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啸应了一下，又紧捏了一下那披风，转身返回了议事殿。
同一时间，在房中的兰衣听到了几声敲门声。
她惊了一下，拉开门，却不见半个人影，再一低头，竟看到了三个血罐子。
兰衣迅速拿起来查看，那些血，都冷得冻人。
“越凌霜的血……”她又看了看门口，却没有任何人影，但这些对她来说，已然都无所谓了，她兴冲冲地抱起那三个血罐子，迅速返回了房间。
啸云宫中，今夜没有了任何的欢笑声。
岚儿与风齐站在那里神情一个比一个凝重，阿夏更是紧紧咬唇，一点也笑不出来。
手上刚刚包扎完伤口的凌霜用力将包袱系好，原本清丽的脸上，因放了血，所以显得十分苍白。
“越凌霜，你真的要这么回成国，去归云堂吗？”阿夏忍不住上前，他压住她的包袱，希望她可以最后再考虑一下。
凌霜眉心一蹙，“别说的我好像要死了一样。我可是九条命的女人。”她傲慢地笑了下。
可这一次，阿夏却无心与凌霜斗嘴，他是会读心的，岂会不知道此刻的她，连自己有多少胜算都不知道。
可是，他也知道，一旦越凌霜做了决定，自己是不可能再阻止她了。
于是缓缓将手拿开。
“我送你到成国。”
凌霜点头，随后看向岚儿、风齐。
“你们记得，之后无论祁王如何追问，你们都说我只是出去一下，然后就不知所踪了。”
岚儿与风齐一同点头。
“可是，如果祁王猜到了呢……他会去把王后找回来吗？”
闻言，凌霜缓缓摇头，“成国，是秦啸唯一无法踏入的地方。”
说罢，凌霜向风齐摊出手，“我要你准备的东西呢？”
风齐不得已从怀中将一个瓶子，和一瓶丹药放在了凌霜手上，“这是易容所用的药，将它涂在脸上，可以想象自己的样子，然后易容药会自己将脸容成所想的相貌，而且只要不服用解药，相貌便不会恢复。”
“神奇的东西。”凌霜一把捞住那药瓶，“走了。”
道完这两个字，越凌霜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岚儿与风齐望着凌霜离开的脚步，纷纷有些抽泣。
“风齐，其实妖后越凌霜，并不是坏人不是吗……”
“至少，我不认为她是。”
岚儿捂住眼睛，终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已经走到殿外的凌霜，隐隐约约地也听到了零星的哭声，不经意地动了下唇角，停下步，回头又望了眼“啸云宫”。
啸云宫，秦啸的啸，云清越的云，何其美妙的名字。
只可惜，终归，她不是他的云清越……
而是，越凌霜……
收回视线，凌霜用力地又吸了一口这里的空气，仿佛是在悼念这美好的数月，然后向着那无法回头的前方，迈开了步子……
而在同一时间，便是在凌霜也看不到的高处，正有一身着白衣之人正踏云静立。无人可以匹敌的仙容下，正若有似无地扬动一抹浅淡的笑容。
他远远的，只凝望着凌霜一人，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原本几乎可以拥有的温暖。
“去解开一切，与你有关的谜……我在等着你……我的霜……”
那人缓而轻地向前伸出他毫无血色，却精致如画的指尖，其上盘旋着一圈圈美艳的冰蓝色纹印。
而当他将长袖挥开的一霎，天地之风都避开凌霜，独是她走过之处，不被暴雪所袭。
那人对着凌霜淡淡一笑，转身离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天边。
已经走出祁国边界的凌霜突然止住步子。
“怎么了，凌霜？”阿夏狐疑问道。
凌霜一手捂住心口，抬起手臂看到自己的蓝纹竟然毫无预兆的冒出，隐隐泛着蓝色的光芒。
然而她却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反而像是被什么人紧紧拥抱一样，那样安心，那样温暖。
不自觉的抬起头，看向云端的那头。
半晌，她长舒口气，“没什么。”
言罢，她便继续前行，阿夏不明所以地耸了下肩，继续跟着凌霜离开了。
数日后。
凌霜在阿夏的陪伴下，找了一辆马车，终于驶入了成国界前。
界前，阿夏帮助凌霜引入易容水，再度将容貌换成了另一个样子，然而这一次，凌霜却不许阿夏告诉任何人，她新的容貌究竟为何。
凌霜告诉他，从此以后，知道她身份的人，就只有他一个人。
阿夏不置可否，只是安静的帮凌霜做了新的易容。新的容颜，白净，清爽，又有一分飒爽英姿。
她一身干净的白衣，随手绑着一块冰蓝的腰环，站在这块土地上，仿佛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阿夏问凌霜，是否取好了名字，凌霜思索许久，只道了“白安”二字。
阿夏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而后便将凌霜送入成国界内。
她孑然一身地踏上这来时的土地，望着那熟悉的云，熟悉的天，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好像只有真的踩在了这片土地上，她才真的感觉到，啊，原来她已经离开了秦啸，而且离得这么远这么远。
待强行命走了阿夏，凌霜才真真正正地看向眼前这块故土。
“接下来……”凌霜回忆着之前红给她的地址，左面是都城的方向，右面则是死海的方向。
犹记她在成国当王后的时候，这里一直认为是无人居住的死地，所以从来不曾找人前去勘探。
没想到，这天下恶人集中的地方，竟然就在成国的眼皮底下。
凌霜深吸口气，望了眼那近在眼前的都城。
“阳成穆，既然已经回到了这里，早晚都要相见……但，还不是现在。”
凌霜拢了下身上的包袱，转而向着那片死海而行。
成国死海。
此处日夜不分，天空盘旋着如墨染般的云，冷风阵阵，连渔家都不敢从此地出海。
凌霜站在海面上，远远看向前方的一处海市蜃楼，字条上所记，归云堂恰在这死海的中央。
也难怪无人前行了，根本不可能到达，除了她越凌霜之外。
凌霜深吸口气，将包袱暂且放在海滩上，动了动筋骨，凛眸正视前方，而后毫不犹豫地将步子踏在了海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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