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圣诞探案记-十二月二十四日(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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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先生,现在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的确是这样的。他的态度马上就变了,说李先生是一个老好人,在钱方面很大方。说话的口气很不尊重,然后他就走了。”

    “从哪儿走的?”

    “从通往下人房的门出去了。”

    萨格登插话说:“确实如此,长官。他穿过厨房时厨子和厨娘都看见了,然后他从后门出去了。”

    “现在好好听着,特雷西利安,你仔细想想,霍伯里有没有什么办法溜回来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老人摇了摇头。

    “我想不出他能怎么办到,先生。所有门都从里面锁上了。”

    “假设他有钥匙呢?”

    “门闩还闩着。”

    “那他回来时会怎么进屋呢?”

    “他有后门的钥匙,先生,用人们都从那个门进来。”

    “那他确实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了啊?”

    “他不可能不穿过厨房,先生。厨房直到九点半或九点三刻都有人在。”

    约翰逊上校说:“看起来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了。谢谢你,特雷西利安。”

    老人站起身来,鞠了一躬离开了房间。但一两分钟之后他又回来了。

    “霍伯里刚回来,先生。你们现在要见他吗?”

    “是的,请叫他马上过来。”

    17

    西德尼·霍伯里的样子很不讨人喜欢。他走进房间,站在那儿搓着手,急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油腔滑调的。

    约翰逊说:“你就是西德尼·霍伯里?”

    “是的,先生。”

    “李先生的男看护?”

    “是的,先生。这件事太可怕了,不是吗?我从格拉迪斯那儿听说的时候,吓得差点儿晕过去。可怜的老先生——”

    约翰逊打断了他的话。

    “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

    “好,先生,当然。”

    “你今天晚上几点出去的,去了哪儿?”

    “我是快八点时离开的,先生。去了豪华影院,先生,走路只要五分钟。看的电影是《塞维利亚老教堂之恋》,先生。”

    “有人看见你在电影院吗?”

    “售票处的女士,先生,她认识我。还有看门的,他也认识我。还有——呃——事实上,我是和一位年轻的女士一起去的,先生。我和她约好了在那儿见面。”

    “噢,这样啊,是吗?她叫什么?”

    “多丽丝·巴克尔,先生。她在联合乳品厂工作,先生,马卡姆路,二十三号。”

    “好的,我们会去核实的。看完电影你直接回家了吗?”

    “我先把我的女伴送回了家,先生,然后就直接回来了。你会发现我说的都是实话,先生。我和这事一点关系也没有,我——”

    约翰逊上校不客气地说:“没人说你和这事有关。”

    “是的,先生。当然没有,先生。可家里发生了谋杀案,总不是件愉快的事。”

    “没人说这是件好事。那么,你为李先生服务多长时间了?”

    “刚满一年,先生。”

    “你喜欢在这儿的工作吗?”

    “是的,先生,我非常满意。薪水很不错。李先生有时候确实很难伺候,不过我在照料残疾人方面很有经验。”

    “你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噢,是的,先生。我在韦斯特少校和尊贵的贾斯珀·芬奇那儿——”

    “具体的待会儿告诉萨格登。我想知道的是,你今晚最后一次见到李先生是在什么时候?”

    “大约是在七点半,先生。李先生晚上吃得很少,每晚七点晚餐会送到他的房里,然后我就去为他铺床。晚餐后他会穿着睡衣坐在壁炉旁,直到他觉得想去睡了。”

    “通常他几点想去睡?”

    “每天都不一样,先生。有时候他八点就睡了,这表示他觉得很累;有时候他会一直坐到十一点或更晚才睡。”

    “当他想上床睡觉时,他会怎么做?”

    “通常他会按铃叫我,先生。”

    “然后你就去帮他上床?”

    “是的,先生。”

    “但今晚你休息。你总是星期五休息吗?”

    “是的,先生,星期五是我固定的休息日。”

    “你休息的时候,李先生想睡觉怎么办呢?”

    “他还是会按铃,然后特雷西利安或沃尔特就会上去。”

    “他不是完全不能行动吧?他可以走动吗?”

    “能走,先生,只是比较困难。他得的是风湿性关节炎,情况时好时坏的。”

    “白天他从不到别的房间去吗?”

    “是的,先生。他就喜欢待在那个房间里,李先生并不追求奢侈的享受。况且那个房间非常大,通风良好,光线充足。”

    “你说李先生七点钟吃晚饭?”

    “是的,先生。然后我把托盘收走,拿出雪利酒和两个玻璃杯,放在写字台上。”

    “为什么这么做?”

    “李先生吩咐的。”

    “这是他的习惯吗?”

    “有时候这样。家里有条规矩,除非李先生邀请,否则晚上的时候谁都不能上楼去找他。有时候他喜欢晚上一个人待着。想找人陪着时他会派人到楼下去叫阿尔弗雷德先生或夫人,或者两个人都叫上,让他们吃完晚饭上去。”

    “可是,就你所知,今晚他并没有这么做?也就是说,他没捎口信给任何一位家庭成员,叫他们上来?”

    “至少他没派我捎这样的口信,先生。”

    “那么,他等的就不是家里人?”

    “他也可能亲自跟他们说,先生。”

    “当然啦。”

    霍伯里接着说:“我看一切都弄好了,就对李先生道了晚安,离开了房间。”

    波洛问道:“你离开房间前给壁炉添柴了吗?”

    贴身男仆犹豫了一下。

    “没这个必要,先生,火烧得很好。”

    “李先生自己能添柴吗?”

    “噢,不,先生。我想可能是哈里·李先生添的。”

    “你在晚饭前进去的时候,哈里·李先生正和他在一起?”

    “是的,先生。我一进来他就走了。”

    “在你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怎么样?”

    “哈里·李先生看起来情绪不错,先生。他把头向后仰着,大声笑了半天。”

    “李先生呢?”

    “他很安静,一脸沉思的样子。”

    “明白了。另外,还有一些事我们想知道。霍伯里,关于李先生放在保险箱里的钻石,你能告诉我们些什么?”

    “钻石,先生?我从没见过什么钻石。”

    “李先生在房间里放了不少未经切割的钻石,你一定见过他拿着它们玩吧。”

    “那些可笑的小鹅卵石,先生?是的,我见他拿出来过一两次,但我不知道那些是钻石。他昨天还给那位外国女士看呢,还是前天来着?”

    约翰逊上校突然说道:“那些钻石被偷了。”

    霍伯里叫了起来:“先生,我希望你不是认为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吧?”

    “我没有提出任何指控。”约翰逊说,“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些和这件事有关的线索?”

    “先生,您是指钻石,还是谋杀?”

    “都可以。”

    霍伯里思考着,用舌头舔着发白的嘴唇。最后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有一抹鬼鬼祟祟的阴影。

    “我认为没什么可说的,先生。”

    波洛轻声道:“你没有无意中听到什么,比如在你当班的时候,有可能对我们有帮助的事吗?”

    男仆的眼睛眨了一下。

    “没有,先生,我不这么想。李先生和……某些家庭成员,相处得有些尴尬。”

    “哪些家庭成员呢?”

    “我感觉,哈里·李先生的归来带来了些麻烦。阿尔弗雷德·李先生反对这件事,我知道他和他父亲谈起过,但谈话内容仅限于此。李先生没有指责他偷了钻石什么的,而我敢肯定,阿尔弗雷德先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波洛飞快地说:“他和阿尔弗雷德的那次会面,发生在他发现钻石丢失之后,对吗?”

    “是的,先生。”

    波洛向前探出身子。

    “我想,霍伯里,”他柔声道,“你并不知道钻石失窃了,直到刚才我们告诉你这件事。那么,你怎么会知道李先生先发现钻石失踪,然后才和儿子有了一次谈话呢?”

    霍伯里的脸变成了砖红色。

    “撒谎是没有用的,说出来吧,”萨格登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霍伯里不乐意地说:“我听见他给什么人打电话时提到了这件事。”

    “你当时并不在房间里?”

    “对,我在门外。听得不太清——只听见了一两个词。”

    “你到底听见了什么?”波洛和气地问。

    “我听见了‘盗窃’和‘钻石’,我还听见他说,‘我不知道该怀疑谁’,又听见他说今晚八点什么的。”

    萨格登警司点点头。

    “他是在跟我讲话,小子。那时大约是五点十分,对不对?”

    “对,先生。”

    “接着你走进他的房间时,他看起来很不高兴吗?”

    “只有一点儿,先生,看起来好像心不在焉而且忧心忡忡。”

    “但已足以让你害怕了,对吗?”

    “够了,萨格登先生,我不喜欢您这么说话。我从没碰过什么钻石,我没有,而且您无法证明这件事是我干的,我不是个贼。”

    萨格登警司不为所动。

    “这还不能断言。”他瞥了一眼上校,后者点点头。萨格登警司接着说:“行了,小子,今晚没你什么事了。”

    霍伯里草草地道谢,就匆忙出去了。

    萨格登赞赏道:“干得漂亮,波洛先生。你这一招是我所见过的最干脆利落的。不管他是不是贼,都是个一流的说谎大王。”

    “一个不讨人喜欢的人。”波洛说。

    “一个下流小人。”约翰逊表示同意,“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看待他的证词?”

    萨格登已将情况总结得有条有理。

    “在我看来,目前有三种可能:第一,霍伯里既是窃贼又是凶手;第二,霍伯里是贼,但不是凶手;第三,霍伯里是无辜的。如果是第一种情况,事情的经过就是:他偷听了电话,得知偷窃钻石的事已被发现,从老人的态度推测,他被怀疑了。于是他制定了计划,八点钟时大摇大摆地出去,以伪造一个不在场证明。从电影院里溜出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去,是非常简单的。只不过他要确保那个年轻姑娘不会出卖他。明天我会去看看能从她那儿问出点儿什么。”

    “可他要怎么回到这幢房子里来呢?”波洛问道。

    “那确实有点儿困难。”萨格登承认,“但总会有办法的。比如一个女仆给他开了侧门。”

    波洛嘲讽地挑了挑眉毛。

    “也就是说,他要把性命放在两个女人的手中?靠一个女人就要冒很大的风险了,而两个——好吧,我难以想象这风险有多大!”

    萨格登说:“有些罪犯觉得他们能在任何情况下逃脱罪责!”

    他接着说道:“我们再来看看第二种可能。霍伯里偷了那些钻石,今晚就把它们带了出去,可能已经转交给某位同伙。这很容易做到,而且可能性很高。而另有其人,选择今晚来谋杀李先生。这个人完全不知道钻石这回事。当然,这确实有可能,只是有点儿过于凑巧了。”

    “第三种可能——霍伯里是无辜的。别的什么人拿走了钻石并且谋杀了老先生。事情就是这样了,轮到我们去找出真凶。”

    约翰逊上校打了个哈欠,看了看表,站起身来。

    “好吧,”他说,“我想我们要忙活上一夜了吧?走之前最好再去看一眼保险箱,要是那些令人头疼的钻石还在那儿,那可就怪了。”

    钻石的确不在保险箱里。他们在阿尔弗雷德·李说的地方找到了密码——放在死者睡衣兜里的小笔记本上。他们在保险箱里发现了一个空麂皮袋子,以及一堆文件。其中只有一份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那是一份十五年前签署的遗嘱。在各项复杂的遗产及物品清单之后,分配条款意外地简单。西米恩·李将一半遗产留给阿尔弗雷德·李,剩下的一半等分成四份,分给另外几个孩子:哈里、乔治、戴维和詹妮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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