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央愣住，因为这浓郁的杀意，是她在之前的越凌霜身上看不到的。
方才的那一霎，这个越凌霜是真的要杀了她……不带丝毫怜悯的，要杀掉她！
“我最讨厌别人打断我的话。”凌霜冷冷扫了一眼夜央，只是一记眼神，便让夜央浑身一颤。
从始到终，凌天都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的喜悲，甚至也没有去看夜央。
他只是静静望着眼前的她，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
凌霜也从夜央身上收回视线，看向了那一面的他。
这一时，两人终是四目相接，在那紧绷的气氛里，似乎都在窥探着彼此眼底的最深的想法。
兴许，无论是她还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场景中相逢。
几乎是同一时，涅盘之火与白泽之力共同朝两旁而去，将整个空间围了起来，将所有人隔离在这层冰火的外围。
而内，只有他与她。
“如果再晚回一步，我会死在你的手上吗？”凌霜先一步开口，她是笑着的，可是语气却渗透着一种隐藏着的悲伤，“告诉我，你是秦啸，还是凌天。”
“一如既往的霸道。”凌天轻笑一声，收了手上的火焰缓缓朝凌霜走了几步，“秦啸属于凌天。我既是秦啸，也是凌天。”
“看来燕国刺客来袭的那日，就是你找回天界记忆的时候？”
“你果然要比人间的越凌霜聪明不少。”
“不是比她聪明，只是……她比我，更加信任你。”凌霜扬起右手，冰刃迅速握在掌心，“如果你还是秦啸，你可以告诉我，越凌霜这三个字，对你是否还有半点的意义，又或许……在你的心里，这三个字已经荡然无存，或者已经被另一个女人取代？”
凌天赤眸略动，有了那么一瞬的动摇，垂落的长睫下闪动着些许的沉寂，但随即便转变为一丝故作为难的表情。
“这种事……谁知道呢，又谁会在乎呢。”他莞尔，露出了一贯温雅的浅笑，微风轻拂，一如当初马上初见时的情景。
凌霜的心口，莫名的还是收紧了一分，只是她已经分不清是哪一个越凌霜的情感。
她不止一次的在反抗命运，在反抗白泽，可是到头来，她仍然走不出白泽的预言。
这就是天命吗？她只在鼓掌中，却自以为可以腾云驾雾。
不过……也罢。
凌霜抬头看看天空，夜色笼罩的云端上，已经有火云在若隐若现，如果她没有猜错，今日天界的混乱，定然与凌天的觉醒有关，他是唯一可以打开凌云殿的人，所以觉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取回凤凰之力。心怀恨意的火焰，定会将人间燃尽……
为什么呢，是因为在天界住得太久，与白泽相处太久了？她竟开始心怀苍生，想要守住这罪恶的人间。
明明……从一开始，她就不在乎。
明明……从一开始，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谁人生死都与她无关。
原来，纵使爱得刻骨铭心，时间与经历，终会改变最深的那份情。
悲伤，痛苦，最终只转化为了埋藏心底的怀念吗？甚至就连现在心中的痛，她都开始分不清，就是来自于她对秦啸的爱，还是身体本身对秦啸的痴恋。
但……都无所谓了。
凌霜缓缓抬了眸，白泽之力随之在身旁蔓延，幽蓝之色笼罩她的身体，在夜中仿佛挽歌的夜莺。
“秦啸……不，凌天，我不知道你对天界的恨有多少，也不知道你承受了多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会任由你肆意妄为，这是继承白泽之力的人，必须要去做的事。”
凌天眉心冷不丁一动，火色的红光也在他的黑袍外窜动，似是有一股无名火在燃起，“在天界才待了多久，竟然染上了一样的味道。真是让本王失望。……看来，在你心里，秦啸也已经无所谓了，白泽，才是你更珍视的人吗？”
珍视……吗？
“或许吧。”凌霜轻声道出了三个字。
忽然间，周围的气息完全变了，那从容而优雅的笑容，无声地竟从凌天的唇角便消失。
邪俊的脸上，写着的只有一分难以掩饰的不快。
他略微启了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右手轻抬，承影剑突然间落在了他的手上，一股幽冥般的力量在隐隐闪动，“既然如此，我必须杀了你，以绝后患。”
果然……总觉得凌天的背后有什么阴谋，白泽，一定是与凌天相对的一方。凌霜猜测。
凌霜也将双刃展开，“那么，我也可以为阿夏报仇了吧。”
“随你。”凌天言罢，涅盘之火忽然间裹上了整个承影剑，剑影迅速朝着凌霜而去。
那无数的剑影，疯狂的在她身边窜动，凌霜双刃迅速阻挡，火与冰好似命定的敌人，永远无法相交。
在那一次次的对峙中，凌霜的脑海里无声的浮现了她曾与秦啸相遇相知相爱的一幕幕。
‘越儿……你是本公子的夫人，当然要睡在一张床上。’
‘越儿……我等你，如果你不回来，我就杀了他们，直到……你回来。’
‘凌霜……不要丢下我。凌霜……我爱你。’
那时的她，大概从未想过，这把无数次在危险中护在她前面的承影剑，今日竟成为了要诛杀自己的利器。
从未想过，那曾经深恋的人啊，如今，也不过是尔虞我诈的敌人。
天上的火光，愈发浓郁，凌霜眼见那赤红一点点如烟雾般流到了凌天身上，而他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琉璃珠的力量在减少，俨然是快到了她返回天界的时间。
想要就此阻挡四神之一的凌天果然是不可能的，若再继续下去，今日返回的初衷就没有了。
是啊……她今日返回，原本就是要保住自己在人间的这具凡胎。
突然间，凌霜的身体狠狠的震动了一下，手臂一个发软，竟没有挡住凌天的攻势，被承影剑狠狠割伤。
她迅速转到了一边，手捂伤臂。
凌天也稍稍放下承影剑，凝视着受伤的凌霜，又将视线落在了她腰间的琉璃珠上。
“看来你只是暂时返回人间……越凌霜，你是打不赢的。”凌天平伸右手，天界又有无数的力量在向他的掌心蔓延，那烈焰几乎形成巨大的双翅，在他的身后燃烧着，将夜空几乎都点亮，而后他又将手伸向了她，“但，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我还是你的秦啸。嗯？越儿……”
他轻声的呼唤他，每一个字都像过去一样注满了情感。
“真是忍不住想要答应你呢。”凌霜笑言，但下一刻却冷下了眸，“只可惜，我拒绝。”
凌霜言罢，突然使用力量，巨大的冰障便围上了凌天，厚重的冰棱迅速将凌天的身体暂时桎梏。
“越凌霜！”凌天低吼，想要用涅盘之火烧，奈何身体上的冰却太过坚实，并非一时半会儿就可以烧化。
“你当这是普通的冰吗？”凌霜就像嘲笑过去的秦啸一样微微扬了唇角，而后走向凌天，这是她今日第一次可以如此走近这个男人。
四目相对，终让彼此的眼中映出了那熟悉的面庞。
她伸手抚向他的脸颊，“又一次的中了越凌霜的计……秦啸……”她温柔笑了一下，“对不起，然后……再见。越凌霜，我带走了。”
说完最后一句，她踮起脚，轻轻的吻上了凌天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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