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梦和湘瑶大惊,知道情况对云浅不妙,立刻挡在她前面。
云浅却只觉得好笑,水姨娘为了对付她,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啊,连自己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这种话都编的出来。
老夫人本来也不太信她的,毕竟这个汤婆婆的来历谁也不太清楚,总不能凭她一句话就认定水姨娘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吧?
寒儿不也还说,上次刺杀她的人,是水姨娘么?
然而,就在她不能决断的时候,崔嬷嬷带着人拎了一个灰色的包袱出来,扔在地上,里面恰好滚出一个只剩一半的人参。
云浅看到这一幕,都差点为她们拍手叫好了。
从南宫仙开始,一个连接一个的圈套,让她误以为新进府的巧欣是水姨娘,然后在老夫人面前揭穿她,然而,巧欣并不是,她的话自此打了折扣。
再让巧欣一步一步取信于老夫人,巧欣的每句话都有人证或者物证,叫人想不相信她都难,届时,不管她怎么解释,都没人相信,因为,她的话已经没有了可信度。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神情,“这一回人赃并获了,看你怎么说。”
老夫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汤婆婆的话如果都是真的,那说明了什么?
罗云浅私自外出好几天,根本不是为了将军府奔波。
那晚准备刺杀她的人,也不是水姨娘,而是她。
还有,霓儿现在重伤昏迷,更是她亲手所害!
而且,她还偷了寒儿送过她的千年人参,来阻止胡大夫救霓儿!
居然还将所有的事推到一个十年前便已死去的人的身上,来洗脱自己的嫌疑,这种满口谎话的害人精,若不当场将其杖毙,她还有何面目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赵姨娘笑着看着云浅,眼里全是冷意:“三小姐,听说你昨天在外面受了些伤,你说你需要药材,需要人参疗伤,也不至于偷府里的东西啊,还这么不长眼的将大哥送给老夫人的千年人参偷去了。也不知你是不是故意的。如今听汤婆婆这么一说,婢妾倒觉得,水姨娘不过是三小姐行凶作恶的一个幌子啊。”
王姨娘也道:“老夫人,看在她是初犯的份上,还是饶了她吧,老爷和大少爷若是看到了,也会心疼的。”
老夫人怒不可遏,举着龙头拐杖朝着云浅身上招呼,“就是为了他们,我今天也得亲手打死这个祸害!”
“小姐!”
“老夫人!”
但那拐杖却迟迟没能落下来,湘梦咬牙握着龙角,不让它伤到云浅。湘瑶则将云浅拉到自己身后。
红缨一直在里面观察院子的事态,当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也抱着小棉花跑出来,站在云浅面前。
“小姐,奴婢相信小姐绝不会做这种事的。”
赵姨娘在一旁忙喝道:“死丫头,还不放手,激怒了老夫人,你们整个院子都没有好果子吃。”
“奴婢奉老爷和侯爷之命保护小姐,无论是谁都不能伤害她!”湘梦瞪大着眼睛,毫不畏惧地看着她们。
云浅慢慢走到老夫人的面前,终于开口:“老夫人不觉得今天的场面似曾相似么?”
自嘲地一笑:“唯一不同的,是我没有据理力争。”
老夫人猛地一震,眼里有丝毫的动摇:是啊,这个丫头,当初面对南宫凌的时候毫不畏惧,据理力争,可怎么今天就不说话了?
赵姨娘冷笑着上前,扶着老夫人的手臂,“那是因为你无话可说!每一件事都和你逃脱不了干系,而且都有人证和物证在,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老夫人瞥了赵姨娘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她满脸都是算计,她并不是太喜欢。反而,罗云浅虽然被指控做了这么多的恶事,但那双眼睛却是干干净净,坦坦荡荡的,没有慌乱也没有胆怯,单是这份态度,就让人觉得舒服。
一直沉默而低调的罗云霜微微抬起了脸:“老夫人,霜儿一直有句话想说。”
赵姨娘立刻道:“霜儿,你来凑什么热闹?”
然而,老夫人却板着脸教训赵姨娘:“她是小姐,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还是忘了我先前说过的话?”
赵姨娘自知逾越了,只好低着头退下,但却一直给罗云霜使眼色,示意她别掺和进去。老夫人正在气头上,这一次,别说是罗云浅了,恐怕连平日里频频为她说话的罗云寒都得搭进去。
老夫人稍稍平心静气了些,“霜儿,你说。”
罗云霜还是一袭冰蓝色的广绣长裙,整个人显得淡漠疏离,即使说话,脸上也不带任何的喜怒哀乐。“我只是觉得三姐并不像说谎的人,她更没有理由夜间行刺老夫人。”
云浅惊诧地看着她,根本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帮她说话,而且还是平时不苟言笑的罗云霜。看了她一眼,眼里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
罗云霜只是轻微的点了头,以作回应。
老夫人瞬间想起罗云寒当日所说的话,“浅浅刺杀您根本毫无道理,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只能说明有人想陷害她。”
然而,正在她犹豫不决时,王姨娘轻声道:“老夫人,既然千年人参已经找到了,婢妾也该回去救大小姐了。”
巧欣立刻哭喊着道:“老夫人,三小姐亲手拿匕首杀害大小姐,是奴婢亲眼看见的,如今大小姐生死未卜,如果老夫人不肯严惩凶手,那奴婢以死明志,以证奴婢没说过一句谎话,更不是三小姐口中的水姨娘。”
她的话刚落音,匕首的寒芒悄现,又瞬间没入腹中,她闷哼一声,身子渐渐歪倒在地。
这番举动将丫鬟、婆子们吓得大惊失色,崔嬷嬷大着胆子上前,将手指放在她的鼻下,抽回了手,轻轻叹息了一声:“老夫人,已经没气了。”
巧欣以死明志,老夫人对云浅的好感荡然无存,脸色沉得可以滴水,声音满是愤恨:“来人,打死她!”
然而,院外一个嬷嬷急匆匆赶过来,道:“老夫人,侯爷来了。”
老夫人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但依旧道:“都杵着做什么?打!”
“住手!”罗云寒大步流星赶来,因为急着赶路,额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越发显得面庞如玉。
罗云寒一进来,连请安都来不及,直接道:“老夫人,叔父来信了。”
他的叔父,老夫人的二儿子,也就是将军府的主人,罗清。
“清儿的?”老夫人急忙接了过来,看到前面,还挺高兴的,然后,越到后面,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双褐眉几乎要竖立起来。
“老夫人,叔父正在回京的路上,信里交代过了,无论浅浅犯下什么大过,都不得动私刑,不得报官,只可将她关在祠堂,等他回来处置即可。”
老夫人戚中带怒,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捶地:“你们叔侄二人,自以为在外建功立业,便不将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罗云寒微微抿唇,“老夫人,叔父与浅浅父女分离七年,不过是太想念女儿罢了,就算浅浅犯了再大的错,老夫人也该体谅叔父思念女儿的心。”
赵姨娘在一旁提醒道:“老夫人,当初大少爷也说水姨娘尚在人世,又力挺三小姐,婢妾瞧着,他们就是串通一气的,老夫人可……”
“你给我闭嘴!”
罗云寒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也算是共犯了,老夫人将我也关进祠堂吧。”
“你……”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老夫人既生气又失望,摆了摆手:“那就一同关进去。”
“大哥。”云浅无奈地叫了一声。
罗云寒一笑置之,笑意还说如初见那般温暖宜人:“走吧。”
云浅似乎被他脸上的笑意感染,也笑了,点头,与他一同朝外走。才走了几步,却恰好遇见从门口进来的枝儿。
“小姐!”
“放心,没事的。”却是悄悄给她打了个手势,嘴上叮嘱她:“小棉花调皮,你给我看好它,别让它到处乱跑。”
“我知道了。”枝儿慎重地点头。
将军府的祠堂修葺地严谨肃穆,黑瓦白墙,最上靠墙的案台上摆满了祖宗的灵位,底下还有一个大香炉。
罗云寒和云浅分别跪在两边,虔诚地拜了三拜,却没起身。
叹息了一声,云浅打趣着道:“我怕是南夏国第一个看见侯爷被罚跪在祠堂的人吧?”
罗云寒坦然地道:“应该是。但侯爷也是人,也有父母祖宗,被罚跪祠堂,半点不丢人。”
侧头看他,却见他跪得笔直,跪得坦荡,云浅觉得胸口热热的,其实,他本可以不来这儿跪着的。
大哥对她这么好,就算有事瞒着她,也是为了她好吧。这么一想,心里又多了几分内疚和自责:或许,她该在发现的那瞬便与大哥坦言,而不是怀疑他,利用他。
“大哥,你找到水姨娘了吗?”
摇头,脸上却带着自信的笑容:“我没找到,但是我相信,你已经找到了。”
“哦,”云浅好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指了指身后:“瞧,这不是来了吗?”
云浅点头,好灵敏的听觉,居然这都听见了。知道没别的人来,笑道:“枝儿,将人带进来吧。”
“小姐。”听到云浅喊她,枝儿热切地应了一声,然而,对着身边被押过来的人,却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走!”
云浅和罗云寒一同站起来,转过身,看着被枝儿推搡到祠堂正中间的人,笑着打了声招呼:“水姨娘,我们又见面了,您的易容术,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哈哈哈!罗云浅,这都被你认出来了,你真不愧是我的好女儿!”粗嘎的老妪声音突然变得清脆尖细,汤婆婆缓缓撕下面部的伪装,露出一张风华正茂的脸庞来。
精致小巧的瓜子脸,五官长得有些媚,尤其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眼波流转中魅惑动人,若不是眉目间的戾气太盛,也该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她望着云浅的时候,眼中无意流露出来的怨气,是怎么也隐藏不了的。
云浅在心里暗想:这样仇视她的人,怎么会是罗云浅的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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