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飞恒冷不防急急地拉住红泪,大声说:“不要去,红红!”
不要去?什么意思?红泪抬眸,看向纪飞恒,眼眸里的犀利看得纪飞恒垂下头,平静地说:“他……皇上已经下令,斩了冥逸王!”
轰隆。
晴天霹雳一般,红泪直接从床上栽了下去。纪飞恒眼疾手快,扶住红泪摇摇欲坠的身体,眸子里满是不忍心。
红泪傻笑着说:“斩了?呵,速度真快啊!”
“红红,”纪飞恒疾呼道:“现在是大敌当前,你该知道,璃国还有不少将士,当众斩杀主帅,璃国必败,就算是亡国了。”
亡国了?当日,慕容子云说了,届时他就是亡国之将,按律是要斩头的。这一天,居然会这么快就到来了。
聪明如慕容子寒,他早该猜出来,什么冥逸王,什么军师,其实都是他的堂弟慕容子云,也都是红泪的师傅啊!
他怎么能,杀了他呢?
摇摇头,红泪不敢置信地说:“放开我,我要见皇上!我要去见皇上!”
“红红……”纪飞恒欲言又止。
红泪任凭泪水滑落,师傅先一步走了,为什么还要回去璃国军营?为什么他就不能隐姓埋名,等着慕屏去找他?
直到这一刻,红泪也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慕容子寒绝口不提师傅,原来他本就是下定决心了要杀他,他也是想要阻止红泪前去求情和阻止,不是吗?
“飞恒,让开吧。”红泪轻推开他,咬牙说道。
纪飞恒迟疑了一下,松开手,不无担忧地说唤道:“红红。”
红泪努力将泪水逼回眼中,吸了一口气说:“不要试图劝说我,飞恒,我的脾性你是知道的。如果你依然是那个关心我的飞恒,就不要拦着我好吗?”
纪飞恒终究还是缄默不语,看着红泪抬步向外面走去。
红泪要亲口听他说话,要听他亲口承认,才会死心。外面狂风大作,红泪这才发现,原来这一次晕倒不是睡在属于他的那个明黄色营帐。
冷不防,右手被人紧紧地扼住,红泪转眸看去,班贵妃一脸冷笑地说:“贤妃,别以为本宫不知道是你!”
红泪这会儿可没功夫跟她纠缠,猛然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冷地说:“滚开!本宫这会儿没空鸟你!”
班贵妃一怔,似乎想不到,红泪居然会爆粗口。不过随即反应过来,追了上去说:“是不是你飞鸽传书给本宫的?你也不要不承认,虽然你没有署名,本宫却是找到了你曾经在佛堂给太后抄写的经文,笔迹一模一样!”
红泪继续前行,压根无视那个女人。班贵妃哼了一声,再次拦住红泪说:“你也说了,本宫如果救了皇上,你什么都答应本宫。本宫现在也不要你什么为难的事情,现在你不是大辉清宁公主吗?很好,你就立马返回你的大辉,不要再回来这里。”
红泪蹙眉,班贵妃冷不防一推,红泪猝不及防向后倒去。很巧的时候,靠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转眸就看到琛王扶住自己,一脸的怒容:“贵妃娘娘动手之前,请注意公主的身份,清宁是大辉的公主!”
班贵妃眼里的狠戾一闪而逝,冷冷地说:“琛王真以为,她是大辉的清宁公主吗?”
琛王面色很难看,红泪知道,他向来是讨厌班贵妃。不过班贵妃也是急了,居然敢在琛王面前质疑红泪的身份,那话不是说是慕容子寒信口雌黄吗?
冷冷一笑,红泪阻止琛王,自己上前说:“本宫有皇兄的亲笔信函,以及公主印鉴,难道还有假吗?”
班贵妃猛然上前,捏住红泪的下巴说:“你的易容术,还真不错啊!说,真正的公主让你藏到哪里去了?”
红泪嘴角一勾,这女人还真的是狗急跳墙了,失去了分寸。
琛王面色一变,迅速上前掰开班贵妃的手,冷冷地说:“贵妃娘娘,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红泪轻笑着说:“这么说,贵妃娘娘是要本宫的皇兄,亲自来验证本宫的身份了吗?很好,只要你能把本宫皇兄请来。”语毕,抬步离去。
班贵妃怒极:“你,给本宫站住!”还要再继续追上去,却被琛王拦住说:“贵妃娘娘可是因为公主与皇上之间的婚事,感觉到威胁了?也是,如今贵妃是王朝后宫最尊贵的皇妃,若是公主来了,必然会比娘娘更最贵,本王拭目以待!”
“琛王,你放。”班贵妃气得手发颤,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红泪心底正愤怒着,加上慕容子云现在的事情,就懒得去搭理班贵妃。虽然红泪很想做到言出必行,但是班贵妃那个坏女人,还不是说话不算数,用一石二鸟的计谋,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既如此,红泪干嘛要做君子,去履行那个该死的承诺?
营帐外面,都是御前侍卫,看到红泪纷纷见礼。红泪掀开帘子,小顺子立刻说:“公主,皇上已经歇息。公主……您……”
红泪推开他,果然就看到慕容子寒闭着眼睛,听到声音睁开眼睛,对着小顺子说:“你先退下吧。”
红泪咬牙,看着他问道:“是真的吗?”
慕容子寒脱口而出:“自然是真的。”他肯定知道,红泪是什么意思。
“呵。”红泪笑了一声,眼底却是没有一丝笑意。红泪本以为,与他相伴至今,他是可以理解自己的。
红泪可以理解他对掬妃的那段感情,也信任着他。所以相应的,红泪以为,他应该也是理解自己与慕容子云之间的感情的。
但是,他刚刚的回答,彻底粉粹了红泪的期望。
不由自主地,红泪收回正要向前迈出的脚步,冷冷地看着他。
慕容子寒一惊,唤道:“瞳瞳。”
红泪却是颓然一笑说:“皇上叫谁呢?我是清宁。”语毕,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去,慕容子寒迅速下床,在后面急急地追上去。
红泪走得更快了,慕容子寒怒喝道:“站住!朕要你站住!”
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他居然,也会拿皇帝的身份,来压迫自己!
懒得搭理他,红泪依然继续前行。
慕容子寒怒极:“你这是什么态度?”
红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清冷地说:“皇上您以为,我这样是怎样的态度?”
琛王听到声音也过来了,班贵妃居然也跟在后面,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好戏。琛王上前问道:“皇上,发生何事了?”
慕容子寒抿唇,盯着红泪说:“这么说,你要为了冥逸王,与朕翻脸吗?”
班贵妃脸上更加得瑟了,看得红泪若不是还有别的事,真想要冲过去狠狠地抽她一顿。琛王闻言更是一脸的惊讶,迷茫地看着两人。
红泪转身,讥讽地说:“您是皇上,我要是和你翻脸,你会放眼里吗?”
慕容子寒面色铁青:“朕由着你,全是看在辉皇的面子!”
红泪笑得更加讥嘲了:“我皇兄的面子吗?哈,那我为皇上您赢得了那么一个大捷,您怎的就不给我留一丝面子?您要杀他,起码要我见最后一面吧?没有我,您有机会杀他吗?”
越说到最后,红泪禁不住带着哭腔。师傅啊,他居然还说会去给慕容子寒找解药,还说有司邈在,解药慕容子寒也能够喝下去。
可是慕容子寒怎能这样?他抓了他,一点儿情面不讲,就直接给杀了!
“放肆!”慕容子寒面色更加难堪,忽然捂住胸口说:“你,居然……”
“皇上!”班贵妃夸张地唤道,上前扶住了他说:“皇上,您千万不要动怒,当心身子啊!”
小顺子也哎哟一声,甩着拂尘说:“公主也,您就少说两句吧!”
众人全部一脸的担忧,班贵妃已经扶着他进了营帐,并吩咐小顺子赶紧去寻曲华为。
红泪自嘲地一笑,他有那么多人关心着,担忧着。而师傅呢?除了自己和慕屏外,又有谁真正的心疼过他了?
想着,在索桥下的深渊中,想不到竟与他是永别了。他的话还历历在目,他说,红泪偷了他的心!
泪水决堤而下,琛王纳闷地说:“公主,您是不是误会皇上了?被杀得人是冥逸王,不是您的师傅军师呀!”
红泪抬起泪眼,迷蒙地说:“本宫岂会弄错?真正的璃国军师,其实就是冥逸王,他才是本宫的师傅啊!”
琛王惊讶一声,随即不赞同地说:“当初战场上,公主何其意气风发,现在与之大相径庭,您不该心慈手软。”
红泪苦涩地说:“我与师傅之间,王爷你,不会懂。”
此后数日,前线连续捷报。终于在永新六年十月中旬,璃国划入了王朝版图,璃国宣布灭亡。
而这一日,也终于验证了慕容子寒曾经说过的,这一战,不仅仅是要璃国休战,而是要璃国江山为此付出代价了。
听闻,国破那一日,璃国那个年迈的皇帝饮鸩死在龙椅上。红泪心底一叹,亡国之君能够自我了结,总好过苟延残喘地活着。
红泪其实是厌恶那个璃国国君的,明明没有那样的能力,还偏偏想要霸占那个皇位。对于他对水心和玄夜所为,红泪尤为厌恶,觉得他死不足惜。
十月十八,班师回朝。慕容子寒将琛王、宋将军以及周将军留下处理后续事情,一行人便开始启程回皇城。
坐在马车里,红泪算着,自那日后,就与慕容子寒再没有见面。班贵妃也没有前来挑衅威胁,她想要的效果都已经达到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纪飞恒骑着马,红泪透过轿帘可以看清楚他的担忧。红泪嘴角一勾,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班贵妃与慕容子寒同乘一辆马车吗?
不屑,红泪有时候想着,自己的心其实算是两个极端。深情的时候可以为他做任何事,被他伤心的时候,也可以很无情,不去关心他一丝一毫。
只因为,他也触及到红泪的底线了。师傅对于红泪来说,无疑就是那个底线。
将象征大辉清宁公主的印鉴取出来,红泪想着,凭借着印鉴,是否可以去大辉呢?离开这里,去大辉重新生活吗?
师傅被慕容子寒杀了,红泪彻底的失去了慕容子云,在他被杀死的同时,慕容子寒也彻底的失去了红泪。
这两个,红泪曾经最爱的人,和现在最爱的人,同一天都失去了。红泪迷蒙着眼睛,半眯起来,想着去了大辉真的就能重新开始了吗?
红泪总以为,自己很走运,但是现在看来,不尽然。
终于到了皇城,已经是十月二十五日。满朝文武,太后领着后宫妃嫔都翘首以盼。远远的,就听到众人高呼万岁的呼声。
红泪扶着纪飞恒的手,下了马车。前面,慕容子寒携着班贵妃也下了马车,太后眼眶含着泪水说:“皇上,看上去清瘦了不少。”
慕容子寒淡笑着说:“母后挂心了,朕心底过意不去。”
太后擦掉泪水,笑着说:“哀家听闻皇上大捷,这心底很是高兴啊!”语毕,目光扫过来,看到红泪的时候一怔。
红泪赶紧上前说:“清宁给太后请安!”太后诧异地看向慕容子寒,他说:“母后,这是大辉的清宁公主,此次大捷,多亏了公主献计。朕已经决定,三日后,册封清宁公主为朕的惠妃。”
此话一出,太后身后的妃嫔全部大吃一惊。蒹葭面上是满满的怒色,明月倒是带着一抹探究,瞧着红泪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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