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略带八卦的感觉让我微有些不安,只得望向窗外,现在已经走在了盘山路上,估计是到了华远乡,这里的路还没有铺水泥,我们的车子开过,回头看去,满眼飞扬的尘土。而往低了看,就在山窝里,零落的分布着数户人家,我想这里的夜晚仰着头看星星,一定分外的美丽与宁静吧。而远处,山与天相连,天上的云朵像软软的棉花糖,便又想起最初的最初,君长谦答应要陪我去春游的那次,我第一次主动的凑近他,亲在他的脸上,就像亲到了棉花糖的甜意。“在想什么?”他问,却像是知道了我方才借着喝水躲过他拥抱的小心思了,并未靠得太近,而是保持着一些距离。我摇头,表示什么也没想。却听他道:“你看,如果晚上住在这里,抬头就能看到璀璨的星空,一定安宁又美好。”他竟然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我惊讶的侧头看他。就见他笑了一下,眸子里闪动着神采:“我会读心术,信不信?”我愣愣的看着他,就听他又笑了起来:“你一定在说不相信!”这样的画面,像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在哄骗一个小姑娘,但不可否认,他的确猜中了我心里的想法,换个说法,他的确使用了他的读心术。我莫名的就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但凡他要用点心思,估计就没有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了。可是,眼前的他,又怎么会对别的女人用心思呢?因为进入乡里,路不好走,车子走得极慢。中午十一时半,才到了华远乡的一所希望小学,据刘主编说,这里的孩子连热水都喝不上。紧跟着我们的那辆货车上运来了数十台饮水机,便有君氏的员工前去搬运,安排好了之后回来向他汇报,说是已经联系了一家送水的公司,每周会将纯净水送到学校。我和君长谦站在阳光下,亲眼看见那些穿得不算整齐的孩子们,就着水龙头,张着嘴喝生水。天气寒冷,水龙头里抽自山上的水,经过水管早已冰冷刺骨,此番喝下去,对肠胃的影响一定很大。君长谦微微皱着眉头,但他能做的,似乎也没有更多了。看着小学五年级左右的半大孩子,君长谦的目光变得悠远:“二十年前,我在韩国,也曾过过这样的生活。”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就是在想多么遥远的过往。以前曾经听他说过一星半点,说是少时在外求学,自己掌握了很多的生活自理能力。记得那次他说到的时候,是正在给我做饭,当我问及他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他便说起了少时的事情,彼时他似乎还起过一个小女生。莫名的又笑自己的小心眼,刚刚还觉得他的那份心思不会用在旁人身上,此刻却又吃起了他少时故人的飞醋。自希望小学出来,大巴车继续在山里穿梭,一点多的时候,在一户茶农家门前停了下来。室内飘来淡淡茶香,茶农家围着围裙的妇人已然煮了好几桌的菜,将我们当成了村里最尊贵的客人。我环顾着四周,并未看到孩子。就听君长谦说,孩子们都住在学校。这里的村落分布得很广,而学校又少,所以家里远的孩子们就必须住在学校,等周末才能回家。想到那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最小的才六七岁,这么小就要离开家,想想心里就酸酸的,不禁也在庆幸着当初我能为他所救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席间倒有人不断的过来敬茶,君长谦也都一一礼貌的回敬,只是听到有些企业想与他谈生意,便会朝我看来,或是给夹一筷子菜,或是叮嘱慢点儿,用作拒绝。久而久之,那些人便将心思用到了我的身上,有些知道君氏收养了一个女孩儿,君长谦又带在身边养的,便猜出了我的身份,端着茶来敬我,说是难得见到君小姐,幸会幸会,偏要敬我一杯,弄得君长谦颇为不悦,刘主编慌忙过来打圆场。午饭后,君长谦担心我坐太久的车会乏,和随行的下属吩咐了一句,便见下属找了茶农妇人,不多时过来说,床都铺好了,若是我觉得乏了,先休息片刻。君长谦说要陪我,可此行的目的是为公益而来,早上他见到刘主编时说的话那般官方,此刻中途不去另外两所学校,未免落人口实,只得朝他摇头。君长谦却不顾那些,只道我一个人在这样的乡下,不安全倒不见得,但估计会觉得寂寞,毕竟茶农家的人一口当地话很溜,普通话却是不怎么流畅了。刘主编道:“既如此,君总便留下好了,看君小姐的脸色不是太好,后面两所学校还得有十几二十公里,且都是山路,万一君小姐出了什么状况,这里的孩子们也会过意不去的。”既然刘主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就在农家住了下来。近来新农村开发,这户农家算得上是村里的小康家庭,年前盖了一层红砖房。茶农好客,让着我们住到新房里去,我摇着头,说什么都不肯答应,才盖好的新房子,我们怎么好雀巢鸠占?索性在红砖房旁,便是一座平房,平房还算整洁舒适,主人家说不久前才从平房搬到新房里住的,见我觉得平房好,茶农夫妇搓着手道:“那就只有委屈两位贵客了。”便在平房里住了下来,起初我还道只是睡个午觉,着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一睡睡到了四点多,还不见刘主编他们的车来接,却听君长谦爽朗的笑声自另一侧的新房里传来。下床朝他们走去,便见他正与主人说着制茶的工序,茶香袅袅,一个穿着名牌休闲衫,一个穿着简朴棉夹克,一个风神俊朗,一个老实忠厚,竟也能相谈甚欢。而这个和粗野乡人也能聊得如此真挚开怀的男人,是我爱慕了近十二年,陪伴着我近十二年的男子,此情此景,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自豪感。“醒了?来,喝杯铁观音提提神。”君长谦朝我招招手,笑道。这样纯净的氛围,他的眉头松着,脸庞越发温润和善起来。我顾不得朝他走近,而是探首朝外面的马路上张望,想看看刘主编的车是否会再开回来。却听君长谦道:“不用看了,他们先回Q市了!”我惊讶的看着他,君长谦道:“三点多的时候来过电话,看你睡得正香就没吵你。”那怎么办啊?这里哪还有车回去?君长谦气定神闲:“不着急回去,不是还想看星星么?”他是想在这里住一晚?是恰好我睡着不忍心叫醒我,还是故意折腾好了住的地方根本就早有预谋?我噘了噘嘴,虽然表面上有些微的不高兴,可内心却有着淡淡的欣喜。在这世上,有几人能够凭你的一个眼神就能懂得你的心?有多少人在乎你是否真正的快乐?怎么样才能让你快乐?有那么一个,便已是人生中的大幸。他拍了拍身旁的竹椅,特意拿了个垫子垫着,示意我过去坐。冬日的山里,天暗得早,不过近五点,夕阳已然滑落了一半,余晕洒过来,不甚暖,也不甚明朗,茶香在此刻显得尤为浓烈芳香,这样的景致,仿如画里或书里的情节与片断。主人陪着坐了一会儿,起身说是去看看妻子摘菜回来了没有。君长谦喝着茶,看着我,眉眼间都是笑意:“丫头,喜欢这样的淡然?嗯?”我咬了咬唇,他都看出来了,还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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