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部落的崛起-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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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无论你是什么种族,家这个字,这个概念,都会在你心中唤起无限向往。家可以是一片世代居住的古老土地,也可以是亲手开拓的崭新世界,家甚至能在挚爱的双眼中找到。我们都需要家,都渴望家,我们都明白,如果没有某种形式的家的话,我们都是不完整的。

    多年以来,每个氏族都有各自的家园。他们各自的圣地,各自的大地、空气、流水与火焰之灵,以及野性之灵。然而我们被逐出了家园,屡次被迫迁徙,每一次都使我们更加分崩离析,直到我们来到卡利姆多。这片为我们提供庇护,使我们能够休养生息的土地,我们在此重归团结,再建家园。

    而对于我来说,家就是那片现在以我父亲的名字命名的土地

    :

    杜隆塔尔。

    杜隆坦抬起头,嗅着风中的气息。一股干燥辛辣的尘土气味充满他的鼻孔。这不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并不完全是,但十分相似。过去,德雷克塔尔能比他更敏锐地察觉到这些气味,但那已经是过去了。德雷克塔尔已经不再是萨满,而变成了一名术士。风不会再应他的要求而吹拂,为他带来仿佛写在羊皮纸上一样详细的信息。更糟的是,德雷克塔尔和霜狼氏族的其他术士一样,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已经一段时间不曾下雨了,这个夏天似乎比往常更加炎热。这已经是连着第二个降水缺乏的夏天了——如果真的会下雨的话。杜隆坦一时冲动,跪倒在地,将手指深深插入土壤中。这片土地曾经肥沃富饶,黑棕色的土壤散发着丰富的泥土芬芳。但现在,他的手指可以轻易插入尘土中,地表的结壳在他的手指下碎裂,立刻粉碎成了沙土。青草与庄稼无法在这种沙土上生长,什么都无法在这种沙土上生长。沙子从他的指缝间漏下,仿佛流水。

    他觉察到了德拉卡的靠近,但没有转身。德拉卡用双臂从后方环着他的腰,紧贴着他。他们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最后她用力抱了他一下,松开手走到他的面前。杜隆坦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反正我们以前也不是那么依赖庄稼。”他轻声说。

    德拉卡用她善解人意的漆黑双眼看着他,光是看着他就让她心疼。在许多方面,她都比他优秀。但她是酋长的配偶,而非酋长,而且她不需要做出他所做出的那些决定。

    那些他不得不做出的决定。

    “我们主要依赖狩猎生活,”德拉卡说,“但我们所捕猎的动物需要靠大地所提供的养料生存。这之间都是有联系的。萨满们明白这一点。”

    一名年轻的术士匆匆跑过,身后带着一个蹦蹦跳跳的矮小怪物,她打住了话头。他们经过时,那个小怪物转过来对着德拉卡扯出笑脸,露出长满尖牙的大嘴。德拉卡不禁打了个冷颤。

    杜隆坦叹了口气,递给她一个卷轴。“我刚刚收到了这个。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准备长途跋涉。我们要离开我们的领地。”

    “什么?”

    “黑手的命令。他已经搬进了那座为他新建的堡垒,他希望他的军队也能驻扎进去。我们只在攻击的时候会合已经不够了,我们所有人必须住在一起,而且准备好追随黑手到他领我们去的任何地方。”

    德拉卡难以置信地抬眼看着他,然后她的视线落到了卷轴上。她匆匆浏览,然后卷起卷轴递给了他。

    “我们最好准备一下。”她轻轻地说,然后转身走回了他们的帐篷。他看着她离开,心中不解究竟是什么让他对眼前这一幕感到心碎。

    堡垒尚未完工,但当它映入杜隆坦眼帘的时候,他呆若木鸡。他身边响起几声充满敬畏的低语。

    “多么强大!”

    “多么壮观!”

    “不愧是大酋长!”

    要让杜隆坦说,他可能会说:

    这是亵渎。这是大地上的污点。这东西与我们的一切都不谐调。

    迁徙的霜狼氏族们离堡垒还很远,但堡垒矗立在地平线上,仿佛一只秃鹫。它的设计中没有一点兽人建筑的风格。这座建筑,这座建筑梦魇,这个刺伤双眼与灵魂的怪物甚至比德莱尼人的建筑都要高大。当然,杜隆坦明白其设计目的,它必须如此巨大才能长期驻扎一支精锐的兽人军队。但杜隆坦原本期望看到的并非这样的建筑。

    与德莱尼建筑中标志性的流畅圆滑的线条不同,这座堡垒线条锐利而布满锯齿。它与周围的地貌毫不谐调,而是凌驾其上。这座堡垒由切开的石块与参差不齐的木材和金属构筑而成,布满尖刺,伸向天空。杜隆坦知道他在这么远的地方只能看清堡垒的主塔楼,但这就足够了。他呆立着,仿佛已经落地生根,不愿向那个庞然大物迈出哪怕一步。

    他和德拉卡无声地对视了一眼。难道只有他们注意到了吗?

    霜狼氏族的其他人开始前进,从他们酋长的身边经过。杜隆坦不情愿地拉了拉坐骑的缰绳,继续前进。

    靠近堡垒并没有使之变得比之前更加漂亮。杜隆坦现在可以看到其他建筑了——兵营、仓库、一片平坦的训练场,上面堆满了他从未见过的大型武器。这些建筑看上去也十分黑暗、危险而致命。

    黑石氏族神气活现的成员和其他人敷衍地迎接了杜隆坦,然后把霜狼氏族领到这片建筑西面的一块空地上搭建营帐。杜隆坦接到召集令让他们前去堡垒的庭院中报到时已经接近黄昏,一支约二十人的小队步行前往,在那等待着。

    杜隆坦先是遥遥听到了一阵鼓声。他神经紧绷。他们被明确告知不得携带任何武器,只是前来并且等待……他们没有被告知要等待什么。德拉卡不安地看着他。他无法安慰她,他和她一样对即将发生什么一无所知。

    鼓声靠近了,杜隆坦脚下的大地开始颤动。如果鼓是在附近,这种情况并不奇怪,但是鼓声还这么远?他听到其他人在窃窃私语,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对此感到焦虑不安的。

    大地不停摇晃,颤动得愈发强烈。两名黑石骑手奔了过来,看上去欢欣鼓舞。“荣誉的部落成员们,无需害怕!”他们其中一人喊道,“伟大的黑手为我们的队伍带来的新盟友来了!欢迎他们!”

    地面晃动的感觉有些似曾相识。杜隆坦唯一一次有这种体验还是以前遭遇——

    “食人魔!”有人尖叫。的确如此,杜隆坦现在能看见他们了。多达数十个巨大坚实的食人魔正大步走向聚集在一起的兽人。更多黑石氏族的狼骑兵跑出来,高声呼喊着并吹响了胜利的号角。人群在喜悦中疯狂地大喊、舞蹈和欢呼。

    这些就是新盟友?杜隆坦简直不敢相信。在他哑口无言地注视这一切的时候,他见过的最大的食人魔出现在眼前。与他并排前行的是黑手本人,他的动作轻快骄傲,似乎完全不在意身边的庞然大物显得他像个儿童玩具。

    “我们会粉碎那些德莱尼!”黑手咆哮道,食人魔们像是一直在等这句话一般大声附和,“粉碎!粉碎!粉碎!”

    令人头晕目眩的一瞬间,杜隆坦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这怪物面前逃跑的孩子。他眨眨眼,记忆中的场景重新浮现在眼前,他父亲强壮的身躯被碾碎,生命随着血液流进大地,加拉德的头骨只受了食人魔一击便像坚果一般粉碎。

    兽人为了毁灭一个智慧和平的种族而选择与丑陋的低能生物为伍。

    这个世界疯了。

    维伦颤抖着。他的助手就在他身边,为他递上一杯温热的安神饮料,但先知摆摆手拒绝了。现在饮料无法为他带来慰藉,再没有什么能真正为他带来慰藉。

    当泰尔莫陷落,他的挚友瑞斯塔兰殉城的消息传来时,他悲痛不已。而得知袭击进行的过程令他更加痛苦。维伦曾在年幼的杜隆坦身上看到了一些与众不同之处,而他落入兽人手里时的遭遇更坚定了他对霜狼氏族酋长的信任。但现在发生了这一切。杜隆坦和奥格瑞姆是仅有的两名见过这颗绿色宝石是如何保护城市的兽人,而他们之一甚至记住了能够解除宝石的保护性伪装的咒语。从城中逃出来到卡拉波神殿的幸存者屈指可数,他们的伤口都被治疗包扎,但无论是维伦还是其他人都无法治愈他们破碎的心灵。

    但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那些难民们提起,带来毁灭的武器不仅仅是普通的弓箭,或是战斧、长矛和战锤。他们悄声描述了那些黑绿相间,带着可怖痛苦的箭矢,描述了比那些萨满们迄今为止向他们的敌人施放的任何法术都要强大的痛苦折磨。他们提到了在这些掌握这种基于折磨与痛苦的法术的人脚边,叽叽喳喳地跳跃着的怪物。

    他们提到了曼阿瑞。

    突然之间,一切都在一个可怕的逻辑下联系了起来。兽人们毫无缘由的突然袭击,他们在技术与技艺上的突飞猛进,还有他们对萨满教义的摈弃。根据维伦的理解,这种宗教需要在元素之力和这种力量的操控者之间建立起一种彼此付出的交换关系,而那些指挥曼阿瑞的人们并不寻求与他们的力量达成平衡或和谐,他们只想要支配。

    就像基尔加丹与阿克蒙德曾经那样。

    兽人们只不过是艾瑞达手中的卒子。维伦明白他和其他的德莱尼,这些“流亡者”们,才是真正的目标。这个与强大的生物们结盟,正在不断扩张的兽人部落,正是基尔加丹打算用来摧毁他的手段。有那么一瞬,维伦心想也许这个部落的新领袖能够从善如流;也许他一旦得知自己是如何被利用的,就会立即倒戈与德莱尼人结盟,共同推翻基尔加丹。但他立刻挥去了这个念头。很有可能那些被基尔加丹利用的人明知艾瑞达的本性与真正目的,但基尔加丹对力量的允诺很可能可信而诱人。就像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曾经屈从于这些诱惑一样,而他们比任何兽人都要更加年长、强壮而睿智。

    而现在,这个预言幻象,更是雪上加霜。幻象中那些笨拙的食人魔与兽人结成了同盟——以前他会将这个想法挥去,会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无稽的梦。但现在,他知道这是真的。有什么让兽人的本性发生了翻天覆地而无可救药的变化,他们现在竟然与那些世代以来他们一直痛恨的生物结盟,一同对抗曾世代试探性地想与之建立友谊的德莱尼。

    如果这发生在其他星球,解决方式十分简单。维伦可以召集他的人民,在纳鲁的庇护下逃走。但现在他们的飞船坠毁了,而克乌雷奄奄一息,他们别无退路,只能与这个部落拼死一搏,同时祈祷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幸存下来。

    啊,克乌雷,我的老朋友。我现在是多么怀念你的睿智,你落入敌人之手令我多么痛苦,他们甚至都不知晓你的存在。

    他握住那块被称为“灵魂之歌”的宝石,紧紧贴在心口,感受着垂死的纳鲁那微弱的脉动。维伦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古尔丹扫视着房间,感到非常满意。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暗影议会已经运作一段时间了,古尔丹对他挑选的人选十分满意。他们都时刻准备好——不,是渴望着——背弃他们的人民,来追寻他们渴求的力量。迄今为止他们都做得非常好,通过他们操纵的傀儡行事,那个家伙还蠢到自认为是暗影议会的真正成员,而不仅仅是他们的传声筒。令黑手当选大酋长轻而易举,而只要议会继续在他少数几次与会时向他点头微笑,他就不会对自己的地位提出质疑。但黑手总是在真正会议开始之前被支开,被一些指派给他的任务或是其他什么能让他满心自豪的事情支开。

    “大家好。”古尔丹说着,滑进自己位于桌子上首的座位。耐奥祖像往常一样缩在角落里,没人邀请他来桌边与大家同坐,但允许他听他们的谈话。这是基尔加丹的指示,虽然古尔丹并不明白他的主子为何希望如此,但他当前最希望的就是讨主人的欢心,因此他没有表示异议。

    议会成员们彼此草草低声问候,古尔丹直接进入主题,“各个氏族对我们与食人魔的结盟怎么看?卡加斯,你先说。”

    碎手氏族的酋长笑着哼了一声,“他们已经准备好大开杀戒了,而且并不在乎是谁来帮助他们割开德莱尼的喉咙。”

    许多议会成员点头同意,山洞里充满了刺耳的笑声。在火炬昏暗的火光下,古尔丹觉得他们的眼睛仿佛闪着橙色的光。然而有几个皱起了眉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欢欣鼓舞。

    “我听说白爪氏族中的一些成员对此表示反对,”有人说,“我们还应该继续关注霜狼氏族的杜隆坦,毕竟他指挥了对泰尔莫的进攻。”

    古尔丹举起一只手,“别担心,我已经留心杜隆坦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还没有除掉他?”卡加斯愤怒地吼道,“很容易就能把他换成另一个支持我们计划的人。杜隆坦的名气越来越大,就是因为他反对黑手的地位——还有你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还留着他这条命。”古尔丹说,他看着各位,想看看有谁不需要进一步解释就能明白。他发现有几张脸上出现了理解的神情,但其他人仍然迷惑而愤怒。

    “正是因为他以温和派的立场出名,”古尔丹继续说道,他对必须为议会成员解释个中原因而失望,“如果他最终赞成我们,所有其他可能有疑虑的人都会赞同我们。他代表许多不敢自己说出自己意见的人。如果杜隆坦接受了,那么他们也会接受,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正像卡加斯所提到的,霜狼氏族并不是唯一持保留态度的氏族。”

    “但是……如果他不赞同我们呢?如果遇到了一些他不愿打破的底线呢?”

    古尔丹冷酷地笑了,“那我们就用最能增强我们的权势,而同时又不会带来危机的方式解决掉他。一如既往。”古尔丹认为是时候换个话题了。他向前靠去,双手撑在桌上,“说到那些持保留意见的人,我听说有些人仍在试图和元素之灵与先祖之魂交流。”

    一名成员看起来十分不安,“我试过劝阻他们,但我不知道该如何因此惩罚他们。毕竟这一切的基础正是他们确信先祖之魂要求我们消灭德莱尼。”

    他听起来有一些挑衅的意味。古尔丹安慰地笑了起来,“的确,正是这个鱼饵牢牢地钓住了他们。”他扫了一眼耐奥祖。老萨满对上他的视线,迅速垂下了眼睛。也正是这个饵钓上了耐奥祖——这对古尔丹的诱惑并没有那么大。

    “但这已经不再必要了,”古尔丹接着说,“我们必须确保他们不会再回到老路上。迄今为止我们的确十分幸运,而现在有了食人魔,我们也很可能继续取得成功。但如果出现任何挫败,出现失败的战斗,那么那些心中仍然暗藏萨满之道的人就会找到愿意听他们布道的听众。这可不行。”他若有所思地敲着自己的下巴,“我们应该不仅仅是鼓励学习术士法术,还必须主动压制萨满教义。如果由于某些原因,先祖之魂真的联系上了他们的后代,那将会很糟糕。”

    他又扫了一眼耐奥祖。耐奥祖只有亲自前往圣山,才能与先祖之魂交谈,发现事实真相。即使耐奥祖是一名强大的萨满,他也只有到那时才能发现真相。因此答案显而易见。

    那些由光组成的存在浮在无实体的梦境深处。他们还保留着过去的记忆,他们能够窥见未来。他们已经在此盘桓多年,依靠那另一个存在而存在,那个存在与他们相似,又与他们不同,而他们感受到那个存在正深陷于缓慢的死亡之中。他们一直以这种似有若无的状态存在着,直到最近。但现在,污秽、仇恨与危险袭来了。他们无法再触及那些熟睡的挚爱的生者,那些挚爱的生者也不再像过去一样前来,为圣池补充池水,并无意中延续那个存在的生命。只有那个被深深欺骗的兽人来过,他哭泣祈求,但他已经在骗局中迷失得太深,他们帮不了他。

    突然,他们深沉的梦境被打破了。一阵震颤流过他们,痛苦向他们袭来。他们哭喊着向那另一个存在求援,但它帮不了他们,它也自身难保。那些曾经美丽但现今黑暗而邪恶的存在正在前来,先祖之魂们感应到了他们的迫近。他们冷酷地前来,聚集起力量,沿着山脚划出一道黑暗与封闭之环。可见的黑暗在那些追随萨格拉斯的扭曲怪物的身上舞动着,他们被力量所诱惑,现在则满足于毁灭一切的许诺。先祖之魂们感受到那股炽热而专注的仇恨凝聚显现为一股墨绿色的能量,像可怕的触手一样在四周挥舞着,渴望着融为一个可怕的整体。这些束缚缓慢而不可阻挡地逐渐增强,直到形成一道暗影力量之索,扼住了整座圣山,将其封闭起来,不让任何迷失了的兽人进去,也不让任何焦躁的灵魂离开。

    当那个圆环最终封闭时,那个存在发出了痛苦的悲鸣。因为再也没有萨满带来池水,它甚至无法继续尝试自我治疗。而若是没有了那个存在,最终也将不会再有先祖之魂。

    在远处,在他们的睡梦中,那些仍秘密地自视为萨满的少数兽人颤抖流泪,他们的梦境被腐化了,变成了充满永无止境的折磨与无可逃避的毁灭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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