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要一点股份,很少的就可以了。”刘雪英冲出口来这一句,反倒镇静下来。
吴佩云笑笑,半天,她说:“你容我想想。”刘雪英站起来回了房。
很晚很晚,厅里的灯才灭掉。很久很久,从闭着的房门处,从一点微微的门缝处,飘出一股淡淡的香来。刘雪英知道,吴佩云又在燃烟了。每回吴佩云要做出一个什么事关重大的决定,就会燃几枝烟的。她说过,在烟雾缭绕中,她才能真正地思考;她也说过,她从来不想放纵。
刘雪英躺在床上,循着烟味在想象她嫂子的判断。吴佩云是绝顶聪明的人,她知道刘雪英是有资格、有胆量提这个要求的,那套通过刘雪英过户的一百多万的房子,没人提过,但就像挂在天空上的太阳,明明亮亮地照着呢。
雪英不威胁她,甚至没有留下一丁点要挟吴佩云的口实。她和她,终是正儿八经的亲人,终是一门下真正的妯娌——谢景文和于老五的身体里,永远流着一脉相承的血。
一个星期后,刘雪英从公司拿到了属于她名下的股份,很少,但足够了。吴佩云和她简短地谈了一次话,吴佩云说不想让刘雪英做财务文员,她想让她接管小孙的那一摊,负责整个车间的生产和管理。吴佩云说:“依你的年龄,还是做这个比较合适,也长远些。”五月份一过,她又让她抽空去上个学。吴佩云递给她一份入学通知书,已经交了学费,学管理。
这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刘雪英有点喜从天降的感觉,她不知将来是福是祸,但不管怎么样,这样走下去,前面的光明总是耀眼的。
她现在很少和吴佩云说话,在家碰着,在饭桌上见着,也只略略地打声招呼。没办法,有些东西从来没连接起来过,生生地断掉,倒也不足为惜。刘雪英的薪水提起来了,翻了三倍多。她到公司附近看了房,有套一室一厅挺中她的意,家具、炊具全是现成的。想着到八月末的时候,她会把刘佳接过来,让她入这边的幼儿园,从三岁就开始学英语。刘雪英知道,每个人的命都不是天生的,看看吴佩云,看看小吴,她们也是小地方出来的,但受了良好的教育,和于秀钱芳于树于林,就截然不一样了。她也要刘佳将来有这样的“不一样”。
她在家打扫着房子,站到梯凳上,抚着那幅十字绣上的灰尘。她真是早对老五死了心,她的花好月圆不在老五的身上。到老了,都成老头老太太了,也许她可以骂他,浑不吝地折腾他,谁叫他年轻时让她受够了委屈!然而他的孩子,是她身上的肉,养好了刘佳,让她过好了,才能找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礼的好人家,刘佳才有闲工夫闲钱对自己的亲哥哥上着心,像吴佩云对她的娘家人一样。这才成全了刘雪英的花好月圆!
她仔细地擦抹着那幅绣画。花那边的红色有些污了,月亮上侧有一点模糊的阴影。在悬空的梯凳上她发着呆,有一度她想把它取下来,过后她终于淡了心思,觉着这也还是不错的,谁那么仔细,会注意这样细小的瑕疵呢?她便任由它了,轻快地从梯凳上跳下来。
责任编辑 刘鹏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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