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如何判断自己是否正常呢?这太恐怖了,我竟然连自己是不是疯了都没办法判断。
我开始感到无比的恐惧,就好像自己掉入了一个深渊中,这是一个无底洞,我只能不断的往下沉,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没有希望,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我不敢期待,不敢期待结局的扭转,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来救我,我周围的人甚至不知道我呆在这个鬼地方。
这时候,张林又怪怪地笑了一下,他出去了。到外屋去了。
其实这是一个套房,我躺的这张行军床是临时搭的,这里有沙发,有书桌,还有一个巨大的书柜,一个疯子需要经常看书吗?他的书柜里塞得满满的,有各式各样的书籍。
我不知道外间有什么,张林出去了一会儿就带了些东西进来,他放到了桌子上,对我说:“刚才跟你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来吃点东西,你应该很饿了。”
张林不说我还不觉得饿,他这么一说,我真的觉得自己很饿,桌上摆放着一袋面包,一盒牛奶。虽然东西准备的很简单,但是对于饥饿的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三口两口我就把东西吃光了,其实吃之前我也想过这些东西可能加了什么料,但是在饥饿的折磨下,我还是选择不要去猜疑那么多,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张林看我吃完东西,满意的笑了,他这个满意的笑容更加让我疑虑了。
而张林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说:“你放心,食物里没什么东西,没有那个必要。”
“那个红衣女人……那舞台……”我不由得问出了卡在心里的那件事。
“以前在这里唱戏的,后来也疯了,本来她可能不会疯的,那人心理素质还可以,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一辈子都出不去,但却没有想过要逃走,因为她一生的梦想就是做戏曲演员,不过在外面的世界,她没有这样的机会,到了这里有舞台,有她梦想的职业,她觉得很满足,她很享受在山庄的感觉。”张林说得很轻松。
“为什么要在山庄内设舞台?这些疯子们需要听戏吗?”我问。
“我义父喜欢。”张林说,“虽然这个山庄是为张云准备的,但是我义父搁三差五都会来一趟,来这儿就要听戏,而且那些疯子当然需要听戏,正常人更需要。”
张林又嘿嘿嘿的笑起来。
屋子里的光线不够,天色越来越晚,我始终没有看清楚张林的眼睛,他的头发太长了,刘海又厚,把他的眼睛遮住了一半。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为什么说疯子需要听戏,正常人更需要,你们这里唱的戏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那歌词,你难道没听清楚那歌词吗?”然后张林就像疯了一样,神神叨叨的唱起来,当他唱起来的时候,声音完全变了,变成一个女人的声音,他唱:“谁的双手给了她,谁的眼睛属于她,谁的声音被夺走,谁的命儿也没有……”
我抓狂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一个字都不想听到,因为这几句歌词,会激发我内心最深层的恐惧,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几句歌词,我就浑身发颤,也许是因为之前每次听到这几句歌词的时候,都有恐怖的遭遇,所以只要一听到这几句歌词,我就会条件反射,感到恐惧。
张林笑吟吟地停了下来,看着我,好像在欣赏我的反应,他很得意。
张林说:“你知道吗这几句歌词有什么含义?”
我摇摇头。
张林说:“这几句歌词是咒语,听了这种咒语,人就会疯掉,你快疯了,我说过,进来了就永远出不去,你将永远的留在这里,你要找张云是很简单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他的,你会和这些疯子呆在一起,因为你现在马上就要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对张林的这番话,我不能说是半信半疑,我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他了。
凭借着自己以前的心理学专业知识,我告诉自己,有可能他是在暗示我,我不能接受这种暗示,否则我就会真的变成一个疯子。但是我越这样劝说自己就越不由得去思考他说的话,而且那几句歌词不断的在我脑海中回荡,我想驱赶它们却驱赶不了,我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容易想起那些古怪的歌词。
这时候,我脑中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真的如张林所说那几句歌词就是咒语,那么,他每天呆在这个地方,不知道听了多少次那几句歌词,不知道听了多少次咒语,他是不是也是一个疯子?
和这些疯子呆在一起,我没疯,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我,之前就说过,精神病伤害人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的。我疯了,我就和他们成为同一类的,就会永远的留在这个地方,我不确定周围的人是否能找到这里,只有杨苏知道我在这个地方,而正是她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是她告诉我地址,是她让我来找张云……
我又陷入了死循环,开始纠结这些问题,一想到这些问题,无比的伤心无比的失望。
我的情绪已经跌落到极点,好几年心情都没有这么差过,上一次痛苦万分,绝望万分的时刻,也正是杨苏死的时候,我为她的死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而此时此刻,那个让我哭到双眼都快瞎了的人,那个曾经被我当成是最好的姐妹,亲如手足的人,把我送到了这样一个恐怖的地方来,我将被永远囚禁在这里。
张林说:“哎,你不要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的,我是不是疯子你终究会知道的。”
张林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知道我在怀疑他。
“能把灯打开吗?”我说。
整整一个白天已经过去了,又到了夜晚,暮色越来越浓,屋里几乎不算什么光线了。
张林背对着窗户,我看不清他的脸,和一开始看到他的情景一样,我不确认他到底长什么样,只是轮廓很帅气。他忽然说:“别开灯,我怕你看清楚我,你会害怕。”
听了这句话,我心里一抖,我还怕什么呢?刚才窗外的夕阳照进来,光线还没那么暗的时候,我分明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脸是完好的,他没有什么异常,他就是一个正常人。
难道我看错了?难道天黑下来他会变脸?
我不想再去猜测,不管我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一张脸,我都要求他一定要把灯打开,我干脆站起来自己去找开关,这个屋子里通电,只要有光亮,我一定要看清楚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很快我就找到了电源开关,值得庆幸的是,打开开关灯随即而亮。
张林还是张林,没什么不一样,不过当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眼睛周围的时候,我的确是吓了一跳,我的目光又撞上了一对让人恐惧的眼睛。
张林的右眼浑浊不清,就像一颗裹上了灰尘的玻璃球。
“你害怕了,对吗?”张林冷冰冰地笑,“在这个山庄,除了每个人都是疯子以外,其实大多数人的身体都有残缺,我也一样,发疯的人,会伤害别人,也会伤害自己。”
张林这么说,他是不是想要告诉我,他就是一个疯子,他的眼睛是他自己所伤。
“你……”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我是不是疯子,你终究会知道的,我的眼睛不是我自己弄瞎的,一个疯子用牙刷戳瞎了我的眼睛,你看到的这颗是仿真眼珠,但用的太久了,就变得脏兮兮的了,我知道这看起来很丑陋,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取出来,总是被其他人偷了去玩,他们把它弄成这样的,很旧是吗?”张林干笑,“我是一个有一只很旧的眼睛的人。”
我觉得张林的这笑容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楚,一丝同情从我心头掠过,不过那是同情消失的很快,因为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敌是友。
“那个红衣服女人……”我又问起来了。
“你对她最感兴趣吗?”张林说,“我说了,她以前是这里唱戏的。”
“你刚才没有把她的故事讲完。”
“对。”张林面露凶相的说,“我刚才只是对你说出了那句诅咒,不是唱了出来,用她的方式唱了出来,那歌是她编的,我喜欢,我很喜欢,她的一切我都喜欢。”
我知道此时此刻张林的情绪非常激动,我没有逼问,等待着下文。
许久,张林又厉声说:“告诉我你是不是害怕她?她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很恐怖?”
我还没回答,张林又说:“我喜欢她这样,她这样才最美,美的我心醉啊,我的爱人,我一生挚爱的人,她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我要永永远远的留下来陪伴她,你害怕,你害怕就对了,这样你就不能伤害她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她,哈哈哈哈,我是天才啊。这个办法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张林疯狂的笑,此时此刻,我真的相信,他也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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