如果人生是一幕幕上演着的戏剧，那么我坚定地相信这必定是一场悲剧结局。尽管在故事中有过欢娱和爱情，有过美好和童真，但所有的故事都逃不过上天注定的命运，即便坚持相守了一生，最后也要落尽生死的窠臼，难以逃离。

    人这一生中，最害怕的就是被谎言包裹。可是你是否知道，有些谎话如果说得太多了，最后就连自己都信以为真。谁还记得现实究竟是怎么样发生的，只记得你口中说出来的是是非非，就像是那飞溅的唾星一样，让人不觉反胃。

    爱情中的人们总是口口声声说着在意，那为何又让这份感情走到的分手？可如果真的不在意了，再相见又怎么会如此沉默？云淡风轻一般的寒暄，然后微笑道别，再目送你离去的背影，不也是一种历经了岁月风华之后的洒脱吗？

    再回首，所有的刹那都变得那般遥远，遥远到即便时光就此停留，我也追不上你离开的脚步。还计较什么虚与实呢？明明是相爱，却要别离；明明发誓要相守，却不得不独自独自走完各自的一生。有些誓言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再去承诺，免得最初的时候我轻易地相信，最后的时候你却轻易地抛弃了所有。

    我们的感情怎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步。它本来应该是欲说还休的娇羞，现在却因为你的虚虚实实而让我进退两难，永远都不知道在你能说会道的嘴皮下掩藏的是怎样一颗真心？不是我不够在意，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在意你的话语。你曾许诺给我长久厮守，你曾许诺给我海誓山盟，你可知我要的并不是这些，而是能在有生的年华里爱上你且被你爱上，只消让阴霾的每一天都有阳光。那期待中的生活多多少少有些梦幻，似假幻真，就像是正在上演的一场舞台剧一般，满是幻想，却让人忘记了从中抽身。

    所有的美好，大概也都只定格在某个刻意设定好的刹那。在那一刻，你应该走过正在赏荷的我的身边，夏日的气温正好，满池的荷花正艳，你看我的眼神正浓，我还给你的微笑正浅。于是，所有的故事都从此写好了结局，不论悲伤欢喜，那只是一场结局罢了。就像是这最最美好的初相遇，时间不会因此而停留，我们却忍不住各自回首。只要你岁月永不消逝，再短暂的回忆也应该沾满晶莹的泪滴。

    若在有生之年再不能和你相遇，也要在记忆中和此时相会。忘记的纷纷扰扰总会牵扯出情丝，但在所有的迷乱中，我依旧单单恋着你，和这场永不尘封的记忆。

    第六节 如果不能相守，就应该相约把彼此忘记

    就如那秋日的草原 相约著

    一起枯黄萎去

    我们也来相约吧

    相约著要把彼此忘记

    ——节选自席慕容《野风》

    如果真的不能相守，那我们是不是要相约着把彼此忘记。其实，这样的誓言刚一出口，就知道永远都不可能实现。就像是野风曾经轻轻地吻过青草一般，即便再没有留恋，也从来都无法证明它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曾经。曾经的野风还会继续去吻着下一株青青草，那倔强的小草也依旧会期待下一阵清风的到来。但不管怎样，野风中始终会带有青草鲜嫩的味道，青草也会因为野风的轻抚而慢慢长大，直到生命的最终，枯黄而去。

    这听起来多么像是一则悲伤的故事。在故事的一开始，充满了令所有人都期待的偶遇。只是这样的偶遇啊，开始得如此动人，结束得也会匆促无比。纵然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人世间是根本就不存在长相厮守的故事的，但这样美丽的传说却一次次都会荡漾起人们的心怀。有了开始，必定会有别离。开始的时候，因为初相遇的心动，相恋的两个人会相拥而泣；分离的时候，因为生别离的凄凉，再也不会相见的两个人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各自的结局？这时候，再多的哭泣也都只能是一种安慰，甚至只是让彼此更加心伤的催化剂。即便已经决定要分离，那不妨就假装出一种情绪，好让各自起身的你我都能割舍下这一段感情，开始自己新的征程。

    就这样地俯首道别吧，世间哪有什么真能回头的河流？只有野外的寒风日日夜夜不曾停息，在慌乱的丛林里穿梭。或许不经意地闯进了一个街角，会遇到那不畏严寒而独自欲开的小花。那一刻，心中所有的斑驳会不会就此凋落成记忆中的模样？我知道，为了某一个人停下脚步，这是太过于艰难的事情了。

    还是做好最后的约定吧，就像是当年你我相约的海誓山盟。人生啊，是一场充满了无数变故的局。你我都是局中人，是被命运捉弄的棋子。即便从一开始就有被安排好的宿命，那就不必要再去费心跳脱这场令人痴迷的局。反正总是要相遇，反正总是要别离，那就欢欢喜喜地相遇，安安稳稳地别离。自从相遇后，你是我华年中最美的篇章；自今别离后，你也将是我记忆中最亮眼的星。有了这般许诺，就不必再去留恋挽不回的曾经。回忆总是会把人雕刻成一座孤独的城堡，你要铭记的是，再精美的城堡也都会先把自己关在其中。孤独了自己的一生，苍老了恋人的回忆。

    这样的事情果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做到，甚至远比当初带着娇羞说过“我爱你”三个字更加艰难。不同的是，表达爱恋时候的勇气背后是一段岁月悠长，表达分离时候的勇气背后竟是一段苦果，谁也不愿意去尝试，但最后两个人却都必须生生咽下，泪流满面。

    席慕容说，昨天、今天、明天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的，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那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变了，太阳落下去，而在她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从此和你永别。

    永别的是昨天的时间，但你真的能和昨天的故事挥手再见吗？既然相守如此难，那就应该相约着彼此相忘。我知道，这同样是一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可人生在世上不就是要面临着一次次难以相继下去的难题吗？就像是我们当初努力相爱一样，现在，却到了要努力相忘的时候了。忘记吧，之后才是自由。如果我无法在你的记忆中被彻底抹除，那最起码也应该学着不去想起。否则只能是痛了自己，却又治愈不了明天的伤痕。

    第七节 忘记之后，就应该微笑着走到尽头

    跟著人群走下去吧

    就这样微笑地走到尽头

    我柔弱的心啊

    请试著去忘记 请千万千万

    别再哭泣

    ——节选自席慕容《请别哭泣》

    当我们出生的时候，哭泣，是为了对这个世界的感激。感激上一世曾经遇到了你，并且在相别的时候依旧许下山盟海誓，说着生生世世轮回中不忘的誓言。所以才会在这一生中拼了命要找到你。你可知道，全世界的人海中要去辨析出一个素不相识却被缘分牵挂的人该是有多么不容易。所以既然找到了爱情，就一定不愿意离别。可这终归是不由你我改变的宿命啊，凡人有生必有死，有聚也必有散。生生死死，离离合合，才让我们的人生多了几出回忆。

    但不管这一生曾经历经过什么，回忆都不会是苦涩的。在因为在我每一处的回忆中，你都会不经意地出现，让再艰苦的岁月也有了可以回味的甜蜜。有时候总是幻想倒不如做一颗不知道情感的草木，风吹过的时候也只需略略弯一下腰，从来都不会跟着谁离去，那颗心大概也终只是属于大地的。一生得一次这样的相许，便也值得。可是啊，人既然生了双脚，就是该四处奔波。人既然有了可以流浪的心，就注定要多情多爱。这不是谁的风流，而是彼此早已经写好的命运。就像是我们当初奋不顾身地相爱，现在，也应该奋不顾身地尘封既往的记忆。

    有些记忆啊，既然都已经在岁月中苍老，就已经再没有必要拿出来晾晒。终有一天，你我都会深深地埋在黄土中，我们的躯体和记忆，都应该在那落叶覆盖的山坡上朽去。这本是该值得庆幸的时候，却又为什么要为了别离这一世而哭泣。

    相爱的时候，满世界都是絮语。如今连最美的诗歌都再读不出味道，那漫天的花雨也少了情愫，甚至有心将四季封锁起来，只为了要掩藏内心中的哭泣。爱，像是早已经燃烧殆尽的余灰，在被寒冷激醒之后，才知道面前早已经无路可走了。

    只是别再说着是谁无情的话，那只会伤透了我的内心。在那样一场盛放在最美年华的爱情里，谁没有真正对谁动过心？然而，我们都在成长，当初青涩的情事也有瓜熟蒂落的一天。只不过，有些人最终收获了爱情的甜果，有些人却如同没有授过花粉的鲜艳一般，最后只能落得空等一场。不是谁不想有最美的结局，或许仅仅只是因为某一件不经意的事，就让我们荒废了爱情。

    我仍希望的是，在你的记忆中，我不必是最完美的哪一位，但请你在尘封所有的故事之前，记住我曾真心对待过那一段过往。因为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才让我绽放出了爱情。虽然现如今一切都有了各自的定局，接下去要走的轨迹也更鲜明，但希望在你尘封记忆之前，还是能多看一眼曾经。否则在心中永远都不会痊愈的，该是一道从来都不流血的伤口。

    席慕容说，青春的美丽与珍贵，就在于它的无邪与无瑕，在于它的可遇而不可求，在于它的永不重回。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遗憾我们无法再重来，遗憾我们在曾经的青春里没有相互珍重，现如今却不得不试着要将彼此忘记。

    如果有一天，能够再和记忆相会，再念起记忆中的你，那段不舍的感情会不会就像窖藏多年的女儿红，还没有开封就酒香四溢？待到那时候，你我还可以欢醉一场，如果不能相守一生，那就应该在醉酒之后，把彼此相忘于红尘里。

    第八节 爱是无法痊愈的伤，让人欢喜又难以品尝

    流血的窗口

    总有复合的盼望

    而在心中永不肯痊愈的

    是那不流血的创伤

    ——节选自席慕容《囚》

    每个在爱情中爬过的人，都不可能不受一点伤。爱情是个既让人欢喜又无法品尝的东西，每触摸一下，都会留下点点疤痕。然而却还有无数的善男信女，生生世世都要向着爱情前进。你可知道，岁月早已经洒下了天罗地网，无法逃脱的是永生的痛苦和忧伤。这哪里是在朝圣，分别是把自己送进了死囚，永世不见阳光。

    其实，在最初的时候，我们每个人心中都会爱情有一片最美的想象。应该有夏日，应该有花开，应该有数不尽的彩蝶一瞬间飞来，所有人的爱情都必须是一场魔幻，在说出最珍贵的那三个字之时，全世界都会因此而焕发新颜。

    可是当我们自己走到那一刻的时候才发现，感动，或许永远都只属于自己。没有人会为你的情爱停下急匆匆的脚步。他们都只是路人，或许正赶着和自己的情人相会，或许是要急着从上一场的爱情中离开。你们的甜蜜永远都不会震惊全世界，即便这个世界到了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你也永远无法保证刚刚说出口的甜言蜜语就一定能打动他的心扉。现实中的爱情早就已经变成了一场投资，我们付出的是感情，期望收获双倍的情事。然而人们都想做最后的赢家，这岂不是成了人人都是失败者的谜语？所以最后总是难免要有情殇，给每一个在爱情中投资人一击重拳，留下永远都愈合不了的伤疤。

    如果多情，早生出来的岂止只是华发。岁月像是密不透风的天罗地网，让每一个不小心掉进感情陷阱中的人，永远都无法逃脱痛苦和忧伤的结局。

    这又能怪谁！我们都是为爱而痴迷的情种，只要相爱一场，早就忘记了滴血的痛楚。岁月啊，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它一次次地历经人世间的情爱，却终其一生也不能够和谁相守。所以当我们相拥的时候，我敢肯定它就站在我们的身后，满心都是妒忌，呲牙咧嘴却又无计可施。于是，趁着你我都不注意，它偷走了我们的青春，用皱纹代替了稚嫩，用风霜改变了激情。最后剩留下给我们的，也就只有回忆了。

    只是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回忆到来之前，彼此的身边早就少了一个人的温暖。正因为，才让每一次回忆的光景都显得恍惚。在摇晃的镜头中，站立不稳的是我们早已经苍老的身躯，以及从来都意志不坚的爱情。

    席慕容说，在这世间，有谁有权利解释一切生与死、悲与欢的奥妙呢？我们所能做的，不过只是用言语或者用文字来表达出已经被上苍所安排好了的情节而已，我们同时是演员也是观众，在唇间滔滔不绝时，心中也正在安排地聆听。

    我们上演自己的悲喜剧，我们成了自己的结局。既然如今的故事都是自己一手酿造的，也就不值得为了过去而忧虑。否则，我们就只能变成自己的囚牢，一次次地走出当局者的迷。不论今生是不是爱过你，也都需要铭记一场青春的故事。那青春啊，必定满是欢喜，又都是长满了伤痕的泪滴。正是这样，才让回忆饱满起来，才让储存回忆的我们有了故事可寻。别再去管心上的伤疤了，那不正好是曾经爱过的证据！

    第九节 若能再相见，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人

    今生将不再见你

    只为

    再见的

    已不是你

    ——节选自席慕容《悲歌》

    我们总以为，一切都不会老去。就像是时间的流水和高山一样，日日夜夜都可以在一起厮守，谁也不曾离了谁的故事。然而你可曾知道，今日的流水早已经不再，明日高山恋上的可是旧时的流水？

    席慕容在诗中写道：“心中的你已永不再现。再现的，只是些沧桑的，日月和流年。”一个人一旦在记忆中被渐渐隐去了模样，恐怕连过去的岁月也会变得苍白。

    听起来，这总像是高深的哲学命题一般难懂。然而我们却是始终生活在其中。岁月给我们的人生留下的，远远不只是容颜上的改变。它早已经悄悄地潜入了你我的内心，从我们的青春开始，直到年老后离开这个世界为之。我们所不知道的是，岁月就像是自我复制的电脑病毒一样，一点点蚕食了我们的机体，还有曾经最最纯真的情事，以及记忆中的你。

    那时候，我们开始相恋，天也总是很蓝。人世间哪里有忧愁啊，除了对未来的憧憬，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切实际。是的，年轻时候都光阴总是容易流去。没有人懂得刻意去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间，因为谁也不曾想到终有一天彼此会走向别离。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而是那时候的我们实在太过于单纯，单纯到以为天空总是湛蓝，从来都不会有乌云。直到有一天，狂风暴雨终摧折了心中的甜蜜，你和我就算相拥而泣，也永远都解不开命运的难题。

    但不过怎样，都应该庆幸有过一段曾经。曾经的你，出现在曾经我的生命里，陪着我哭陪着我笑，陪着我走过最美的年华。这些事情不是说忘就能忘记，再没有七情六欲的人，也总是要被自己的记忆纠缠。一次次夜梦辗转，心中的爱恋却再没有办法说出口。或许分别时候的我们也依旧稚嫩，依旧还在念着如果未来再次相遇，如果那时候的你未娶我未嫁，我们大概还能够重头开始。这是最感天动地的誓言了，就像是每一滴河水在流走的时候都在和青山邀着下次相聚。

    当数千年的风沙吹过，青山依旧固守在原地，等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和曾经的爱情再次相遇。数千年的枯草黄了又绿，河水依旧在山脚缠绕，可流过的每一滴都不是当年的你。尽管你和当年的他有着一样的容颜，尽管你们的声音也是如此相似，尽管你甚至还要比他多爱我几分，可是你却已经不再是你。我当初爱上的那个人，恐怕永远都只能停留在记忆里。很难说清楚究竟是你改变了，还是我不再是当初那般稚嫩的自己，不再会为了爱情和一两句誓言而发誓要终生相许。在岁月的长河中，我们终归是和自己相处的时间太长太长了，以至于到了最后我们可能仅仅只是爱上了自己。

    或许，是你我都不再是当初相恋的那两个人，连爱情也不是了。我们最初的信仰都已经改头换面，又怎么样在今天重新开始昨日的回忆呢？席慕容说，有些时候，一转念，我们就将永远的失去一些东西。这一次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自己。

    所以今生就再也不要相见了吧，既然已经说了别离，再见到的时候，我又该拿什么做凭证，证明你就是曾经的爱情，而我还依旧是曾经的痴恋？怕只怕，再也见不到记忆中的你。

    第十节 一切都会过去，我也会将你忘记

    当一切都已过去

    我知道

    我会把你忘记

    心上的重担卸落

    请你 请你原谅我

    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

    ——节选自席慕容《禅意之二》

    有人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修行。不管我们遇到什么样的开始和结局，都需要记住，此时正是修行时。这样的禅意，让人忍不住心中的悸动。我们一生下来，不就是为了要体验这个世间纷繁的不同吗？有了这样的目的，又怎么能够在一开始就安于生活的沉寂？

    儿当我们一旦习惯了喧嚣，就再难以回到最初的宁静。

    人生是一个不断向前的过程。我们从幼小长大，有了青春有了奋斗，再有了皱纹和白发，直到最后老去。虽然过程不可逆，可是我们也在彼此各自的人生中体味到了不同的辛酸和甜蜜。虽然各自都喜欢幸福的回忆多一些，但正是因为在里面搀拌了足够的辛酸，才能甜蜜更加值得去记住。

    在最恰当的时候，我们纷纷约着要一起上路，一起去见识生命中最美的华彩。吃了苦头后，才会更觉得幸福来之不易。这些其实都是好事情，尤其是在经历过人生的是是非非之后，人才能更快地长大。长大，并不代表会给自己留下什么遗憾。我们之所以怀念青春时酸涩的味道，也只是因为那时候的我们想问题办事情都带着一份纯真。在纯真的遮掩下，我们看似是心无所想，其实也只是不知道在除了蓝天白云之后还能够想些什么。

    青春总是太过于仓促。在还对人生充满了各种畅想的年纪里，我们互相对彼此说，一生中最起码应该有一切，是要为了某一个人而真正忘了自己。于是，当这个人出现在生命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我们把它称之为爱情。

    席慕容说，世界仍然是一个在温柔地等待着我成熟的果园，天总是蓝，树总是绿，生活也从来都是我们预想的那般安宁和美丽。只是因为我们自己的心境变了，才能一切都变化了模样。

    当一切都还渐渐过得去的时候，我也不想去回忆过去，对现在的自己也还略微满意。你只是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记忆中，不曾想起。不要去责怪谁的无情，若真是无情，又怎么会当初毅然为你动了心，毅然把自己嫁给了爱情。

    爱情并不是随口说说那般简单。当最初的激情一过，当柴米油盐的生活摆放在眼前的时候，凄美的爱情永远都拯救不了生活。人生若想要修成正果，哪里只是随便说说那般简单。若是不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也休想要取得真经。在这场异常艰难的途中，能坚守到底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可爱情并不是一场你输我赢的比赛。即便我们没有坚持到最后又能怎样？所能想到的最坏的结局，也只不过是各自转身，彼此成为陌路。陌路也好，当初的我们不就只是两个陌路人吗？一切都只是回到了开始，我们谁也没有在爱情中丢掉任何东西。

    只是我知道，不管是甜蜜还是心酸，一切都会过去，再大的波涛之后湖面也依旧会恢复当初的平静。生命原是要不断地受伤和不断地复原，一次次的轮回之后，我只是想回到最初的安宁和美丽。你，终究也会在未来的故事中遇见属于自己的女主角，我们之间的纠葛写到这里，就已经是结局。

    当我慢慢将你忘记的时候，也请你一点一点把我删去。我们都会有新的生活，不一定会更好，但最起码，那是一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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