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屏简直是气得暴跳如雷了,红泪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可以,慕屏定会像杀了刚刚那个宫婢一样,把自己也解决了。
想了想,红泪看向知画说:“知画,你先退下。”
“可是,娘娘!”知画还是一脸的惊恐,显然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此时红泪又叫她退下,简直是难以置信。
红泪眉毛一拧,怒斥:“本宫要你退下!”
知画担忧地,不甘愿地应道:“是,奴婢告退。”
慕屏却忽然诧异地看着红泪,怔怔地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红泪努力深呼吸说:“你放心,今日本宫无论瞧见什么,都会装作没有看见。你家王爷救了本宫一命,本宫懂得知恩图报。”
慕屏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固执地拦住红泪。
就在此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冥逸王戴着银色面具闲散地斜靠在门框边说:“娘娘有话,是要进来说还是要?”
红泪一怔,慕屏却已经面色大变,惊呼道:“王爷!”
冥逸王抬手阻止慕屏,浅笑一声,定定地看着红泪不语。
红泪感觉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明明,当时他伤得那么严重,怎么现在看上去好似是正常无比?
下意识摸了摸肩角处已经干涸的血渍,仿佛当时的一幕,是自己的错觉吗?
冥逸王轻笑一声,已经先一步走进屋中。红泪迟疑了一下,举步正要上前,慕屏却忽然伸出手,紧紧地捉住红泪的手。
红泪轻笑一声,狠狠地甩开她的手,抬步走了进去。
冥逸王背对着红泪,负手而立,发号施令:“慕屏,把门关上。”
慕屏凄婉地叫了一声:“王爷!”随即,还是将门缓缓地关上了。
红泪瞧着他的背影,两人缄默着,谁也没有先说话。就在红泪忍不住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冥逸王忽然说:“本王真不相信,太后会让娘娘这个时辰前来。”
红泪蹙眉,犹记得,当时他不顾一切地将自己护在胸前。而此时的冥逸王,更多的是,令红泪惊悸。
走上前,红泪问道:“王爷,你受伤了?”
冥逸王身体一滞,随即轻笑着说:“娘娘,瞧着,本王像是受了伤的人吗?”
红泪不禁想起来,自己肩头那里,还有他咳出的血渍!将披风扯下来,红泪指着肩头说:“既如此,王爷可否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冥逸王一怔,随即淡笑着说:“本王不明白,娘娘的意思。”
红泪缄默了,为什么他还能够这般冷静和镇定?红泪看不懂他,相反,惊惧他。
半晌,冥逸王见红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却不语。忽而轻笑一声说:“怎么娘娘,你实在担心本王吗?”
担心么?红泪承认,是有一点儿。但是,他怎么会忽然这么问?
红泪并不避开眼神,而是问:“为什么要救我?”
“救你?”他眼眸里满是笑意:“本王只是下意识惯性使然,想要拉娘娘一把,孰料娘娘似乎并不乐意,还害得本王也一起跌了下去,挂了彩!”
他说得轻描淡写,眸子里的笑意看得红泪心尖狠狠地疼起来。他说,那是下意识的惯性使然。那么,慕容子寒在漱婉祠为自己挡下班贵妃那一掌的时候,是否也可以这么解释?
原来啊,自己终究还是,自信过头了啊!
心底,真得很痛!
冥逸王忽然露出一抹轻佻:“咦,娘娘似乎很是失望的样子?唔,娘娘该不会以为本王对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人却忽然走近。
红泪眼前一闪,他已经近在咫尺。伸出手,红泪就要去摘了那张面具。冥逸王吓了一跳,似乎想不到红泪会骤然出手,迅速后退,却是踉跄着就要摔倒。
红泪一惊,伸出手就要去扶住他。冥逸王已经挨到了桌子,红泪的手落了空,却也确定了一件事,冥逸王的确是受了伤。
脱口而出,红泪说:“你果真受了伤!”
冥逸王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就忽然受伤了?红泪不大相信,今日摔了那一下,会导致他重伤咳出血来。
那么,在那之前,有狩猎!所以说,在西郊猎场,他受的伤吗?不对,他身上看起来似乎没有箭伤,那么,是内伤?
也不对,慕容子寒说了,如果冥逸王在王朝出事,那么王朝就会因此引发战乱,璃国国君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冥逸王却没有提到这事。脑袋更加混乱了,红泪索性不去乱想了。
冥逸王嗤笑一声说:“受伤与否,都是本王的事,与娘娘何干?”
红泪摇摇头,一时间急了:“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确定,你的伤是否是我造成的?”那个小沟里面,或许有什么东西,导致他受伤了?
冥逸王身体一滞,随即微哼一声说:“娘娘,可不要忘记了,您是王朝的贤妃娘娘,而本王乃是璃国的冥逸王!”
红泪一怔,刚刚自己惊慌之下,没有自称。居然说了我字,真是的,怎么乱了分寸了?
懊恼之下,红泪勾了勾唇角说:“王爷,您真叫本宫愈发瞧不懂了。”
的确是,猎场的时候,慕容子寒让红泪放了一箭,他愤怒地大骂红泪。后来慕容子寒册封掬妃,他又跑来问自己是否难过。
而红泪喝醉的时候,一脚踏空,他又出手相救。如今红泪登门道谢,他又冷若寒霜,疏离而漠视。
可,红泪依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弥漫在他的身上。
或许,因为那张银色面具,一模一样吧?
就听冥逸王冷哼一声,讥讽地说:“娘娘看不懂本王不要紧,有很多人,需要娘娘去慢慢看懂!”
红泪更加吃惊了,他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总是,语不惊人!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眼眸互相凝视。红泪忽而轻笑一声说:“本宫对王爷这张面具,后面的脸,真是万分的好奇啊!”顿了一下,红泪悠然地说:“世人传闻中王爷的容貌,本宫也不知,是否属实呢?”
他微哼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何以娘娘,对本王的脸这么感兴趣?”
因为,红泪想要确定,他究竟是不是云无名!那时候,红泪想要看云无名的样子,他说不可以,因为吓人。
红泪不知,吓人究竟指的是,太美吓人,还是太丑,吓人?
不管长什么样,红泪就是,很想瞧瞧他长得模样。
浅笑一声,红泪说:“王爷戴着面具,听闻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那么此刻不在战场,本宫看一看,也无妨,王爷以为呢?”
冥逸王冷笑一声说:“娘娘,真是固执。”他的声音倏然变得阴森说:“但是本王要告诉娘娘,见过本王样子的人,都下了地府,这样,娘娘还要再看吗?”
红泪一惊,死了?真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咬咬牙,红泪问:“果真都死了吗?那么,王爷的义妹,掬妃怎么还活生生的?”
冥逸王冷冷地说:“既然娘娘也知道她还活得好好的,就该知道为什么了。”
这么说,就连掬妃也没有看过他的模样吗?只是,他真的会,杀了自己吗?红泪不确信,他要想杀自己,早就得手了!
他一次次地相救,红泪想,只是看他一眼,他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就要杀人吧?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红泪鼓起了勇气,伸出手就要去揭开他的面具。
冥逸王的眸子中震惊一闪即逝,也是,他都说出那样的话来了,红泪居然还敢不怕死的,要看他的脸。
迅速抬起手,冥逸王在半空捉住了红泪的手腕。红泪自然不会任凭他捉住,便使劲挣扎着,然后冥逸王的眸子忽然深邃起来。
红泪不禁诧异,就见他的眸子收紧,随即狠狠地推开红泪。
红泪惊愕住了,刚刚,他的眸子里的表情。红泪下意识甩甩了手腕,忽然一惊,他瞧见了自己的守宫砂!
该死!他一定是诧异极了,慕容子寒宠爱的贤妃,居然还是完璧之身!这未免,太可笑了吧?
冥逸王忽然狠狠地说:“真是胆大妄为!”
红泪也怒了:“既然知道本宫胆大,怎么还怕本宫瞧见你的脸?”
冥逸王被气得不轻,胸膛剧烈起伏,忽然他向红泪大步走来。红泪还在诧异的时候,腰忽然一紧,人已经被冥逸王搂住。
与此同时,手腕也被他紧紧地钳住。他戏谑地说:“娘娘今夜前来,果真是奉了太后懿旨前来吗?亦或者,根本就是奉了皇上的圣旨前来的!”
红泪彻底是错愕了,怎么又忽然扯到慕容子寒身上了?
冥逸王继续讥讽地说:“该不会因为我璃国送了他一份厚礼,皇上就要礼尚往来,连最宠爱非妃子,也舍得送给本王了?”
什么?红泪气得想要吐血!这厮以为,自己之所以前来,是奉了慕容子寒的圣旨,专程对他施美人计吗?
真是混账!红泪狠狠地怒斥说:“胡说八道!”
冥逸王却是哈的一声说:“胡说吗?那本王倒是好奇了,他怎能不碰你!”语毕,他的头迅速倾向红泪。
心底一惊,红泪有点儿好笑起来,他还戴着面具呢。难道,就这样要亲自己吗?
冥逸王却又说:“他让你故意靠近本王的义妹,难道不是想要引起本王对你的主意吗?还有,西郊那一箭,不也是要引起本王对你的关注吗?”
红泪心底一愣,慕容子寒要自己去探望水心,还有要自己射出去的那一箭,这么风貌牛不相及的两件事,他居然能够联系在一起!
还有,提出去看望水心,按理说是太后吩咐红泪要时刻关注水心,主意璃国郡主的动向啊!
冥逸王又说:“不然,深夜了,娘娘待了这么久,为何还不离去?王朝后妃,璃国王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了出去,娘娘就没有考虑到自己的闺誉吗?”
红泪还在想,探望掬妃的事情自然不能说是太后的意思,但是那一箭嘛,红泪急忙摇头说:“不对!那一箭射出去,本宫并不知道矮丛里有人!”
他的眸子吃了一惊,随即又露出凝重的深沉来了。不过,他钳住红泪手的劲道,却是只增不减。
两人此时的姿势,未免太过暧昧了。红泪终于是,抬手想要挣脱开,孰料他却并不放开。红泪与他推搡着,后果就是,冥逸王冷不防就跌到了。
但是,不幸的是,这一次红泪却遭了殃,再一次倒在他的胸膛上。尤其最令红泪吐血的是,自己倒了就倒了,偏偏嘴巴正对上他的面具,红泪有理由相信,虽然隔着一层面具,自己的确是吻到了他的薄唇!
那张面具,看似很厚钝,居然是薄薄的,凉凉的!碰触到了,红泪才惊觉,隔着面具,居然还能够感受到面具下的五官触感!
欲哭无泪,红泪猛然爬起来,但是手腕却被他紧紧地钳住!真是也太防备了!他喘着粗气,手依然不肯放开,他是怕红泪还是会坚持拿下他的面具吧?
他的呼吸明显得急促起来,红泪隐约能够瞧见他的眸子里,满是沉痛地隐忍。红泪心底一颤,脑海里迅速划过,他倒下的瞬间,将自己紧紧护在怀中的情景。
红泪惊住了,怒道:“快放手!不然我怎么扶你起来?”
他看着红泪,眸子里的迟疑一闪而逝,红泪只得无奈地说:“你想要我喊慕屏进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吗?”
冥逸王一怔,手下意识放松,继而松开了红泪的手。红泪急忙扶他起来,心底却是暗自腹诽,才不会叫那个凶巴巴的慕屏进来。要事让她瞧见她家的王爷,被自己撞到了,红泪可不敢保证,那个慕屏会不会冲动之下,给自己来个梅花镖,让自己真的下地府去!
这样想着,红泪不免好笑起来,居然会,怕那个凶巴巴的美女!
冥逸王忽然看着红泪,气呼呼地说:“很好笑吗?本王的狼狈,都让你瞧见了!”
红泪一怔,随即想起来刚刚自己扶他的时候,非但没有意料中的身为将军的健硕体格,反而感觉他,似乎隐隐的有些虚弱和瘦薄。
但是,传闻中,冥逸王十二岁就上战场,富有传奇色彩,骁勇善战,久经战场之人,如何会是他这般病弱的?
红泪愈来愈感觉不对劲了,难道说,此冥逸王非彼冥逸王?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刻把红泪自己也给震住了。
怎么可能?他可是亲自从璃国护送郡主前来,怎么会非本人?
红泪无奈地摇头,更加感觉惊异了。
冥逸王拂开红泪的手,冷冷地说:“出去!”
红泪诧异地看着他说:“什么?喂,你不是这块就要过河拆桥吧?”
冥逸王眸子一黯,里面是红泪看不懂的悸动,随即寒声说:“在本王还没有改变想法之前,立刻,出去!”
红泪瞧着他这样,故作冰冷的模样,反而不怕了:“你究竟是谁?”期待地看着他,红泪小心翼翼地说:“你真的,是冥逸王吗?”
冥逸王愣怔,随即嗤笑一声说:“看来,娘娘席间喝了那么多酒,这会儿酒劲上来了。”
红泪一怔,可恶,变着法子,说自己喝多了,说醉话吗?
冥逸王却已经转身,向着内室大步走去,再不搭理红泪。红泪瞧着他的背影,与记忆中的身影重叠,虽然说声音不同,但是体形这样看上去,真的是太像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认自己啊!如果他唤翦儿,红泪一定会答应的啊!
师傅啊,可,他的声音不对,他的气场也不像师傅的,所以,他不是云无名!
怔怔地瞧着屏风后面,那属于他的内室。红泪忽然心底酸涩,鼻翼间飘来一股果香味道,红泪抬眸四处一瞧,才发现,桌子上居然摆了一盘果脯点心。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水果做成的点心,味道很是奇特,红泪也没有闻到过那种果香。
转身,红泪终究还是决定离去,推开门的时候,门外的慕屏迅速几乎是霎那间就冲了进去,然后一把将门关上。
知画则连忙迎了上来,仔细看了看红泪,方才小心地问:“娘娘,你没事吧?”
红泪摇摇头,扶着知画说:“本宫无事。”
知画点点头,两人抬步回去。路上,知画问道:“娘娘,王爷受了伤吗?”
红泪一惊,随即感觉也没必要隐瞒知画,点点头。
知画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问道:“娘娘,奴婢感觉,冥逸王似乎认识您。他看您的眼神,奴婢感觉很是熟悉的样子。”
红泪却是倏然心惊,知画能够这么说,也就是冥逸王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眸子里带着的就是熟悉!
那么,他又不可能是云无名,所以,红泪不禁心底蓦然一动,难道说,他与师傅是相识?所以,他才会认识自己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红泪的心尖立刻狠狠地兴奋起来!停下脚步,红泪差一点儿,就要激动地去而复返。
好在,理智及时地拉住了红泪。本来深夜造访,太后给了旨意,若是中途再这回去,太后那里也必然不好交代了。
叹了口气,红泪举步,想着春钰斋走去。
知画忽然呀的一声:“娘娘,您的披风呢?”眼神里满是紧张,很显然,她也知道了除去处。
红泪这才记起来,披风落在冥逸王寝宫了!也罢,红泪即使不会去取,他也会遣人送回来。
红泪便老实地说:“本宫一时忘记,落在玉洁阁了。”
知画张口欲言,见红泪脚步不停,却又噤声。
回到了春钰斋,里面也安静的很。这会儿时辰也不早了,宫人们也都下去休息了,只有巡夜的宫人走过。
知画为红泪推开了门说:“娘娘,您先进去歇息,奴婢去给您取了水梳洗。”
红泪颔首,走了进去,将门关上后,转身一怔。
红泪是真的惊愕住了,他坐在屋子中间,冷冷地看着自己,眸子里全是浓浓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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