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面喊了声:“小心!”他们俩按原路下来,下的时候更慢,可是没办法。我最后索性蹲了下来,一边看着他们,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刚才那响声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看来这机关是解除掉了,但是它究竟有什么用,是做什么的,现在还都不清楚。我们只有再继续前行,找到其他的岛,看上面有什么变化才能判断出来,这个过程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完成的。看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了,这才想起来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不自觉肚子饿了起来。和之前几天比起来,今天算是活动了一些,自然也消耗了体力。
郑柯下来之后直抱怨:“苗苗,我腿都软了,赶紧给我揉揉。”我说:“你刚做了点为人民服务的事,就想转换生产力使唤我了。”他说我没人性,我也懒得理。萧源倒是没什么话,看了看周围,建议我们回船上去,一路上只有郑柯那大嘴巴在聒噪。回去之后百薇急匆匆地问:“怎么这么久啊?我都想下去找你们了。”
“这可是细活,一急就出人命了。”郑柯一屁股坐下,自己捶着腿。我说:“先吃点什么再开船吧。”百薇这才想起来:“我等你们的时候已经把饭做好了。”我一听来了精神:“那敢情好,我快饿死了。是什么好吃的?”“在这海上还能有什么。”我一想也对,看来我得习惯这每天都吃鱼的生活了。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去。大家七手八脚地围坐在一起吃饭,也许是经历了之前的一番折腾都饿了,这顿鱼肉火锅吃得格外香,连我都忍不住喝了一大碗汤。果然肚子里有了东西,身上也变得暖乎乎的。
接下来的过程就很单调重复了,我们沿途返回,又找了那座岛,发现原先什么都没有的机关上,同样出现了一块石头。看来萧源的猜测是正确的,只有解开了一座岛上的机关,其他岛上的才能开启。解决的办法自然和之前的一样。郑柯在爬上去之前跟我说:“这次下来一定得给我揉腿啊!”我说:“你集中精神,千万小心。”然后想了想又对萧源说了相同的话。
虽然我觉得依照萧源的性格不用说什么,不过还是做了这多此一举的事。很意外地,他冲我投来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瞬间我竟然觉得有点开心,看来这个人也不是完全冰冷的。过程就不再赘述了。有了之前的经验,他们两个人合作起来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生疏了。不过谨慎是肯定的,速度自然也不会太快。好在没出任何差错,顺利解决了,在最后的时候我仍然听到了一声沉闷的巨响。这响声让我很不舒服,总觉得最后一定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因为是冬天的缘故,天色暗下来得特别早。加上有雾,我们找到第三座岛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去解开机关了,看不清楚石头上的纹路,贸然上去,一旦失误,后果不堪设想。于是罗舅舅果断地让他们撤回到船上,简单吃了点东西,所有人开始休息。其实这个时候即使天还亮着,郑柯也要喊“stop”了,人的神经不能总是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紧绷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要休息一下了。
百薇尽职尽责地照顾着伤员,我翻出电脑也不知道该怎么记录今天的事。萧源不出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郑柯早就把眼睛闭起来了,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最担心的还是安全问题,总觉得一到晚上就会有变故发生。而最让我在意的还是之前的事,到底是谁在这?在这茫茫的海面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可是沿路上我们没遇到任何船只,也没发现有任何人存在的迹象。那么火堆是谁移动的呢?这事已经完全够资格写进我的悬疑小说里了,只不过连我这个作者都不知道谜底。
也许是心理作用,我一点睡意都没有。起初在电脑里翻着以前写的稿件,后来觉得无聊,便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地回想了一遍,把一些自己觉得疑惑的地方分条列在文档上,看了一会,脑袋里面竟然渐渐清晰了起来,不过新的问题又随之而来,大概可以分为下面几点:
首先罗舅舅主动要求帮忙,并且带着我们这样一群孩子来冒险,目的实在可疑。但是因为有百薇在,所以我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特别是在一开始,百薇就和我说过,在罗舅舅的店里曾经发现过暗格,里面藏着类似文物的东西,那么他在私底下做的事情就很有可能是无法见光的。这倒也不稀奇,古董商嘛!肯定要有古董的来源,这种生意可大可小,可明可暗,归根结底接触到的人际范围是很广的,所以罗舅舅的身份很复杂。
其次我手上的这份地葬图是从何而来?先不管真假,这么重要的东西哥哥为什么从来都没跟我提起过?如果它是一开始就在我家的,那么就更值得推究了。如果是后来哥哥无意间得到的,那么势必要交到所里,因为哥哥的性格向来一丝不苟,不是那种会随便扣留下东西的人。之后后来哥哥为什么把东西寄给郑柯,这就更值得我在意了。是希望郑柯追查他的下落吗?那么郑柯拿到东西之后肯定会来找我,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这份图的存在,看来哥哥到了这时候,根本没有打算向我隐瞒图的事,而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让郑柯加入到了这次的事件中来。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让郑柯加入进来呢?
再有就是萧源的背景。此人从一开始出现就给我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他失忆了,而是在他身上有着太多神秘的因素,例如他仿佛练过轻功一样的走路方式,从来没有丁点声响。他敏捷的身手也是常人不可能具备的,那晚遭遇“水鬼”袭击时,他几乎没受任何的伤,在那样凶猛的攻击下,竟然可以全身而退,那么就足以说明问题了。让我最难以琢磨的是,萧源仿佛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并且他知道得太多了,多得完全不像是个二十岁的人。如果他是哥哥的同学,那么今年最多也就二十一、二岁,尽管是学考古的,但这些机关破解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在他的专业课范围,这些他又是怎么了如指掌的呢?还有他超乎常人的记忆力和判断力,可以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将海面上的航线记得如此牢固,我真怀疑切开他的脑袋,能看到里面装着一部电脑。这个人绝对不简单,特别是他手上的那份地葬图,不管是从何而来,都足以证明了他跟哥哥一定是有着某种联系的,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明,他很有可能是和哥哥一起出行的。那么哥哥现在人在哪里?他又是怎么失忆的呢?
最后便是这神秘人。在我们的身边似乎有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跟随着。既然他们可以很隐蔽地不被我们发现,那么想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一定是易如反掌的。如果他只是挪动了我们留下的火堆来扰乱我们的视线,并没有做其他的事,那么就证明了他并没有想要取我们性命的打算,那么这股力量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呢?还有,他们知道我这次出海寻找哥哥的事情吗?这幕后的神秘力量会是谁?
我将所有的问题都罗列出来,发现想要现在就揭开所有的答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但至少现在疑惑的问题已经很明显了。除了想尽快找到哥哥以外,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当然希望将所有的问号都解释清楚,我是那种没办法让自己脑海里面存在疑问的人,不像百薇,她很单纯,凡事也不爱较真,一些事情想不明白,时间久了放一放自己就忘了,或者也没有太大的欲望一定要把那些不明白的事情弄清楚。然而我是不同的,我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管那个结果自己是否能接受,也一定要知道所谓的真相。
我不知道这样的性格好不好,但是此时此刻脑袋里面塞满了这些疑问,让我十分难受。特别是一时半会又无法解决,这是最折磨我的。最后我索性将电脑关上,试着钻进睡袋里,希望可以尽快睡着,这样就不必难为自己去思考了。
然而就在我似睡非睡、意识渐渐迷糊的时候,我听到了有脚步声从外面进来。此时在外面值班的人只有罗舅舅和那个船员,伙计要后半夜才会去替换其中的一个人去休息。今天白天萧源和郑柯的体力消耗很大,原本男孩子晚上是应该轮流值班守夜的,但是考虑到明天还需要他们两个人去解开剩下的机关,而那种工作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今天晚上就让他们两个人好好休息了。郑柯就在我的旁边,我刚刚进睡袋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看他,他似乎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这家伙睡觉的时候绝对是个天使。而萧源在角落里,离我们比较远,他喜欢我行我素,所以我们都没有太在意,至于有没有睡着,我很难判断。那么此时是谁走进来了呢?
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但是这一看不打紧,我几乎要立刻从睡袋里跳出来了。船舱里没有开灯,只点了一根蜡烛在进舱的地方,为了方便换班的人进出。尽管光线不好,可我还是清楚地看到罗舅舅直愣愣地站在我的头前。借着微弱的烛光,他有些发福的脸上几乎一片惨淡,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嘴唇却是发紫的,那紫色很骇人,空洞的眼底察觉不出任何的神情,像僵尸一样冰冷而陌生。他盯着我,在那一瞬间我几乎是毫无预兆地迎上了那可怕的目光,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喉咙,那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他完全不像是我认识的人,与其说是人,我反而觉得此时此刻站在我头前的,更像是具冰冷的尸体。
“别出声。”我吓得浑身都是汗,刚想喊,一只手就从我背后绕了过来,一把将我的嘴捂上。当然这也是没有任何预兆的,这一下我就更紧张了,几乎是要挣扎起来,可我很快分辨出那声音似乎是郑柯,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想起来郑柯就躺在自己的身边,从位置上判断这手无疑是他的。那么他也醒了?罗舅舅此时的样子他也看到了?
我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表示我知道了。郑柯的手才慢慢松开,我没回头,更不敢动。可我觉得此时才是最难受的,自己躺在睡袋里,像只随时都会被人宰割的羔羊,实际上,我害怕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动了。如果此时跳出来,说不定我会一个踉跄摔下去,腿是软的。
此时,头前的罗舅舅没有再向前走一步,我也不敢再去抬头看他,可我能感觉得到自己头上有两道冰冷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看过来。
郑柯温热的呼吸从我的脖子处传来,看来他离我很近,我多少安心了一些,心想要真有什么危险,他不会袖手旁观的。可转念一想,罗舅舅到底是怎么了?我曾担心过今天夜里会有什么变故,然而等来的竟然是自己人这么冰冷的注视!可他的表情也太奇怪了,可以说完全没有表情,而且不开口说话,也不做出任何反应,像是完全没知觉一样,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梦游?郁闷至极!我真想骂脏话了!要真是梦游的话,就算是长辈我也要怒了,这大半夜的不是要吓死人吗?但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罗舅舅的脸色,又觉得不像,哪里有人梦游梦到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的?而且那眼神太过空洞恐怖了,毫无生气,就像死人一样,当然我是没见过死人的眼睛睁开是什么样的,可眼下也只能这么形容。
“罗舅舅不对劲,好像没知觉。”郑柯也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尽管在小声跟我说话,可我没感觉背后有什么动静,想必他也不敢贸然地轻举妄动。我当然知道不对劲了,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问题是这到底哪里不对劲!
我说:“他怎么不动啊?要不咱们喊一声。”
郑柯的声音很轻:“再看看。”我心想,我可不敢抬头去看了。所幸罗舅舅也没有下一步的行动,就那样站在我头前。可说实话,他就那么站在那,已经对我心理上造成极大的压力了。就算是在平时,突然有这么一个人盯着看你睡觉,正常人也会觉得别扭,更不要提是这么一个面色惨白、嘴唇发紫、眼神空洞恐怖的家伙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背部不停地冒着汗,在这样寒冷的冬天,犹如是在海上,我真佩服自己还可以出汗。可没办法,头皮就是一阵接一阵地发麻,自己也控制不了,觉得手心里也潮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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