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陆东源正准备回宫,却听到一个小太监慌忙跑来,然后凑到魏忠贤耳边嘀嘀咕咕的,而魏忠贤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大伴,有何事?”陆东源连忙问道,一般这种场合,没用紧要的事,太监们是不会跑着来传讯的。
魏忠贤走到陆东源面前,低声说道:“宫门口禁军传来消息,门口有人聚集!他们要求参与早朝!”
“什么人那么胆大?”陆东源有点不高兴了,紫禁城门口也是聚集之地?难道就不怕被治罪?
“宗室!”魏忠贤沉声说道。
好了,原来是这群人,那自然是不怕治罪了,如果说平民百姓敢于擅闯紫禁城要被杀头的话,他们最多也就是被打打板子。
“这些人又怎么了?也罢,宣他们进来,朕倒是要看看,这些人意欲何为?”陆东源很是无奈的开口,毕竟这些人从名义上说,还是自己的亲戚。
很快,一群不下百人规模的人进宫了,乌压压的,但是等这些人来到太和殿前,在场的人忍不住瞪大了眼。因为这些人个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如果不是他们手上的宗牒,谁都以为是叫花子。
陆东源感觉有点丢人,这些混蛋穿成这样,这不是明摆着打自己脸吗?特别是领头那个老头,红光满面的,但却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像这样的造型如果出去要饭,估计会被饿死,谁相信啊!
“臣等拜见万岁!”这伙人开始鞠躬行礼。
“起来吧!”陆东源没好气的指着这群人身上的衣服,没好气的问道:“你们要见朕何事?何故穿着这样,皇家的体统都被你们丟光了!”
“陛下,我们也不想啊!”领头那老头子马上就接口,然后开始喊冤道:“谁不想穿得体体面面的,但我们都快穷得揭不开锅了,谁还有余钱置办衣服啊!”
这老头一开口,边上跟着的人也开始纷纷叫起来:
“是啊,快揭不开锅了!”
“穷得把家里的被子都当了,哪里还顾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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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静!”监察太监冷冷的吼了一声,把叫穷的一群人声音都压下去后,才冷冷开口:“此乃紫禁城,不得喧哗吵闹!”
宗室们被这突然的一嗓子给吓到,但马上他们又开口了。
“你个阉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一边去,这是咱们的家事,小心大耳刮子收拾你!”
“就是,咱们和皇叔说话,一个阉奴插什么嘴?没大没小!”
“别理他,皇兄啊,皇弟我的日子过得苦啊,你可要帮帮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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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又开始大呼小叫的,监察太监和监察御史都不敢出声管。但在这时,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那杂家能不能管?”
这声音不大,本来那群人是听不到的,但是奇怪的是,就是这很平淡的声音,吓得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宗室们如同被霜打了的茄子,全都闭口不言了。
“这里是朝会,不是汝等可以撒野的地方!”魏忠贤冷冷说道,说完,他又站回原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陆东源暗叹,看来魏忠贤这九千岁的威名可是深入人心,连这些无法无天的宗室也不敢发声了。
“你们今日所来,就是来向朕哭穷?”陆东源淡淡的问。他的脸上不悲不喜,像是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众人一阵迟疑,但是很快,在领头的老头的带领下,咬牙说道:“吾等非是哭穷而来,而是实在过不下去了,特向大族长求救耳!”
“怎么个过不下去法?说来与朕!”陆东源淡淡的问。
领头老头马上开口:“族长,近年京中物价上涨,朝廷所给俸禄又少,我等家中人口又多,加之无营生,坐吃山空之下,已经入不敷出了。”
“你叫什么名字,所领职米几何?家有多少人口?”陆东源追问。
“吾叫朱绍焜,乃宁王之后,职奉国校尉,年有粮三百石。家有人口十人!”
陆东源一阵沉默,半响,慢慢问道:“家中都有什么人?”
“有老母一人,妻妾两人,子女六人,四儿两女!”朱绍焜连忙回答道。
“看汝年纪,应该四个儿子都成年了吧?”陆东源问道。
“三个儿子已经成家,还剩一儿尚未婚配,大女出嫁,家中就已入不敷出,马上小儿结婚,小女出嫁,家中实在是无力负担!”朱绍焜满脸苦恼。
陆东源点点头,不置可否,然后又问起其他几个人的情况,都和朱绍焜大同小异,家中儿女众多,光靠俸禄生活,有的真的快揭不开锅。
问到第四个人,陆东源没有心思再问下去了,沉默了好久,不说话,就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众人被陆东源这突然的举动给吓住了,心中忐忑,当众人感到时间快静止的时候,陆东源终于说话了。
“你们,让朕说什么才好?”陆东源幽幽的开口。
众人一愣,没有想到陆东源是说这个。
“朕记得,世宗皇帝时已发布过命令,不再对新增加人口给予职俸,三代以外旁系子弟,可参军参加科举,可有此事?”陆东源冷冷的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领头的朱绍焜连忙回答。
“你们,是朕之亲属,朕之手足,血脉相连,可以说,你们与大明,是休戚与共!大明在,你们的富贵就永远都有,大明存在一天,你们至少不用像平民百姓一样,每天早起,想的是如何维持生计。你们,是最幸福的一层人,朕这个当皇帝的,说实话,还不如你们!”
“为何会这么说?朕每天要处理政务,要操心后金有没有犯边,哪里的百姓又吃不了饭!这是朕的职责,是朕应尽的义务。但你们呢?你们的义务是什么,职责是什么?朝廷供养你等,好吃好喝伺候着,钱不够了,就开始来找朕哭穷,找朕要?是不是都知道,朕刚发了一点财?”
陆东源越说越气愤,站了起来,走到朱绍焜等人面前,愤怒的一甩手,怒喝道:“你们缺钱,就找朕要!朕缺钱,找谁要?让朕拼命搜刮百姓民脂民膏,供养汝等?”
“大明,不只是朕一人的大明,也是你们的大明,但汝等,除了从大明吸血外,可为大明做过一点贡献?比如说你朱绍焜,家中四个儿子,可有一人参军?朕记得清楚,当初报名参加禁军的有三十二人,但坚持到最后的,不过七人,扪心自问,汝等,可觉惭愧?”
陆东源一边走,一边问,眼睛冷冷的盯着在场的人,被陆东源这一番话说下来,大家都不敢把眼睛对视,全都低下了头。
“从明年起,凡宗室子弟,不满二十岁,想要继承职位者,必须参与骑射或文化考核,通过者方授予官职,领取官职、俸禄。三十岁以后,还未能通过考核者,皇室不养废物,一次性给予原所授官职的三年薪俸,开革出宗室牒谱。”
陆东源的话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宗室们傻眼了,就连大臣们也傻了,这,太让人震惊了,可是和太祖制定的厚待皇族政策相悖。
“陛下,此事需慎重!”最先反应过来的内阁大臣施鳯来马上开口劝解。
“是啊,陛下,此乃国策,不可轻易更改啊!”黄立极也马上开口,作为内阁大臣,他们可不想看到宗室闹翻天。
而宗室们的反应则是更加激烈,朱绍焜第一个就跳了起来,大声叫道:“陛下,厚待宗室,乃太祖定下的规矩,陛下如此做,可对得起太祖?各位藩王也是不会同意的!请陛下收回成命!”
“时移世易,太祖可知道现在的龙子龙孙们已经快蜕变为只懂吃喝,无所事事的肥猪了?作为大族长,朕不允许龙子龙孙们只会找朕哭穷,变成废物!从明年起,通过考核者,俸禄加倍,可实授官职!大明的天下,是姓朱的天下,现在国事艰难,龙子龙孙们不能在继续混吃等死下去,必须图变!
不图变,大明的江山终将变色,龙子龙孙们,将被人当着肥猪来宰!太祖可是说过,让龙子龙孙们一起拱卫大明江山,如果不求变,汝等如何来拱卫朕之江山?就靠汝等装叫花子?此事,朕意已决,不容更改!既然朕作为大族长,那就是宗族内部事务,朕可一言而决也!”
陆东源说完,看着呆如木鸡的宗室子弟,冷冷开口道:“朕作为大族长,不会让宗室子弟饿死一人,但不听宗令者,休怪朕无情!每人去领十两银子,然后,给朕滚回去,好好的读书习武,没有通过考核,就没资格在朕面前说话!朕,不想看见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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