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华离开农村老家来到江中市开出租车,已经好几年了。如今开出租车这行是越来越不好干了,屁股大点的一个海滨城市,一下子冒出好几百辆出租车。过去,一天能赚上一百多,现在就是熬到半夜,也不过几十块。
这天晚上,李成华又没拉上几趟活。他看了一下表,快十点了,便把车停在沱海大酒楼的不远处,想先眯上一小觉再说。就在这时,生意来了,从沱海大酒楼里走出一个女人,向他急切地招手。李成华的困意顿时一扫而光,赶紧把车开了过去。那个女人一拉车门,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冷冷地说:“开车。”李成华瞟了女人一眼,不由暗叹一口气:真丑啊!这个女人衣着很讲究,长相是一点儿也不讲究。
无聊的夜晚,遇到一个打车的人,丑也好美也罢,毕竟是给自己送钱来了。李成华还是讨好地问:“小姐,要去哪里?”那个女人面无表情,随口说道,“只管开你的车,随便去哪儿都行。”
李成华感到脖子后面有些冒凉气,莫非自己遇到一个打野食的妓女?
李成华疑惑地看着她,迟迟没有开动车子。那个女人有些不耐烦了,嚷道:“快开车!”李成华这才慢悠悠地把车开动,但是却放慢车速,在马路上一点儿一点儿地挪。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叹了一口气,似乎刚刚沉浸在一些事情中。她瞟了满心狐疑的李成华一眼说:“去海边吧,我想去看看大海。”李成华说:“小姐,这么晚了,还去海边,那里早就没有人了。”最近那片海滩老是出怪事,时不时就漂出一具死尸来,莫非她是想去寻短见?那个女人似乎看出了李成华的心事,解释道:“叫你去,你就去。”
李成华一边开车观察一边套她的话,试探着问:“人这辈子不容易,什么事都难免遇上。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人不能一条路跑到黑。”那个女人依然沉默不语,目光呆滞地看着黑黝黝的夜空。李成华明白,越是不言声的人,越容易做出让人意外的举动。
李成华猛然提速,车子狂奔起来。那个丑女人忍不住开口:“你,你这是干什么?”李成华并不回答,一个劲儿地提速。那个女人有点儿急了:“停车啊,危险!”李成华说:“我也觉得活着没劲。”接着,他信口开河地编造自己的故事:“我挣点钱让朋友骗了,娶了老婆跟别人跑了,我在单位里一直谨小慎微地做人,但是任何一个长脑袋的人都想欺负我。今天遇上你也算是缘分了……”那个丑女人急了,猛地抓住李成华的胳膊吼道:“停车,停车,我不想死。死也不能跟你这种臭车锅子死在一起!”
李成华一听,顿时火冒三丈,猛踩刹车,可忘了那个女人没系安全带。那个女人的头重重地撞到车窗上,顿时昏了过去。李成华没承想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那个女人慢慢醒过来,苦笑了一下说:“我今天很烦,只是想出来随便走走,没自杀的意思。”
李成华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冒失,就轻声地问:“我拉你去医院吧?”那丑女柔声说:“大哥,谢谢你了,你是个好心人。”接着,她从那个包里抽出一叠钞票扔给李成华,“带上它,赶快离开这里,记住,不要跟任何人说出我坐过你的车。”李成华瞟了一眼那叠钱,全是五十元、一百元的大票,估计有好几百。他赶紧把那些钱又递给那个女人:“用不了这么多钱。”那个女人一下子板起面孔来:“要你也得要,不要你也得要。”说完扔下钱,推开车门走了出去,甩下一句:“大哥,这是对你好心的奖赏,拿着吧。”
来到大街上,那个女人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可怜兮兮地说:“王秋可,我在车上遇到坏人了,想欺负我。”李成华一听,这个气啊,自己今天真的遇上个心理变态的丑女。
二、U盘
李成华平白无故地多得了好几百,这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可是一想到那个神秘女人的怪异行为,还是有几分后怕。第二天,他在车座的夹缝里发现一个长方形的小东西,捡起来一看,是U盘,或许是从那个女人包里掉出来的,当时自己没有注意到。
李成华对电脑一窍不通,可这U盘他认识,他在王玉祥那里见过,听说上百元一个呢。一想到王玉祥,李成华就羡慕不已。王玉祥跟自己是一个县的,老家虽然相差一百多里,但毕竟还是老乡,平时走得很近。这小子头脑活,在电脑城打零工不到半年,就成了电脑行家。老板很赏识他,让他主管一个小门面,收入比自己多好几倍呢。不像自己,在城里也混了好几年,还是个出租车司机。
至于那个U盘,李成华打算送给王玉祥做个人情。
王玉祥拿着那个U盘看了看,好奇地问:“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李成华敷衍着说:“一个客人落在车上的。”王玉祥取出电脑,插入U盘,很快屏幕上赫然出现几个字:“绿缘公司。”绿缘公司是市里一家日本投资企业,听说要开发什么绿色生态园项目。王玉祥看了一会儿,惊叫起来:“看,这里面还有金成之呢!”金成之是主管经济的副市长。
王玉祥从电脑前抬起头,十分肯定地说:“这应该是绿缘公司的绝密资料。”再往下看,王玉祥又惊叫道:“这儿怎么还有老虎坳啊?”李成华凑近一看,可不是吗,电脑里出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有好几处都画了红圈,在下面特别注明老虎坳。李成华说:“这地方就离我家不远,小时候没少到那地方去玩。”王玉祥诡秘地看了一眼李成华说:“我早就知道,那地方在你老家附近,你再好好看看,那些标记与什么有关?”李成华仔细看了看说:“对了,有些辽代皇室的墓,就在那地方。”
老虎坳是一个小山村,那里四面环山。据老人讲,很久很久以前,那里叫守灵峪,大概是守护那些契丹古墓的人住的地方。后来,住在那里的人觉得这个名字不吉利,才改叫老虎坳的,想借老虎的声威驱逐那里的晦气。当地人都把那里当成凶险之地,几十年过去了,没有人愿意到那里居住。有些迷信的老人甚至还说,那里阴气太重,常有人看到契丹鬼魂在夜里出没,骑着高头大马,弯弓插箭,奔驰如飞。
王玉祥的眼睛转了转,拍拍李成华的肩,兴奋地说:“老兄,你发财了。”李成华不解地看着王玉祥:“我发财了?”王玉祥信心十足地说:“对,只要你把这个U盘交给绿缘公司,至少也能得上千元奖金,说不定还可以在那里谋个职业呢!能进外资企业,可是很多人的梦想啊。”
李成华心想:事情可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便说:“我可没有那个好运。”说完就要取下U盘。王玉祥一把抓住他的手,着急地说:“你可别犯傻啊,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李成华苦笑了一下说:“我只想开好自己的车。”王玉祥气得直跺脚,指着李成华的鼻子说:“你,你真是个死葫芦脑袋。”说完,把U盘取出来,扔给李成华。
开出租车这行,认识人比较多,经过多方打听,李成华很快得知,那个坐自己车的丑女人叫田丽丽,是绿缘公司总裁田村正二的助理。据说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别看她长得不怎么样,工作能力特强,大学毕业后就应聘到绿缘公司。在应聘时,好多漂亮的大学生都没胜过她。
李成华寻思这个田丽丽丢了这么重要的资料肯定很着急,于是,他决定把这个U盘还回去。他开车到了绿缘公司。所谓的绿缘公司只是红楼酒店的几个房间。李成华敲开门,那个丑女田丽丽果然在里面,旁边还有一个瘦高的男子。田丽丽看到李成华,脸色顿时一变。李成华本想当面掏出那个U盘,交给田丽丽就走,可是临时又改口了,说:“你有个东西落在我车上了,走,跟我到车上取吧。”田丽丽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惊慌说:“谢谢。”然后起身跟李成华走了出来。到了一个僻静之处,李成华掏出那个U盘递给田丽丽:“这是那天晚上,你落在车上的。”田丽丽接过U盘,手指略微有些发颤,感激地说:“大哥,太谢谢你了。你要多少钱?说吧。”李成华潇洒地一甩头,撇撇嘴:“别什么事都用钱,像我这样的臭车锅子,别说捡到一个百十来元钱的破U盘,就是上千元的首饰,我也给人家送回去。”李成华说完扭头就走,田丽丽追上去问:“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李成华回敬了一句:“臭车锅子。”李成华下了楼,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李成华临上车时,从倒车镜里看到,田丽丽也追到楼门口,目送他远去。
三、密码
半个月后的一天,李成华又开着车在大街上转悠。傍晚时分,有两个男人向他招手,他赶紧把车开过去。其中一个长着小胡子的人,客客气气地说:“师傅,拉我们去丰江县城,多少钱?”李成华心里一乐,这是个长途,有赚头。他还是故意显出为难的样子说:“天快黑了,从这儿到丰江县城有二百多里山路呢!我要是再从那里赶回来,至少得半夜了。”小胡子恳求道:“师傅,你就辛苦跑一趟吧,价钱好商量。”李成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那你们就给三百吧。”小胡子什么也没说,抽出三百元,提前付了车费。
一路上,李成华哼着小曲,心里那个美。走着走着,天黑下来,眼前是一段盘山土路。李成华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光顾着高兴,没太注意这两个坐车的人。他们与别的坐车人有些不同,上车后很少说话。他稳了稳神问:“先生,是哪里的人?”小胡子极不情愿地说:“青江县。”
李成华老家就是青江县的,他对那里的口音再熟悉不过了,可他们哪是青江县的口音啊!遇上了劫匪?李成华冒出一身冷汗。这一切哪能逃过小胡子的眼睛,他阴冷地命令道:“乖乖地开车,否则,把你扔到山谷里喂狼。”李成华哆哆嗦嗦地乞求道:“大哥,我不是有钱人,这个破车也值不了几个钱,你们就饶了我吧!”
另外一个人没好气地说:“少废话,往山里开。”
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一会儿,小胡子命令道:“下车。”李成华下车后,他们不由分说,把李成华捆得结结实实,然后问李成华:“小子,想死,还是想活?”李成华哀求着说:“大哥,我想活啊。我真的不是有钱人,那辆车你们愿意要,就开走吧。”小胡子冷笑着说:“谁要你的这个破车,快把密码交出来。”李成华惊讶地问:“什么密码?”小胡子生气了:“你他妈的还装糊涂。”这下子可把李成华弄蒙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密码啊!”
小胡子四下瞅了瞅,不远处是山崖,来了主意:“看起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把李成华拎起来,挪到山崖边上,往下一扔。然而,李成华并没有摔下去,而是悬在半空中,他身上有一根绳子,另一头攥在那两个人手里。小胡子腾出一只手来,拿出打火机:“小子,敢跟我玩花活,今天,我要让你体会一下,眼看着自己死的滋味。”说着燎起那根绳子来。李成华恐惧到了极点,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哥,你到底要什么密码啊?我真的不知道!”
小胡子说:“电脑U盘,打开文件的密码。”李成华忙不迭地说:“电脑U盘,我是捡着一个,可没在我这里,我还回去了。”小胡子说:“你是还回来了,可你小子竟然给加了密。”李成华继续哀求着说:“我平时连电脑都不碰,对那玩意儿一点儿也不懂,怎么会给它加了密码呀!”
小胡子半信半疑地问,“还有谁动过这个U盘?”
“王玉祥,他知道这事。”李成华想起来,王玉祥是唯一碰过那张U盘的人。
小胡子威胁着说:“你小子要是敢耍滑头,小心你的小命。”然后给另外一个人递了个眼色,他俩这才把李成华提了上来,命令道:
“走,去找那个王玉祥。”
李成华无奈,只好拉着他们往城里返。路上李成华心里这个后悔啊,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自己干吗要充好人,把U盘给田丽丽送回去?早知道是这样,就是把那个U盘扔进厕所,也不会给她的。
王玉祥自己在城里租了一个小院,平时李成华没少到这里来。他们下了车,小胡子命令道:“快去叫门,不准耍滑头。”李成华敲了好一阵子门,王玉祥才在里面吱声:“谁呀?深更半夜地敲门。”小胡子抽出一把匕首,顶在了李成华的后脊梁上。李成华只好乖乖地说:“我是李成华,快起来,有急事找你。”王玉祥在里面说:“有啥大不了的事,半夜来。”接着是下床开门的声音。
当睡眼惺忪的王玉祥一开门,小胡子他们就扑上去,堵住王玉祥的嘴,又把他塞进了车,把车开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小胡子抽出刀子,在王玉祥的脸上蹭了蹭,恶狠狠地问:“说吧,想活,还是想死?”王玉祥结结巴巴地说:“活,活,想活。”
看到王玉祥这副德行,小胡子轻蔑地说:“这些事本来与你们不相干,都是你们多管闲事,才卷了进来的。是不是你小子在那个U盘里加了密码?”
王玉祥哆哆嗦嗦地点点头,乖乖地报出了密码。小胡子取出手提电脑,插入U盘,输入密码,里面的文件顺利打开了。小胡子又问:“这事还有谁知道?”王玉祥摇摇头:“没有了,只有我一个人。”小胡子审视了一会儿,觉得王玉祥不像是在说谎,就冲另外一个人递了个眼色。他们拎起王玉祥,把刀背又在王玉祥的头上蹭了蹭,威胁道:“如果你们敢说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王玉祥点头如鸡叨米。
小胡子他们走后,李成华忍不住指责王玉祥,“你小子可把我害苦了。”王玉祥对刚才的事也心有余悸。他活动了下有些酸疼的肩膀,眨眨眼睛,自言自语道:“真是个宝贝。”李成华生气了:“什么,是个宝贝?那个U盘就是一个惹祸的灾星!”
王玉祥却“嘿嘿”一笑:“跟我玩,他们还嫩点。”说着,拉起李成华,回到他的家中,打开电脑,里面出现跟那张U盘上一模一样的资料。李成华吃惊地问:“你复制了一份?”王玉祥往椅子上一靠,得意地说:“别忘记了,我可是搞电脑的。”然后,指着其中的一些资料说,“你说这个田村正二是不是有点儿怪,要开发绿色生态园,城郊有那么多地方,他不去为什么选上偏僻的老虎坳?”李成华说:“你管那么多干啥,累不累?”王玉祥紧锁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冲李成华一笑说:“听说,当年日本人到了老虎坳,炸开了所有的契丹古墓,盗走了不少好东西。为了掩盖其罪行,杀光了所有村里的人。可是,后来听说,没有几个日本人活着离开那里。说是契丹先人的亡灵显灵了,让这些日本人遭了天谴。”李成华低头不语,他倒是不相信有什么天谴之说,只是这些日本人的行为真缺德。王玉祥看到李成华态度的变化,眼睛里顿时炯炯放光,说:“我们去一趟老虎坳,一定能查出些问题来。”李成华还是摇摇头:“不去。”王玉祥有些急了:“你怎么这样没有骨气,你不去,我自己去,孬种一个,不够朋友。我觉得日本人撤走前肯定发现了什么宝贝,没来得及带走。我不能眼看着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落到日本人手里。”
李成华“哼”了一声:“你啥时候变得这么高尚了?你小子是不是还有别的小算盘?”王玉祥干笑了两下,说:“老弟啊,不瞒你说,万一咱哥俩运气好,弄他个一两件好东西,何苦还受打工这份苦。再说了,东西落在咱们手里,总比落在日本人手里好啊。”李成华想了想说:“成,我带你去。”
四、寻访老虎坳
第二天,李成华开着自己那辆出租车直奔老虎坳。去之前,王玉祥特意借来了一支猎枪,说是为了防止遇上野兽。李成华也没拦他,心想:带着就带着吧,以防万一。
李成华和王玉祥在老虎坳转了多半天,找遍了地图上标志的所有古墓,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宝贝。不觉已是夕阳西下了,夜里在这里过夜,不碰到野兽,也得冻个半死。他俩只好沿着小山路往山外走。
转过山弯,李成华忽然想起来,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一座古墓。小时候,他跟爷爷放牛时,曾到过那个墓口,可是从来没有进去过。听老人们说,那里都是些残缺不全的尸骨,太可怕了。这个古墓在那张地图上没有标出来,李成华就顺口问一句:“前面还有一个,去不去?”筋疲力尽的王玉祥有些不耐烦地说:“去就去,反正也来了。”
在荒草中,他们终于找到古墓的入口。他们在阴暗潮湿的墓道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进入一个比较大的墓室。借着手电光一看,眼前的一切让他们大吃一惊,到处都是散落的白骨。王玉祥来时的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也都没了。他握着猎枪的手在微微颤抖。李成华说:“我们走吧,我说不进来,你非要进来,我们今天碰上的不会就是有什么邪恶咒语的契丹王子墓穴吧。”王玉祥稳了稳心神,借着手电筒的光,细细观察四周的石壁。有一块石壁与其他的有明显不同,光滑平整不说,还有明显凿刻过的痕迹。王玉祥说:“快看,这上面还有三行字。”李成华凑过去一看,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字迹,端详了一会儿,愣是一个字也没认出来。王玉祥自言自语道:“要说古汉字,咱们也能猜出一个半个的。”然后,对着那行剥蚀严重的古汉字,仔细地琢磨起来。突然,王玉祥叫道:“我认识一个,认识一个。”然后,指着一个字说:“这是‘财’。”王玉祥的眼里燃起希望之火,“看起来,我们哥俩今天要发财了!”李成华并不那么乐观:“就算这面石壁后面有财宝,就凭我们俩的力量,怎么才能打开啊?”这下子王玉祥也犯难了。李成华建议说:“要不,我们上报有关部门吧。”王玉祥没好气地瞪了李成华一眼:“要说你这个人见识短。多少人想找这个古墓,费尽心机,都找不到。今天,让我们遇上,你却拱手让给他们。”李成华说:“那你说怎么办?”王玉祥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李成华走过去冲着石壁猛地推了推,说:“我们总不能,像这样似的把它推开吧?”王玉祥看着李成华,惊讶得张开了嘴。石壁竟然被李成华无意中推开了一个小缝!他们两个人合力猛推,石壁终于被推开了!
顿时,一股寒气迎面扑来。当他们打着手电摸进墓室时,眼前什么东西都没有!周围是用条石砌成的拱形墓室,石壁上全是一些他看不明白的图画。从墓室的规模上看,这分明是一个上了档次的大古墓,怎么一点儿陪葬品也没有呢?
幸好,前面还有一道石门,石门上还有几行字。他们俩管不了这些,采取同样的办法,推开第二道石门。又是一股更阴冷的寒气袭来,他们打了个寒战。然而,失望又像这寒气一样袭满了他俩的心,这间墓室也是空空如也。
值得庆幸的是,在前面有一面石门,石门上依然有几行字。他们再去推第三道石门时,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王玉祥懊丧到了极点。李成华看了看四周,也实在是没有别的通道了,想了想说:“既然我们弄不开,还是上报吧,总比落到日本人手里强。”他站起身来,看了看那些字说:“说不定,这些字对我们上报还有用,看看还有没有我们认识的。”然后,逐个清灰,当他又清理到一个“财”字时,那个字被他一碰,竟然向里面移动了——第三道石门缓缓打开了!
王玉祥一下子从地上跃起来,冲进第三个墓室。这个墓室里,除了多一些白骨和几块拆散的棺木外,其余什么也都没有!
王玉祥颓然地蹲在地上,这回他彻底彻底失望了。李成华看着这些白骨,突然,一具白骨引起他的注意。那具白骨的一只手深深地陷入一块石缝里,背部插着一把战刀。离这具白骨二米远的地方,也散落着一堆白骨,显然这就是那个凶手。李成华指着那堆白骨说:“你看这个人的死法,与别的是有点儿不同吧?”王玉祥走过去看了看,说:“是有些不一样,这把战刀像是日本人的。”李成华叹口气说:“原来这儿早就被这些日本人洗劫一空了。”王玉祥试探着用猎枪的枪筒推了一下那具白骨,哗啦一声,白骨散落,一个方形的铁盒子从那只插入石缝的手后面露了出来。李成华伸手抽出那个铁盒,刚要打开。
“不许动!”王玉祥站在他身后,手里举着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李成华。“你这是干什么?”李成华惊讶地看着王玉祥。王玉祥冷冰冰地说:“不要多问,把那东西给我。”
李成华心里掠过一阵恐惧,难道他想图财害命?李成华把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递给了他。王玉祥接过铁盒子,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然后命令道:“走,走到墓外去。”到了古墓外,已是暮霭沉沉了。他们两个人上了李成华的出租车,王玉祥又命令道:“快!往城里开。”
五、一进胡家村
李成华一边开车,一边试探着问:“王玉祥,你到底是想干什么?那个破铁盒子也不像是古董,倒像是现代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王玉祥面沉似水,一手拿着那个铁盒子,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猎枪,一语不发。
李成华的出租车驶出了曲折的山路,刚上公路。一辆桑塔纳轿车迎面急驰过来,到了他们前面不远处,来了个急转弯,横在他们的车前,李成华急忙来个急刹车,车头险些撞在那辆桑塔纳上。
“谁他妈这么开车啊!”王玉祥从车窗伸出脑袋,刚想开骂。只见从对面的那辆车里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那个小胡子,原来他们早已尾随而来,在这里候着王玉祥他们呢!王玉祥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喊道:“快,快开车。”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李成华吃惊不小,王玉祥的喊声提醒了他。他把车猛地向后一倒,然后掉转车头,车身贴着那几个人的身子滑了过去,在原路上狂奔起来。那几个人也钻进了车,紧紧地咬在其后。
李成华这辆破夏利车,哪跑得过人家那辆桑塔纳轿车,很快就要被追上。这时,王玉祥已经缓过神来,他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李成华,说:“你小子还迟愣个啥,快上山间土路,在公路上我们是甩不掉他们的。”李成华赶紧把车子驶出公路,进入曲折的山路。此时,天已经全黑下来,这里的山路崎岖不平不说,有的地方一面还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桑塔纳轿车的优势,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而李成华对这里的地形很熟,三拐两拐地就把那辆车给甩掉了。王玉祥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惊魂未定的李成华,颤声问:“我们去哪儿?”
王玉祥没有言声。
李成华大致辨别了一下方向,这里离自己的老家仅有几里路了,就说:“要不,去我家躲藏一夜?”
王玉祥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你们家离老虎坳太近了,很容易被他们找到,太危险,太危险了。”李成华茫然地看着王玉祥:“那你说去哪儿?”王玉祥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眼睛转了转,说:“往东开。”
“往东开,去哪儿?”李成华一时弄不明白王玉祥的真实意图,大惑不解地看着他。
王玉祥嘿嘿一笑说:“去我家,他们万万也想不到,我们会舍近求远,跑到一百里外的我家去。”
李成华也觉得这个想法不错,他不得不佩服,王玉祥真有一股子鬼机灵劲儿。就开动了车子,直奔王玉祥老家,胡家村。
他们俩来到胡家村,已经是午夜时分了。王玉祥敲开门,王老太开门一看,是王玉祥,惊讶地问:“孩子,你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王玉祥敷衍着说:“我们的车在半路上坏了,修理了很长时间,才修好。”王老太唠叨了一句:“没啥急事,就坐班车回来得了,干吗还要打出租车,多贵啊。”李成华急忙上前解释说:“大娘,不是打的出租车,我是玉祥的朋友,顺路给他送回来的。”王老太感激地看了李成华一眼:“麻烦你了,大侄子,快到屋里暖和暖和。”王玉祥的家很简陋,甚至于有些寒酸。李成华不明白,王玉祥在外面赚那么多钱,怎么不接济接济家里。
王玉祥向屋里看看问:“我爸的身体好些了吗?”王老太木然地摇摇头:“还是那个样子,拿药顶着呗。”东屋的床上躺着一个面色煞白的老人,王玉祥过去握着他的手:“爸爸,你放心吧,你的病一定会好的,我会有很多钱给你治病的。”老人叹了口气:“我的病我自己知道,也就是三天两早晨的活头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了,也该娶个媳妇,这些年来都是我拖累了你。”说完流出几滴浑浊的泪。
没想到王玉祥的家境竟然是这样,此刻,李成华对王玉祥那为了钱不顾一切的举动,倒是理解几分了,为了父亲,儿子舍身涉险,也着实让人同情啊。
李成华吃完王老太端上的香喷喷的面条后,就躺在王玉祥家西屋的炕头上,想好好睡上一觉,可是,这两天发生的事,依然让他心有余悸,难以入眠。不过他实在是有些累了,鸡叫快两遍的时候,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蒙眬中,李成华突然听到“咚”的一声,接着感到头被人撞了一下。他睁开眼睛一看,一个蒙面人站在他面前,再看王玉祥早已被打倒了。那个蒙面人手里拿着一根铁棍,一脚踩住李成华说:“说,那个东西在哪里?”李成华哆嗦着指了指王玉祥,那蒙面人很快从王玉祥的身上翻出铁盒子,刚要走。王玉祥猛地从后面扑上去,抱住那个蒙面人的双臂,那个蒙面人双臂用力一撑,左一拧右一拧,就把王玉祥甩得东倒西歪。很明显王玉祥不是那个蒙面人的对手,没有几下子,那个蒙面人就用一只胳膊勒住王玉祥的脖子,另一只手紧握着铁棍,在王玉祥的脑门上晃了晃,瓮声瓮气地对李成华说:“让开,要不,我就敲死他。”李成华只好让开一条路,那个蒙面人挟持着王玉祥逃之夭夭。
此时,天已经是拂晓,李成华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外面一看,薄薄晨雾笼罩下的小山村,寂静而祥和,空旷的山野里,哪里还有他们俩的影子。李成华马上钻进自己那辆出租车,顾不上山路的崎岖不平,开着车,呼啸着,直奔附近地区的派出所。
六、二进胡家村
所长听到报案后,立刻随李成华赶到王玉祥家。王玉祥家里静悄悄的,不像发生过什么事。所长问王老太,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儿子是不是被人给劫持了。王老太摇摇头:“我儿子没有被别人劫持啊,他是今天早上吃过早饭才走的。”
李成华说什么也没有料到,王老太会这样说,他过去一把扯住王老太的衣服,质问道,“大娘,今天凌晨,西屋发生的事你一点儿也不知道?”王老太不敢正眼看李成华,说:“没,没发生什么事啊。”
“你!”李成华从王老太慌乱神态中感觉得出,她肯定在说谎,可是李成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谎。看到既无人证又无物证,所长也只好作罢。
李成华悻悻地开着车往城里返,觉得这事真是太蹊跷了,他们住的西屋与王老太住的东屋只隔着两道门,西屋发生那么大的响动,她们怎么会不知道?莫非老太太受到什么威胁了?有这种可能,这个乡下老太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经不住吓唬。自己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啊!如果自己这样一走了事,那怎么对得起王玉祥啊。
不行,李成华又掉转车头,开回了胡家村。胡家村依然很宁静,村民们都按部就班地忙碌着,只有几个未成年孩子凑过来,围住李成华的车看热闹。李成华进了王家小院,敲了两下门,没有什么动静,他跷起脚往屋里看了看,屋里什么人也没有。他喊了一声:“王大娘,我是王玉祥的朋友,有事找你!”屋里王玉祥的老父亲吭了一声:“孩子他妈下地去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李成华来到王老爹住的东屋。王老爹欠了欠身说:“你就随便坐吧,你看我这样子,也没法招待你。”李成华说:“不必客气,大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我眼睁睁看着王玉祥被人弄走的。”王老爹看了一会儿李成华:“小伙子,你心眼真好,我替玉祥谢谢你了。”停了一会儿又说,“他真的没事。”李成华抓住老人青筋暴凸的手,摇晃说,“那帮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不会信守诺言的。”老人摇摇头就不再言语了。李成华没法,只好走出来,上了车,往城里开。
七、市长的“恩赐”
李成华回到城里,越想这次老虎坳之行越觉得后怕,他实在不愿意再跟那些人掺和了,可是又担心那些人找自己麻烦。怎么办?后来一想,干脆,惹不起还躲不起,不干出租这行了,反正这行也没有多大发展前途。他到了公司,准备退了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成华一进出租车公司的大门,就发现情形有些大不对头。在公司里,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平时自己到公司里来,那些头头们很少有人用正眼看他。可是,这次他们的表现却大不相同,很多人老远就同他打招呼。他走过后,他们还在背后悄悄议论。从前那个趾高气扬的公司老板,这回也亲自迎出来,说:“小李啊,你可回来了,我们正在四处找你。”
李成华有点儿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疑虑重重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老板轻轻地抚着李成华的肩,和颜悦色地说:“小李,不,现在我们应该叫李副队长了。”李成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像看个怪物一样看着老板。老板却“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郑重宣布:“从今天起,你,李成华就是本公司的副队长,负责车辆的调配,月工资两千。”李成华狠狠地掐了掐自己大腿上的肉,感觉到还疼,自己不是在做梦。
老板看到李成华沉默不语,就讨好地说:“小李啊,祝贺你,快去办交接手续吧。”李成华死死地盯着老板,一字一板地问:“说,为什么要升我的职,说不出个理由,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老板露出一脸的无奈:“我答应过人家,不能说。”李成华毅然地转过身,掏出车证,扔给老板:“那好,我正不想干了,今天就是来辞职的。”老板赶紧拉住李成华,哀求道:“小李啊,你可不能这样啊,否则,我就没法交代啊。”李成华步步紧逼:“那你说,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老板没办法,提起笔写了个地址,交给李成华说:“人家说了,有事可以到这里去找他。”李成华瞟了一眼字条,上面写着“花都别墅12号”。李成华心里一惊,那里可是本市的高档别墅区啊,住的都是有钱人。
第二天,李成华直奔花都别墅12号。他要弄明白,帮他的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李成华摁了一下门铃,一个小保姆开了门。李成华报上自己的名字,小保姆便把他领进一个雅致的小院。显然这家主人对他的到来早有准备。小院里,两棵榕树并排而生,假山喷泉应有尽有,真可谓是繁华都市里的一块世外桃源。
进了屋,李成华看到一个胖乎乎的老头正在悠闲地品着茶。小保姆低头哈腰地走过去,轻声说:“金市长,人来了。”
他就是金成之!只见金成之头不抬眼不睁地“嗯”了一声,小保姆悄然退下去。
金成之抬起了眼皮,反复打量了李成华一阵子,眉开眼笑地走过来,拍了拍李成华的肩膀,又亲自给他倒上一杯水,说:“小李啊,你来城里打工,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让你受委屈了。”李成华忐忑不安地看着这个肥得跟猪一样的老家伙,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金成之看到李成华满心狐疑的样子,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接着又说:“你是青县老虎坳村李老栓的儿子吧?”李成华不禁暗暗大吃一惊,他对自己的情况居然了如指掌,当下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
金成之长叹一声,“这个老李头啊,儿子在城里工作,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啊,还是那个倔脾气。”李成华听金成之的话,好像他跟父亲挺熟的,自己怎么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他?李成华试探着问:“你认识我爸爸?”金成之脸上掠过一丝苦涩:“岂止认识,他是我们家的恩人哪!”
“恩人!”这下子更让李成华陷入云山雾罩里了。
金成之顿了顿,讲出了一段辛酸的往事。
二十三年前的一天夜里,金成之突然被一伙戴着红袖章的人带走了。事后得知,金成之有一个在国外的姐姐来了一封信。这封信被红卫兵中别有用心的人查获了,给他扣上了一个里通外国的罪名,当成卖国特务给逮捕了。这对于结婚不久的金成之夫妇来说,真可谓是祸从天降。后来,虽然查无实据,但是像他这样有“污点”的人,也是重点防范对象,金成之夫妇很快就被注销了城市户口,下放到塞北的青县老虎坳村。
金成之的妻子下放后的两个月产下一个男孩。塞外的早春依然寒风料峭,母子俩瑟缩在茅草屋里,没有人送一斤鸡蛋,半斤红糖。由于缺乏营养,奶水不足,儿子整天哭闹不停,母子哭成了泪人。金成之也无计可施。
离他们不远,住着李老栓两口子,他们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毅然地把金成之三口接到了自己的家里,并腾出最温暖的炕头来让他们睡。当时,李老栓的老婆也有一个三个月大的男孩,由于金成之妻子的奶水少,李老栓的老婆就经常用自己的奶水接济他们的儿子。在李老栓的老婆精心照顾下,他们的儿子长得很健康,也很招人喜欢。
那时,生产队正在修大坝,金成之每天都要出工。有一天,队长的儿子邀他在外面喝酒,他喝醉了之后,就睡在别人家。队长的儿子便悄悄地潜入金成之家,想来个“偷梁换柱”,尝尝城里女人的味。当金成之的妻子发现时,他已经上炕了,妻子虽然尽力反抗,但还是被他强暴了。
酒醒后的金成之回到家时,一切都晚了。愤怒的金成之抄起斧头,向队长的儿子的头部打了过去,那小子当场就昏了过去。当时以为他被打死了,为了活命,金成之夫妇连夜出逃,把儿子托付给了李老栓两口子。
没想到那个队长儿子的命真大,居然没有死。“主犯”已逃走了,再说队长儿子干的又不是啥光彩事,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可是祸不单行,一年后,金成之的儿子得了肺病,那年月,农村缺医少药,李老栓夫妇虽然尽全力抢救,但也没有挽留住孩子的生命。后来,政治气候有些变化,他们才得以回城。
最后,金成之又叹气说:“你爸爸就是那种倔人,我后来找过他几次,想帮帮他,他死活也不肯接受。说什么没有带好我们的儿子,已经对不起我们,不能再麻烦我们了。可这怎么能怪他啊!”
李成华像在听天书一样,听着金成之的回忆,他对金成之说的将信将疑,父亲可从来也没有向自己说起过此事,可看金成之的样子又不像在说谎。如果不是从骨子里对当官的没有什么好印象,李成华倒是觉得,金成之对自己来说不像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市长,而更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
李成华仍然有些疑惑地问:“金市长,你早不帮我,晚不帮我,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帮我啊?”金成之苦笑了一下,深邃的目光中透出一种悲哀,说:“我也是刚刚知道你在城里的。”继而又语重心长地补充道,“小李啊,在出租车公司里,好好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多赚点钱,孝敬孝敬你爸爸。别的事,千万别多管,这个社会很复杂,有些事并不像你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李成华低下了头,金成之的话不能说没有道理。
李成华离开时,金成之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到这里来找我。看在我与你父亲交情的分儿上,如果你想帮你金叔一把,那你金叔我决不会亏待你的。”
八、丑女人现身
从金成之的别墅出来后,李成华犹豫不决起来,是去还是留?
这时,李成华的手机嘟嘟地响起来,李成华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竟然是田丽丽。“李大哥,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是始终找不到。今天,我到你们出租车公司才打听到。”李成华奇怪地问,“你找我干啥?”田丽丽说:“李大哥,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今晚,我想在梦园茶楼,请你喝杯茶以示感谢。”李成华哼了一声,说:“不必了。”心想你给我带来的麻烦还少吗?谁知道你们又在搞什么名堂。田丽丽态度恳切地说:“大哥,我是真心想谢谢你啊!”李成华讽刺地说:“谢谢我?那就不用了,只要你不让我再次死里逃生就行了。”田丽丽惊讶地问:“怎么,有人想算计你?”李成华冷笑道:“你别装了,你们想要的东西真的不在我手上,求求你放过我吧!”田丽丽在电话那边着急地说:“大哥,你听我说,你所说的事我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惹了他们,那就坏了,你还回城干啥?就凭你,你能逃出他们的手心吗?我敢肯定,你早已在他们监视之中了。”李成华拿手机的手颤抖了一下,此刻他也意识到,自己这趟城里之行,确实有些冒险。他的神经顿时收紧,声音有点儿发颤地说:“那你们想怎么办?”田丽丽有些生气了:“不是我怎么办,而是他们怎么办你。大哥,你是个好心人,我真不愿意袖手旁观啊,你就相信我一次好吗?”李成华半信半疑地问:“你想怎么帮我?”田丽丽想了一会儿,说:“你大摇大摆地走出来,到花星歌艺厅的4号座,在那里等我的短信。我提前赶到那里,替你观察你周围的情况,看看有谁在跟踪你。到那时,我们再想法把他们甩掉。”李成华感到浑身阵阵地发毛,看看窗外,每一个人都像是那些凶恶的打手。挂断手机,李成华犹豫不决起来,相信不相信田丽丽呢?相信她,万一她跟小胡子是一伙儿的,那自己可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了;不相信田丽丽,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就更遭殃了。李成华在自己的小屋里,反反复复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就在李成华举棋不定的时候,他的手机又嘟嘟地响起来,李成华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接还是不接?他把大拇指移到接听键上,又移下来,再移上去,又再次移开。手机一直顽固地响着,最后他一狠心,还是接了。电话还是田丽丽打来的,田丽丽有些着急地说:“大哥,你怎么还没有来啊?请相信我好吗?我对你真的没有恶意。要是我想害你,还绕这么大圈子干什么?”李成华挂了电话,把心一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后,大踏步地走出家门。
李成华提心吊胆地来到花星歌艺厅。来花星歌艺厅消遣的人真不少,大厅里几乎座无虚席。有几个不男不女的歌手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唱着,爱呀恨呀的。李成华哪有心思管这些,他找到4号座,那里面果然没有人。服务小姐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问:“先生喝些什么?”李成华没好气地摆摆手:“不要,不要,什么都不要。”
气得服务小姐撇撇嘴,转身走了。这种地方李成华还是头一次来,感到什么都不自在,更重要的是,他觉得周围那些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的人,都不像是好人。
李成华等啊等啊,简直是度秒如年。周围都是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情侣,唯独李成华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他时不时地用目光四处搜寻着田丽丽的影子,可是全场根本没有田丽丽的身影,就连长得跟她相仿的也没有。李成华如坐针毡,反反复复地看着手机,可手机也好像是死了一样沉寂,短信迟迟不来。过了一会儿,歌艺厅里的音乐骤然发生了变化,一个小姐手托一个面具走过来说:“先生,假面舞会就要开始了,你要一副面具吗?”李成华哪有这份心情,摇摇头:“不,不要。”正在这时,李成华的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上面出现一行字:马上买下它。李成华抽出一张钞票,扔给那个小姐,说了声“不用找了”,然后接过了面具。
不一会儿,灯光暗淡下来,接着响起了舒缓的舞曲。歌艺厅里的人们纷纷离座,走入舞池。这时一个戴大灰狼面具的人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说:“来,我们跳个舞吧。”李成华想拒绝,那个人轻声说:“我是田丽丽,快跟我进入舞池。”李成华带着满心的狐疑,戴上面具,跟着田丽丽转入舞池。此时灯光变得更暗了,转着转着,田丽丽猛地拉了他一把,他们悄悄地从侧门溜了出去,很快上了一辆轿车,迅速离开了歌艺楼。
车子七拐八拐,拐进了一片别墅区。进了其中的一栋别墅,田丽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把那些尾巴甩掉了。”然后到冰箱里取出一瓶可乐扔给李成华,“喝吧。”李成华疑惑地看着她,不敢打开。田丽丽笑了笑:“别怕,里面没有毒,你应该相信我。”李成华这才打开可乐,喝了一小口。田丽丽又问,“你说有人要害你?”李成华点点头,便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听完后,田丽丽陷入沉思之中。过了好半天,她才自言自语道:“小胡子究竟是谁派出去的?那个神秘的人又是谁呢?”李成华张口就说:“肯定跟小胡子是一伙儿的,也许他们一直在跟着我们,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田丽丽摇摇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李成华也没有了头绪。这时,田丽丽的手机响起了“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的铃声,田丽丽看了一眼号码,眼里掠过一丝惊喜,马上接听了电话:“嗯,是我。”说着瞟了李成华一眼,站起身走了出去。过了很长时间,田丽丽才脚步沉重地从外面走进来,她的脸色更加阴郁,李成华关切地问:“有什么事吗?”田丽丽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佯装出没事的样子,说:“没什么,一个老朋友。”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李成华的心头,他觉得此地也并非安全之所,不能久留,便说:“这里面的事太复杂了,我不想再扯进去了,明天你就送我出城好吗?算我求你了。”田丽丽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晚上,你就在这儿休息一夜吧。”
田丽丽走后,李成华哪能睡得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半夜时分,院外传来汽车的响动,接着是开门的声音。李成华的心一下子又提起来,他赶紧翻身起床,来到门边,侧耳细听,是田丽丽走出去的声音。李成华又急忙走到窗前,借着淡淡的月光,他隐约地看到,来的是一个男人。他俩在院子里似乎在争论什么。过一会儿,那个男人一甩手走了,田丽丽呆呆地在那里站了半天,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捂住脸,轻声地哭起来。
李成华轻轻地走了出去,问道:“怎么了?”田丽丽转过身,惊讶地问:“你,你怎么醒了?”李成华笑了笑:“我一直都没睡。”然后转开了话题,“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说哭就哭呢?”田丽丽含着泪说:“王秋可一听说我把你救回来了,就对我大发雷霆,说我不该从中瞎搅乱,让我把你交出去,可我怎么能忍心啊。”
李成华警觉地问:“王秋可?”田丽丽这才抹了一下泪水,说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田丽丽大学毕业后,应聘到了绿缘公司,由于她业绩突出,很快引起了田村正二的注意,并提升为总裁助理。田村正二是个有名的中国通,他为了拿到老虎坳那块土地的经营开发权,利用金成之贪婪的本性,通过大肆行贿的手段,一路上闯开了红灯。而就在此时,田丽丽意外地见到了她大学时的同学王秋可。两个人很快就坠入爱河。而此时的王秋可也是事业有成,他做了金成之的贴身秘书。
随着与王秋可接触的加深,田丽丽惊恐地发现,在外人看来,王秋可官运亨通,年少得志,而实际上他却被深深的恐惧包围着。金成之通过王秋可大肆收取田村正二的贿赂,看似是对王秋可的信任,实则别有用心。万一出了事,金成之矢口否认,王秋可就是他的替罪羊。为了自己心爱的人,田丽丽冒险盗取了田村正二行贿的资料,准备交给王秋可,以防万一。
听到这里,李成华忍不住问:“那些资料就在那个U盘里?”田丽丽点点头。李成华疑惑地问,“我觉得你那天的情绪好像是有些不对头啊?”田丽丽苦笑了一下:“都怪我太多心了。就在我准备把那个U盘交给王秋可时,正好碰上他与歌厅里的小姐缠绵。我冒险为他偷资料,他却对我忘恩负义。一气之下,我想出来散散心,正好遇上你。后来才知道,他也是出于应酬,其实他心里是真心爱我的。”说着说着,田丽丽的脸上掠过一阵甜蜜之色。
李成华暗暗地撇撇嘴,心里说,这样的丑女人还挺自作多情的。他又问:“王秋可是怎么知道我在你这里的?”
田丽丽解释说:“刚才那个电话就是他打来的,我本来不想告诉他,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他是我唯一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就跟他说了。他怎么变得这么无情了呢?”
李成华很过意不去地说:“对不起,因为我影响了你们的关系,明天一早我就走。”田丽丽担心地说:“你可要小心啊。”李成华感激地点点头。
九、三进胡家村
第二天天刚破晓,田丽丽就开着车把李成华送出了城。田丽丽眼圈发黑,显然这一夜她也没睡好。又往前开了一段路后,田丽丽把车停下来问:“你打算去哪儿?”李成华茫然地看着远方说:“我也不知道。”
“我有个朋友在深海市,经营一家酒楼,要不你去那里吧。”
李成华感激地说:“谢谢。”
田丽丽说:“别客气,都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
田丽丽的朋友开的酒楼叫燕春酒楼,人长得胖胖的,看上去很和蔼。他把李成华反复打量一番,笑眯眯地说:“丽丽推荐的人一定错不了,小伙子,你会什么技术吗?”
“开车。”李成华想也没想张口就说。胖老板微微点了下头:“好吧,我这儿正好有辆货车还没找到司机,你就干这个吧。工资每月一千,你看行不行?”李成华忙不迭地说:“行,行,我一定会好好干。”于是,李成华就开着送货车整天四处转,虽说有些累,但是生活却很安宁。
这天,那个胖老板把李成华叫到他的办公室说:“今晚你跟我出一趟城,到梅山县拉一些山货,可能要贪点晚,其间要经过一段山路,能行吗?”李成华拍着胸脯说:“行,我开出租车的时候,夜里跑山路是常有的事,啥样的路我没跑过!”
当晚月光微明,起初李成华开得挺顺。十点钟左右,他们已到了梅山脚下,翻过这座山就是目的地了。李成华集中精力把车开上了山间的盘山公路,这里的确很危险,尽是胳膊肘子弯儿,开起来要格外小心。眼看就要到山顶了,前面又出现一个急弯儿。李成华按了几下喇叭,又打了几次提示灯,在肯定对面没车后便放心大胆地开了过去。当他开到一个死角上时,突然迎面冲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李成华急忙踩刹车,可为时已晚,那个人被重重地撞翻在地。李成华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下意识地要下车去看看情况,胖老板一把扯住他:“黑灯瞎火的,周围又没人,快开车走!”李成华满头是汗,担心地说:“那个人怎么办,万一……”胖老板板起了脸:“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撞死了还好说,如果撞残了,这个无底洞你填得起吗?话说回来,人可是你撞的!”
李成华犹豫了一下,便发动了车子。没走多远,李成华从后车镜里看到从山上下来好几个人,接着隐隐约约听见那些人喊起来:“撞死人了,撞死人了!”李成华胆怯地说:“我们还是开回去看看吧,万一有人看到了,那我可就惨了。”胖老板哼了一声:“开你的车吧,什么都别管了!”李成华没有办法,只好狠踩油门,车子一溜烟地开进了城。
没过几天,一伙儿农民模样的人闯进了燕春酒楼,门口的保安没拦住他们,他们直直向胖老板的办公室跑去。没多长时间,李成华就被叫到了老板的办公室。李成华一进门,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头,那几个农民对李成华怒目而视。其中一个人张口就问:“你就是开货车的司机?”李成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个人“嚯”地站起来,不由分说过来啪啪打了李成华几个耳光。李成华捂着红肿的脸,似乎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打自己。那个人觉得还不解气,抄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就向李成华砸过来。胖经理急忙过来拦住他:“兄弟,兄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把那人安抚下来后,胖经理把李成华拉到一边,脸跟苦瓜一样:“他们就是那天被撞人的家属,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李成华当时就蒙了,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啊。他看看胖老板,又看看那些横眉立目的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胖老板悄悄对李成华说:“还算好,这些乡下佬只认钱……”李成华愣了一下,试探着问:“他们要多少?”胖老板伸出两根胖手指头。
李成华问:“两万?”
胖老板把圆脑袋晃了晃:“真亏你想得出,人家要二十万!”
李成华一听,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二十万,自己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啊!
胖老板无可奈何地叹口气:“人家说了,少一个子儿也不行,否则人家就要‘公了’。那样你至少也要被判个十年八年的。”李成华无力地垂下头,完了,什么都完了,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背呀。胖老板拍了拍李成华的肩膀,十分同情地说:“这事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你。这样吧,我出一半,其余的你自己看着办。”李成华心一横,对胖老板说:“谢谢你的好意,我实在一时凑不齐这些钱。事已至此,他们爱咋办就咋办,坐牢我也认了。”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吃惊不小,胖老板气得捶了李成华一拳头:“你小子怎么这么窝囊啊!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李成华抬起头无奈地看了胖老板一眼:“十万对你这样的老板来说也许不算什么,而对于我这个农村来的打工仔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我做的事我认。”
过了一会儿,胖老板沉不住气了:“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朋友能帮你想想办法?”李成华哭丧着脸说:“我的朋友都是穷朋友,他们哪有那么多的钱啊!”胖老板的小眯缝眼转了转:“田丽丽和王秋可他们可都是有钱人。”李成华果断地摇摇头:“不行,我不能去麻烦他们。”胖老板气得直跺脚:“你真是死葫芦脑袋,都到什么时候了,还顾及这顾及那的,先过了这一关再说。”说完抄起电话,拨通了田丽丽的手机,然后把电话递给李成华。只听田丽丽在电话里问:“喂?喂?”李成华吭哧了半天才说:“我是李成华。”田丽丽关心地问:“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吧?没什么事情吧?”李成华支支吾吾地说:“好,很好,没、没什么事情。”胖老板急了,一把夺过电话,把撞车的事说了。田丽丽在电话里跟胖老板说了半天,最后,胖老板又把电话递给李成华,只听田丽丽说:“李大哥,不要着急,这事我帮你解决。可我手里现在没那么多钱,我求求王秋可,他也许能帮你凑一些。”李成华简直要跪下了:“田丽丽,你、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这钱我一定会还你的。”田丽丽说:“别客气,你也曾帮过我们。好好跟人家说,明天我们就带着钱过去。”
第二天,田丽丽和王秋可果然如约而至,胖老板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田丽丽安慰了李成华后,就让王秋可留下独自处理,自己有事先回去了。王秋可和胖老板对那些受害者家属好生安慰,并把钱如数交到他们手里,那些人这才离去。
晚上,胖老板做东招待王秋可,李成华应邀作陪。没想到这么大的事就这样解决了,李成华觉得自己像在做梦。酒席上,胖老板不住地说李成华交的朋友够意思,李成华也从心眼里感激王秋可他们。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秋可轻轻地叹了口气,胖老板赶紧问:“王老弟,你有什么为难的事?”王秋可瞅了李成华一眼:“还不都是为了那个U盘,万一它的备份落在那个金老头子或田村正二手里,那我和田丽丽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李成华起誓发愿地说:“不会的,我拿我的人格打保票。”王秋可盯着李成华说: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那个王玉祥,他那么鬼,万一背着你做手脚呢!”这下,李成华无言了。
胖经理插了一句:“把王玉祥找来问问,不就行了吗?”李成华苦笑了一下说:“他肯定落在小胡子那帮人的手里了。”王秋可把酒杯重重地一放,说:“不可能。”接着,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掩饰着说:“也有可能。”胖老板趁势把头转向李成华:“你最了解王玉祥,肯定能把他找出来。”李成华想了想说:“我觉得,那天王老太他们的表现很奇怪,他们肯定知道王玉祥的下落。”胖老板急不可待地说:“那我们就再去一次胡家村。”李成华本不想去,可看到王秋可执意要去,也不好再说什么。
转天,他们三个就赶到胡家村,到达那里时已是夜里十点多了。李成华原来想在附近住一宿,第二天白天再去。可王秋可找王玉祥心切,说什么也不肯,李成华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起进村。村里人都睡得比较早,此时,村里一片寂静。他们来到王家院外,只见屋里还亮着灯。李成华敲了几下门,王老太在里面问:“谁呀?”李成华说:“我是那天送玉祥回来的朋友,我有事想问你。”王老太立刻警觉起来,搪塞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玉祥没啥事,你快走吧。”说完,“啪”地把灯关上了。王秋可冲胖老板递了个眼色,他俩相继翻墙进了院子,李成华也只好跟了进去。王秋可没有去敲门,而是直奔窗户,他用力推了几下没有推开,胖老板说了声:“别费那劲了。”抬起腿就把门给蹬开了,接着两个人先后钻进屋子。王老太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这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王秋可过去揪住王老太:“说,你儿子到底去哪儿了?”王老太哆嗦着刚要开口,躺在床上的王老爹挣扎着坐起来,有上气没下气地说:“孩子他娘,不能说,说了就害了玉祥,这些人不是好人。”一句话提醒了王老太,她一梗脖子:“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下子可把王秋可气坏了:“你这个老不死的。”说着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王老太闷哼几声,鲜血就从嘴角流了下来。不一会儿,她就瘫倒在地昏了过去。李成华上去一把拦住王秋可:“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不随便伤人的吗?”王秋可怒目而视,看着李成华说:“她儿子想置我们于死地,我费尽心机地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这一切容易吗?可是现在眼看就要功亏一篑了!”
胖老板到外屋弄来一盆凉水,往王老太头上一泼,王老太经过凉水一激,慢慢地醒了过来。王秋可揪着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臭老太婆,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你儿子的下落,老子先扒了你的皮,再送你上西天!”王老太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已经相当虚弱了。
李成华怕王秋可情急之下再干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赶紧凑过去对王老太说:“大娘,他们真不是来害王玉祥的,他们只想找到玉祥,拿回他们的东西。”王老太瞪着李成华,一张嘴把满嘴的血都吐到李成华的脸上:“姓李的,你听着,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们玉祥的下落。”
胖老板在王秋可的耳边耳语了几句。王秋可眼睛一亮,不由分说就把王老爹拽下床,找来一根绳,系了一个活扣,套在王老爹的脖子上。李成华过去拦住王秋可:“你这是干什么?”王秋可一把把他推开:“滚到一边去。”然后把绳子另一头搭到屋梁上,用力一拽。王老爹的身体一下子被吊起来,王老爹在半空中挣扎着,眼看就要不行了。胖老板问王老太:“说不说,不说你的老头子一会儿就玩儿完,你们俩相依为命一辈子,你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吗?”王老太吓得赶紧说:“我说,我说,你们快把我老伴儿放下来!”
王秋可放下王老爹,走到王老太跟前,揪起她的头问:“你儿子在哪儿?”王老太瞟了一眼李成华:“那天,绑走玉祥的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是他让村东头的胡有春干的,就为了让李成华相信那个东西让别人抢走了。玉祥说他再不想见李成华,也不想让他搅和这事。”李成华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王老太愤愤地说:“我开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我明白了,因为你们都是坏人。”
王秋可半信半疑地问:“你儿子到底去哪儿了?”王老太说:“去哪儿他没跟我说,只说他很快就能弄到一笔钱,给他爹治病。”王秋可冷笑了一声:“死老太婆,你还不说实话。”说着抄起一根棍子就要打。李成华一个箭步蹿过去,护住了王老太:“你不能再打她了,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王秋可审视着李成华:“是真的?那你说王玉祥去哪里了?”李成华想了想说:“他肯定是回城里了,也许他正在他租的那个家里等着买主呢。”胖老板觉得李成华的话有几分道理,再看看瘫在地上的王老太和王老爹,凑过去对王秋可说:“我看这两个老东西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弄出人命也不好收场。”王秋可犹豫了一下,愤然扔下手里的棍子,转身走出了王家。
十、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三个人出了胡家村,坐在车上都一言不发。
李成华一边开车,一边思索这些天来发生的事,越想越没头绪,霉运似乎总跟着自己。一路上,李成华一直心绪不宁。到江中市和深海城交叉的十字路口时,天已经亮了,李成华刚要把车转向深海市的入口,王秋可开口了:“去江中市。”李成华看了看胖老板,胖老板点了一下头,李成华无奈,只好打方向盘,踏上了去江中的路。
开着开着,李成华觉得有些不对头,他从倒车镜里看到有一辆轿车已经跟了好久,难道是有人跟踪?他猛地提速,车子狂奔起来。胖老板很奇怪:“车开得这么快,你不要命了?”李成华只好放慢速度,那辆车果然还是跟在后面。
李成华转头对他俩说:“有人跟踪我们。”王秋可向后瞟了一眼,不以为然地说:“开你的车,别大惊小怪的。”李成华着急地说:“是真的,就是那辆黑色的尼桑。”王秋可火了:“叫你开车,你就开车,闲事少管。”李成华只好老老实实地开车。
车子进了江中市,李成华问:“去哪儿?”王秋可命令道:“去王玉祥住的地方。”李成华猛然想起王玉祥家那个存有U盘资料的电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王秋可的种种表现实在是让李成华心有余悸,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他们到了王玉祥的住处,那里空无一人,家具落了一层尘土,显然,王玉祥好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王秋可看了看李成华:“王玉祥还有其他什么落脚的地方吗?”李成华实在想不出王玉祥还会到哪里:“他在城里也没有什么朋友了,会到哪去呢?”
“他就没有什么相好的?”胖老板提示着。李成华摇摇头:“我真的没听说他交过什么女朋友,要不这样,等他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王秋可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老弟,如果你能把这件事给我办好,你欠我的那些钱就一笔勾销。”李成华摆摆手说:“那怎么能行呢,那钱我一定还的。你们帮了我那么多,我帮帮你也是人之常情。”王秋可显得十分仗义又颇有人情味地说:“不,你这么说就不够朋友了,十万元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于你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咱们就这样说定了。”
他们刚要走,门一下子被推开了,小胡子几个人出现在门口。没等李成华说话,王秋可抢先开口了:“刘三炮,谁让你们现身的?”这句话让李成华顿时大吃一惊,他困惑地看了看王秋可和那个叫刘三炮的小胡子。刘三炮冲着王秋可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两下:“老板,从我替你搞到那张U盘密码到把U盘完整交给你之前,你是我的幕后老板,但从那之后,你已经不是了。”王秋可怒不可遏地冲过去,抓住刘三炮的衣领:“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东西!”刘三炮甩开王秋可的手,坐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信用,我他妈的就是对钱讲信用,谁让人家出的钱比你多呢!”王秋可底气不足地问:“是谁?”刘三炮得意洋洋地说:“跟你说了也无妨,他就是金成之,我们的金副市长。”
王秋可一听,颓然坐在地上。
李成华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刘三炮的幕后指使者竟然是王秋可。李成华问王秋可:“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田丽丽?她对你可是一片痴情啊!”刘三炮冷笑一声:“傻小子,你还真是可爱,王大秘书能看上那个丑娘们儿,不过是让她替自己收集金成之的受贿证据。”接着又转过头,对王秋可说,“你表面上对金成之毕恭毕敬,暗地里背着他下黑手,可是你忘了,姜还是老的辣,你手里的那张U盘早被我兄弟偷梁换柱了。它现在就躺在金成之的抽屉里。”王秋可从地上跃起来,狂叫着向刘三炮扑过去。刘三炮早有准备,抬起一脚,把王秋可重重踹翻在地,他的两个手下过去把王秋可牢牢地按住。
刘三炮看看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胖老板:“我看咱们俩的角色差不多,你表面上答应了田丽丽照顾这个傻小子,暗地里却与王秋可做了个扣,制造了一场假车祸,让这个傻小子对你们感恩戴德。”胖老板强挤出一丝笑:“都是做生意,都是为了钱。”李成华过去抓住胖老板:“你,你怎么能这样做?”刘三炮拦住李成华:“唉,傻小子,别激动,你怪不了别人,都怪你自己的脑袋笨,走,跟我走。”
“去哪儿?”李成华握紧拳头,站在原地没动。
刘三炮烦了:“不该你问的你就别问。”说完,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冲上去架起李成华就走。
十一、渔翁得利
几经周转,最后来到一个依山傍海的别墅。进了别墅,李成华被带上二楼,进了一间雅致的会客厅。
会客室里有两个人,一个是矮胖男人,五十多岁,坐在一个宽大的老板台后面,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把李成华打量个遍。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瘦男人,这个人李成华认识,就是那天在绿缘公司与田丽丽在一个办公室的人。
那个胖男人站起身,满脸堆笑地说起了日语。那个瘦男人赶紧在一旁翻译:“这是田村正二先生,他非常欢迎你的到来。”李成华惊讶地看着刘三炮,心想你小子不是给金成之办事吗?怎么又与日本人勾搭上了?刘三炮开口说:“你有啥奇怪的,开始是帮王秋可做事,后来金成之找到我。前些天,田村正二先生也看中了我,我说过,我只对钱讲信义,谁给的钱多我就给谁干。”
李成华对刘三炮狠狠地唾了一口:“朝三暮四的家伙,你不会有好结果的。”刘三炮气得一瞪眼,刚想发作,田村正二“嗯”了一声,刘三炮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田村正二继续通过瘦翻译对李成华说:“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在老虎坳的古墓里,你们到底找到了什么?”李成华心想还是为了古墓里的事,就说:“就是一个铁盒子。”田村正二听完翻译后,点点头,继续通过翻译介绍说,他父亲就战死在那里,他父亲临死时,还带着他们家族的一些信物。李成华他们找到的东西一定是他父亲留下的遗物,那件遗物对他们家族很有纪念价值。他很怀念父亲,虽然他父亲做了些对中国不好的事,但那都是时代造成的,他也无能为力。此次他来中国投资,一方面是为中国人做点好事,替父亲赎罪;另一方面,就是为了找回信物。
李成华听了,不自觉地对这个日本老人有了一丝好感,便说:“那个铁盒子在王玉祥手里呢。”田村正二点了一下头,十分恳切地说:“李先生,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李成华心想:我自己连他的影子还没见到呢!不过今天如果不说出实情,恐怕是很难脱身。李成华灵机一动,便说:“行倒是行。可是王玉祥也是费了好大劲才从古墓里找到那个东西的,也实在不容易啊!你至少也得给他点辛苦费吧?”田村正二那双小眼睛始终就没有离开过李成华的脸,没等瘦翻译把话说完,就通过瘦翻译对李成华说:“好的,好的,要多少?”
李成华伸出一根手指头:“最少也要十万。”田村正二听完瘦翻译后,不住地摇头,又对瘦翻译说了一大堆话,李成华着急地问瘦翻译:“他不同意?”瘦翻译咧嘴一笑:“田村先生说你要的太少了,他至少会给你们十五万。”
接着瘦翻译又问:“田村先生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王玉祥?”李成华顺口说:“三天之内等我的消息。”瘦翻译跟着又叮嘱了一句:“田村先生还特意请你转告王玉祥,请他放心,田村先生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随后,田村正二又通过瘦翻译对刘三炮嘀咕了一阵子,刘三炮这才把李成华带出了别墅。
十二、这三个人为何如此异常
等李成华冷静下来,把最近发生的事细细地想一下,一个想法涌上心头:精明的王玉祥会不会反其道而行,跑到自己的老家躲起来?李成华立刻急匆匆地赶回家。
李成华进了老家院门,看到父亲正在收拾场院:“爸,有人来找过我吗?”他爸说:“有,就是到咱家来过的那个小王,他在咱家等你好几天了。”
“他在哪儿?”
“就在里屋。”李成华跑进里屋一看,空无一人,后窗户开着,李成华跑到窗前一看,外面是一望无际的庄稼地,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爸随后也进来了,看到这情景也感到很奇怪。李成华慢慢坐下来,看了一眼父亲,想起金成之的话,一股感激之情油然而生。李成华忍不住问:“爸,你们替一个叫金成之的夫妇收养过一个男孩?”父亲一听,打了个冷战,问:“你听谁说的?”李成华就把自己见到金成之的事简单地跟父亲说了。父亲听后,良久不语。
离开家的时候,父亲紧紧地拉住李成华的手,像是生怕李成华飞了似的说:“离那个姓金的远点!”李成华点点头。
李成华越想越烦躁,这时,手机响起来。李成华一看,是田丽丽打来的,他本不想接,可是电话一个劲儿地响。转念一想,还是接吧,把真相告诉她。电话那边传来田丽丽嘶哑的声音:“李大哥,你在哪里?我想见见你,有事跟你说。”李成华想了想说:“好吧,我也正想见你。”
见了面,李成华吃了一惊。几天不见,田丽丽瘦了一大圈,人显得异常憔悴。她把李成华领进一个咖啡厅,给李成华要了一杯咖啡,自己却要了一杯白开水。李成华看着田丽丽慢慢喝着白水,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地说:“王秋可是个感情骗子,他是在利用你。”
田丽丽并没有像李成华预料的那样露出惊讶的表情,而是淡淡苦笑了一下:“我知道。”这回轮到李成华吃惊了:“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田丽丽说出原因。
原来,这些天,王秋可忽然从田丽丽的视线里消失了,打手机关机,到单位去找他,单位的人说他有好几天没上班了。田丽丽隐约地感到王秋可肯定遇到了什么事,就匆匆忙忙地赶到花山路一号。
开门的是王秋可的母亲,他母亲一见田丽丽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扯住田丽丽的手:“你快去劝劝秋可吧,也不知道他碰上什么事,好几天了,不吃不喝,就那样呆呆地坐着。”田丽丽快步走进了王秋可的房间,只见王秋可头发散乱,目光呆滞。田丽丽走过去晃着王秋可的肩膀,大声问:“秋可,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呀!”过了老半天,王秋可才看了田丽丽一眼,眼里蓄满了泪水,失声痛哭起来:“我什么都完了,我对不起你啊,我不是人!”田丽丽从他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田丽丽说完后,伤心地抽泣起来。李成华禁不住安慰道:“天下三条腿的蛤蟆没有,两条腿的人有的是。像你这么好的姑娘肯定会找到如意郎君的。”田丽丽抬起泪眼说:“谢谢,你是个好人,是我让你搅进这件事里来的,对不起。”李成华挺起胸脯,颇有男子汉气地说:“没关系,我倒要好好会会这帮狗日的。一个个表面上道貌岸然,暗地里却是满肚子狗杂碎。”田丽丽像看天外来客一样看了李成华一会儿,目光里掠过一丝敬意,而后,像有几分担心地嘱咐道:“李大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啊。”李成华点点头:“你也是啊,对了,你不是有事想跟我说吗?什么事?”田丽丽目光里充满坚信的神情:“绿缘公司我是不能待了,我打算到南方发展。在这个城市里已经没有什么人值得我留恋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太老实了。”李成华苦笑了一下,说:“没关系,他们还没有拿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一时半会儿不会对我怎么样。”
“什么东西?”田丽丽警觉地问。李成华也知道自己说走了嘴,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索性如实告诉田丽丽。田丽丽听后,自言自语地说:“原来是这样,如果他们真的找到王玉祥,那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李成华也叹了口气:“可我们有什么法子呢?”
这时,田丽丽说要去卫生间,起身离去。过了好半天,她才回来。
十三、生死与共
他们俩又聊了一会儿,李成华刚想把田丽丽送走,门一下子被撞开,刘三炮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田丽丽本能地躲到李成华身后,李成华瞟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问:“你们来干什么?”刘三炮阴森森地说:“别揣着明白愣装糊涂,找到王玉祥了吗?”李成华从心里懒得搭理他,冷冷地说:“没找到。”
“那好啊,你是在骗田村先生了,给我上!”那几个人不由分说,上去就把李成华按倒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想干什么!”田丽丽吼了一声。
刘三炮瞟了一眼田丽丽,阴阳怪气地说:“这位就是王秋可甩了的丑妞吧。”然后看着李成华,“你小子还真有女人缘,哥几个,把这个妞也一起带走。”李成华猛地挣脱开那几个人,护住了田丽丽:“这与田丽丽无关,一切就冲我来吧。”
“这事怎么能与田小姐无关呢?”那个瘦翻译出现了,“若不是田丽丽偷了公司的资料,怎么会招来这么多麻烦?”接着对刘三炮命令道:“统统给我带走。”
到了外面,刘三炮他们把李成华和田丽丽捆得结结实实,堵上嘴塞到一个袋子里,扔在车上,直奔海滨开去。李成华此刻是叫天天不应,呼地地不语了。刘三炮干笑了两声,说:“实话告诉你吧,其实那天,田村正二早就看出你的伎俩。他吩咐如果发现你是在骗我们,就用那十五万买你的小命。小子,你到了阴曹地府,可别怪我,我们大家都是为了钱。”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海边,夜色下的大海浩瀚而阴森,涛声时急时缓。那几个人把李成华他们从车里拖出来,解开袋子的口,让两个人的头露出来。瘦翻译围着李成华他们转了几圈后,停在李成华的正面,一把扯掉堵在李成华嘴里的布,干瘪的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李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钱,田村先生给钱,要时间,田村先生也给了你时间,你为什么不讲信用呢?”刘三炮在一旁骂了一句:“别他妈的兜圈子了,说,王玉祥在哪儿?不然的话,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鲨鱼。”李成华此时纵然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只好一个劲儿地哀求:“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王玉祥在哪儿啊!”刘三炮的鼻子几乎都要被气歪了:“你不知道他在哪儿?小子,你还真鬼头啊,表面上装得傻呵呵的;暗地里,却在家里把王玉祥藏那么长时间,把我们都给蒙过去了,说你不知道他在哪儿,骗哪门子大爷啊,鬼才相信。”说完一挥手,刘三炮的手下又重新扎住袋子的口,把李成华他们扔上了一个小艇。李成华在里面惊恐地问:“你们想干什么?”瘦翻译冷笑了一声:“准备把你扔到深海里,那样对我们来说更为安全。”
小艇的马达声响起来,李成华感觉到自己已被带离了海岸,完了,他无奈地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过了一段时间后,小艇停了下来。瘦翻译又问:“李先生,想好了没有,你这么年轻,人间还有很多好事你没有享受过呢,这样死了岂不太可惜了。”李成华实在是无言以对,害怕和恐惧已经让他语无伦次:“不,不,我真的不知道啊。”刘三炮不耐烦地说:“别跟他废话,扔!”
李成华感到自己被抬起来,然后又重重地落下来。海水很快就渗透进来,他在海面上漂荡了一小会儿,就开始慢慢地下沉了。沉到一定程度又停了下来,原来袋子上系了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还攥在艇上人的手里,瘦翻译在小艇上大声问:“说不说啊?”
没等李成华开口,就听到小艇上面有人惊恐地说:“海上巡逻队!”接着传来严厉的警告声:“前面的小艇停下来,接受检查!”另一个人说:“真倒霉,怎么碰上他们,快快,快走,万一让他们发现就坏了。”刘三炮说了声:“撤。”瘦翻译急了:“田村先生吩咐过,我们不能扔下他,要活的。”刘三炮也火了:“去他妈的小日本吧,他活了,我们被海警逮住,我们就成死的了。”
顿时,李成华感觉到自己在迅速下沉,不用问,小艇上的人松开了绳子。李成华想自己这回是彻底地完了。突然,他们好像碰到一个什么硬东西,马上就不再下沉了,很快,他们又漂了起来。慢慢地,他被拉到一块硬地上。有人解开了口袋,随着灯光一闪,李成华发现眼前是几个海警,他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没死?”
海警点点头:“你没有死,是我们把你救上来的。”还没有等到海警把捆他的绳子解利索,李成华就扑通一声跪到了甲板上,给海警磕起了头:“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其中一个海警扶起了李成华说:“真正救你的不是我们,应该归功于这位女士,是她及时地通知了我们。”李成华顺着海警指的方向一看,是田丽丽。
原来田丽丽早就对田村正二投资目的有所怀疑,而金成之的一手遮天更让她气愤不已。她不相信邪能胜正,从王玉祥母亲那里出来后,便鼓足勇气走进省公安厅的大门。省厅立刻成立了由副厅长吴春负责的专案组。专案组根据田丽丽提供的线索,对田村正二进行秘密调查。奇怪的是,此人并无犯罪的记录,也没有与黑社会勾结的迹象,田村家族在日本确实拥有雄厚的资产。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为了找回父亲的遗物,他都可以通过正常的渠道去找,没有必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更没有必要去犯罪,很可能还有别的隐情。为了不打草惊蛇,专案组悄悄进驻江中市,对金成之和田村正二进行了严密的监控。刘三炮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没有逃过警方的视线,之所以没对他们实行抓捕,就是不想惊动他身后的大鱼。
田丽丽说自己去南方发展是假,主要是想通过对李成华的接触,想了解一下更多的的情况,及时地反映给专案组。在咖啡厅时,她说自己上卫生间,实际上是向专案组及时通报了情况。
李成华看着浑身湿漉漉的田丽丽,感激地说:“谢谢你,是你救了我。”田丽丽苦笑道:“我们俩一起到奈何桥上转了一圈,也算是缘分。在这生死攸关时刻,我觉得你真像个男人。”李成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也怕得要命。”田丽丽也悄声说:“我也是。可你还没忘记保护我。”
十四、节外生枝
两天后,李成华被叫到吴春的办公室。这两天的休养似乎还没有消除李成华心中的阴影,他面色发黑,两眼无神。吴春尽量平和地问:“把你的情况跟我们说说,好吗?”李成华摇摇头:“我的情况,田丽丽都跟你们说了,我没什么好说的。”李成华的这种态度大大出乎吴春的预料,他又试探着问:“听田丽丽说,知道那个U盘的,还有个叫王玉祥的人,并且他还与你一起去了老虎坳。他手里会不会还有备份的U盘,这个U盘对我们破获此案很关键。”
李成华摇摇头:“没有什么备份了。”
李成华走后,侦查人员回来报告,一天前李成华去了一个私人住所,并把那个住所里的电脑机箱搬走了。而那个住所的主人就是王玉祥,显然李成华在刻意掩盖什么。
田丽丽闻得此讯后,也感到很惊讶,莫非李成华又受到什么人的威胁?可是自从出了海上事件后,侦查人员对他进行全面保护,刘三炮那些人不可能接近他。在这两天里,李成华见到的唯一一个人,就是从乡下来看望他的父亲。
吴春对田丽丽说:“你们俩在一起共患过难,你与他沟通起来也许更容易一些,千万别让他走错了路啊!”田丽丽点点头。
李成华对田丽丽的到来似乎早有心理准备,没等田丽丽开口,李成华就说:“知道的,我都说了,你也别再问了。”田丽丽尴尬地坐在李成华对面,张了张嘴,啥也没说出来。田丽丽在屋里转了两圈,猛然回过头,目光犀利,一字一板地说:“你知道吗?你在犯罪!”李成华一听,“噌”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我犯了什么罪?”田丽丽慢慢地把口气缓和下来:“你是良心的罪人,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隐瞒了你认为应该隐瞒的东西。可这就有可能放过江中市的一个大蛀虫,还可能致使我们祖先留下的遗物流失。我想每个有良知的江中人都不会原谅你的,我们的后世子孙也不会原谅你的。”
李成华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惨白。田丽丽看到李成华这个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难受。她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李成华的头说:“相信我,告诉我,最近两天你遇到了什么事?我保证,你不让我说的,我一定替你保密。”李成华一下子把头扎在田丽丽的肩上,呜呜地哭起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田丽丽才试探着问:“他们给你一大笔钱,让你封口?”
李成华摇摇头。
田丽丽又问:“他们威胁了你父亲?”
李成华又摇摇头。
这回该轮到田丽丽疑惑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究竟是为什么?李成华慢慢地从田丽丽肩上抬起头,迟疑了良久才说:“金成之是我的亲生父亲。”田丽丽的身子不禁一颤,她真的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原来,前天李成华的父亲突然找到他,几日不见,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父亲把李成华看了又看,接着就猛抽自己的嘴巴,说自己不是人。李成华赶紧问缘由。父亲这才说出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当年父母收养金成之的儿子,眼看他们俩生龙活虎一起长大,父母疼爱得不得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那一年,得肺病的是父亲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不是李成华。父亲的亲生儿子不幸死了,他就把李成华当成了亲生的。金成华夫妇来找孩子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实在是舍不得李成华,于是就狠心骗了金成之夫妇。最后父亲老泪纵横地说:“你妈死得早,我也是快要入土的人了,这些天来,我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我不能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啊。”
当父亲得知自己要揭发金成之的受贿行为时,扑通一下子给自己跪下了,说:“儿子,我已经对不起人家一次了,你这个亲生儿子绝不能再做对不起你父亲的事了,做人都要讲个良心。”于是,李成华才盗取了王玉祥的电脑机箱。他本想把那些资料都删掉,可是他捣弄了半天也没删成,只好采取了这个笨办法。
田丽丽听完后,默然无声。良久,田丽丽才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李成华急切地问:“你想去哪儿?”田丽丽苦涩地笑了笑:“李大哥,你放心,我会遵守我的诺言的,不会对任何人说半个字。”停了一会儿,又说,“从情感上讲,如果我换成你,也会这样做的。可是从事实上讲,我觉得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螳臂挡车。金成之拥有数百万不明资产,他就是做一百年的市长,也赚不了那么多钱。他受到法律的制裁只是迟早的事。你把自己无端地搭进去,实在是没有价值。”
就在田丽丽要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李成华说了一声:“田丽丽,你等等。”
十五、父子情深
田丽丽以为李成华想通了,准备跟自己去见吴春,便停下脚步,等着李成华开口。谁知李成华却说:“陪我一起去见见金成之,我的亲生父亲,好吗?”田丽丽默默地看了看李成华,李成华这一举动,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敬意。
到了金成之住的花都别墅,李成华从车后备箱里提出一个又大又重的皮箱,田丽丽好奇地问:“这是什么?”李成华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次,开门的不是小保姆了,而是金成之本人。
李成华看着眼前这个老人,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心里感慨万端,结结巴巴地说:“金,金,金叔!”金成之热情地把他俩让进屋。
坐了很久,李成华一次又一次欲言又止。金成之是何等聪明,早就看出来了。他尽量把语气放轻松些,说:“小李啊,有事吗?”李成华点点头说:“有事。”金成之又关心地问:“什么事?”李成华张张嘴,又闭上了。金成之皱了皱眉头:“说吧,我能帮你的会尽力帮你。”李成华缓缓地说:“我想帮你。”金成之立刻警觉起来,看看田丽丽。李成华解释说:“她不是外人,是与我共患过难的朋友。”金成之这才略微放下一点儿心,看着李成华,等待着他开口。
李成华郑重地说:“金叔,你去自首吧!”金成之万万没有想到李成华会说这样的话,半晌后,金成之才阴沉着脸说:“我犯了什么罪,凭什么要去自首?”
李成华近乎哀求道:“金叔,你别再自欺欺人了,好不好?”金成之“哼哼”了两声:“小李啊,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若能帮我搞到那个U盘的备份,就帮我搞来,如果不能,就别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了。”
李成华厉声说:“不,你就是我的父亲!”金成之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成华,不相信地问:“你说什么?”李成华带着哭腔说了事情的经过。金成之缓缓地瘫坐在椅子上,发出了一声低吼:“怎么会是这样……”
李成华把那个皮箱打开,露出一个电脑机箱,说:“那个备份就在里面,我交给你,你看着办吧。”田丽丽赶紧拽了一下李成华的衣服,小声说:“你这是在犯罪。”李成华甩掉田丽丽的手,对金成之说:“我以一个儿子的身份请您去自首,我不想看到我的父亲越滑越远。”
许久,金成之才愤懑而伤感地说:“孩子,你太天真了。就凭那个忘恩负义的王秋可,想搬倒我?痴心妄想!纵然他们手里留有U盘的备份,又能怎么样?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凭几组数字,就告我受贿罪,可能吗?”李成华恳求道:“爸爸,你别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省里的专案组已经对你展开调查了,就凭你拥有的这些资产,足够你在牢里度过后半生的了。”
金成之那种盛气凌人转瞬间丧失殆尽:“你,你是说,调查组早就到了江中市?”李成华点点头。金成之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啪”地落到地上。田丽丽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成华会把这么重要的机密透露给金成之,田丽丽急切地说:“你怎么能这样啊!这样你会坐牢的啊!”李成华猛然转过头,对着田丽丽吼道:“我凭什么不能这样,只有这样我才心安理得,才能无愧于良心。你可以去告发,我宁愿替父亲去坐牢。”然后,再次对金成之恳求道,“我不想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多年见不到亲生父亲,后几十年,又要到牢中去见父亲。”
金成之无力地摆摆手,声音低得几乎让人听不见:“你们先走吧,让我想想。”
两天后,吴春收到金成之的自首信,还有大部分受贿款,当吴春问他为什么要自首时,金成之只说一句话:“为了儿子的清白。”
十六、大鱼浮现
吴春立刻写报告,迅速上报省厅,并提出准备对金成之进行停职审查。还没有等报告批下来,侦查人员就匆匆跑来报告,金成之已经有两天多没离开他的花都别墅了,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专案组赶到花都别墅,发现门锁得死死的,按了半天门铃,屋内一点儿回应也没有。他们翻窗而入,到了室内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此时的金成之已经瘫倒在沙发上,嘴角带着血,早已经死了。
经过搜查,在金成之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一份遗书:我也曾是个好干部,工作上兢兢业业,廉洁奉公,为江中市经济的发展作过很多贡献。可是,我马上就要退居二线了,为了让自己度过一个安逸的晚年,在私利的驱使下,我误入歧途,我知道自己罪责难逃,以死谢罪。
吴春看着这份遗书,心里沉甸甸的,从金成之畏罪自杀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也不想死,临服毒前,他喝光了足足一瓶白酒,早已戒烟的他,整整吸了两包烟。吴春抬起头看着窗外高楼耸立的城市,陷入了沉思。一个已经自首的人,怎么会轻易选择自杀呢?难道是他杀?吴春反复研究着那份遗书,遗书里所说的话又不能说不是金成之的肺腑之言。
通过对现场的仔细勘查,室内除金成之自己的指纹外,就是小保姆的,而小保姆几天前就被金成之打发回乡下了。这说明金成之在这两天内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不想让小保姆看到,难道仅仅是为了自杀吗?吴春的目光停留在那瓶白酒上,河北产的八珍陈酿。这种酒在市面上并不常见。经过化验酒瓶内并无残存毒液,毒药是放在酒杯中的。
李成华闻讯赶到后扑到金成之身上,放声痛哭:“是我害了你啊,我真心想帮你啊,爸爸!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田丽丽扶着李成华,也是泣不成声。
这时,负责监视田村正二的侦查人员报告,田村正二突然不见了。难道他要跑?吴春立刻通知对水陆空交通要道进行严格检查,并责令见到田村正二立即扣留。
很快又有侦查人员报告,发现乔装改扮的田村正二出现在海滨浴场。当专案组的人员赶到海滨浴场时,发现田村正二已经瘫倒在沙滩上,脸色死灰,目光无神。站在他对面的正是王玉祥。
原来,那天王玉祥见到那个U盘里内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是发财的一个好机会,可是木讷的李成华愣是不利用。王玉祥便亲自出马,给田村正二打了电话,当时他没想别的,只希望谋个高薪的职位或者得点赏金。没想到田村正二立刻亲自接见了他。当田村正二得知王玉祥是老虎坳地区的人时,就向王玉祥询问起古墓的情况。王玉祥是何等的机灵,谎称自己对那里特别熟悉。
田村正二一听非常高兴,当即表示,如果王玉祥能帮他找到古墓里父亲的遗物,他愿意拿出十万元做酬谢。
这岂能不让王玉祥心动,于是演出了逼李成华去找古墓的一幕。一是,万一找到古物,就远走高飞;二是,如果找不到古物,找到日本人遗物,至少也可以得笔钱。找到铁盒子后,王玉祥肯定这正是田村正二所要的东西。在返回来的车上,他正考虑如何甩掉李成华,自己好独吞这笔赏金时,尾随他们的刘三炮就出现了,好不容易甩掉刘三炮后,便在家里制造了被劫持的假象。
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成华为了救他竟然惊动了当地派出所,不久,又把王秋可和刘三炮他们引来了。这下子,王玉祥弄不清李成华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就更不敢露面。
今天,他约了田村正二在海滨浴场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然后迅速离开。田村正二果然带着钱按时赴约。田村正二接过那个铁盒子,在手里掂了掂,很轻,不像有什么东西。撬开铁盒,里面是几张有些发黄的纸,田村正二看着看着,脸色骤变,手里的铁盒子“啪”地一下落到了地上,他也颓然地坐到那里。
十七、契丹王子“邪恶的咒语”
那是田村滕夫,也就是田村正二的父亲留给世人的遗书,他记录了几十年前这里发生的一切。
1942年2月的一天夜里,日本的一支秘密先遣队悄悄开进了老虎坳村,由于老虎坳村地处偏僻,又多险峰,山外的战火一直没有烧到这里。全村百十户人家,过着平静而祥和的日子。当村民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包围了,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人们惊恐万状,但也无济于事。有的人侥幸逃出,没跑多远,不是被枪打死,就是被狼狗追上去,咬得血肉模糊,其状惨不忍睹。更有甚者,有的日本人用刺刀把肠子挑出一丈多远,挂在树上,向人们示众。
这支秘密先遣队为首的是一个日军少佐和田村滕夫,田村滕夫入伍前是一个民族考古学学者,他研究的是东亚北方少数民族史。特别是契丹民族在中国北方兴盛了近千年后,突然神秘消亡的根源,是田村滕夫最感兴趣的课题。日军打过长城后,就秘密组织了这支特种部队,目的是对中国的古文物进行疯狂地劫掠。他们这次来,就是想掠走老虎坳古墓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由于田村滕夫懂契丹文字,被临时征调到这支部队中,担任顾问。
那个少佐用刺刀和酷刑,逼着村里的几位老人供出古墓的地址,然后采取破坏性的挖掘,找不到通道的,一律用炸药爆破。可是,令他们遗憾的是,在这些古墓中,他们收效甚微。当他们找到最后一座古墓,也就是李成华他们发现那个铁盒子的古墓时,恼羞成怒的少佐把怨气都发在村民身上,他们对村民进行屠杀,只留下几个了解古墓的老人,准备在挖掘完最后一座古墓后,也要杀掉。
当他们进入墓穴时,也看到了那个石门上,用契丹、蒙、汉三种文字写的那些话,田村滕夫轻松破解了文字的意思,是:
此墓无财宝,
劝君阳间找。
那个少佐听完田村滕夫的解释后,一阵冷笑,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在这块石门后面一定有许多秘密,也许财宝就在里面。他立刻命人去撬,撬不开,就用炸药去炸。炸开石门后,他们到了第一个墓室,整个墓室空空荡荡的,唯一的随葬品就是在墓室中央一匹白玉雕的骏马。
对面那道石门上,写的字是:
吾生不爱钱与财,
何苦又在地下埋。
白玉骏马诚相送,
劝君速速早离开。
那个少佐一听,忍不住哈哈一阵狂笑说:“这个契丹王子不是个傻子,就是脑袋有问题,有谁会相信他的鬼话。我们要的不是一匹白玉雕的骏马,而是成千上万匹,我们要彻底把这个古墓掏光。”然后立刻命人炸第二道石门。石门炸开后,第二个墓室依然是很空旷,随葬品是两个玉狐。
第三道石门上的字是:
余生散财无计数,
不留一物于己墓。
银狐尚有回头路,
若不止步祸自收。
切记,切记。
田村滕夫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奇怪的墓,他隐约感觉到墓主人似乎在向他们传递着什么信息。他怕这样炸下去,会损坏里面珍贵的文物,就提议自己试一试,看看能不能找到打开墓室的机关,结果当他碰到那个财字时,顺利地打开了石门。
这些人终于看到棺材了,蜂拥而入,外面只留少数人看着那几个老人。当他们把棺材打开时,里面只有一具散乱的白骨。棺材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白骨,这些白骨旁边扔着一些形状各异的盗墓工具,显然他们是来自不同的时代。他们为什么都没能离开,全死在这里了呢?有人很快在棺材底上又发现一些文字,大部分文字被压在棺材下面。当他们用力推动棺材,想看全这些字时,奇迹发生了,那道石门自动关上,并落下千斤石闸。原来他们触动了棺材底部的机关。
棺材底下的文字是:
欲孽医无药
世人皆笑我痴狂,不爱财富不爱房。财富转瞬随风去,楼阁几时见荒凉。
老朽生来惧寂寥,诸君陪吾乐逍遥。尔等慢品生前事,只因贪心住此房。
一劝二劝连三劝,劝来劝去劝到阴间。奈何桥边暂留步,且看后世谁效仿。
唯以平生之所悟,留于此。
契丹王子 耶律楚机。
当时,他们还心存侥幸,等外面的人炸开石门,可是,不久传来一声巨响,石门纹丝没动。原来那几个老人趁机引爆了所有的炸药,与外面的日本人同归于尽。
绝望中的田村滕夫留下这个记录并感叹道:“是谁害了我们,是我们自己的贪欲;是谁害了我们人民,是国家的贪欲。我想回家,我讨厌战争,我想我的事业和家人。”最后这些日本人究竟是怎么死的,无人知晓。后来日本人曾到此考察过,觉得没什么挖掘的价值,更主要是华北战事吃紧,也就放弃了。
田村正二继承父业,也是研究民族史的学者。他来这里投资的真正目的是找到他父亲当年留在中国的科研资料,因为,他们家收到了由日军军部转来的父亲的一封信。父亲在信中说,他没有辜负天皇的信任,在中国发现了关于契丹消亡史的第一手考古学材料,有望在学术领域取得一项非凡的科研成果。如果自己不能回到国家,要他的子孙一定要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田村正二仰天长叹一声,“怎么会是这样啊。”本来一切都是田村正二计划好的,他利用金成之的贪婪,以投资为名,顺利拿到这块土地,然后再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寻找的,竟然是日本军部为了掩盖事实真相编造出来的谎言。
王玉祥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当时幸亏李成华他们俩及时止步,否则,他们也成了契丹王子耶律楚机的陪葬。
十八、各有归宿
一切都结束了,田丽丽打点一下行装,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了,这座城市给她带来了刻骨铭心的伤痛。这时,吴春推门进来了。吴春关心地问:“你要走了?”田丽丽点点头,吴春握住田丽丽的手,略微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田丽丽问:“吴组长,还有什么事吗?”吴春意味深长地看了田丽丽一眼:“你能带我们去见见王秋可吗?”田丽丽本不愿意再去见这个忘恩负义的人了,可是吴春提出来了,也不好意思推托。
王秋可对他们的出现感到很惊讶,眼里掠过一阵惊慌:“你们找我,有事吗?”说着剥了一小块水果糖含在嘴里。吴春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曾是江中市在政界最有发展前途的人,沉默良久才开口:“王秋可,是你杀死了金成之。”
王秋可瞪大惊恐的眼睛:“你们凭什么说是我杀死了他,证据呢?”
吴春那张冷峻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惊喜,然后语气缓慢而有力地说:“证据就是你做得太完美了,只有你,才最了解金成之的心态,把他的遗书仿造得入情入理;也只有你才最了解他喜爱喝他们家乡产的八珍陈酿。那天,你是去跟他谈条件的,没有谈拢,你才决定下手的。虽然事后你精心地处理了现场,可惜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扔掉的瓶盖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田丽丽扑过去,揪住王秋可的衣领:“你为什么还这样执迷不悟啊?当不了官,干别的不一样吗?”
王秋可颓然坐在地上,满脸泪水:“我为他当狗当了这么多年,他想一脚把我踢开就踢开,我没好过,我就要咬死他。在仕途上没有了前途,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后悔啊,不该跟了他。我求过他,希望他放我一马,可是那个老家伙不肯,他就得死。”
两个侦查人员过去,“咔嚓”一声铐住了王秋可,只见王秋可嘴里蠕动了一下,原来,他咬碎了口里那个糖块,糖块里藏有剧毒,王秋可服毒身亡。
吴春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瓶盖,其实瓶盖上什么指纹也没有。
不久,田村正二取消了投资计划,悄然回国。刘三炮等一伙儿人也被绳之以法。李成华仍然操起了他的老本行,开起了出租车,王玉祥则去南方发展了。
一年后的一天,王玉祥路过江中市,打算与李成华聚一聚。很快一辆轿车在他跟前停下来,车门打开了,王玉祥一看,里面坐着一对夫妇,那对夫妇正是李成华和田丽丽,田丽丽的肚子明显凸起来。王玉祥表情复杂地说:“恭喜你们,喜结良缘。”田丽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上车后,王玉祥悄声问李成华:“你是怎么把她勾搭到手的?”李成华附在王玉祥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她原打算也去南方的,在我的劝说下,又留了下来,开了一家电脑城,我就去给她打工了。凭我的真诚,她不嫁给我嫁给谁。”田丽丽在后面问:“两个大男人在嘀咕什么?”李成华转过头去说:“这是男人的秘密。”然后又对王玉祥说:“你可要替我保密啊。”王玉祥摇头晃脑地答应着说:“没问题啊,丑妻近地家中宝嘛。”话没说完,脑袋上就啪地挨了田丽丽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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