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杀鸡的时候,看见鸡在挣扎,心里也会很不舒服的,更何况是杀人。即使是经年的老侩子手,他杀人后心理都会不适的,没见刽子手杀人前都要喝一碗酒壮胆?
是的,陆东源真的杀人了!什么枪支走火那只不过是他的托词,他是故意的,但当场暴起杀人,那是临时起意。或者说,是以前一个模糊的想法。
因为自己身份的原因,陆东源不可能用朱由检那一套,先通过挖墙脚,慢慢掏空魏忠贤的势力,然后温水煮青蛙,慢慢的玩死魏忠贤。如果自己那样做,毫无疑问,陷入绝望的魏忠贤一定会拉着自己一起陪葬。
必须一击必杀,不能给魏忠贤开口的机会!这就是陆东源唯一的选择。但魏忠贤不是那么好杀的,先不说他身边的侍卫很多,就说他自己吧,能够左右开弓的人,那身体素质比常人好太多,所以什么刺杀都不行。
而动用火铳,这是陆东源唯一的选择,不是说过吗,功夫再高,也怕菜刀。刺杀这事,陆东源不能假手于人,还是自己稳妥一点,再说练火铳也比练武快捷得多。而选择使用短铳,则是因为这东西方便,更隐蔽,而且还保险,陆东源怕用长铳只开一枪的话,万一弄不死魏忠贤就麻烦了。
而短铳,则是两枪,再说,虽然短铳的威力不大,但两人之间距离那么短,也足够毙命了。所以这就是陆东源为何要激怒魏忠贤,拉着魏忠贤比试的原因,只有比试,两人的距离很短,而身边的侍卫们也不会靠得那么紧。而陆东源故作失手而生气,为的,就是麻痹所有人。
可能前面几枪,魏忠贤也好,侍卫们也罢,都还会关注着,怕出现什么意外,但这一形成习惯了,大家的警惕性就小了。而陆东源则是第七轮打完,就开始恼羞成怒的提前装填,但自己第八轮才发作,为的就是打大家一个措手不及。
事实证明,这突然的发作,打得大家都措手不及,毕竟如果是预谋已好的宫变,最少是有迹可循的,但像陆东源这样当面笑嘻嘻,背后抽冷枪的,那是防不胜防啊!
陆东源坐在军机处的阁室里,他现在很不想见到魏忠贤,害怕见到那血淋淋的样子。虽然第一时间陆东源就冲上去抱住魏忠贤,但他的目的,是为了让魏忠贤快死,虽说古代的人对于枪伤没有太多的急救知识,但止血这种事大家都会的,所以为了不让别人不小心误事,他一直抱着魏忠贤。
“我真的杀人了?”陆东源喃喃自语,他的龙袍上满是鲜血,手上也有很多,毫不费力的,他就能闻到血腥味。这味道让他不禁有点恶心想吐。结果不想还好,一想,他哇的就吐了出来。
曹化淳慢慢的走了进来,递给了陆东源一条热毛巾,轻声说道:“陛下,不用太过于自责,这是走火。和你没有多少关系的!别在里面坐着了,出去外面透透风,会好过一点!”
当热毛巾糊上脸,陆东源感觉到一阵温暖,心情莫名就舒服好多,当他跟着曹化淳走出阁室,只见魏忠贤已经被白布盖了起来,而皇宫二十四衙门的总管太监则规矩的候在大厅里。
“参见陛下!”二十四衙门连忙跪下见礼。
“平身吧!”陆东源的声音还是有点虚弱,他看了看恭敬站立的各衙门总管,轻声说道:“大伴不幸遭次大难,是朕之损失,也是朝廷之损失。但不幸已发生,再多伤悲也无济于事,我们要做的,是让大伴走好!”
“陛下厚爱,魏公公在天之灵也会感恩厚德!”众人齐声说道,但是他们对于魏忠贤的称呼变了,没有了以前肉麻的“厂公”、“厂臣”。
“朕宣布,由曹化淳暂代大伴司礼监总管太监之职,总管宫内各项事务。诸位要恪尽职守,不得怠慢,可明白?”陆东源看着面前的二十四衙门总管说道。
“奴婢遵命,不敢懈怠!”众太监跪伏在地,恭敬说道。
“王体乾!”陆东源淡淡说道。
王体乾心中打鼓,不知皇帝要自己留下做什么,连忙抬头喊道:“奴婢在!”
只听陆东源开口道:“大伴一心公忠体国,如今逢此大难,必须风光大葬,你和大伴相交日久,曹化淳刚履大任,想必分身无力,大伴的身后事就交于你负责。最近你其他差事先放下,就专心办这个,朕的要求就一个,要风光、体面!可明白?”
“明白!”王体乾恭敬开口,但在心里,他却哀叹,看来陛下对自己以前跟魏忠贤交往过多,现在不信任自己了,要把自己打发出去。
“朕乏了,你们都跪安啊!”陆东源淡淡开口。
当总管太监们都退下后,陆东源对着侍立在身边的曹化淳开口说道:“曹公,朕想把杨寰放出来,让其协助你总管宫禁,你看如何?”
“陛下慎重!本来此事不该老奴多嘴,但现在非常时期,一动不如一静!况且杨寰此人嗜杀狂妄,非持重之人,兼其久在厂卫,盘根错节,老奴唯恐日后做大!”
陆东源一听,深以为然,杨寰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而且在锦衣卫经营那么长的时间,还是不能用了。想到这,他开口道:“那过段时间再把他放出来吧!”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魏良卿已经带到。陆东源一听,马上说道:“曹公,你先去忙吧!朕有点私事处理!”
曹化淳知道陆东源有私话要对魏良卿说,于是他连忙挥挥手,示意随侍的太监暂避。
戴三槐把魏良卿扛着放进来,然后弄醒,自顾出去了,临走还把门关上。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魏良卿,陆东源拍了拍他的脸,说道:“醒了?”
魏良卿转动眼睛,看着四周,不安的问道:“我叔父呢?我叔父怎么样了?”
“在那里!”陆东源指指魏忠贤所在的地方。
魏良卿连忙连滚带爬的走了过去,等费劲的掀开白布,看见魏忠贤那苍白的脸,忍不住悲从中来,痛苦起来。
陆东源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断魏良卿。任由魏良卿在那里哭号!
好久,魏良卿苦累了,陆东源才淡淡出声:“苦累了?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这混蛋,没有我叔父,你会有今天?你等着,我一定要揭穿你,让你这个皇帝当不成!”魏良卿怨毒的看着陆东源。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样做!”陆东源淡淡说道,接着,又很好心的提醒:“现在这大殿百米之内都没有人,你叫得再大声也没有用的!”
“更何况,现在你叔叔死了,你说的话,有多少人会信?”陆东源缓缓的走过去,站在魏良卿面前,拿出一只火铳慢条斯理的装填,然后对准魏良卿,淡淡说道:“你叔父就是死在这支枪下,你是不是也要试试?”
看着乌黑的枪管,魏良卿软了,他惊恐的问:“你,你想如何?”
“我的事,除了你们叔侄两人,还有谁知道?”
“我怎么要告诉你?”魏良卿冷冷的回答道。
“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不告诉我,为了保密,你们魏氏一门将会鸡犬不留,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你说是吧?”陆东源淡淡说道。
“你,你敢!”魏良卿惊恐的说道。
“你说我敢不敢?”陆东源淡淡问道。接着,他又轻声说道:“我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如果你告诉我,死的就是几个人,大多数人能保全性命!”
魏良卿冷笑道:“照你这么说,不管我说不说,岂不是都死定了,那我为何要告诉你!”
“区别就是你的孩子、家人不会跟着你陪葬!”陆东源顿了顿,接着说道:“一个是你和你叔叔风光大葬,魏氏家族继续风风光光的,另一个则是家破人亡,你自己选择吧!”
魏良卿沉默,好久之后,他才低声说道:“你保证?”
“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陆东源冷冷说道:“万一你留了什么后手,那就对不起了,魏氏一族都为你陪葬!”
魏良卿突然大笑起来,说道:“吾本为农夫,虽贫苦但安稳,千不该万不该起了不必要的心思,贪慕富贵,致有今日之劫!也罢,也罢!”
“在我卧室密阁里,有你当日穿过的衣服。至于当事人,其他几人已经被我处理了,当我死后,世上再无人知道这事了!”
“当真?”
“信不信由你!”魏良卿大笑道:“把酒拿来吧!”
陆东源掏出一个小瓷瓶,扔在魏良卿面前,接着用刀隔断了魏良卿身上的绳子,持着枪,慢慢的退后,慢慢的打开门走了出去。门外,夕阳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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