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恒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问出了口:“娘娘,冥逸王与您认识吗?”
红泪却是诧异地转眸,知画曾经也说过,说是冥逸王看自己的眼神,像是认识自己一样。如今,纪飞恒居然也这么认为。
摇摇头,红泪无力地说:“不认识,他如何会与我认识呢?”与他独处了一天一夜,红泪愈加迷茫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让红泪感觉很熟悉,纵然他不是云无名,却依然不失令红泪感到熟悉的感觉。他也亲口承认,不认识云无名。而且,云无名武艺高强,怎会那么容易就受伤了?再说了,他也不可能不认红泪的啊!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红泪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呀!
纪飞恒不语,半晌,又说:“幸好你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盼头。”
红泪却是心底一惊,他那么说,红泪能够清晰地感觉出,他是那么努力地寻找红泪的下落,而且,他确定着红泪还活着。
红泪不禁诧异,疑惑地看着他。
纪飞恒浅笑说:“冥逸王既然能够拉住你一起跳下去,想来也是想要救你的,我心底自然也就有底了。”
原来,他是这么逻辑起来的啊?红泪不禁好笑,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当时冥逸王只是下意识伸手去拉自己,而且又被班贵妃暗算了,不得已才跟着自己一起坠崖。
好在,他也会凫水,否则一个大男人,红泪可没有把握将他拖出水去,估计要做两难选择,要考验自己的人性了。
只是这些事,红泪是不打算告诉纪飞恒的。
走过了一段路,拐进了一道崎岖小路,就看到了马车停在路边。红泪还瞧见了慕屏依靠在旁边的树上,原来,他们先一步赶到了,等候在这里。
慕屏瞧见红泪来了,哼了一声,抬步走向马车,立于一旁。纪飞恒扶着红泪上了马车,然后吩咐车夫启程。
一进入马车里,红泪就瞧见了安静侧躺在软垫上的冥逸王。他的眼睛是闭上的,红泪想,他那么累,这会儿一定会睡得很沉了。
又想起来,在山洞的时候,摘下他面具的那一瞬间,竟也很花痴的被他给迷住了。他果真,长得好好看。
他还对慕屏说,没让红泪看到他的模样。这样想着,红泪不免勾唇笑了起来。他与自己,何其相似啊?都是因为各自原因,将容貌掩了起来。
红泪忽然感觉很轻松,或许是终于脱险了。外面传来慕屏没好气地声音说:“车夫,麻烦你慢一些!”
红泪心底暗笑,慕屏果真是对冥逸王无微不至啊!因为他受伤生病,唯恐车子赶得急,颠簸到冥逸王。
冥逸王没有丝毫动静,眼睛依然紧闭。红泪不知道,他是闭目养神还是真的睡着了。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他肯定是很累了。
红泪也察觉到了困乏,靠着靠垫,眯起眼睛也修养起来。
迷迷糊糊中,红泪似醒半醒中,仿佛感觉马车行驶了很长的路程。看起来,在湍急的弥河水流中,与冥逸王真的是漂得太远了。
过了很久,红泪总算是清醒过来,耳畔传来热闹的吆喝声音。红泪一惊,伸出手撩起窗帘一瞧,外面人声鼎沸,似乎身处在闹市大街上。
诧异地,红泪开口唤道:“纪副将,这是往哪里去啊?”
“娘娘。末将在。”纪飞恒骑着马,靠过来说:“娘娘,末将忘记跟您说了,皇上已经先回宫了。皇上吩咐末将,找到娘娘后,就直接回宫。”
心,瞬间跌倒低谷!他,回宫了?居然会,呵,他亲眼瞧见红泪与冥逸王一起坠崖,居然还先回宫了?
果真是,他的挚爱掬妃回来了,谁也不重要了,也许是,谁都可有可无了吗?
轻嗯了一声,红泪随口又问:“你,各国的贵客呢?”
纪飞恒说:“娘娘,各国贵客都已经相继离开。”呵,红泪抬眸看一眼,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一天,就这样又过去了。
缄默不语,纪飞恒又说:“娘娘,西郊骤然出现刺客,皇上乃万圣之尊,不便久留。”他给慕容子寒解释着,红泪却是冷笑一声,迅速放下了窗帘。
他是天下至尊,是受万民敬仰的一国之君,神系邀月王朝的江山以及天下子民的安危,他怎么可以留下来,他怎么可以冒险呢?
这些,红泪自然是懂得,只是为什么心底还是那么难过呢?
努力赶走心底的伤心,红泪瞧了一眼依然沉睡的冥逸王,随口问道:“如今冥逸王重伤生病,还是打算将王爷安置何处?”
纪飞恒诧异了下,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还是吩咐了,安置在驿馆。”
驿馆?渊王与琛王不也是住在驿馆吗?沉吟了下,红泪吩咐说:“既如此,先送王爷去驿馆。”
纪飞恒闻言大惊,立刻道:“娘娘!”
红泪也怒了:“没看到王爷伤得很重吗?本宫说了,先去驿馆!”
话一出口,红泪就后悔了,但是很快又感觉自己没有错。那不是向飞恒发怒,那是在生慕容子寒的气而已。
当时,他眼看着自己坠崖,究竟有没有哪怕一丝惊惶和担忧呢?又或者是,他抱着掬妃,看着掬妃平安无事,心底庆幸的同时,便把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迟一点儿回宫,又有什么打紧的?冥逸王为了救自己重伤生病,送他去驿馆,这有什么不妥吗?无,红泪在心底自己回答。
慕容子寒不是喜欢生气吗?那么这一次,就让他好好地生气,红泪可不怕他生气,再不济,有太后撑腰呢!
撩起衣袖一瞧,好在,慕容子寒没有碰过自己,这一刻守宫砂可以保证自己的清白了。毕竟,一起呆了一天一夜,太后怕也是要有非议。
红泪恨恨地想着,咬住下唇,冷不防就听到冥逸王淡漠地说:“娘娘,真是不厚道,就这样把本王当做挡箭牌推出去了!”
红泪一惊,他果然只是闭目养神,并没用睡着。看向他,他已经微微起身,坐了起来。
红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余怒的想起来,本来那晚与慕容子寒应该可以和解的,偏偏慕屏在那个档口将披风送回来了,将慕容子寒的怒火推到了极端。
心底莫名一火,红泪气呼呼地说:“王爷会怕吗?本宫以为王爷胆子大得很,不然那晚也不会要慕屏,当着皇上的面将本宫落在你放中的披风送回去了!”
冥逸王显然一怔,随即开口说:“胡说,本王什么时候?”他忽然缄默不语了,想来也是想起来那晚的事情了。
红泪不免透过窗帘的缝隙瞧去,慕屏依然是淡漠的骑着马,不发一言。似乎并未注意到马车内的二人,正在谈论她的事情。再去看冥逸王的眼色,难道说,此事他并不知情,而是慕屏自作主张吗?
可能发泄了一下,红泪感觉似乎不那么憋闷了。就算是慕屏自己的主意,看在冥逸王的份上,红泪也懒得与她计较了。
到了驿馆,红泪瞧了一眼冥逸王,起身下了马车。然后,冥逸王也在慕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纪飞恒则焦急地说道:“娘娘,天色不早了,您该回宫了。”
红泪淡淡的说:“忙什么?本宫不急着回去。”
纪飞恒一怔,欲言又止。红泪忿忿地想着,慕容子寒都不急,拿自己急个屁啊!
走了几步,红泪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身说:“去,给王爷宣个太医瞧瞧。”
话才落下,就听慕屏冷漠地说:“多谢娘娘挂心,太医就不必了,我们有随侍的大夫。”
红泪一怔,随侍,就是说是一直随行的大夫了?那么,他进入王朝之前就已经受了伤吗?只是此刻,容不得红泪有时间多想,就看到慕屏迅速扶了冥逸王进去了。
红泪抬步就跟了进去,纪飞恒无奈,也只得跟随着进去了。不多久,就看到一名中年人快步走来,向着红泪见了礼,便走向了冥逸王。
慕屏一看到此人,眸子里满是焦急地说:“司邈,快来瞧瞧王爷!”
司邈闻言颔首,迅速将手搭在冥逸王的脉上,眉头不自觉地蹙起来,随即伸手轻弹了弹冥逸王的右臂,冥逸王闷哼一声。
司邈方才凝重地说:“烦请各位退避一下,老夫要给王爷仔细瞧瞧伤。”
红泪只感觉心底一惊,涌起一股不安,为什么要赶人出去呢?
慕屏则已经做了个请的姿势说:“请娘娘回去吧,司大夫看病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旁观看。”语毕,那个请的姿势更加殷勤了。
红泪不禁糊涂了,居然会有这样怪癖的医生吗?看向冥逸王,冥逸王轻笑一声说:“娘娘慢走。”
好吧,红泪不能再厚颜留下来了,正主都发话了。点点头,红泪说:“既如此,本宫这便回了。王爷若是有任何需要,不吝开口,皇上定不会亏待了王爷的。”语毕,再瞧了他一眼,方才信步走了出去。
“娘娘,其实。”纪飞恒追了上来,张口欲言,就看到有个人走过来,急了噤了声。
红泪瞧过去,原来是知书!
知书已经不再穿着宫女服饰了,换上了好看的裙装,头发也绾了起来,再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知书瞧见红泪,立刻红了眼眶,上前拉住红泪的手哭着说:“娘娘,您可回来了!娘娘,您没事吧?”说着,上下急急地看着红泪。
红泪忍不住笑着说:“本宫无事,不必担心。”
知书放了心,却仍然止不住落泪说:“听说娘娘您坠下山崖,知画来我这里哭了一夜,我也吓死了!娘娘,好在您平安无事回来了!”语毕,忽然对着纪飞恒跪了下来说:“知书替娘娘谢谢纪将军!将军将娘娘平安带回来,知书感激不尽!”
纪飞恒更是吓了一跳,侧开身上前一步说:“书侧妃万万不可,末将承受不起您的大礼!”
红泪赶紧扶起了知书,掏出丝帕给她擦着眼泪说:“本宫这不是好好的吗?快别哭了。”随即又问道:“对了,渊王可查出什么来了?”
知书闻言摇摇头,显然,她也知道红泪指的是什么。
红泪一路上也想过了,你能够混进西郊,御林军操练之地,定然是非同小可。而红泪本来是怀疑是晋国之人的,毕竟鸾凤皇后曾是王朝公主,对西郊的地形必然很是熟悉。但是刺客出现的时候,晋国帝后都在场,箭矢不长眼,他们会敢冒大险吗?
所以,由此可见,璃国和大辉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王朝内部的人了,但,既如此,为什么渊王查得还没有头绪呢?
除非,难道说,是渊王监守自盗嘛!面色骤然一变,知书一见,聪明如她,也是想到了红泪的猜测。
知书忙说:“娘娘,王爷当时为了救太后,已经受了伤。”
心底一惊,红泪忙问:“受伤了?严重吗?”
知书这才摇头说:“轻伤,不打紧。”
红泪蹙眉,若是刺客来自渊王,那么渊王护着太后的时候,那些刺客不会多此一举去伤了渊王。所以,慕容子寒才会下旨让渊王查此事,并非是琛王。
红泪缄默不语,知书忙催促说:“娘娘,您快些回宫吧,皇上这会儿恐怕也急了。”
红泪点头,纪飞恒将红泪送回甘沐宫后,就匆匆离去了。如今纪飞恒已经是副将,整个皇城的御林军全部受他调遣,所以,他要做的事很多。
甘沐宫的宫人,一瞧见是红泪回来了,各个欣喜异常。知画红肿着兔子眼出来了,红泪让众人都起了身,便携了椒盈和知画进了内室。
门一关上,红泪就知道,椒盈肯定有事要说。此次她虽然没有跟着去西郊,但是知画回来的时候,想必也已经把事情全部说了。
椒盈疾步上前,拉住红泪说:“娘娘,您果真是与璃国冥逸王一同坠崖后落入水中吗?”
红泪一惊,不明白椒盈是什么意思。椒盈又说:“娘娘,奴婢斗胆,敢问王爷是否有受伤?”红泪心底更加惊讶了,不过还是点头。
椒盈这才舒了一口气说:“这便好!娘娘,您记着了,若是太后问起的时候,就说冥逸王重伤昏迷,免得太后她,误会了您。”
原来这样,红泪这才明白,椒盈居然考虑的如此周详。只是,她一定是不知道,红泪其实但凭着那颗守宫砂,就足以令太后疑虑顿消了。
椒盈见红泪思索着,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娘娘,皇上一直在甘沐宫等您回来。只是等了很久,后来班将军来了,皇上才摆驾去了御书房呢。”
什么?无巧不成卓!红泪因为生气,执意去了驿馆,而慕容子寒在甘沐宫一直等,想来也是知道了。
班将军说得就是班贵妃的爹爹班元振了,他回来了,也就说班景荣的死讯也传开了,一时半刻,慕容子寒肯定要有的忙了。
红泪匆忙换了身衣服,梳洗了一番,就赶紧向慈宁宫给太后报安。
红泪进了慈宁宫,就跪了下去。太后亲自扶起了红泪说:“没事就好,快起来吧。”
坠儿恰好端着茶进来了,红泪心中一动,忙迎上去主动给太后端了一盏茶,抬起手臂的时候故意露出了那颗守宫砂。
低着头,红泪低声说:“是,臣妾当时差点儿坠崖,幸得冥逸王拉了一把。只是,坠崖后,王爷重伤昏迷,臣妾过意不去,故此才没有先回宫,命人先将王爷送回了驿馆。”
余光瞥过去,太后的脸色果然舒缓了不少,还带了些笑意。心底不禁暗自冷笑,孤男寡女共同呆了一整夜,一颗守宫砂,就能够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真是够讽刺的!
太后轻戳了一口茶问:“那,冥逸王伤势如何了?”
红泪摇头说:“臣妾不知,臣妾命人将王爷送到驿馆,就回宫来了。”
太后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等红泪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知画扶着红泪,两人向甘沐宫走去。
胸口有些闷闷地不舒服,红泪就让鸾轿先回去了,自己扶了知画的手,慢慢地就当是在散步。
走了一会儿,忽然知画欣喜地说:“娘娘,是皇上!”
红泪抬眸瞧去,果然是明黄色的御撵。而小顺子也已经瞧见了红泪,眸子里闪过惊喜,红泪还来不及细想,便福身说:“臣妾参见皇上!”
知画也紧跟着见礼:“奴婢参见吾皇万岁!”
小顺子则欢喜地凑过去,禀报说:“皇上,是贤妃娘娘呢!”红泪不禁嗤鼻,慕容子寒哪会听不出自己的声音?
慕容子寒的声音夹杂着怒气传了出来:“不必停轿,直接摆驾掬宝宫!”
心头暂时压下去的怒火,噌的一声冒了出来!这就是,自己九死一生回宫后,他对自己说的话吗?
好得很啊,慕容子寒!
红泪蓦然起了身,咬紧牙,知画担忧地唤道:“娘娘!”
很好,要去掬宝宫探望掬妃是吗?好哇,红泪豁出去了,索性也一起去看那个娇柔柔弱地掬妃,吓成了什么样。要是太严重,按照宫规,可是不能侍寝呢!
咬紧下唇,红泪直直地向着御撵走去,咬牙切齿地说:“皇上,臣妾奉太后之命,前去掬宝宫探望掬妃,既然您也去掬宝宫,不如臣妾与您一同前去。”
小顺子明显吃了一惊,红泪摆明着说太后的懿旨,小顺子也是不敢拦住红泪的。但是慕容子寒也说了不停轿,他也是不敢擅自叫停轿的。
所以,他只能挥挥手,让人赶得慢些。迟疑了一下,小顺子终于还是掀起了轿帘,红泪轻巧地一跳,迅速就上了轿。
慕容子寒一怔,显然是没料到红泪真会上轿,只是瞧了一眼红泪,就咬牙说:“朕可不信,母后会叫你去探望掬妃!”
果真是,知母莫若子,红泪无谓地转眸瞧着他,慢悠悠地说:“臣妾是冥逸王之托,探望他的义妹。”
嘭得一声巨响,几乎是红泪话音刚落,慕容子寒就一掌拍在了软垫上,轰隆一声,御撵一震,有人没有抬稳,御撵迅速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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