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人家只是单纯地想给她一个安慰，她愣是想的东倒西歪。
公寓是陆钦平时在市里住的地方，简单干净，地方也很大，一个主卧还附带三个客房。
关于房间分配问题顾晓暖倒是没怎么纠结，她不能太要脸，自然得睡客房。陆钦也不拦着，甚至还十分体贴地替她清理房间里的并不存在的积尘，“暖暖，以后这里就是你家。”
他在外人面前清冷孤傲，可独独面对她放下所有，这种大暖男人设顾晓暖很不习惯，“陆少，你是不是只穿衬衫？”
还是同一个款式的！
这若换了普通人，只怕会以为他穷的只有一件衣服。
陆钦停下手下的动作，转头看着她，“叫我陆钦就好。”
陆少这称呼，挺少人不舒服的。
顾晓暖哈哈笑起来，“嗯。”
她怎么会看到这个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哈哈，原来他还有尴尬的时候么。
收拾好房间，陆钦准备领她下楼吃饭。顾晓暖于是想起来，似他这样的身份，必然是不会自己做饭的。
顾晓暖提议，“要不，咱们也去超市采购，然后自己做？反正是周末么？”
陆钦没意见，反正他无所谓。
CBD附近就有一家大型购物超市，因为是周六，又是晚间，人很多。
顾晓暖走在陆钦身边，时不时就有人回头抛媚眼。陆钦大约不太习惯，“暖暖，手给我。”
顾晓暖把手替给他，他伸出一只手将她牵住，十指交扣。
“走吧。”
陆钦这下满意了，在周围那些惊掉眼珠子的目光中拉着她走向那家购物超市。
顾晓暖脑子一下子又懵了，陆钦在做什么？
这种暧昧的动作，他如此理所当然，她是不是应该拒绝？他的手心温热，一点都不像他的人，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走到半道，顾晓暖看到一家男装店。
并不是什么国际大版，可她一眼就被店门口简言的海报吸引了。
这种洗眼睛的明星，哪怕穿着城市结合部的衣服都是赏心悦目的。她心念一动，“陆钦，我们去买衣服好不好？你也不能总穿衬衫吧，去看看？”
“好。”
陆boss心情好的不能再好，他懒得跟顾晓暖说，自己的衣服从来不外购，全是专门的设计师给他做好了送货上门的。
店里人不算多，陆钦又是不比简言差的大帅哥，两人这出场立即吸附了所有售货员的目光。
顾晓暖第一次意识到那些目光里对陆钦的惊艳和对她的嫉妒是对等的，可她一点都不生气。有什么办法，他是她的老公。
顾晓暖拉着陆钦走到一排T恤架前，“要不要试试？”
“好。”
他嘴角含着笑，温润的像一块儿玉。
顾晓暖其实不会挑衣服，所以挑挑选选，最后发现全都有点难看，“没有合适你的。”
“不要紧，再看看好了。”
他手心的温热传递给她，她竟再也不紧张。
顾晓暖微笑，拉着他又转到另一排架子前，依然挑不出什么好看的。
璞玉成顽石！！！！
一直暗中围观的导购中有个胆子大的终于鼓起勇气凑过来，“两位，要不要试试我们店里的新款？”
“很适合这位先生的。”
她手里拿着一件米白的的春秋衫，颜色与陆钦身上的衬衫一样。顾晓暖皱了一下眉，“有没有其它颜色？”
那导购大约并不觉得她有话语权，目光直勾勾地瞪着陆钦，“您试试吧，这是今秋最新款，很适合您这样身材修长的男士。”
陆钦皱眉，目光森冷，全不若跟顾晓暖说话时的温润，那导购小姐立即吓白了脸。
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两种极端的感觉，
她站着没动，倒是旁边有人特殷勤地送上了另外一件店里最贵的衣服，“小姐您看看，这件怎么样？”
这件是拼接的颜色，黑灰白三色仍以白色为主，但加入黑色以后整件衣服的视效果完全变了。顾晓暖眼睛一亮，“你试试？”
陆钦便松开她，拿了那件衣服进试衣间去了。
他从头到尾几乎没说话，站在顾晓暖身边两个导购却瞪直了眼睛，这种帅出地球又忠犬的男朋友能不能给她们也来一打？
哪怕是在梦里也行啊。
那个被吓住的导购忍就住冲顾晓暖八卦，“小姐，这是你男朋友吧。好帅耶，像电影明星.”
“是我老公。”
顾晓暖满意地听到两人吸气的声音，顿时觉得所有虚荣心都得到了满足。
很快，陆钦换下了衬衫走出试衣间。
从两个人认识以来，顾晓暖其实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衬衫以外的衣服。她对着那个站在试衣间外头的男人愣了两秒，猛点头，“好看。”
简言洗了她的眼睛，这个男人却洗了她的世界。
这妥妥的名模身材啊，还有这颜，这气质——
陆钦被顾晓暖那反应逗笑，取了自己的衫搭在手腕，“那，就这件？”
顾晓暖上前主动牵了他，“嗯，我们去付钱。”
从头到尾，那两个导购的眼睛都要贴到陆钦身上去了……
从服装店里出来，顾暖的心还在扑通扑通跳，“你以后真要多穿点儿寻常衣服，不要老是穿衬衫啊。”
“好。”
他点点头，“暖暖，你以前，有没有替别人挑过衣服？”
“当然没有啊。”
顾晓暖立即反驳，“也不是，给孤儿院的孩子们买过。”
提起孤儿院，她才想到自己自从搬出来已经好久没回去过了，也许周末她该回去看看。
“你——一点都想不起来孤儿院以前的事？”
第一次让他提起这个问题，顾晓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丝凉意。哪怕是在这人潮汹涌的街她，她也全身都冷了。
顾长亭是历经世事的人，所以说话做事不会轻易给人把柄。
可她总有种被人忽悠的感觉，若那个人真是她的父亲，为什么一点亲情都感受不到。
“嗯。”
陆钦的手心有茧，那大概是他以前当兵时侯留下的。
顾晓暖想要抽手，却被他反手握紧，“暖暖，难过么。”
若是换了旁人，她会立即否认。可这个人是陆钦，是待她极好的陆钦，是拿命赌信任的陆钦。
她不知道陆钦为什么要问这件事，只能轻轻点了下头，“难过。没有记忆，所以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顾长亭说他是我的父亲，我就必须相信，因为我根本也不知道是或者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失去那些记忆，可那是生命的一部分。记忆没了，那一段生命，也就消失了。”
陆钦忽然想起曾经，也有人说过同样的话。
他忍耐力极好，所以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暖暖，也许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过去。”
顾晓暖其实不想提这个问题，可陆钦问了，她便认真回答他。
她停下脚步，转身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陆钦，无论怎样痛苦，那都昌生命的一部分。我并不相信生命只有痛苦，总会有些人和事，是值得被留下的。”
她的眼睛发亮，执着地抬头与他对视。陆钦发现自己喉结滚动，却完全说不出一个字。
像，真的太像了。
两个人的性格，语气，容貌，甚至跟他说话时这种倔强。
她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她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那种透过她看到远方的神色，会让顾晓暖想起那个墓地的衣冠冢，想起那个为了他粉身碎骨的少女。
宋锦诗的事情让她明白人在做那种选择时的痛苦，陆钦当时，是否也曾经做过同样的选择？
顾晓暖忽然做了个让自己后悔的动作，她伸出手，轻轻覆住了他的眼睛。
“陆钦，请你记住，站在你面前的女孩子是顾晓暖。在孤儿院生活了五年，没有记忆的顾晓暖。”
人来人往的街头，年轻的陆氏集团总裁，身价亿万的陆家长孙，在五年以后再次听到了心脏如瓷器般碎裂的声音。
她打碎了他的梦，跨过纷飞的光阴，在五年之后。
顾晓暖其实很后悔，可她忍不住。
这个清冷孤傲的男人在她面前温润干净，可他终究只是将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顾晓暖若还留着心，不一定会介意。
她受不了他的温柔，反而宁愿这个男人将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哪怕合作伙伴。他们的婚姻是为了陆老爷子而存在，只要老爷子身体恢复，她必然是要走的。
等那个时候习惯了这个站在身后温柔相护的男人，该怎么办。
顾晓暖是真的忍不住，可又后悔。
陆钦爱的那个人叫顾暖，她像顾暖，所以得他温柔相护。若打碎了这一番假像，他们之间不过一无所有的陌生人。
陆钦站着没动，任由她的手在他眼睛前停留然后抽走。视线恢复，顾晓暖那张在光影里略显苍白的脸让他眉头紧皱。
陆钦喉结上下滑动，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的声间轻的像是从天外飞过来，“暖暖，我会试着，把你当成顾晓暖。”
顾晓暖哇一声就哭了，“干嘛对我这么好，你不知道我会得意忘形吗。”
“傻瓜，你可是我的妻子，不是你自己说的么。”
陆少可是面对枪林弹雨也绝不皱眉的铁血硬汉，偏偏顾晓暖这一哭他的便没了主意，最后眉头一勾，“暖暖，再哭——我会亲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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