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有意外的,比如现在从街角狂奔而来的一骑,速度飞快,骑士打着火把,穿着箭服,看见巡逻的衙役,马上开口:“紧急军情,八百里加急!”
听了这个话,衙役们马上就让开一条道,这个是不能阻拦的,敢于阻拦的话,不小心就会掉了脑袋!
而骑士则是动作毫不停顿,一直朝紫禁城跑去,当快到紫禁城的时候,他连忙大声喊道:“八百里加急!”
骑士一边喊一边减速,到了离城门快二十丈的时候,他跳下了马,快跑了几步,来到城门面前,从怀中掏出完整密封的信封,然后扬起火把,让城门头上的人能看清自己,这个可不是开玩笑,因为骑士知道,在城门上有十多具弩弓正对着自己,稍有不慎,自己的身体就会变马蜂窝。
城门上垂下来一个篮子,上面的人喊道:“把信放进来!”
骑士小心的把信封放在篮子里,心中莫名的感觉一松,朝上面拱了拱手,说道:“辛苦各位,告辞!”
骑士说完,开始倒退回去,差不多走了十多步,才转过身子,快走几步,拉着马从街头走去,很远,才听见马蹄声快速离去。
和骑士的遭遇差不多,紫禁城内的士兵通过重重关卡,信被转手几道,终于进入内廷,也就是传说中的后宫,然后,又由太监通过一道道手,终于送到了陆东源的案头。
陆东源才刚睡下,但是被太监给叫起来了,因为这是八百里军情加急,事关重大,所以陆东源也没有脾气,连忙接过情报看了起来,等看完,陆东源久久不语,好半天,才开口道:“来人,宣内阁几位大人进宫!”
小桑子答应了一声,正准备往外走,陆东源又开口了:“回来!算了,通知他们明早进宫即可!”
打发走了小桑子,陆东源这下睡不着了,看着手上的情报,叹息了一声:“皇太极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陆东源没了睡意,坐在书桌前发呆,久久不语,他在考虑着这应对之策。
所以,当一大早,天色刚亮,内阁的人来到太和殿,见到的是双眼通红的陆东源,他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快到天亮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睡了下去,结果没有睡多少时间又被太监们叫醒,因为官员们进宫了。
“大家应该知道为何让大家进宫了吧?林丹汗败了,咯喇沁为首的三个部落直接投降了建奴,从侧面捅了林丹汗一刀。”陆东源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接过太监递过来的参茶,喝了一口,感觉脑子清醒了一点。
大臣们点点头,不过大家的反应不一,有人则是面带凝重,有人则有点不以为然。
“都说说吧,此次该如何应对?”陆东源开口。
“晓谕各地关卡提高警惕,有城墙残破者,赶快组织修缮,此乃军情大事,虽现已经入春,春耕正当时,但也顾不得了,当地官府、各军屯要把重心放于整军备战上!由兵部行文,让各地驻军整备,所缺军械,由兵部与工部衔接!”兵部尚书阎鸣泰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开口。
陆东源面无表情,只是手在龙椅上有节奏的敲击着。突然,他出声问道:“卢象升,你对于此事如何看?”
卢象升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没有想到皇帝会跳过那么多的大臣问自己一个吏部侍郎意见,本来这事应该问兵部才是。
不过卢象升对于这个事还是有思考的,他短暂的失神后,斟酌开口道:“臣以为,不能光考虑守的问题,还得攻出去,现林丹汗虽大败,但咯喇沁不服于他,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林丹汗虽丢失了一部分土地和人口,但其主力所受损失不大,如由大明加大策援力度,林丹汗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臣提议,让东江及辽东镇加大攻击力度!”
陆东源还是面无表情,抬头看向户部方向,开口问道:“杨嗣昌,说说你的看法!”
杨嗣昌也是有点小惊讶,不过经过卢象升的例子,他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不假思索的开口道:“臣认为目前不必过分紧张,整军备战及修缮城墙皆有必要,但不必耽误农时。建奴虽取得大胜,但就像卢大人所言,林丹汗主力未失,还有余力,虏酋皇太极乃知兵之人,短期内不会主动招惹大明。但也要提防,虏酋为遏制大明援助林丹汗,可能会派小股部队前来骚扰边境!”
陆东源还是面无表情,眼睛在巡视着,当看到御史台的时候,温体仁一阵激动,很是迫切的希望皇帝能问到他,但是让他失望了,陆东源把眼光又投向了兵部。
“孙传庭,你如何看?”
“臣认为,此时应该出动大军,壮大声势,让建奴误以为大明有发动大仗,策援林丹汗的打算,如此,虏酋皇太极分不清虚实之下,必不敢全力攻打林丹汗,可为林丹汗恢复元气争取时间。然后再组织一支强军出塞,臣以为可以加强满桂大人手中兵力,全力对付咯喇沁,咯喇沁此刻主力应被调于与后金合军对付林丹汗,正是内部空虚之时,正好用来立威,迫建奴分兵!”
陆东源听完,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不错,自己选择的这三个后备大将眼光都还不错,也有自己的想法,假以时日,必能独挡一面!
“太傅,你如何看刚才众人所提建议?”陆东源开始问孙承宗,这老头现在是大明军方第一人。
“众人所言皆在理,只不过略有不足!”孙承宗淡淡开口。
“整军备战有必要,但不必如此迫切,如杨大人所说,皇太极现在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同时开辟两个战场!建奴用兵,向来是只攻一面,因其兵力不足!”孙承宗点评起阎鸣泰的提议,在他看来,阎鸣泰过于保守,听见建奴,就被吓破了胆。
“卢大人所提建议,东江虽得兵源粮饷补充,但冬季刚过,元气未复,不能有大的作为,加之建奴必有人员防卫,不足以让建奴分兵!只为疥痈之患!后金必不在意!辽东镇与建奴对峙较久,但只擅守城之战,不擅野战,巡抚袁崇焕必不敢在冰雪未消之际出城,稍有不慎,可能会有覆没危险!”
卢象升听着,脸忍不住一红,自己没有到过辽东镇,对于当地的实际情况不清楚,结果闹笑话了。
“杨大人所提,切中要害,但太过绝对,虏酋皇太极臣打过交道,最擅猜测人心,剑走偏锋,若大明不提防,说不定他会假戏真做,派出大部队侵扰,毕竟收服蒙古人虽对扩张实力有利,但满桂大人率一支骑兵出塞,说不得他会全力消灭满大人之部队!”
杨嗣昌也是涨红了脸,他没有想到满桂所领骑兵的因素,作为大明仅存的一支机动部队,皇太极说不得就真的会用全力将其消灭。
“谨受教!”杨嗣昌开口,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有点不太高兴。
陆东源见了,忍不住心中叹息,这个杨嗣昌还得磨啊,大局观很强,但就是心胸狭窄,容不得反对的意见,这样的性格,容易被对手抓住啊!
“孙侍郎之言,从战略战术看,最具操作性,不过也有不足。这虚张声势之策,作为与大明打交道多年的虏酋,皇太极岂能不知道大明必没有发动大仗的决心?此策最后可能成为笑话,皇太极大可继续与林丹汗纠缠,不搭理,如此,大明除了徒费钱粮,而无益处。”孙承宗对于本家的这位后起之秀还是很欣赏的,但口上却一点也不客气!
“受教!”孙传庭连忙拱手道。
陆东源又暗暗叹息了一声,自己还是太急,这些小牛们都没有经过大仗,没有实战经验,所以在孙承宗这个老军痞面前就露了馅,看来以后还是得多磨练啊,让其增长经验,不要拔苗助长。
“诸位也别过于自责,大家没有实战经验,能够想出这些对策已经很不错!每人赏银五十,以资鼓励!”陆东源淡淡开口,接着话题一转:“所以这打仗不是靠看了几本兵书,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没有经历过战阵,就算不得知兵,最多也就一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所以大家要保持虔诚的敬畏之心,对于不懂的东西,要能俯下身去体验,去学习,别以为学会圣人之道就样样皆懂!孔圣人也有被两小儿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
“从今天起,朕出一个规定,以后不论监军及领兵,没有战阵经验者,皆不能担任!外行指导内行,那才是真正的大笑话!朕不能拿士兵的性命来满足大家纸上谈兵,挥斥方遒的愿望!”陆东源沉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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