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在京城中安逸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苦?虽说全是骑在马上,没有用脚走,但在那马鞍子上一直那么颠簸,这让一群养尊处优的兵大爷们怎么受得了?
“他娘的!都快颠散架了,都督也是,怎么不接受地方官员的宴请啊!哪怕找个小娘,让帮着松发下筋骨都是好的!”有人私下抱怨。
“闭上你的鸟嘴,想死别带上我们!没见都督最近都阴着脸?都督都没喊累,你喊累?”这几日被田尔耕训斥的人太多,所以马上有人就出声。
这下谁都不敢出声了,只得继续在颠簸的马背上继续前进,当看到太原府那高耸的城墙,一众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大家想的都差不多,就是泡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的喝上两口小酒,抱上个滑不溜丢的美娇娘,一觉睡到大天亮。
对于钦差大臣的到来,太原府一众官员全都不敢怠慢,当探马进城,一众官员们已经全在城门口等候着。那场面,自然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太原府中有头有脸的人除了秦王都来了,连那进城的道路都被衙役们组织民夫清扫了一遍,如果不是冬天,可能还要洒上一点水。
但大家伙的心血可能白费了,只见从被团团围住的马车边跑出来一骑,骑士到了一众官员面前施礼后说道:“田大人说了,他旅途劳顿,加之现在军情紧急,也就不和大家在城外见面了,还是赶紧进城处理要事吧!”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一凛,看来这钦差不好对付啊!一来就给大家一个下马威,众人心中暗怒,脸上还得带着笑,连声说:“应该的,应该的!快快打道回府!”
山西巡使府成为了田尔耕的下榻之地,对于被鸠占鹊巢,耿如杞没有太多的想法,作为第一个被田尔耕接见的官员,看着满脸沉霜的田尔耕,耿如杞也没有什么畏惧,这是老对手了,差点就死在对方的诏狱之中,所以耿如杞没有客套,一来就直接摆下车马。
“田大人巡使晋地,下官等人可是翘首以盼,不知田大人可有何条陈?下官等人必全力配合!”
这就是直接摆明打脸了,意思就是你田尔耕快拿出主见,这事该怎么处理,别过来当摆设。
“本公初来,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本官的要求只有一个,晋地,乱不得!军队,也乱不得!谁如果敢在其中挑拨生事,本官手中的尚方宝剑可就不认人了!”
田尔耕说完自己的要求,然后冷冷的看着耿如杞以及张鸿功,他这话,其实很大程度上就是说给张鸿功听的,他来山西的目的,也就是维稳,边军动不得,乱不得,如果边军真的动乱了,可能连他田尔耕都要吃挂落,至于耿如杞,田尔耕其实不放在心上,本来就是魏忠贤推出来的替罪羊。
张鸿功看着田尔耕,沉声开口:“下官必尽量约束手下!”
“不是尽量,是必须!”田尔耕冷冷的开口。
“那恕本官无能!本官已经尽力,但无奈此次大案牵扯甚广,反正本官乃戴罪之身,也就不怕把话说明。边军参与走私,这事是有的,下官也早有耳闻,但下官不敢管,边军本就条件艰苦,朝廷供养不多,不找点外快,边军早就垮了。
此事,上到千户,下到小卒,皆有不同程度参与,现如今要一网打尽,谈何容易?现边军鼓噪不安,不过是兔死狐悲罢了,想边军稳,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能压迫过甚,否则旦夕之祸马上发生。”
田尔耕听了,出人意外的是,他没有发火,反而点点头,淡淡说道:“这正是本官所想,本官也是带兵之人,知道下面的难处,没好处谁跟着你干?陛下也专门交代,本官就此说一句,告诉下面的弟兄,主动坦白,从轻发落,只要不是主谋,都既往不咎!”
“谢大人!”张鸿功连忙做礼。
“去忙吧!”田尔耕淡淡的开口,他有句话没说完,那就是这个事必须有人承担责任,耿如杞背这个锅不合适,张鸿功看来少不了一个革职查办的结局了。
送走了耿如杞和张鸿功,马上就有人低声禀告:“崔应元及孙云鹤求见!”
“让他们进来!”田尔耕淡淡的开口。
当崔永元和孙云鹤走了进来,只见田尔耕正慢悠悠的品着茶,两人连忙见礼:“卑职见过大人!”
田尔耕没有搭腔,自顾喝着茶,晾了两人差不多半刻钟,才慢悠悠的开口:“免礼!”
两人心中暗怒,都是一条线上的人,你这样子做给谁看?怪不得九千岁专门来信,让提防着田尔耕,看来不是和自己一条心啊!
“听说你们二人很风光?啧啧,好大的威风啊,整个晋地被你们闹得鸡犬不宁,如果本官再晚来几天,可能边军都要造反了,你们可真厉害啊!”
田尔耕这话让两人听了很是不舒服,咱们在这辛辛苦苦的,差点被人放了冷箭,结果你这当指挥使的一来,就否定了,而且还把黑锅扣在自己的头上,这谁能忍?
崔应元就更不能忍,他娘的自己差点被边军给黑了,然后又被藩王威胁,现在连上官也埋怨自己,合着自己白受累了?于是他沉声开口:“边军闹腾,那是他们屁股不干净,卑职等人可是在大人您的教导下行事,不说功劳,但这苦劳也是有的,大人把这怪罪于我等,未免有点不公平了吧?”
“公平?”田尔耕蹭的就站了起来,开口怒喝道:“那本官来为汝等擦屁股,这又公平了?汝等可知,因为汝等鲁莽,朝中弹劾汝等的折子快堆成山?边关报急的急件又有多少?”
“我们锦衣卫办事,何时需要听那些官员的意见?”崔应元很是不客气的一句堵了回去。
孙云鹤在边上冷冷补充一句:“严查,这是厂臣的意思,怎么?田大人你有意见?”
不提魏忠贤还好,一提魏忠贤,田尔耕马上就想起了自己所受的屈辱,他的眼睛马上就红了,手一下就紧紧的捏着,皮笑肉不笑的开口:“九千岁的意思,谁敢有意见啊!”
“不过,你们好像没有理解透九千岁的意思啊!这不,九千岁又把我派了出来,来帮你们收拾这个烂摊子。”田尔耕看看崔永元,又看看孙云鹤,突然出声道:“崔应元,九千岁是让你来查案的,不是让你来睡人家小姐的,听说你最近不错,夜夜当新郎?”
崔应元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这种事说实话很正常,出来办案,那自然是来捞好处的,如果没有好处,谁干啊!但是这田尔耕怎么会对自己的事那么清楚,看来自己的身边也有他的人。
“孙提刑,最近发大财了吧?听说有人一次就送了你三千两银子,就为整倒死对头,啧啧,三千两啊,我十年的俸禄啊!”田尔耕又把目标对准了孙云鹤,一席话说得孙云鹤冷汗也开始冒了。
借办案机会,收点孝敬,玩个女人,发点小财,这其实是不公开的事,上官平时也不会管,自己吃肉,总得给下面的人喝点汤。但是这东西可是不合法的,现在被田尔耕给爆出来了,就是事了。当然,看是大事还是小事,这要看田尔耕怎么打算了。
“大人,我等知错了!”孙云鹤马上就表示认怂,大不了把得到的分一份给田尔耕就是了。
“崔应元,你怎么说?”田尔耕冷笑着看着崔应元。
崔应元拱拱手,沉声说道:“田大人,这不过是小事耳,大家都为九千岁效力,不要闹得那么难看吧?”
田尔耕这下就恼了,他本来的意思是把两人给拉拢过来,然后一起对付了许显纯,只要许显纯一倒,魏忠贤也就成了没牙的老虎。
但这崔应元是不开窍啊!对于像这种要顽抗到底的,那就留不得了!
“小事?崔应元,你为一己之欲,胡乱抓人,闹得边军不宁,这还是小事?来啊!给我抓起来,好好审审!”田尔耕大喝道。
“你敢!”崔应元慌了,大声喝道:“无皇帝命令,你敢抓我这个锦衣卫指挥?”
田尔耕冷冷一笑,看着崔应元,冷冷开口:“要皇帝命令?这好办,我手中就有尚方宝剑,可斩三品以下官员,崔指挥,你好像只是从四品吧?”
“你,你敢?”崔应元从田尔耕的眼中看到了杀气,他现在慌了,没有想到田尔耕真的会对自己动手,他连忙说道:“动了我,我看你到时怎么向九千岁交代!”
“交代?”田尔耕提着剑,突然一剑刺了过去,看着崔应元不可置信的眼神,田尔耕淡淡说道:“杀了你,就是我给九千岁的交代!我要稳定边军,只有借你的头一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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