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3年春,英、奥、普、荷和意大利的一些小国撒丁王国、那不勒斯等组成第一次反法同盟军。联军进攻法国,开始节节胜利。但在土伦战役后,在英勇的共和国国民革命军的抗击之下,联军节节败退。继1793年联军在土伦惨败后,1794年6月26日,在比利时的弗勒吕斯,联军又被儒尔当统率法国军团打得大败。尽管此后法国发生了热月政变,政局一度出现动荡,但反法联军仍无法挽回其颓势。由于受到莱茵河方面和荷兰方面的威胁,1795年4月2日,普鲁士被迫同法国单独签订了《巴塞尔条约》。和约规定:普鲁士从此中立;莱茵河左岸割给法国;普鲁士承认法国占领比利时和荷兰。普鲁士退出反法同盟成为法国革命中的一个转折点。在这之前,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都从四面八方向法国进攻;在此之后,取得了胜利并壮大了的法兰西共和国开始向业已四分五裂的欧洲发动攻势。西班牙在9月的黑山战役惨败后,亦同法国媾和,荷兰也与法国缔结了条约。接着荷兰发生了革命,总督逃亡了,其职权被取消。三级会议宣布建立巴达维亚共和国,与法国结成同盟。根据1795年5月16日签订的《海牙和约》,荷兰的佛兰德尔、马斯特里赫特和文洛割给了法国;法国和荷兰还订立了攻守同盟;荷兰答应扩大海军和陆军,并供养一支2.5万人的占领军至战争结束;荷兰还偿付了一笔高达1亿荷兰盾的赔款。此外,为了整顿货币,荷兰不得不自己掏钱赔偿3000万锂的指券。荷兰以自己的富裕大大加强了法国与反法联军继续作战的能力。英国则如失掉了一个得力的支柱。根据7月22日法西《巴塞尔和约》,西班牙退出战争,承认法兰西共和国,承认法国占领比利时,将圣多明各割给法国。1795年10月1日,法国国民公会颁布法令,将比利时和莱茵河左岸并入法国。到1795年年末,第一次反法同盟已处于崩溃状态。但是,反法同盟并没有因为普鲁士、西班牙等国的退出而作罢。奥地利弗兰茨二世宣称与法国革命政权势不两立,他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的身份高举反法大旗。《巴塞尔和约》签订后,奥地利见已不能依靠普鲁士反对法国,就转而同英俄联络。始终希望粉碎法兰西共和国的叶卡捷琳娜在听到《巴塞尔和约》的消息时非常愤怒,当即向不久前吞并的库尔兰地区增兵4万。皮特,除了在伦敦已答应给奥地利一笔贷款外,又把他笨拙地拒绝给予普鲁士的补给送给了奥地利。英、奥两国于5月20日订立了一项新的同盟协定,英国答应出资60万英镑,供奥地利20万军队之用。俄国于9月28日在同盟协定上也签了字。
三国结成军事同盟后,立即采取了军事行动。1795年秋,奥军在德意志方面击败法军,攻占了美因兹、曼海姆和普法尔斯等地。奥地利和撒丁王国联军也取得胜利,从法军手中夺取了意大利西北海岸一带地区。这时,联军也对法国形成战略上的夹击之势,但由于英、俄、奥三国利害关系不同,各有打算,故在战略上有很大分歧:俄国欲寻找经营欧洲东部的机会,主张以多瑙河流域为战区;英国为巩固其在荷兰和比利时的势力,欲以莱茵河地区为主战场;奥地利为获得威尼斯,欲以意大利为主战场,因此,三国难以确定统一的对法军事方针和行动。
1795年10月27日,法国新的立法两院开幕了,并于当天选出了五名督政官:巴拉斯、拉勒维里埃、勒图尔内、勒贝尔和卡诺,从而开始了督政府的统治时期。督政府建立时,国库已告空虚,财政异常困难。1796年2月,指券贬值到只有票面值的0.35%,几乎成为废纸。督政府新成立的第一个月,巴黎不少区将面包配给量降到每天1/4磅,远不能果腹。督政府的政治也不稳定。巴贝夫领导的平等派运动呼之欲出。与此同时,奥、英、俄同盟正虎视眈眈。
另一方面,共和国在军事上的胜利,给法国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尽管1791年12月法国的制宪议会通过的特别法令规定:“法兰西民族永远放弃以侵略为目的之一的一切战争,永不使用自己的武力去反对任何其他的民族的自由。”“普遍和平和正义原则”被宣布为法国对外政策的根本原则,但督政府为了彻底打败第一次反法同盟,完全解除外来的军事威胁,也为解决财政困难,还是决定把战争推广到更广阔的地区。
1796年,督政府开始了积极的军事活动。根据当时的情况,俄军离得尚远,英国有海峡相隔,一时也难以推进。因此,法国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奥地利为主要进攻目标。那么,对奥战场定在哪里?根据当时的情况,理想的战场是在德意志境内的南部和西部。为此法军统帅部提出了一个钳形突击的作战方案:以维也纳为目标,派出两路大军,一路由儒尔当将军统率7万人,由莱茵河下游经美因河东进;一路由莫罗将军率精兵7.5万人,由莱茵河上游向多瑙河前进。两路同时东进,目标直指奥地利首都维也纳。
当法国军队积极准备北线作战时,担任国内军团总司令的波拿巴提出了南线作战计划。具体而言,就是首先歼灭奥地利和撒丁王国的联军,夺取富庶的皮埃蒙特和伦巴底地区,尔后,把奥军逐出意大利,将战场推向蒂罗尔和奥地利本土。这样,既可解除法国东南部所受的威胁,又可避开奥地利的主力军团而从南面迂回到奥地利的首都。实际上,波拿巴曾多次提出进军意大利的计划。先因热月政变的被拘而搁置,之后又由于热月党人忙于纷争,也没有谁重视过他的军事计划。而这一次情况已大不相同,波拿巴在葡月13日挽救革命于危难,已深得督政府中地位最高、影响最大的督政官巴拉斯的器重,他的军事才能已为人熟知。这份具有很大意义的计划被接受了。督政府决定开辟南线战场,并委派波拿巴担任意大利军团司令。这无疑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波拿巴不仅具有优秀的指挥才能,还比较熟悉北意大利的情况,而且认真研究过当地的军事历史。几年之前,作为一个普通的低级军官,他就设想过对北意大利采取行动的问题,因而详细研究过对梅里波斯元帅于1744年至1745年在那里进行战役的经验。特别是认真探讨过梅里波斯的参谋长包尔色特将军拟制的进攻皮埃蒙特的作战计划。后来,他担任意大利军团的炮兵指挥官,在服役的14个月中,走遍了滨海阿尔卑斯山南段紧靠法国一边的几乎所有隘口,熟悉法国至热那亚地段的险要道路,并且不止一次地制订过军团计划。
督政府虽然接受了波拿巴的计划,但在其整个计划中,重点是在德意志战场。南线处于辅助地位,其任务是在意大利北部歼灭奥地利和撒丁王国的联军,以分散奥地利的兵力,转移它对德意志战场的注意力。如果情况有利,则应配合北线主力从南面夺取维也纳。但在实际执行中,法军在主战场不断受阻。儒尔当将军指挥的法国左路军在1796年8月被查理大公率领的奥军第一军击败。莫罗将军指挥的法国中央军也受阻于乌色尔率领的奥军第二军,双方形成对峙。倒是波拿巴在意大利节节胜利,使处于辅助地位的部队反而成为主攻部队。
波拿巴新婚受命
1796年3月,对于波拿巴来说肯定是难以忘怀的日子。他先是在3月9日迎娶了约瑟芬,11日又离开了新婚之妻,踏上远征意大利的征程。
自从葡月13日波拿巴一显身手之后,他住到了嘉布遣新街司令部。从前那个整天穿着皱巴巴的旧军服,满脸冰碴样胡子,像个流浪汉似的波拿巴不见了;一个充满了活力、惹人注目的波拿巴出现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从前那个被视而不见的人现在变成了备受欢迎的人,巴黎的贵夫人一个个待他如上宾。在桃红粉绿之中,一位佳人闯入波拿巴的眼帘:她身材适中,穿着淡雅的平纹细布和塔夫绸制成的衣裙,一袭薄纱罩住她那依然丰满的胸脯,乌银镶嵌的纯金别针扣住轻软的缎子鞋,栗色的发卷飘拂于额前,长长的睫毛垂遮秋波,明如秋水的双眸时常透着笑意,有时也会蒙上愁雾,闪着淡褐色的光泽。她虽已年过三十,却仍体态婀娜,风韵不减。此人就是约瑟芬。
约瑟芬,全名是约瑟芬·罗斯·塔舍·德·拉·帕热,1763年6月23日出生在西印度群岛的马提尼克岛的一个潦倒贵族家庭。14岁,她随姑母去了巴黎。1779年,16岁的她嫁给了比她大4岁的军官亚历山大·德·博阿尔内子爵,生下一男一女——欧仁和奥坦斯。美貌的约瑟芬并没有博得博阿尔内子爵风流倜傥的心。1785年2月,两人分居。1788年夏,约瑟芬带了女儿回到岛上她自己的家。1790年,马提尼克岛奴隶起义。约瑟芬回到了革命的巴黎,退隐在格雷奈尔街的蓬特蒙修道院。她的丈夫在革命之初风光了一阵,但1794年3月,博阿尔内以叛国罪被捕。7月23日,他被送上断头台。约瑟芬也被关进了加尔默监狱,在断头台的阴影下惴惴不安地生活了4个月。在狱中,泰雷兹亚帮她从绝望中振作起来,两人共同盼到了热月的曙光。1794年8月6日,她获释了。从此,这位酷爱享受上流社会奢华的寡妇开始在动荡浮华的世界里浪迹。她拥有娇好的容颜,又衬以上流社会的着装;她仪态纯朴,举止温文尔雅,但又像高等妓女那样妖艳风骚,像拉皮条女人那样轻浮圆滑,故她很容易博得男人的欢心。在狱中,她就让奥什将军献出一片痴心,出狱后,她很快又缠上了巴拉斯。此时的约瑟芬在情场上已是超一流选手。
尽管约瑟芬长波拿巴6岁,但情场高手约瑟芬一映进初出茅庐的波拿巴的眼帘,就打动了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他的每一个细胞都透出无比的兴奋。马赛那位纯朴可爱的德茜蕾的面容在巴黎妖艳的贵妇们的照耀下已渐渐熔化、熔化,未婚妻的形象慢慢地在波拿巴脑海中淡去、淡去……风流寡妇约瑟芬生活奢侈,挥金如土,但是她却并不富有,只有很少的收入。她又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她需要源源不断的钱财流过她的纤纤玉手,因此,她必须寻找靠山,开辟财路。她先是像藤葛一样缠着巴拉斯,但她发现她在巴拉斯心中的位置很快被塔里安夫人所取代,她不可能长久地依靠巴拉斯。当在巴黎一炮走红,在政治上蒸蒸日上的葡月将军波拿巴对她孜孜以求时,尽管她对这位矮小的将军并不满意,但巴拉斯极力撮合,再加上她考虑到他能给她钱财,能给她继续在上流社会风光的资本,于是她也开始施展魅力捕捉波拿巴。她写信给波拿巴卖弄风情,她占据他所有工作之余的时间,让波拿巴感到甜蜜、幸福、充实。年仅27岁的波拿巴哪里有能力辨别他倾心的人的进攻目的,很快地,他就魂销神醉、晕头转向了。炽热的恋情在波拿巴心中迅速升腾:“我醒来时头脑里全是你的倩影。想到你的面容,昨天那个心醉神迷的夜晚,我理智就无法平静!”“你中午出发,3个小时后我会再见到你。在这段时间,千百次吻你,但是,我不要回吻,因为你的吻使我的热血沸腾。”波拿巴火辣辣的语言流露笔端。
不久,波拿巴便急不可待地向约瑟芬求婚。他兄弟约瑟夫和吕西安都因约瑟芬声名狼藉劝他,但波拿巴都置若罔闻。约瑟芬已彻底俘虏了他。巴拉斯也竭力促成这桩婚事,这样,他就既可摆脱这个贪得无厌、有时简直令人腻烦的女人,又可通过约瑟芬确保波拿巴对自己的持久的忠诚。他委任了波拿巴为意大利军团司令。这样痴迷的波拿巴终于娶上了迷人的约瑟芬。1796年3月9日,他们在昂丹街市政府举行了婚礼。证婚人是:巴拉斯、塔里安和卡尔姆莱。婚礼原定于晚上8时开始,但新郎却到10时才带着他刚找来的证婚人勒马鲁瓦匆匆赶来。大家将已经昏昏入睡的勒克莱克摇醒,宣读事先拟好的结婚证书。证书里几乎一切都是假的:新郎年岁大了18个月,新娘年轻了4岁,名字也被写错了。波拿巴的证婚人勒马鲁瓦还不到法定年龄。
婚后第三天,波拿巴就离开了巴黎,前往意大利军团驻地尼斯,开始了他20年来导演大大小小五十多次战役的传奇生涯。
中央突进皮埃蒙特
新婚后的波拿巴重回意大利军团。虽仅时隔两年,但他发现军队的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军纪松懈,物质匮乏,偷盗成风。对于这位新来的司令官,军官和士兵们都不尊重。他们编造了种种谣言,嘲笑和丑化这位身材不高、貌似柔弱的年轻司令。军中无规矩,军队哪来的战斗力,波拿巴凭何去建功立业?波拿巴深知远征的艰难,也懂得如何去控制军队。于是,波拿巴第一步就是严肃军纪,严惩各种违纪行为,特别是土匪行为。一批军官不服,企图哗变闹事,结果受到了严厉处分。军官士兵们开始认识到这位貌不惊人的司令的厉害。军中流传起了这样的传说:身材魁梧、粗鲁直率、爱吹牛的奥热罗将军对司令官不够尊重。一次,他竟与波拿巴发生了争吵。矮小的波拿巴将军立即仰头对奥热罗说:“将军,你的个子正高出我一头,但是,如果你对我无礼,我就会马上消除这个差别。”这可能是一个讹传的笑话。奥热罗将军治军有方且勇猛善战,在后来的曼图亚争夺战的关键时刻,他果敢、主动对卡斯蒂利翁镇发动进攻,一举扭转战局,从而声名大噪。在拿破仑帝国被封为元帅和卡斯蒂利翁公爵,但它却反映了意大利军团里的人对波拿巴的一种敬畏心态,他们都感到了这位新来司令官的权威神圣不可侵犯。
此外,波拿巴还到处发表演讲,号召士兵们继承法国的革命精神,克服各种困难,用实际行动来保卫共和国,抵御王党分子和外国侵略者,创造美好的未来。他煽动士兵道:“士兵们,你们没有衣穿,吃得也不好,政府欠下你们许多东西,可是它什么也不能发给你们。你们在这些悬崖峭壁中间显示出来的勇气和坚强力量是令人惊叹的,可是这并没有给你们带来任何荣誉,它们的光辉并没有照到你们身上。我想带你们到世界上最富饶的国家去。富饶的地区和繁华的大都市将受你们支配。你们在那儿将会得到尊敬、荣誉和财富。意大利军团的士兵们!难道你们的勇敢精神和坚韧力量不够吗?”波拿巴激昂的言辞激起了士兵们的自尊心和荣誉感。结果,士气大增,意大利军团的战斗力大大增强。
但是,法军要到达那个富裕的国家去,还有很多的困难要克服。首先是如何翻越横亘在前的阿尔卑斯山。阿尔卑斯山是意大利北部的门户,山高路陡,高山隘口处一年有3/4的时间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孟夏雪融化之前,军队几乎无法通行。而法军要进入意大利,必经皮埃蒙特。这一地区更是三面环山地势险要,而且撒丁人为了防止法国人越过阿尔卑斯山,在皮埃蒙特境内的勃鲁涅托、苏萨、弗涅斯特列托、巴尔、托尔托纳、切瓦、凯拉斯科、亚历山大里亚和都灵,都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并配备了足够的武器和弹药。由博略指挥的奥地利军团约4.5万人也部署在亚历山大里亚、米里希摩和博凯塔隘道之间的三角地区。另外,南面海上有英国舰队配合普罗维拉指挥的一个奥军独立团保持机动。险要地形加上大军防守,使得那里的边界堪称不可逾越的天险。
从军事力量来说,法军也处于不利地位。意大利军团表册上有10.6万人,但能够参加远征的只不过3万人,其中步兵2.5万人,骑兵2500人,炮兵、工兵及后勤人员2500人,编为四个步兵师和两个骑兵师。从部署上看,拉哈普师位于萨沃纳附近;奥热罗师在阿耳班加附近;塞律里埃师在噶里西亚南方;斯曰热尔骑兵旅位于洛阿诺附近。法军像一条长蛇一样,分散部署在从萨沃纳到尼斯的狭长地带上,长达120公里。北面面临奥撒联军的直接威胁,南面极易遭到正在地中海游弋的英国舰队的袭击,并且很容易被敌人拦腰切断。奥撒联军不仅在兵力上占据优势,而且占据天险,易守难攻,在武器装备和后勤供应方面也有明显的优势。针对这种危险的局面,波拿巴选择了进,而不是退。他决定趁敌人还在阿尔卑斯山以北的冬营里睡大觉的时候,迅速地、出其不意地进入意大利。那么法军选择哪条路线翻越阿尔卑斯山呢?当时按一般情况有三种方案:一是主力由热那亚方向北进,直攻奥军主力,并截断其退路,但这需要强大的兵力;二是由萨沃纳附近的谷地北进,突破联军结合部,向敌人弱点攻击,但此路长途险;三是由天达方面先攻撒军,这虽无危险,但对奥军威胁不大。波拿巴根据自己的地理知识,决定另辟蹊径,从靠近地中海海岸阿尔卑斯山与亚平宁山脉交界的卡迪博纳山口进入意大利。这样,不仅可以避开敌人设在阿尔卑斯山中的各个隘口前的坚固要塞,更重要的是,从这里向北,可以直接指向奥撒联军的薄弱部位,切断奥地利与撒丁军团的联系,从而使法军在政治上和军事上都处于十分有利的地位。
1796年4月5日,波拿巴不顾沿海巡逻的英国舰队的不停炮击,统率着法军开始翻越卡迪博纳山口。4月9日,当奥地利军队还不明法军真正的进攻方向时,法军已越过了天险。著名的军事家约米尼赞道:“拿破仑从自己第一次指挥的最初几天起,就显示了惊人的勇敢和不顾个人安危的特点,他率领司令部走过了一条最危险的(但很短的)路,即阿尔卑斯山脉的有名的‘天险’,而且是在遭受沿海巡逻的英国舰艇不停炮击中越过的。”
波拿巴率法军先奥撒联军而动,奥撒联军也随之而动,但奥撒联军却动错了。1796年3月下旬,因中立之国热那亚拒绝向法国借款,督政府命进驻萨沃纳的法军(切尔沃尼旅)以3000兵力东进,攻占了距热那亚只有10公里的沃尔泰城。这本是一次非常错误的行动,它引起了奥军的警觉,给波拿巴的军事行动带来极大的不便。但此举既出,波拿巴只有另思良计。他将错就错,也命部分军队增援。这使得奥地利错误地认为法军要进军热那亚。于是,奥军统帅博略元帅急忙将大本营撤到诺维并分兵三路南下迎敌:右路为撒丁军队,由科利将军指挥,司令部设在切瓦,其任务主要是扼守斯图拉河和塔纳罗河一线,保障奥军的侧翼安全;中路为奥军,由阿尔热托指挥,司令部设在萨塞洛,它的任务是占领蒙特诺特,封锁萨沃纳以北的亚平宁山诸隘口,防守卡迪博纳隘道,一旦法军向热那亚推进,就攻击它的左翼,切断萨沃纳的沿海通道和法军的退路;左路由博略亲自指挥,主要任务是从法军手里夺回沃尔泰,阻止法军向热那亚进军。
博略之计,一失先机,未料波拿巴已先越过了卡迪博纳天险;二有重大失策。赫赫有名的博略只知打平原战,不知打山地战。他不懂得山地战中军队行动十分不便,绝对不能分散兵力这一古老的原则,愚蠢地将兵力分成三个互不连接的孤立集团,散布在几十公里的崎岖山地上。这不能不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天才的波拿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错误,给予他沉重的打击。
4月10日,博略元帅率左路军抵达沃尔泰,随即集中8000人从两个方向发起攻击,经过激战,到次日晚夺回了沃尔泰。此时,科利将军指挥撒丁军团还在很远的西面。中路军已远远地离开了奥军左翼。已神速翻越阿尔卑斯山天险的波拿巴果断地放弃原先攻打切瓦的计划,决定集中优势兵力,首先击败态势孤立的中路军。他命拉哈普率其师翻过尼吉诺山从正面攻击敌人;马塞纳师沿蒙特诺特以西的阿塔尔山脊迂回到敌人的右翼;奥热罗师向敌人的右后方做更深远的迂回,协同马塞纳师形成对敌人的包围。
12日拂晓,浓雾未散,近万名法军突然出现在中路奥军面前。顿时,枪声响成一片。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吓蒙了。他们还来不及抵抗,就纷纷逃命,奥军很快崩溃。绝望的阿尔热托只好命令部队后撤。远在西边的撒丁军团急欲助阿尔热托一臂之力,无奈路途遥远,加上山路崎岖难行,只能听任盟军被歼。而正在热那亚和英国舰队司令纳尔逊召开军事会议、庆祝收复沃尔泰的博略元帅对于蒙特诺特发生的战斗一无所知,直到两天后才获得消息。
仅仅几个小时,法军就取得蒙特诺特战斗的胜利,奥军就损失了三千余人,其中2000人成为法军的俘虏。对于波拿巴而言,消灭3000名奥军意义虽小,而控制了奥撒联军的天然连接点蒙特诺特意义重大。从此法军开始隔开了它的两个对手——撒丁军队和奥地利军队,在战略上赢得了主动。
奥军在蒙特诺特失利后,向西北退守米里希摩峡谷和狄戈,企图在那里固守阵地,等待博略元帅和科利将军的部队从两翼向中间靠拢,阻止法军向都灵和米兰方向发展进攻。波拿巴当即决定:不给敌人以喘息时间,趁两翼敌人来不及向中路增援之时,兵分两路,以最快速度攻占米里希摩和狄戈,切断奥撒联军,然后各个击破。
4月13日,奥热罗师奉命进攻米里希摩峡谷。法军迅速击溃防守峡谷的奥军,并围奥军普罗维拉旅2000人于科萨里古堡。奥军凭借古堡负隅顽抗,法军久攻不克。14日,法军先击溃右翼科利派来的增援部队,然后再聚火力,猛攻古堡。盼援无望,弹药、粮食和饮水都消耗殆尽的奥军被迫缴械投降。
与此同时,马塞纳师和拉哈普师正全力以赴攻击狄戈。狄戈位于米里希摩东北,位置十分重要。法军一旦攻占狄戈,就意味着切断了奥撒联军主力之间的最后联系。对奥撒联军而言,狄戈如果失守,则彼此之间的联系就只有通过后方若干公里以外的崎岖山路才能建立。因此,双方都竭尽全力地争夺狄戈要塞。
14日下午2时,马塞纳师和拉哈普师共2万人从奥军的正面和后方同时发起强大的攻势。一共只有7个营和18门炮的守军支持不住,被迫放弃狄戈,狼狈溃逃。法军进驻狄戈。之后,法军主力迅速西转迎击撒丁军队,准备夺取撒丁军团司令部所在地切瓦。
15日拂晓3时,从沃尔泰赶来增援狄戈守军的伍克索维奇上校率领的一个奥军师抵达狄戈东面。这支姗姗来迟的援军发现法军没有戒备,便突然发起了攻击。法军被赶出狄戈。正在前往切瓦行军途中的波拿巴闻讯后,当即率领拉哈普师和另一个旅星夜回师狄戈,猛攻奥军。15日14时,立足未稳且畏首畏尾的奥军仅两个小时又被士气高昂的法军全歼。值得一提的是,波拿巴的助手拉纽斯身先士卒,激励法军。他用剑尖挑着帽子,冒着炮火冲在最前面。
两天之内,法军两战狄戈,共歼敌八千余人;3天之中,奥军损兵万余,折将军两名,高级军官二十多名;4天之时,法军克蒙特诺特,夺米里希摩,占狄戈,四战四捷,从根本上扭转了法军战略上的不利态势,使整个战场上的兵力对比开始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奥撒联军处境则“极为恶劣”。奥军三败后,调整部署,“以维护本军团的安全和确保伦巴底的防御。”至此,奥撒联军已成两个互不联系的孤立军团。而奥军退守,无力进攻,使其对法军的威胁暂时解除。波拿巴可以专心致志地在一条战线上作战,着手完成进入皮埃蒙特之初规定的主要目标:击败撒丁人,迫使撒丁王国退出反法战争。
波拿巴在占领狄戈之后,把下一个目标定在切瓦。切瓦位于塔纳罗河的上游,是从南部通往皮埃蒙特平原的重要门户。当时,撒军有1.5万兵力,其中8000人驻扎在切瓦,由科利将军指挥;4000人部署在切瓦北侧的佩达吉尔,从北面掩护切瓦。3000人充当预备队,配置在切瓦西面的蒙太微。波拿巴分兵三路指向切瓦。中路由奥热罗指挥,从正面进攻切瓦和佩达吉尔;左路由塞鲁烈指挥,经蒙特巴兹里科向北,包围敌人的右翼;右路由马塞纳指挥,从敌人的左翼迂回到敌人的右翼。
4月16日,法军进抵切瓦,进攻撒军。撒军初战不利,科利将军害怕撒军被包围,17日晚他们弃守切瓦,趁夜退往圣米凯里与莱塞尼奥之间的科萨利亚河岸,利用几处险要阵地阻击法军。法军尾随而进,强攻撒军。由于地形生疏,塔纳罗河河水泛滥,一连几天法军正面进攻连连受阻,人员伤亡严重。另外,驻守在阿奎以北的奥军正在向切瓦方向移动。为避开两线作战,波拿巴决定:不管士兵多么疲劳,法军必须毫不迟疑地再次发起进攻,以免前功尽弃。
4月22日,法军面临险境。但此时科利将军犯了一个愚蠢且致命的错误。他主动从阵地撤出,准备将军队转移到蒙太微东面一个更有利的阵地上去抗击法军,并等待奥军前来增援。这些天来,波拿巴就是受阻于这坚固阵地。如今,科利竟放弃了法军付出巨大代价却未能攻克的阵地。波拿巴哪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迅速出兵攻克阵地,并以优势兵力猛攻转移中的撒军。科利弄巧成拙,只得撤离蒙太微,败退都灵。
蒙太微之战,撒军共损失了3000人,8门火炮,10面军旗,还有1500人被俘,其中有3名将军,通向都灵的门户也被打开了。撒丁王国的军队在心理上已失去了抵抗力。撒丁国王维克多·亚马德宣布退出战争,并派拉土尔和拉斯·科斯提前往凯拉斯科城同波拿巴进行媾和谈判。波拿巴摸透了对方的心态——口硬心虚,便以胜利者的身份微视对方,不断地进行威胁、施压,终于迫使撒丁代表接受了波拿巴提出的全部条件。4月28日,双方签订草约。5月15日,双方在巴黎正式签约。其主要内容是:撒丁王国退出反法联盟;撒丁王国将科尼、亚历山大里亚和托尔托纳三个号称“阿尔卑斯之要”的要塞交给法军;撒军拆除除苏萨、勃鲁涅托、厄克集耳等要塞,向法军开放阿尔卑斯山所有的山口;除法军以外,撒丁王国以后不许任何其他军队通过其领土;撒丁王国不能同任何国家缔结任何形式的联盟;将尼斯领土和整个萨沃纳省割给法国;对于驻扎在撒丁王国领土上的法军,该国有义务为它提供所需要的一切物资。
仅仅用了15天,波拿巴就在以弱对强、以寡对众这样异常困难的情况下,运用“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的战略战术,6次击败了奥撒军队,迫和了撒丁王国,抓获了1.5万名俘虏,毙伤了1万多的敌军,征服了皮埃蒙特最富庶的地方。法军在皮埃蒙特的胜利,使整个意大利的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阿尔卑斯山已经失去了屏障的作用。撒丁王国从反法力量的一边变成了法国的属国。这样,波拿巴就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剩下的敌人——奥地利的军队。但已进一步展示其军事才能的波拿巴并没有被胜利所陶醉,他知道,征意战争仍然困难重重。因此,他继续动员他的士兵:“但是,士兵们!同伟大的事业相比,这仅仅是开始。你们还没有征服米兰,还没有征服都灵。祖国期盼你们继续赢得荣誉,祖国相信你们不会辜负它的重托。在你们面前,还有许多战斗等着你们去参加,还有许多城市等着你们去征服,还有许多河流等着你们去跨过。”
抢占伦巴底
伦巴底位于北意大利中部,西起提契诺河,与撒丁王国为界,北以阿尔卑斯山与瑞士毗邻,南以波河与帕尔玛公国交界,东与威尼斯共和国的领土接壤。根据1713年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结束时缔结的《乌得勒支条约》,奥地利帝国攫取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但高耸的阿尔卑斯山却将伦巴底与奥地利本土分割开。故该地若遭到他国的攻击,是很难从本土得到有效的支援的。该地区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素有“粮仓”之称,经济意义十分巨大。谁拥有了这个粮仓,军队的后勤补给就可以完全解决,国库的财政收入也将得到极大的增加。除此之外,伦巴底的军事地位也不可低估。它拥有欧洲最著名的要塞和意大利最大的河流,即曼图亚要塞和波河。
法撒和约签订以后,法军所处的战略劣势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濒于崩溃的后勤供应现在有了根本性的好转;开放阿尔卑斯山的诸山口,使法军与巴黎之间的交通线几乎缩短了一半;长期驻守在法国南部边界的阿尔卑斯军团,可以腾出手来增援北意战场,督政府将其大部分补入了意大利军团,从而使其人数达4.5万人;科尼、托尔托纳和亚历山大里亚要塞可以作为进攻伦巴底的天然跳板。除此之外,民心向着法军。伦巴底人渴望民族独立和政治自由,渴望摆脱哈布斯堡王朝的野蛮统治,渴望法军给他们送来大革命的曙光。
撒丁王国的投降使维也纳宫廷大为震惊,也使得奥军在北意战场陷入了非常被动的局面。奥军在北意战场总共只有35个营和44个骑兵连,约2.6万人。为了维护哈布斯堡王朝的荣誉和奥皇的自尊心,为了保住奥地利对北意的控制,奥皇下令一定要打退法军的进攻,守住伦巴底平原。但形势不利的奥军仍然固执着封建王朝的那种夜郎自大和狂妄无知。他们认为,波拿巴只会打一些不正规的山地战,对于堂堂正正的正规战则毫不擅长。一旦在一马平川的伦巴底平原作战,特别是在其南部低地作战,他们的那支可以与当年匈牙利和克罗地亚骑兵相媲美的精锐骑兵,他们的将领就可以充分施展、发挥他们在陡峭峡谷、崎岖山路的亚平宁山区里无法施展和发挥的优势和才干,而法国人在山地中所赢得的虚名和所享有的优势则会丧失殆尽。
皮埃蒙特之战,法国意大利军团司令、27岁的年轻统帅波拿巴显示出了杰出的军事才能。皮埃蒙特之战刚结束,波拿巴再次显示了他的过人之处——他成功地将战略与政治和谐地融合起来,在政治中渗透着军事战略,以政治辅助战争。早在凯拉斯科停战协定签订之前,波拿巴的脑子中就在思考如何进攻米兰,并形成了如何进军米兰的雏形。
根据地理情况和历史传统,法军可有三条道路进攻米兰。第一条是从亚历山大里亚以北的瓦伦察强渡波河,尔后在帕维亚附近渡过提契诺河,由此进入米兰;第二条是从波河上游的克雷莫纳附近强渡波河,然后从东面迂回米兰;第三条是从瓦伦察与克雷莫纳之间的皮亚琴察强渡波河,然后经洛迪进入米兰。第一条路是人们通常使用之路,路途最近,而且法军不会破坏波河沿岸国家的中立地位。但此时正值阿尔卑斯山积雪融化,河水水位最高,法军缺乏工兵和渡河器械,且习惯于惯性思维的博略元帅在这个方向部署了大量兵力。第二条路可直逼曼图亚要塞,切断奥军与这个要塞之间的联系,但它需要远距离的迂回,法军战线很容易被奥军切断,水障同样存在。第三条路的好处是法军既可避开江流暴涨的波河上游和提契诺河两道严重的水障碍,而沿波河南岸迅速疾进,取捷径进入米兰,又可出敌不意,攻敌不备,乘敌之隙,避实就虚,从而达成战术上乃至战役上的突然性。而其缺点是法军左翼比较暴露,作战线易被奥军切断;另外,法军必须通过皮亚琴察,这样就等于是对中立的帕尔玛公国主权的公然侵犯。
1796年5月3日,波拿巴在亚历山大里亚制订作战计划,出人意料地选择了第三条道路。法军首先使用主力在瓦伦察方向实施正面佯攻,将奥军主力吸引在瓦伦察方向;同时,派出一支精锐部队沿波河南岸秘密东进,在皮亚琴察附近迅速强渡波河;得手后,法军主力立即沿波河南岸急速东进,在先头部队的掩护下,一举渡过波河。其实,在此之前,波拿巴已在实施其战略计划。他先放言将在瓦伦察渡过波河,紧接着,又派兵进驻瓦伦察附近的托尔托纳、亚历山大里亚等地;5月3日,又将法军大本营从凯拉斯科转移到托尔托纳,并亲自指挥法军发起攻击,摆出一副强渡波河的进攻架势,以隐瞒其真实意图和转移奥军视线。
博略元帅率领的奥军在4月底突袭亚历山大里亚、托尔托纳和瓦伦察要塞未果后,便率主力退守波河北岸,企图凭借波河与提契诺河挡住法军,确保瓦伦察方向及其波河一线的防御;波河一旦失守,则退守提契诺河下游的帕维亚,依托帕维亚附近的坚固阵地组织防御,阻止法军从帕维亚附近越过提契诺河。博略以为他的计划无可挑剔,但他太不了解波拿巴,根本没想到波拿巴会无视常规战争规则,借道帕尔玛进攻奥军。
5月4日,法军先头部队掷弹兵2500人,骑兵1500人,由波拿巴亲率从喀斯奇吉奥向波河下游移动。奥军虽察觉了这一行动,但却没有敏感地把法军这一举动与渡河联系起来。5月6日,由安德罗塞上校指挥的左路军和达里曼将军指挥的右路军同时疾进到皮亚琴察,抢占了该城,并搜集渡河器材。5月7日,波拿巴率领的精锐部队也突然出现在了皮亚琴察。惊愕不已的博略元帅这时才明白了波拿巴的真正意图。但奥军主力几万人都部署在波河上游的帕维亚地区,只有少量兵力防守皮亚琴察,他们是挡不住法军强渡波河的。博略急率部队前往增援。
5月7日上午,法军开始强渡波河。由拉纳上校率领的突击部队,在很短的时间里便安全抵达了波河北岸,并且以凌厉的攻势打垮了一支企图阻止法军上岸的奥军骑兵部队。紧接着,法军先头部队在几个小时内也渡过了波河。在这次渡河战斗中,拉纳上校表现得异常出色,他的非凡才能和勇敢精神,给波拿巴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几年以后,他被晋升为法国元帅,后来还被封为芒泰贝洛公爵。他也是第一个为拿破仑帝国捐躯的元帅。
下午,赶来阻止法军渡河的奥军先头部队赶到了皮亚琴察北面。他们在古雅多米里奥附近进攻法军。兵力不足的法军被迫退至波河附近。当晚,奥军列普塔伊师占领了皮亚琴察以北大约4公里处的佛姆比奥。这使波河北岸的局势骤然发生了变化。法军人少势寡,只有背水一战。
5月8日,波拿巴集中波河北岸几乎所有兵力对奥军列普塔伊师发动了一场大规模的进攻。背水一战的法军异常勇猛,佛姆比奥5000名孤立无援的奥军抵挡不住近万名法军的猛烈攻击,只好向皮其格顿实行突围。法军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一举攻占了佛姆比奥,取得了法军在波河北岸的第一个胜利,扭转了法军在波河北岸的不利局面,并为法军主力渡过波河创造了有利的条件。这一天,法军主力开始渡河。由于渡河器材的缺乏,10日法军主力才全部渡过波河。而到了此时,博略元帅仍盲目乐观地认为,只要奥军再发动一次新的进攻,就可以将法军赶到波河南岸。5月9日,博略元帅命令列普塔伊师协同主力对法军发动一次新的进攻,企图乘法军立足未稳重新夺回佛姆比奥。但两部奥军的联系全部被法军切断,因而奥军的计划落空了。当天下午,奥军被迫向洛迪和米兰方向退却。主力全部到达阿达河左岸。假如法军有架浮桥的器材,不在征集船舶和构筑渡波河的桥梁方面耽误60小时,奥军也许就没有机会渡过阿达河,法军很可能会比奥军早到米兰。
法军主力渡过波河后,整个形势变得对法军非常有利。而此时的博略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既不打算守住皮其格顿,又不打算集中兵力作战,只仓皇地率军向东撤退,留下12个营和16个步兵连约1.5万人,火炮36门,由希波顿多夫将军指挥,驻守阿达河东岸的洛迪。
洛迪是阿达河下游右岸的一个小镇,位于米兰东南大约40公里的地方,向北有公路直达米兰,向东经洛迪桥可到克里马,交通十分便利,军事价值极大。只要洛迪失陷,整个伦巴底西部就会落到法国人的手里,米兰沦陷也只是个时间问题。故奥军在此作了周密的部署:以1个营和2个骑兵连防守洛迪城,3个营扼守洛迪下游的克里多,防此法军从南面迂回奥军左翼;其余的8个营和14个骑兵连全部配置在阿达河东岸的洛迪桥附近,全部用于防守该桥,阻止法军从洛迪方向强渡阿达河东进。
5月10日,最富有传奇色彩的洛迪之战打响了。上午,法军主力在开往洛迪的途中追上奥军的后卫,便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奥军由于渡河逃命心切,消极应战,被打得一败涂地。法军趁势猛攻洛迪城,一鼓作气地攻占了该城,并秘密集中3500名精锐士兵于城内。奥军在阿达河西岸的防守能力丧失了。
为了阻止法军东进,已退到阿达河东岸的奥军企图炸毁洛迪桥。洛迪桥紧靠着城墙东门,是一座狭长的木架桥梁,长150米,宽10米,连接着去布雷西亚的大道,是一个交通枢纽。波拿巴早已认识到了该桥的重要性。为了防止敌人炸桥,他将前卫仅有的两门火炮调到洛迪桥附近,亲自向敌人瞄准射击。在法军严密的炮火封锁下,奥军难以靠近大桥,炸桥计划只得作罢。
下午,争夺洛迪桥的战斗开始了。波拿巴派蒙芒将军率一支骑兵到洛迪上游的3.5公里处的莫占基附近徒涉过河,攻击敌人的右翼,分散敌人对洛迪方向的注意力。狙击队隐蔽于洲渚上;全部火炮沿河右岸布列射击,压制奥军的炮兵阵地;波拿巴自己亲率一支突击队准备从正面强攻,依靠突然性和勇猛抢占洛迪桥。诸将大多认为夺取洛迪桥难度太大,但波拿巴不为所动。大约傍晚6时,蒙芒的部队开始在上游涉水渡河,攻击奥军右翼——洛迪城:法军炮兵集中火力轰击奥军。当奥军的火力刚有所减弱时,几千名法军突击队员突然打开洛迪城门,冲向洛迪桥。奥军见状,急忙集中火力封锁桥头。顿时,奥军30门火炮的霰弹、铳枪弹一齐落向桥头和周围地带。法军伤亡惨重,士兵们畏缩不前。就在这时,波拿巴勇敢地站在了桥头,指挥士兵奋勇向前。勇将拉纳则一马当先。突击队顿时士气大振,大家不顾安危,冒着枪林弹雨,前仆后继,像潮水般冲向大桥。当冲到桥中间时,一些士兵发现前面河水很浅,可以徒涉,于是便纷纷从桥上跳下,一面趟水前进,一面举枪向奥军射击。这样,桥上桥下法军相互配合,勇往直前,一举击溃守桥奥军,夺取了洛迪桥,并打退了奥军支援部队的几次反扑,捣毁了奥军的炮兵阵地,全部肃清了洛迪对岸之敌。
洛迪一战,奥军损失了2.5万余人,丢弃了15门大炮和大量的物资;而法军仅伤亡二百余人。波拿巴也因这短暂的一瞬,在法国士兵和意大利人中间产生了异乎寻常的影响。法国士兵亲切地称他“小伍长”,热烈地称颂他们的司令,传颂他那斯巴达式的勇敢精神。许多伦巴底人甚至把波拿巴比作是当代的恺撒和汉尼拔,称他是当代的朱庇特。一夜之间,波拿巴在人们心中成了一位传奇式的英雄。也就在这一夜,波拿巴坚定了成为一个伟大人物所不可缺的自信心,激发了他开发伟大事业的强烈欲望。拿破仑后来在圣赫勒拿岛时曾回忆说:“葡月事件,甚至是蒙特诺特战役,都还没有使我把自己看做非凡的人物。只有在洛迪战役后,我起了一个念头:在我们的政治舞台上,我大概可能成为一个起决定作用的人物。第一个功名心的火花在那时出现了。”“正是在洛迪附近的那天晚上,我相信自己是一个非常人物,我充满着干一番伟大事业的功名心。”
法军占领洛迪后,波拿巴立即分兵两路,一路向东南追击奥军残部。5月11日,法军包围并占领了阿达河下游的皮其格顿,俘敌三百余人;接着,又迅速攻占了波河下游的克雷莫纳,将奥军全部赶过了奥里奥河。另一路法军由马塞纳和奥热罗指挥向西北直取米兰。
米兰,始建于公元前580年,古称梅迪奥拉努姆,是一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此时为伦巴底首府。5月14日,法军兵临城下。奥军守敌仅1800人,自知力不能抵,故宣布无条件投降。5月15日,法军在人们的欢呼声中,雄赳赳气昂昂地穿过了高大的凯旋门,浩浩荡荡地开进了米兰城。
米兰易主,对于法国人来说,无论是政治上、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是一个重大的胜利。欣喜若狂的督政府以为得到了“聚宝盆”。相反,对奥地利人而言则是一个巨大的失败。它意味着奥军的伦巴底防线已经彻底崩溃,奥地利人对伦巴底的长期统治也不复存在。
1796年夏初,正当莫罗将军指挥的莱茵军团和儒尔当指挥的松布尔-马斯军团在德意志战场上无所作为的时候,波拿巴率领的意大利军团仅40天里就奇越阿尔卑斯山天险,克蒙特诺特,陷切瓦,迫和撒丁王国,瓦解奥军波河防线,勇夺洛迪桥,攻占米兰古城。这一连串令人难以置信的胜利,令法国民众为之欢呼雀跃,但平庸无能的政客们则惴惴不安。督政府开始害怕这位在意大利疆场的年仅27岁的将军。为防止波拿巴专权反戈,为消除波拿巴的威胁,督政府决定将意大利军团一分为二:即由克勒曼将军指挥北意大利战事,波拿巴负责南意大利战事。
波拿巴得知这一消息后,异常愤怒。他给督政府写了一个措辞强硬的报告。他申明,一切想使他本人和克勒曼在意大利合作的安排,必然招致失败。他绝不可能同一个以欧洲第一将才自居的人合作。“一个优秀的将军胜过两个蹩脚的将军。”他甚至以辞去军团司令的职务相要挟。
督政府肢解意大利军团,分散指挥权,蓄意剪除鹰翅的政治伎俩是十分愚蠢的。因为从军事上看,当时奥军增援部队已经到达,如果分散指挥权,将使深入半岛的法国部队全军覆没。因克勒曼所带领的主力如果要紧守波河左岸,军队数量实在太少。其结果只能是只几个星期,法军就会被赶到阿尔卑斯山的后面去。故当波拿巴表示出强硬态度时,督政府不得不向波拿巴做出让步,并向波拿巴表示:“对你的才能及你对共和国的忠诚,都深为信任。”从这以后,督政府一般不再过问意大利军团的事情,而波拿巴则继续指挥着法军在意大利取得一个又一个重大的胜利。
法奥拉锯曼图亚
欧洲流传着这样一句名言:“曼图亚在谁手,意大利归谁有。”曼图亚要塞位于明乔河下游的东岸,西面和南面有距离不远的波河作掩护,距亚得里亚海和地中海同样远,约为70英里。该要塞的地势极为险要,它完全建造在三个湖泊之间,其构筑异常精巧,凭借五道纵向湖堤与陆地相连。第一道位于要塞北面,长约100法尺,堤端构筑一座五角形城塞。从湖堤向北有一条通往罗韦贝拉的公路。从那里向北,是克达维罗纳和佩斯基耶拉。第二道堤位于要塞东面,长约180法尺,堤门有石门可以关闭,湖中间建有吊桥,堤上公路通向曼图亚城郊,向东可以直接通向洛尼亚戈要塞。第三道堤位于东南面,皮耶托利公路从上面通过;这里的湖面宽仅80法尺,湖与要塞之间的地面上建有一座坚固的兵营,兵营四周环有灌满水的壕沟,整个兵营都处于要塞的火力控制之下。第四道堤位于要塞西南面,堤面有石门可以关锁;这里的湖面比较宽阔,堤上有一条可以通往摩纳德的公路。第五道堤位于要塞西面,长约200法尺;这道堤可以得到构筑在湖中央的尖角堡的掩护,堤上的普拉代拉公路可以通往西面的克雷莫纳。该要塞可屯兵数万之众,是世界第一流的军事要塞。只要守住这个要塞,便可封锁亚平宁半岛的一切入口。从古罗马时代开始,这里就曾多次发生要塞争夺战,早已闻名遐迩。故曼图亚要塞有“意大利钥匙”之称。
在奥地利人眼里,曼图亚的价值还不限于此。该要塞的得失直接关系到奥地利西部的安全。因此,在米兰陷落后,博略元帅率领东撤的奥军很快退到了明乔河一线,并构筑了一条从加尔达湖至曼图亚的新防线。在这道不足50公里宽的防线上,汇集了东撤奥军和其国内援军共42个营和41个骑兵连,约3.1万人。奥地利决心集中兵力,死守明乔河,确保曼图亚。
奥军的部署是:利普塔师配置在佩斯基耶拉地区,兵力约4500人,主要任务是掩护整个防线的右翼,扼守佩斯基耶拉要塞;科利将军指挥的5000人配置在戈伊托地区,构成奥军的左翼,主要负责掩护曼图亚要塞,阻止法军在戈伊托附近地段强渡明乔河;谢博田夫配置在博尔杰托至彼佐罗地段,兵力约6000人,主要负责掩护整个防线的中央,以阻止法军从正面突破明乔河防线;另外,由梅拉斯将军率领4500人配置在维拉弗兰卡地区,充当预备队,准备随时向受威胁的方向实施增援。除此之外,奥军在曼图亚及其附近还驻有1万人,其中5000人配置在基耶泽河下游及波河附近,用于从南面掩护曼图亚要塞。
在攻陷米兰后,法军略作休整。5月25日,波拿巴便率军东进。法军先渡过奥里奥河,占领威尼斯共和国领土上最大的城市——布雷西亚,紧接着,向加尔达湖至曼图亚一线挺进。5月底,法军进抵明乔河。
波拿巴立即搜集敌人情报,仔细分析了奥军的明乔河防线,发现奥军看似十分严密的防线却有很多可乘之处。奥军防守时是平均分配力量,在最关键的中部,奥军只配置了数量有限的兵力,加上预备队不过万人。而明乔河真正便于强渡的仅仅7公里长的地段也恰恰在这里。因此,波拿巴决定,避开敌人的两翼,集中优势兵力,在明乔河中部博尔杰托、瓦莱焦附近突破敌人的防线,然后迅速地从北面包围并封锁曼图亚要塞,切断该要塞与奥军主力的联系。
为了实现法军的战略计划,波拿巴派奥热罗师挺进加尔达湖西岸的代森察诺和明乔河上游的佩斯基耶拉搜罗船只,虚张声势,佯装要在此强攻。马塞纳师、塞律里埃师和基尔曼师分别由蒙太基亚罗、蒙查和卡斯奇里恩向明乔河一线秘密推进,准备在博尔杰托一举突破奥军的明乔河防线。波拿巴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月前强渡波河的重演。但首鼠两端的奥军害怕后路被断,急忙增兵北线,而对最受威胁的中路却未予重视。
5月30日上午,缪拉将军指挥的法国骑兵首先向驻扎在博尔杰托的奥地利骑兵和那不勒斯骑兵发起猛攻。人数处于劣势的法国骑兵很快就击败了擅长马上作战的奥地利人以及那不勒斯骑兵,攻入了博尔杰托,并且俘敌2000人,其中包括那不勒斯骑兵指挥官库托公爵。奥军惊慌失措地炸毁了博尔杰托附近唯一的一座桥梁,把一部分奥军也阻在另一边,留给法军去收拾。法军则个个奋勇争先,加尔丹上校不顾奥军的猛烈炮火,亲率一支掷弹兵队伍,跳入了齐胸深的河水中,举着武器泅水前行。势单力孤的奥军见此阵势,气馁地放弃阵地,败退瓦列德约阵地。上午10时,法军先头部队又一鼓作气,夺下该阵地。法军后续部队也迅速渡过明乔河。被博略元帅视为固若金汤的明乔河防线只几个小时就被波拿巴撕破了。无计可施的博略元帅只留下1.1万余人和大量弹药、粮秣固守曼图亚,自己则率军退往蒂罗尔。法军乘势进入阿迪杰河谷地,抢占威尼斯共和国的著名要塞维罗纳,将奥军一分为二。之后,法军又继续将自己的两翼向阿迪杰河上游的里沃利方向和下游的洛尼亚戈方向延伸。与此同时,塞律里埃师和奥热罗师迅速向曼图亚要塞推进,法军主力包围了曼图亚,封锁了除北面的法沃里塔堤以外的四道湖堤出入口。
在法军进攻明乔河的当天中午,法军大本营里发生了一件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奥军突然出现在法军大本营,波拿巴遭遇险情。原来,奥军驻波佐罗的谢博田夫将军整个上午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近中午时,他发现了博尔杰托方向炮声沉寂。为了弄清情况,他亲自带领一连骑兵,沿东岸向北搜索前进,因而在瓦列德约意外地遇上了波拿巴。奥军走进村子,潜进波拿巴的住所。幸好波拿巴的卫兵发现了敌情,关闭了大门,大声报警。屋里顿时一片混乱。波拿巴顾不得穿上靴子,急忙从后门溜出,得以脱险。从此以后,为保卫自己的安全,波拿巴建立了一支专门用于保卫大本营的专职卫队。其成员都经过精心挑选和专门训练。担任警卫的这支部队也经常在一些关键时候被投入战斗。负责指挥这支部队的贝西埃尔上尉,后来成了法国第一流的骑兵指挥官,并被封为伊斯的利亚公爵和帝国元帅。
在奥地利名望极深的博略元帅却在意大利战场连连败给年方27岁的波拿巴,丧兵失地,奥地利举国震惊。在他们眼里,意大利的地位举足轻重。因此,奥军统帅部不惜放弃对阿尔萨斯的进攻,从莱茵战场抽走3万余人,另再调集2万余人,于7月下旬分兵三路开往意大利战场。博略之职也被维尔姆泽元帅取代。这位曾多次击败法军的奥地利老将声称:“我欲生擒此小儿”,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意大利。
法军在意大利的形势并非高枕无忧。前一段时间,法军出于战略要求,在亚平宁半岛上孤军急进,法军的后方并不稳固。奥军逃兵和皮埃蒙特逃兵组成反革命武装骚乱法军后方。罗马宫廷也在内加紧扩充军队,向外串通英国,准备策应反扑的奥军。一营法军士兵从后方开往前方,同法军主力会合,一路上要打好几仗。波拿巴深知后方巩固的重要性,腹背受敌的危险性。因此,6—7月间,法军并未全力攻打曼图亚要塞,而是分兵进剿占领区的残敌与叛贼,扶植亲法政权,整肃社会秩序。拉纳上校攻克阿尔克瓦特,枪毙了一批叛匪;缪拉将军开进了热那亚共和国,驱逐了奥地利公使;奥热罗占领教皇的教使区波伦亚和斐拉拉;波拿巴亲自占领了摩纳德和里沃利,波河右岸皆入法军之手。教皇庇护六世也不得不向波拿巴割地纳金求和。
7月下旬,奥军分兵三路由蒂罗尔南下意大利。左路军5000人,由达维多维奇、美特罗什和米特罗夫斯基等指挥,在加尔达湖东面沿阿迪杰河前进,以牵制法军主力,保证奥军主力向曼图亚方向推进。中路军四个师2.4万人,由维尔姆泽亲自指挥,沿阿迪杰河开进,直指曼图亚。右路军1.8万人,由克瓦日达诺维奇、奥奇卡伊、奥特和列伊斯公爵指挥,由加尔达湖西侧南进,切断曼图亚与米兰法军的联系,并断其退路。南下奥军期望曼图亚守军与之相策应,南北夹击法军。
面对敌人分进,波拿巴早有准备。7月上旬后,法军便着手加强维罗纳至布雷西亚一线的防御。下旬,法军应敌部属全部到位:左翼,索雷将军率4000人,驻萨洛和基耶泽河谷,掩护加尔达湖以西地区,截断由特兰托通往布雷西亚的大道;马塞纳率1.5万人布置在索布伦戈及其以北地区,防守阿迪杰河谷与加尔达湖之间的地区,掩护整个防线的中央。钱斯皮努和奥热罗各率5000人部署于维罗纳至洛尼亚戈一线,掩护阿迪杰河中游和下游地区,保证法军右翼安全。另外,基尔曼骑兵师3000人在维罗纳一带随机而动。塞律里埃率兵1万余继续围攻曼图亚。
7月29日,奥军开始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维尔姆泽率中路军攻占了科朗纳等地,迫使法军放弃里沃利,退守卡斯泰尔努瓦。左路奥军也推进到阿迪杰河左岸的维罗纳高地。右路奥军向加尔达湖以西地区的法军发动进攻,攻占萨洛、加尔瓦多、布雷西亚、圣马可桥、蒙太基亚罗,切断了法军与米兰之间的交通线,还包围了格尤奥将军的部队。分进合击的奥军以其优势兵力开了一个好头。
面对严峻的形势,波拿巴迅速改变了策略,暂时放弃对曼图亚要塞的围攻,集中优势兵力,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根据奥军兵力分散在彼此隔绝的方向的弱点,波拿巴决定乘奥军尚未会合前,先歼灭最孤立的奥军右翼,既使法军免受奥军的夹击,又可确保法军侧翼和后方的交通安全。
7月30日晚,波拿巴命令马塞纳师、钱斯皮努师和奥热罗师主动放弃阿迪杰河一线的防御阵地,秘密开往明乔河西岸,隐插到奥军中路与右路中间。同时,塞律里埃师解除对曼图亚要塞的包围,撤到马尔卡里亚。“惊恐失措”的法军毁坏了所有攻城炮架和炮床,将一切可能落入敌手的武器和弹药统统扔进了湖里。
7月31日—8月1日,法军在萨洛、洛纳托、蒙太亚罗、布雷西亚等地接连击败了克瓦日达诺维奇等率领的奥军右翼的三路纵队,成功地截断了它与奥军主力的联系。此时,年迈老朽、指挥笨拙的维尔姆泽不顾右翼集团,渡过阿迪杰河,直扑曼图亚。当奥军赶到曼图亚时,法军阵地已空无一人。维尔姆泽以为法军已闻风而逃。当他正沾沾自喜,沉迷于法军全线撤离意大利的美梦时,右翼奥军的丧报不断传来。如梦方醒的维尔姆泽才迅速地率军北进,直扑卡斯奇里恩和洛纳托,并一度从法军手中夺得这两个阵地。但勇敢的法军倾力夺回了这两个阵地。奥热罗、朱诺等法军将领都身先士卒,奋勇当先,一举粉碎了奥军中、右路军会师的企图。奥军右路军从此一蹶不振。
奥军中、右路军会师的企图彻底破灭后,对法军人数和各处阵地部署都一无所知的维尔姆泽决定孤注一掷。他集结了明乔河西岸的全部2.4万名奥军进攻卡斯奇里恩。而法军已集结了3万人严阵以待。波拿巴针对奥军战线过长,兵力偏重右翼的缺陷,制订了声东击西、前后夹击的战略。由马塞纳佯攻,稍战便示弱向西北败退,吸引奥军主力;而后,奥热罗师向奥军中部强行突破,从正面击败敌人;维尔德耶将军率军攻击奥军最薄弱的左翼。另命塞律里埃师从马尔卡里亚出发,从西南面向奥军左翼实施夹击。
8月5日,卡斯奇里恩之战开始了。当维尔姆泽准备在右翼抓住法军“不战自溃”的有利时机,一举打通与克瓦日达诺维奇的联系时,法军在奥军左翼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法军前后夹击,一举击溃了奥军左翼,奥军统帅维尔姆泽差一点被俘。法军随即向奥军中路和右翼进攻,奥军支持不住,被迫向明乔河一线撤退。波拿巴并未给奥军以喘息之机,自己三昼夜未休息,换马数匹连续追击。维尔姆泽走投无路,遂以1.8万人入守曼图亚,其余北逃。法军乘胜追击。6日,马塞纳师和奥热罗师沿明乔河上行,夺得佩斯基耶拉要塞和博尔杰托。7日,法军渡过明乔河,塞律里埃收复阿迪杰河中游重镇维罗纳。11日,马塞纳师和奥热罗师向东北推进到科朗纳和阿拉高地。12日,圣伊烈尔将军率部占领了加尔达湖西岸的罗朗德涅和里瓦。这样经过一个多月的奋战,奥军被赶到了罗维雷托及其以北地区。
奥军首次曼图亚解围之战以失败告终。奥军损失惨重,共伤亡2.5万人,被俘1.5万人,损失火炮70门,军旗9面;法军伤亡七千余人。波拿巴创立了全新的军事理论垂青于世:不以攻城略地为满足,以全力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最大目标。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侧翼攻击等战术进一步体现了他高超的统帅艺术和指挥才能。
法军在击破奥军第一次解围部队之后,又对曼图亚进行了包围,大致恢复了以前的部署。波拿巴让疲惫之师先进行休整,养精蓄锐,准备围攻曼图亚,长占意大利。
维尔姆泽大败而退蒂罗尔后,奥地利心有不甘,又给他补充新锐,使之兵力达5万人。1796年9月初,奥军分兵两路南下,二解曼图亚之围。达维多维奇率兵2万,扼守蒂罗尔的门户罗维雷多,力保路通;维尔姆泽亲率主力3万,沿布连达河南下。
9月2日,波拿巴得悉奥军情报后,便派兵沿加尔达湖西侧北进迎击。9月4日拂晓,法军偷袭罗维雷多,大破奥军于噶里诺附近,俘敌700人。5日,法军占领托里安,断了维尔姆泽的退路。紧接着,波拿巴沿布连达河河谷南下尾追奥军主力。9月8日,败奥军于巴萨诺,俘敌6000人,缴军旗8面,浮桥器材2套,辎重车200辆,火炮32门,马车一百余辆。奥军本有被全歼之虞,因法军追歼部队迷路,维尔姆泽才得以率军1.6万人遁入需解围之城曼图亚避难。法军一鼓作气攻克曼图亚要塞城外堡垒,使奥军只能龟缩在要塞之内。
9月1日—18日,奥军二解曼图亚,损失了30位将军,2.7万人,其中死亡3000人,负伤6000人,被俘1.8万人,损失火炮75门,军旗22面,马6000匹,剩余解围兵马被困入孤城。法军仅损失7500人,其中死亡1800人,被俘1400人,伤4300人。
奥军在德意志战场连败法军,迫其退守莱茵河右岸,但在意大利战场却一败再败,曼图亚要塞岌岌可危,3万余守军嗷嗷待救。奥地利宫廷心神难定。为了不丢失“意大利钥匙”,保住意大利,奥地利决定调遣两个军团约6万兵力,委派60岁骁将阿尔文齐为统帅,再次前往意大利解曼图亚之围。
1796年10月末,奥军在蒂罗尔和颇底诺集结完毕。阿尔文齐决定分兵两路分别从北面和东面前进,合击维罗纳,再攻曼图亚。阿尔文齐亲率3万人由颇勒底出发,西越比亚佛河,通往维罗纳;达维多维奇率兵2万由波森难南下维罗纳。另外,库斯达诺维基奇率军一部南进托里安,以阻止法军袭击奥军后方。
正在围攻曼图亚的波拿巴获悉奥地利援军再来,法军兵力虽处于劣势,但波拿巴又一次决定乘奥军未合围之际主动出击,使法军免去被夹击之虞。塞律里埃师仍围攻曼图亚;伏波伊北上迎击达维多维奇;自己亲率主力东进布连达河迎击阿尔文齐。北上迎敌的伏波伊师虽战事不利,但牵制住了南下奥军,使之行动迟缓,从而使波拿巴可以专心于东面战场。
11月11日,东路奥军渡过布连达河,进抵卡尔迭罗。法军马塞纳师和奥热罗师迎敌于此。法军先胜,后因大批奥军接踵而至,遂撤至维罗纳。阿尔文齐为遵循计划,竟在卡尔迭罗滞留两天,以等待北路军,协同进军维罗纳。波拿巴决定避实就虚。14日夜,他仅留兵3000名驻守维罗纳,自己率主力沿阿迪杰河右岸南进迎击奥军。15日拂晓,法军在仑格渡河,进攻阿尔科莱。由于沼泽地行动不便,加上波拿巴顾忌后路被切断,当日法军无果而退。次日,法军再次渡河攻击阿尔科莱。这日法军也曾一度后退,波拿巴也陷入泥沼中,幸得副将贝利亚和弟弟路易营救才得以脱险。双方激战两日仍难分伯仲。战至第三日,波拿巴方才获胜。17日15时,天降浓雾。波拿巴命五十余名骑兵带号兵多名,乘雾迂回到奥军侧翼,伪装成大队骑兵突袭,实行骚扰,自己率兵从正面猛攻。奥军苦盼北路军而北路军迟迟不至,最怕法军有援偏偏其援又至。奥军害怕陷入法军的夹击和包围之中,慌忙退却。法军乘势掩杀,结果奥军又败。阿尔科莱之战,波拿巴仅用2万余的机动兵力作战,打败了阿尔文齐指挥参战的4万余人。这一战,双方伤亡均超过8000人,法军因“坚持最后5分钟”而获胜。
获胜后波拿巴一面追击溃退之敌,一面亲率法军北上支援伏波伊师。达维多维奇闻讯大惊。19日奥军自动北退,法军乘势追杀,破敌一部。
当法军分进迎击两路奥军之时,龟缩在曼图亚的维尔姆泽先是不知如何是好,待其欲试行出击,协同自己的援军时,援军已败。曼图亚奥国守军1.8万余人只得躲回要塞继续固守。
法军在阿尔科莱取胜后,督政府欲与奥国议和,以伦巴底交换莱茵河左岸地区。波拿巴则拟取曼图亚后再议。两国议和之事只得作罢。奥国难舍北意大利,故又到各战区抽兵调将,到各地招募志愿兵,集结8个步兵师、7个骑兵师和若干个骑兵旅共10万大军,再命阿尔文齐为元帅,于1797年1月上旬挥师南下,四解曼图亚之围。
阿尔文齐这次南下,少了几分傲气,多了几分城府。奥军统帅部经周密策划,决定兵分三路,从北、东北、东面一齐进攻。阿尔文齐率3万大军由托里安南下里沃利,沿阿迪杰河河谷向曼图亚进击;巴亚利亚将军率1万人由巴萨诺出发,先占维罗纳,而后向曼图亚靠拢;普罗维拉将军率1万人,从东面攻占洛尼亚戈,抢渡阿迪杰河,从东南方向迂回曼图亚。里沃利为主,其他两路为辅。为迷惑法军,三路奥军同时进攻。此外,统帅部传令曼图亚守军积极配合援军。若计划失败,可放弃要塞,全部撤到裴拉拉一带,或撤到教皇领地,与教皇军队会合,从南面牵制和威胁法军。
对于奥军再来,波拿巴早有所料。阿尔科莱战役结束后,他就着手加强意大利北部地区的防御,并请法军统帅部从普罗旺斯调来两个兵力联队增援,使在意法军达4.3万余人。法军兵力增加,但波拿巴开始却不知奥军从何处进攻,只好让塞律里埃师9000人继续围攻曼图亚,把其余3.4万法军配置在从加尔达湖右岸至阿迪杰河下游长达几十公里的宽大正面上。其中:雷伊率一个师布置在加尔达湖南岸的代森察诺附近,掩护法军左翼;茹贝尔率一个师布置在科朗纳、里沃利和布索伦戈之间的狭长地带,扼守加尔达湖与阿迪杰河峡谷之间的重要通道;马塞纳率一个师驻扎维罗纳及其附近地区,防守整个战线的中部;奥热罗率一个师驻守阿迪杰河下游的洛尼亚戈一带,保护法军右翼。另有维克托一个旅部署在明乔河中游的戈伊托充当后备力量。
1797年1月12日,奥军三路齐攻。中路奥军在维罗纳为马塞纳师击退。普罗维拉的东路奥军则击退奥热罗师,攻占贝维拉夸、洛尼亚戈,逼至阿迪杰河,威胁法军右翼。北路奥军在里沃利与法军激战,这是具有决定性的战场。
里沃利位于加尔达湖以东,西面和南面有一条大约200米宽的低洼河谷与巴尔多山隔开,东面环绕着水流湍急的阿迪杰河。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然阵地。奥军力图一举夺取它。12日,阿尔文齐把3万军队分成6个纵队向里沃利方向突击,多次进攻均为法军击退。但在这一天,波拿巴仍未弄清奥军的主攻方向和真实意图。
13日,里沃利方向的局势开始直转急下。以寡敌众的茹贝尔被迫放弃了科朗纳一带的阵地,撤到里沃利高地。整个形势变得对法军非常不利。也就是在这狂风呼啸、大雪纷飞之夜,焦虑不安的波拿巴终于弄清了奥军的主要进攻矛头是里沃利地区。波拿巴决定暂置维罗纳安危于不顾,集中优势兵力去歼灭里沃利的敌人主力。他不顾天气恶劣,命令马塞纳率7个步兵营和1个骑兵营立即从维罗纳出发,星夜急速赶往里沃利;同时,命令雷伊率部由代森察诺向卡斯泰尔努瓦方向移动,跟随马塞纳部前进;另命缪拉率一支轻装部队,从萨洛附近横渡加尔达湖,绕到奥军的背后,切断他们的退路。
波拿巴反应快速,决策英明,法军不辞辛苦,急速挥师北进为法军的胜利奠定了基础。1月14日午夜2点,仅带几名随从先行的波拿巴赶到了里沃利高地,立即命令茹贝尔师转入进攻,力争趁黑夜迅速夺回位于曼宁山南麓的圣马尔克小教堂,力求在马塞纳师到达之前阻止奥军向里沃利高地接近。4时,法军发起攻击,猝不及防的奥军在睡梦中蓦然受袭,惊惶而退。法军占领了小教堂,并乘胜把奥军压退至曼宁山山腰。但天色放亮后,兵力不足的法军攻势渐弱,而奥军援军却源源而来,形势急遽逆转。上午9时,茹贝尔师的一部已被奥军紧紧包围。法军似乎难逃败劫。然而就在这时,马塞纳师从维罗纳方向赶到了。10时,马塞纳的部队从正面转入进攻。波拿巴亲率法军仅用半个小时就将奥军正面进攻里沃利高地的克勃列斯和利普塔伊两路纵队驱回巴尔多山南麓。与此同时,茹贝尔师与奥军克瓦日达诺维奇激战于圣马尔克小教堂附近。克瓦日达诺维奇欲乘法军忙于追击奥奇卡伊纵队之机,再占小教堂。由于道路崎岖,奥军行进缓慢。当他们尚未接近小教堂时,波拿巴已探得军情,派茹贝尔速抽3个营赶往小教堂,抢得有利地形。当奥军正企图由峡谷爬上高地时,法军里沃利高地上的15门大炮霰弹一齐飞向奥军,炸得奥军血肉横飞,魂飞魄散。接着,法军骑兵又居高临下、像洪水一样猛冲下来。奥军招架不住,只得丢下无数具尸体,转身向山谷溃退。恰在此时,奥军一辆弹药车又中了炮弹,掀起冲天巨浪,迸出震天声响,震得奥军心神俱失。一些奥军双脚变成四脚,一些奥军变成滚筒,连滚带爬一溜烟地败下山去。右翼奥军被法军闪电般击退了。当进攻里沃利的正面和右翼奥军接连失败时,卢聿良纵队仍错误地认为:驻军里沃利的法军已被彻底包围了,奥军只要再发动一次进攻,整个茹贝尔师就会一败涂地,结果,孤军深入。当奥军爬上里沃利南面的比波罗高地时,腹背同时受击。奥军只得丢下武器,各自奔命去了。至此,奥军在里沃利方向的进攻就彻底地失败了。仅14日,奥军就折兵七千余人,丢掉了几乎所有火炮。
然而,当法军正欲追击阿尔文齐军时,普罗维拉率东路奥军渡过阿迪杰河,击退奥热罗师左翼,挺进曼图亚。15日中午,抵进曼图亚东面的圣若尔日城堡。奥军进军如此神速,以致法军守城部队差一点把奥军部队当成奥热罗师的先头部队。所幸两名在离城几百米远的地方砍柴的法军士兵发现了敌情,及时发出警报,才未酿成大祸。守城法军英勇阻击,加上曼图亚守军司令维尔姆泽反应迟钝、动作迟缓,未主动出击,法军得以阻住奥军前行。
15日,波拿巴得悉南线危机后,断然放弃全力追击之计划,下午即率主力挥师南下。法军昼夜兼行,马不停蹄,急行五十多公里,在16日凌晨赶到曼图亚北面3公里处的法沃里塔,抢占了法沃里塔与圣若尔日之间的有利地形。16日上午,法沃里塔法军塞律里埃师挫败曼图亚奥国守军之出击,迫其退回要塞。前来援救的普罗维拉大军腹背同时遭到法军攻击,进退维谷,遂于下午2时向波拿巴投降。法奥法沃里塔之战速战速决。奥军伤亡6000人,被俘2.5万人,几被全歼。奥军东北路巴亚利闻败而退。曼图亚要塞奥国守军祈求解救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成为泡影。
与此同时,茹贝尔师在里沃利方向追击毫无组织的北路奥军进展十分顺利。在布兰塔峡谷,法军俘敌600人;缪拉率军围攻科朗纳,差点俘获奥军元帅阿尔文齐;其他各路法军相继转入反攻。不久,法军便将战线推进到罗韦雷托至巴萨诺一线。随后,又攻占阿迪杰河上游的特兰托,并且占领了意大利最北部的蒂罗尔平原。这样,法军不仅彻底地击败了阿尔文齐的部队,而且打开了通往维也纳的道路。
奥军四解曼图亚之围,均以失败而告终。曼图亚守军待援无望,突围也无出路,且他们已固守8个月之久,粮食将罄,弹药将尽,军心颓废。声名赫赫但却久困城中的维尔姆泽深感回天无力,困兽犹斗已毫无意义,便于2月2日率30名将军、2万余名士兵向法军投降。奥地利的曼图亚天险终于陷落了。波拿巴终于从奥地利人手中抢得了“意大利钥匙”。
法军由塞律里埃主持举行了隆重的受降仪式。在受降仪式上,波拿巴表现了非凡的大将风度。当声名赫赫的奥地利驻意军队最高统帅维尔姆泽双手恭恭敬敬地托起宝剑呈送给法国人时,波拿巴有意回避了这一场面,让自己手下的大将塞律里埃将军享受了这一荣光。他还慷慨地特许维尔姆泽带领护卫队步兵500人、骑兵200人、大炮6门,在假释宣誓后,持军旗,携武器返回奥地利。波拿巴的宽容和大度感动了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也赢得了欧洲的舆论,坚定了部属对他的忠心和爱戴。
波拿巴的得意和失意
波拿巴自越过阿尔卑斯山,进军意大利以来,经6次大战、七十余次小战,屡败奥军,控制了意大利北部。波拿巴想趁奥军元气大伤时,直指维也纳。但此时,威尼斯仍未屈服,暗集6万大军,欲袭法军之背;罗马教皇也与法军为敌。为解后顾之忧,波拿巴以让出威尼斯部分领土利诱图古特再次媾和;进军罗马,迫和教皇庇护六世,但波拿巴也无意走得太远,只让教皇让出阿维尼翁和几个管辖区,赔款3000万金法郎,付了一笔数目不大的赔款。之后,波拿巴便准备趁奥国屡败、元气大伤之际,挥师北上,直指维也纳。
奥地利在曼图亚失陷后,已开始感到本土将面临威胁。帝国政府积极调兵遣将,准备御敌于国门之外。他们废老将,立新帅。奥皇弗兰茨二世的弟弟、年仅26岁的莱茵军区奥军统帅卡尔大公被钦定担此重任,并调兵7万由其调遣。奥地利人认为,这位在莱茵战区屡立战功、精明强干的年轻统帅定能与波拿巴匹敌。
3月上旬,卡尔部署奥军完毕。他自己亲率主力5万驻军比亚佛河河畔;另委任劳顿率兵2万驻守蒂罗尔以防法军北进。其方针是:先利用河川地带防守,消耗法军,然后再调援军,待援军到达后,转攻为守。这种部署与奥国首相意见相左,他主张陈主力于蒂罗尔。
波拿巴在从普罗旺斯调来的援军已至,又无后顾之忧后,便开始北征部署。茹贝尔师2万人配置在托里安附近,准备从蒂罗尔伺机北进;奥热罗师1.1万余人在托立夫;贝尔纳多特师1万和塞律里埃师1.2万人在维罗纳;基尔曼骑兵师约5000人在帕多瓦;马塞纳师1.2万余人在巴萨诺附近。
3月10日,法军主力开始行动。在阿尔卑斯山支脉的许多险要和河川地带的奥军守军立足未稳,便遭攻击,只好节节败退。法军势如破竹。卡尔大公自知实力不济,为避敌锋芒,保存实力,将主力撤离比亚佛河防线。波拿巴也不急躁冒进,稳步推进。16日,两军战于达古里绵河畔之哥多罗波附近。卡尔为等待援军,于17日又撤兵至伊逊索河畔的古拉斯特加。之后,奥军主力又分兵两路,分别退至达尔维斯和克拉根福。
波拿巴猜测到卡尔的意图。为早日迫和奥军,波拿巴也分兵追击。贝尔纳多特将军率师朝克拉根福方向跟进,自己率主力朝达尔维斯方向疾进以期截断奥军退路。3月22日,波拿巴进抵菲拉赫,驻兵以待蒂罗尔方面的战报,并写信给卡尔大公提出议和。急欲建功立业的卡尔拒绝了波拿巴的建议。当波拿巴得知北路茹贝尔师已沿多东河顺利东进,便于3月末率兵继续向维也纳进军。
4月3日,法奥大战于纽马克。为能打败法军,卡尔亲自督阵,但奥军仍为法军所败,为歇力再战,卡尔便施缓兵之计,他致函波拿巴,请求休战24小时,以备议和。波拿巴识破此计,故答以“且战且议”。法军一鼓作气,再破奥军于最后阵地温兹马克,并分兵一部抢占离维也纳仅80公里的累欧本。这样,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奥地利西南部的盖茨、伊斯底里亚、卡尔尼奥耳和卡林西亚四个省份已被法军占领,奥军战线后撤了600公里。奥军主力溃退至布鲁克,已无招架之力。
法军直趋而进,兵临城下。加上英国财政困难,不能继续给奥援款,奥国财力不济。4月6日晚,奥皇弗兰茨二世派出全权代表到达法军大本营求和。此时,法军后方并未十分巩固。王公贵族教士蠢蠢欲动,农民在他们的煽动之下对军事占领也十分不满。为确保意大利和守住已占领的地区,4月15日晚,波拿巴同奥国签订了《累欧本草约》。10月17日,双方在威尼斯东北正式签订了《坎波福米奥和约》。其主要内容是:(1)奥地利承认把比利时、卢森堡、莱茵河左岸、伦巴底割让给法国;(2)奥地利得到威尼斯城、威尼斯共和国在大陆上的领土和伊斯特里亚、达马提亚等地作为补偿;(3)法国得到威尼斯共和国的爱奥尼亚群岛;(4)奥地利承认法国扶植的山南共和国(即内阿尔卑斯,在伦巴底地区)、利古里亚共和国(热那亚);(5)交换战俘等。
由于法奥和约的签订,持续4年有余的第一次反法同盟最后宣告解体。
波拿巴从1796年3月离开巴黎远征意大利到1797年12月7日凯旋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充分地展示了他的军事天赋。在皮埃蒙特之战中,他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以弱胜强;在洛迪战役中,他大胆实施迂回机动,广泛采用欺骗手段,积极调动敌人,努力造成敌人过失;在卡斯奇里恩之战中,他不以攻陷城池为满足,而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标;在里沃利战役中,他敢于集中,善于机动,长于进攻,巧于调度。每一次战役中无不闪烁着波拿巴的军事才能。正如一位年老的奥地利军官在俘虏营里所说的:“跟我们交战的是一位年轻的将军。他总是时而在我们面前,时而在我们后面,时而又在我们侧面,而我们根本无法了解。我们不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怎样配置兵力才好。在战争中,这种作战方法是受不了的,它违反了一切常规。”
伴随着一个个奇迹的诞生,波拿巴的名字传遍了整个法国,传到了整个欧洲。正如苏联历史学家塔尔列在《拿破仑传》一书中所写的那样:“几支奥军精锐部队被消灭,最有才干的将军遭到惨败,意大利北部完全陷落,奥国首都遭到直接威胁……这就是1796年3月末拿破仑第一次任法军总司令以来一年间战争的总结。他的名字已经威震全欧洲。”他被人称为当代的汉尼拔和恺撒,活着的朱庇特神。
伴随着军事上的胜利,波拿巴给法国,更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财富。在占领皮亚琴察后,波拿巴向帕尔玛公爵勒索了200万法郎的现款,还要求他为法军提供大量的粮食、军马以及其他费用。此外,波拿巴还为法国巴黎博物馆索取了一大批艺术珍品,其中包括米开朗基罗和柯内吉奥的名作。在1796年5月19日攻陷米兰后,向伦巴底征收2000万法郎的特别税款,大肆掠夺了意大利文化艺术宝库中的一些稀世珍品,如古罗马诗人维吉尔的手稿以及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著名绘画大师达·芬奇和拉斐尔的杰作。在占领波河下游南岸的摩德纳公园、托斯卡纳公国和罗马教皇国时,从那里一共勒索了几千万法郎的赔款。另外,他还索取了大量的手稿、油画、胸像、花瓶和雕像等文化艺术珍品,其中包括米阿尼斯、布鲁图斯的青铜半身像和马尔卡斯、布鲁图斯的大理石半身像。波拿巴大约从意大利榨取了5000万锂。督政府得到约1000万锂。波拿巴自己发了大财,军队也成了他的私产;他给士兵发饷,一半用铸币。这是督政府对其他部队所不能做到的。而当这支军队从法国出发的时候,连军费都成问题。一批军火商和趋利逢迎之徒已在他左右紧随不舍,其中有后来担任军团财务长的哈雷尔,以及通过巴结约瑟芬跟来的哈姆兰。
随着军事上的胜利,波拿巴将军在共和国中的政治影响也越来越大。在洛迪战役之后,波拿巴已意识到自己的非凡前程:“我看到世界在我的脚下陷塌,而我则在空中展翅飞翔。”波拿巴不加掩饰地向督政府表明,在军事问题上决不允许来自巴黎的任何干涉。督政府为防1793年迪穆里埃叛变案的重演,曾试图把意大利军团一分为二,削弱波拿巴的权力,因受波拿巴的强烈抗议而作罢,并且在此后已无力干预意大利军团之事。督政府的两个特派员在意大利已逐渐失去作用。督政府把萨里赛蒂派往科西嘉,只留加罗一人。1796年10月25日,波拿巴索性自己委派伦巴底驻军司令巴拉盖监督全国行政事务,不再顾及特派员。1792年2月,督政府干脆撤销了无所事事的特派员。1797年11月,卡诺掌握的督政府派遣军事处处长克拉尔克前往意大利负责停战谈判和调查军情。克拉尔克很快也被波拿巴争取过去。他让督政府准许他们为伦巴底颁布宪法,并置督政府意愿于不顾,与威尼斯、教皇庇护六世实现和平,并北征意大利。后又在既没有委任,又未征询克拉尔克意见的情况下,与奥地利签订了停战协定和预备和约,以确保自己平定意大利和守住已占领的地区。此间,巴黎王党活动猖獗,右派也纷纷攻击将领的抗命行为。督政府试图否定波拿巴的和平条件,制服波拿巴。1797年6月23日,迪拉莫尔在一篇充满愤怒的演说中,历数波拿巴的种种罪行。但波拿巴用两面派的手腕回击了右派的攻击。意大利军团的各师也发表了措辞强硬的宣告,宣誓完全追随他们的将军。9月4日,奥热罗奉波拿巴之命赶抵巴黎,以意大利军团的名义发动了果月十八日政变,清洗了五百人院和元老院。波拿巴击败了反对派的挑战,声望日孚。
新婚后的第三天,波拿巴就离开妻子约瑟芬去了意大利。尽管波拿巴知道约瑟芬“你必然情意不专,没有任何真心实意”,但他仍然疯狂地爱着约瑟芬。他每天到达驿站,都要给她写信。“每时每刻,我在距你更远更远地远去,亲爱的,你无时无刻不在我心中。我冥思苦想,你在做什么。”在尼斯军务倥偬、率军奔走、检阅营地之际,波拿巴仍“我只思念你,你占有了我全部心思。如果说,我在像罗纳河急流那样匆匆离你而去,那只是为了早日团聚;如果说,我夜半起床工作,那也只是为了我温柔的爱人能提前几天到来”。在莫利兹港的信中,他写道:“约瑟芬,你是无与伦比的,离开你,生活就没有乐趣;没有你,世界有如沙漠,我则独自踯躅其间,连一诉心曲的宽慰都没有。……只要看到你的画像,爱情温暖了我,顿时,一切显得美好。”……“他的一生为约瑟芬而活,这将是我的墓志铭。”在他的朋友肖维阵亡后,尽管他感慨“什么是未来?什么是过去?我们又是什么?”但“睡梦中你依偎在我身边,我把你搂在怀里”。波拿巴从不错过任何一个机会让从意大利到法国来的军官、商人、领事馆的工作人员捎信给约瑟芬。波拿巴对约瑟芬充满了爱抚、温情和自我陶醉。他向她描绘他的幻梦,呼唤她,祈求她到他身边来。他为她的不到来设想了各种借口。他忠于约瑟芬,看不起风姿绰约的意大利女人。
对于这一切,约瑟芬却无动于衷。她对波拿巴那些充满热情的来信只用四行字的小纸条就打发掉了,如同一个繁忙的女人无法顾及这类琐事一样。她要梳妆打扮,走东串西,享受巴黎的豪华;她要享受波拿巴给她带来的“胜利圣母”的荣誉,和其他女人争奇斗妍;她要与她的一个个情夫风花雪月。她和巴拉斯恋情依旧;她轻而易举地委身于从意大利到巴黎来递送凯拉斯科协定的缪拉;很快,她又勾搭上被勒克莱克派到巴黎执行任务并滞留在巴黎的意大利的一个年轻漂亮的中尉依波利特·夏尔。
为了能留在巴黎,约瑟芬对波拿巴编说了各种谎言:生病、怀孕……迟迟不肯启程前往意大利。而这些谎言把在这方面十分幼稚的波拿巴弄得不知所措。尽管他在战场上取得了胜利,但为了约瑟芬,他打算放弃一切:军队、征战、荣誉,赶快返回巴黎。巴拉斯害怕了,督政府害怕了,战场上法国不能没有波拿巴。于是,巴拉斯向他的老情人陈其利弊,说服约瑟芬前往意大利。6月26日,约瑟芬随同约瑟夫、朱诺,还有她的侍女路易丝和情夫夏尔踏上了去意大利的旅程。“她痛哭流涕,她哽咽着,就好像她要去受酷刑一样。”一路上,她游山玩水,沿途享乐,慢吞吞地向意大利挪近。
当约瑟芬到达米兰时,波拿巴让撒丁国王像迎接王后一样迎接了她。他自己则不顾曼图亚久攻不克,维尔姆泽第二次进攻意大利,直奔米兰迎接他日思夜想的约瑟芬。但约瑟芬并没有因为到了意大利而收敛她水性杨花的德性,也并没有因此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她的丈夫。她仍然如旧地过日子,只不过凑合地把意大利的城市姑且当做巴黎。此后,约瑟芬除去布雷西亚陪波拿巴度过一天一夜,整日在米兰举办沙龙,参加各种聚会,把整个身心都交给了夏尔。当波拿巴在阿尔科莱大败阿尔文齐,纵马驰回米兰,来见他倾心相许、朝思暮想的约瑟芬时,她却与夏尔去了热那亚。望着空荡荡的宫殿,凄楚忧伤的波拿巴茫然地返回了部队,把所有的精力都用于追求荣誉上。尽管此后,波拿巴依然爱着约瑟芬,依然关心着约瑟芬,百忙中一有余暇也会给她写信,但这件事已在波拿巴的心里留下了阴影,留下了创伤。以后的约瑟芬已不比过去的约瑟芬。对于那位既在感情上打击波拿巴,又在意大利军团中大肆偷窃军需给养的夏尔,波拿巴真欲杀之而后快。但手段高明的约瑟芬不知在枕边用了什么高招,巧妙地把他解救出来,并在不久以后在巴黎与之重叙旧情。
失意后的约瑟芬不再专情于波拿巴,当在埃及的波拿巴从朱诺的口中验证了约瑟芬的不贞后,怒不可遏地高喊道:“离婚!公开离婚,要闹得满城风雨!……让他们见鬼去吧!我要铲除这群轻薄的娘子……”1799年,波拿巴以救世主的身份回到法国,约瑟芬不知是害怕,还是后悔了,赶去巴黎迎接波拿巴,想去取悦她的丈夫。但她走错了路线,扑了个空。在回到巴黎后,波拿巴又将她关在了门外。约瑟芬温柔而哀婉地哭诉哀求了一整夜,哭得她自己撕心裂肺、肝肠俱碎,才感动了那位曾经疯狂地爱着她的波拿巴。波拿巴原谅了她。约瑟芬从此也真正地爱上了波拿巴,但她已给波拿巴的心灵造成了难以抚平的创伤。1807年约瑟芬被赶出皇宫,约瑟芬在他们婚姻的开始就为这一事件埋下了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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