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复了苏城的邮件,在邮件里写道:“首先我理解你,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只是,粗略的谈过两次这种事情,所以我不知道原来你梦到她的频率会那么高,其次,我要感谢你对我的信任,把自己隐私的事情都对我说了出来,既然你那样的信任我,我也会认真的处理这件事,这是我份内的工作。只要你能继续信任我,我一定会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最后,我明白这种事情让你觉得很难堪,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觉得有可能你潜意识里对某种类型的女人有一种特殊的依恋,所以这种情况就在梦里被反映出来,你先不要做出任何判断,下一次再做到这种梦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如果有空的话,希望你来工作室一趟,我想了解你的潜意识层面,有些什么东西。”
回复完邮件,露露竟然来了。
露露面色比之前更难看了,前几天我看到她,只是觉得她很白,这一次看到她,她好像比之前更白了,也更加的憔悴,有两个深深的大黑眼圈。
露露刚到工作室,就点燃一支烟。
这一次我阻止了她,我想苏城对待她那样,直接把她的烟灭了。我说:“女孩子别抽那么多烟,对你自己不好。”
“谢谢。”露露把烟放下了,我发现她的手好像都在颤抖。在她抬起杯子的时候,尤其的明显,杯里的水晃来晃去。
“深吸一口气,头脑放空,什么都不要想,慢慢把那口气呼出来,尽量慢。”我希望露露在我的指令之下,情绪能够逐渐放松下来。
露露喝了一口水,看起来她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不过坐了好一阵,她才说:“周医生,我不知道金阳是否还活着。我可能真的和一个死人在一起。”
露露又说:“昨天晚上,我和苏成又吵架了,苏城摔门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睡到半夜的时候,我忽然醒了过来,然后再怎么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不过我并没有开灯,也没有起来,我依旧躺在床上,甚至都没有玩手机,因为我知道静静的躺着,睡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可是……”刚说到这里,露露的声音又开始发抖,“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叹息声,那一声不是很明显,但我真是听到了,家里肯定有其他人。”
露露又喝了一口水,她抬水杯的手依旧在颤抖,她说,“我觉得那个人就是金阳,感受得到,金阳喜欢用的那种洗发水是一个很老的牌子,那个牌子的洗发水,很多人都不会在使用,我身边的人就只有金阳在用,所以我知道,我闻到了那股洗发水的味道,我知道就是他,他在我家里。那个叹息声属于他的。”
“你依旧没有起来吗?”我问。
“不,我起来了。”露露说,“我起来在整个屋子里走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人,我甚至进了厨房,进了卫生间,都没有见到有人的存在。我回卧室了,而且我关上了卧室门,我四下打量了一遍,最终才躺回了床上,我没有关灯,我打算开着灯睡觉,就在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那个声音又来了,轻轻的叹息,就那么一声,很短暂。我仔细去听,又什么也听不到了。”
“家里一直有那种气味,金阳喜欢的洗发水的气味是吗?”我问。这时候,我心里已经在犹豫了,要不要把苏城跟我说过的事情告诉他?那个住在他们家对面,用望远镜窥视他人的那个人,他的名字也叫金阳。
“是的。”说到这里,露露掩面哭了起来。
我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才会哭得这样难受,但是我从她的神色里似乎读出了别样的意味,很像是愧疚的神色。
“最近你和金阳见面了吗?”我问。
“没有。”
之后,露露竟然大哭起来。好像很委屈,很痛苦,心里藏了很大的秘密。
后来,露露干脆扑在桌子上,把头埋在了自己臂弯里,双肩不停地颤抖,哭的不成样子。
我把手轻轻的放在露露的肩膀上,希望多多少少能够给她一些安慰,但是看起来我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她还是继续在哭。
几分钟过后,露露才缓过劲来。
“我…我只是一时…”露露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
“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很清楚,露露接下来要说的话,也许需要她很多勇气。
“不。”露露摇摇头,说,“我想说出来。再不说,我真要憋死了。”
露露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她是按我说的办法在调整情绪。
“我…我…”露露猛然闭上眼,说,“我和金阳其实…其实是pao友关系…”
“怎么会?”我有点惊讶。
我的惊讶更加让露露尴尬了。露露欲言又止,我赶紧补充道:“我是说,他不是得了重病吗?”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没有检查出来身体生病,知道他得了绝症后,我就想和他断绝这种关系,但是,他好像对我动了真感情,他不同意,还说如果我坚持要和他断绝关系,他就把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苏成,他知道我有男友,他认识苏城,但苏城不认识他。所以……”露露又哭了起来。
“所以你只好继续和他在一起,那么……”我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露露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她回答道:“他是要我以女朋友的身份继续留在他身边,所以,他发现自己得了绝症之后,是自己提出来要我和他继续在一起的,而不是别人告诉我他得绝症的事,希望我能同情他,和他在一起。”
原来露露真的背叛了苏城,在我看来,无论是心灵上的背叛,还是身体上的背叛,都一样是背叛,都一样不可饶恕。
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对错,我知道我现在应该继续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去告诉露露下一步该怎么做。我必须帮她解开心结。
露露告诉我,她和金阳是在片场认识的,当时露露接了一个小角色,金阳也在那个剧组工作,金阳的外形条件很好,可不知为什么,一直连配角都混不到,露露对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同情心。
那天下着雨,拍完一场后,所有人都在休息。午饭时间,露露把自己带来的咸菜分给大家吃,金阳在一边低头吃着自己的盒饭,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跑龙套的,就算露露是个小角色,他也和露露有一定的距离,他不喜欢凑热闹。
露露热情的走过去,分了一些东西给金阳,金阳抬头笑了笑,以示感谢。
然后露露就坐在金阳旁边吃了起来,露露说:“其实以前我也和你一样,以为自己和那些大明星的差距很大,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离他们很远,而且他们和我们的待遇不一样,不过现在我不这么觉得了,演的都是同一部戏,没有我们,他们难道演独角戏吗?”
当时露露只是在金阳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因为他发现,金阳边吃饭还在边看一本叫《实力演技派》的书,露露看的出来,金阳是真的很喜欢演艺事业,所以忍不住想和他聊几句。
“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都没觉得我和那些大明星有什么差距,只不过分担的角色不一样罢了,也许他们更适合主角,但是是和主角的人生永远不可能只是他们而已。”金阳不冷不热的回应。
露露觉得自己有点多事,本是好意相劝,没想到金阳是这种态度,露露当然有些不高兴,站起来就走。
金阳扬起头来,说:“谢谢你的东西,挺好吃的,如果下顿饭也能吃到就好了,和你待在一个剧组挺开心的。”
刚刚的擦枪走火,因为金阳的这句话,火药味一下就没了,露露知道金阳的意思是想言和。可这一次,露露不想再好脸相迎了,她说:“抱歉,我不觉得和你待在一个剧组会开心。”
金阳呵呵呵的笑了,露露也回头看着金阳,金阳的笑脸,真的很帅,实话实说,苏城也是网红,苏城颜值也不低,但是露露在金阳的脸上看到一种魅力,那种魅力带着一股邪气,深深的吸引住了露露,露露甚至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魅力的男人。
“今晚可以请你喝咖啡吗?”金阳说。
露露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然后两人互留了电话号码。
而当天晚上喝完咖啡,两人都没有回家,露露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和金阳在一起度过了一整夜。露露知道,自己并没有和金阳开展恋爱关系,她爱的还是苏城。
之后无数次和金阳在一起,露露都很确认他喜欢的只是金阳的身体,只是离不开那种刺激的感觉,而她真爱的人永远都只会是苏城。
金阳似乎也明白自己和露露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因为每次他约露露的时候,说话都非常的露骨,他给露露打电话,直接会说:“今晚能来吗?我想要。”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完全没有柔情蜜意的甜言蜜语,做完事以后,大家穿起衣服各走各路。
直到有一天,结束后金阳和露露多说了几句话。
金阳靠在床背上,叼着一支烟,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他看着露露说:“你知道吗我得了绝症,只能活一个月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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