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不讨厌这个笑容，可还是有些拘谨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同时在脑海里回忆着夜央所说的一面之缘。
忽而一愣，唇角动了动，“原来是你。”
夜央用力地点点头，“我是跟着祁王来这里的，在祁国的时候……”
说着，夜央的余光略向秦啸，秦啸也回以视线，却是极度的寒冷。
夜央当然明白秦啸在警告着什么，遂又堆了堆笑，对凌霜说：“在祁国时，奴婢就一直听闻王后的厉害，所以比起守着书房，奴婢更想来追随王后。刚巧祁王说想要带一个侍奉写字的女官，奴婢就死皮赖脸地跟来了，尽管……尽管还要跟着祁王负责要职，但奴婢的目的，却是能够亲近王妃！”
她笑着，又凑前几步，几乎要将自己的身体黏腻在凌霜身上。
闻言，凌霜的戒心稍稍放下了一些，甚至在心里有些责怪自己的小心眼，以为这个女子与秦啸有过什么事。
她微笑了下，将手搭放在夜央的手背上。
奈何尚未碰到，夜央的手却突然被旁边的阿夏一把抓住。
“放开她。”阿夏一字一句，毫不客气地说着这三个字，他突然的举动令凌霜也愣了一下。
夜央的双眸在一瞬间迸出了冷光，她望着自己被紧抓的手，又抬头看向阿夏，冷冷地说：“你是……”
“他是大神白泽的人，也是追随越凌霜的人。”这时秦啸开口。
“白泽……？”夜央听到这两个字，秀丽的脸上登时少了一分血色，她几乎是顷刻间垂下了眼帘，双目弥漫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恐惧。
她向后退了半步，缩在了凌霜身后，忽然间变得沉默起来。
阿夏有所察觉，但更多的以为这个叫夜央的女子，是怕杀人害命后被发现所以心虚，是故开口旁敲侧击道：“纵是是白泽大神身边的人，可也不会无故害命，只要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又岂怕上天谴责。”
说完，阿夏又看了夜央一眼，奇怪的是，在他把话说得如此明白后，这个女人却反而没有半点动容。
难道，她害怕的只是白泽大神？
只是……为什么呢？
气氛，随着阿夏的话，忽而变得剑拔弩张。
凌霜始终默默听着他们的一言一语，用余光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夜央，又看向反倒是对阿夏充满敌意的秦啸。
她抿唇半晌，才幽幽说道：“啸，你们刚刚回来，还是先做休息，有什么事，晚些再说吧。”
秦啸也不愿一回来就让凌霜为难，浅笑点头，温柔地轻抚过她的脸颊，“好……等着我。”
言罢，他便跨步先从凌霜身边走开，夜央也紧忙回身跟去，这一次，竟是连对凌霜的礼都忘得一干二净。
“说什么憧憬王后……根本就是跟着祁王来的，祁王竟也让她跟，真是让人看不下去！”阿夏义愤填膺地说道，眸子一眯，“我看，秦啸也已经不是当年的秦啸了！”
一句话突然刺中凌霜的心，她蓦然抬眸，又哀伤地落下眼帘。
“阿夏，秦啸如今回来了，你是要离开了吗？”言语中，微微透了些落寞。
阿夏沉默片刻，一把执住凌霜的手。
“我暂且不走了，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完。”阿夏一字一句地说着，齿间微微加了点力道。
而不远处，赫连冥幽正倚靠在高台望着下面的这一场“归来大戏”，唇角略微噙了笑。
“秦啸，也终究是个男人。”他拂袖转身，发出了森冷的低笑。
天界，幻球前，越凌霜虽在打坐，却额露虚汗心神不宁。
终是抬起凌厉的双眸看向其中，看向了那个因为秦啸同样心神不宁的自己。
口中，喃喃重复念着那让自己无比陌生的名字：“凌天。”
纵是知道有一日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仍旧还是如飞蛾扑火般的深爱着他吗？
那因与身体微妙牵连的心，也在因残存意识流露出的悲伤所影响，感到一阵阵的酸楚。
原来将自己的柔软与脆弱袒露在世间，是一件如此残酷的事。
她起身走到幻球前，指尖抚过里面的自己。
忽然有一种想法，白泽让自己看这些，想要自己身心合一，这句话的含义究竟是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样？
还有就是……阿夏究竟看到了什么，越凌霜又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什么？
太多的谜团有待解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暗潮汹涌。偶尔会感觉，在天界的她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然而，如今的自己，却也已经无暇去估计现实的一面，在她身上，也同样有许多解不开的结。
她从腰间一摸，拿出了诡诈之铃。
上次匆匆探过白泽，一瞬的画面几乎让她窒息。
想起他最后一次归来，身体好像虚弱了不少，连白泽之力都开始衰竭，之后就进入到云池中静养，是故近来并没什么机会继续先前的事。
白泽如此，是因为要控制那些被困在天界的邪物，所以耗干了身体中的神力吗？
凌霜紧捏诡诈之铃，做了什么打算，遂起身朝着云池方向走去。
天界，云池。
零星的水声在云池附近漂荡，在那云烟雾饶的池中，一缕墨发幽幽浮动。
如雕刻般完美精致的白泽，半身如水，静静地闭目休养。那未曾入水的身躯，好似画卷中描绘出的水墨，几乎让人挪不开视线。
凌霜赤足走来，并没有打扰白泽。
远远的，便见他神色有些凝重，紧闭着双眸，脸色依旧十分苍白。
忽然间，凌霜在云池里看到一些徐徐飘散的浊气，眸子一颤，即刻察觉到这是炼狱之牢邪物身上所发出的邪气。
果然如她所想，长时间控制那些邪物，即便是上神之体，也难免会被那些恶浊的气息所侵染。长久下去，很有可能会将上神之躯崩溃，甚至影响心智，堕入邪道。
要毁掉人间，不惜让自己随之覆灭吗？
白泽之恨，真的只是来源于对人间的失望吗？
她并不这么认为。
“嗯……”这时，又听白泽低哼，似是被痛楚缠身。
看来，作为抵御的白泽之力已经不足以驱除邪气了，若是放任不管，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白泽就会失去理智。
凌霜思忖片刻，终是轻叹声气，缓缓走到了白泽身后。
白泽之力已然耗至连她的气息都无法察觉，果然情况不甚乐观。
凌霜盘腿坐下，正视白泽的身躯，又多少有些闪烁，撇开视线后，这才将手探出，轻轻压覆在了白泽脖颈的下方。
冰凉的触感才一贴上，白泽便猛然睁开了湛蓝的双眸，他的神情是震惊的，侧过头，看到了正将自己的白泽之力缓缓送入他体内的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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