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凌霜的眼误，她似乎看到了白泽在一瞬间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仿佛是他会以为她会就这样一去不返。
重新穿好天界那身干净的衣裳，没等白泽开口，凌霜便先一步问了一句：“白泽，真相，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
白泽缓缓收动手臂，不染凡尘的脸上多了一丝疑惑。
凌霜苦笑了一声，上前跨了两步来到白泽面前。
“我已经知道秦啸是谁了，与他的情……”凌霜沉默了一会儿，再道，“我已经去找过那道门后的人了。”
白泽双眸猛地一抬，登时有股愠怒自内而出，他动了动唇角，一字一句道：“那道门……你是用诡诈之铃探出来的？”
凌霜不否认，索性点了头。
白泽顿时明白那日为何这个丫头突然间就上前回吻了他并阻止他继续探查她的意识，果然那个吻，只是为了阻止他。
平静的心湖，忽然有些躁动，白泽拂袖转身离去，竟是一句话都没说了。
凌霜一时有些愣住，虽然她知道自己的作为会让白泽有些生气，她也做好要被骂的准备，可是却未料竟将白泽气得沉默了。
忽然想起什么，凌霜迅速上前追上了白泽，并将手里的一个魂体从身体中取出。
“泽，对了，有一件事……这是阿夏的……”凌霜后面的话没再说，气氛一度弥漫了悲伤。
对于阿夏的不幸，她是自责的，无尽的自责。
白泽听到了“阿夏”二字，这才缓缓停下了无暇的白靴。他似乎早就已经知道了阿夏离世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他回过身抬手接住了阿夏的魂魄，其魂，是温暖的，那无邪帅气的笑，似乎仍旧在他们眼前。
‘喂，越凌霜，做我女人可好！’
‘我们……无家可归。’
‘越凌霜，虽然我很尊敬白泽大神，但是……我会帮你！’
于她，于他，都有着关于阿夏太多的回忆。
“可以，像我一样，让他的魂魄现出实体吗？”凌霜焦急的问道，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白泽并未回答，将魂体放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其中的一抹浊气仍在里面流动。湛蓝长眸蓦地一动，突然间便将阿夏的魂体完全粉碎！
“阿夏！”凌霜惊呼出声，难以置信地看着白泽。
那一下，阿夏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为什么……”凌霜忍不住问出，最后的希望在这一瞬破灭。
白泽冷冷望着散落在天界的碎片，缓缓说道：“这抹魂魄，已经被浊气所侵。绝不能留。”
“浊气？”凌霜也想起之前在阿夏魂魄里看到的那丝浑浊，说起来，阿夏虽然平日有些冲动，但究竟是在白泽大神身边陪了很久，不至于一头过热冲去杀夜央报仇。
难道，当时阿夏的情绪已经被浊气所控了？
“这浊气究竟从何而来？也不像邪魔歪道身上的气息……”凌霜想不通。
白泽没有回答，思绪却好像落在了远处。
凌霜也陷入沉思，在收集《白泽书》上记载的神物的时候，她就已经了解到实际上人间许多神器，因常年吸收人类恶意，所以神力反而变得污浊，甚至会操纵使用者的灵魂，这都是人间太常见之事。
兴许阿夏在人间也被堕神之气缠身，才会遇此大劫。
凌霜无法除去心中的沉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阿夏……”她悲伤的念了这个名字，抬起手接住来自他魂魄晶莹剔透的碎片。
她是微笑的，眼睛不自觉地落了一滴泪，坠在掌心，与那碎片融合，仿佛形成一道美丽的彩虹，而后渐渐消失不见。
整理好心情，凌霜便追随白泽而去，几步后，发现白泽恰好停在一个地方等着她。
凌霜放慢脚步来到白泽身边，等候着他的话。
如此，沉寂了许久，白泽终是轻叹一口气，说道：“如果你要知道真相，你便永远无法再回到过去的生活，你……将会永生永世陪在本尊身边。你，还愿意听吗？”
凌霜心里有些发紧，脑海里闪过了在人间一幕幕的悲欢离合，忽然发觉，不知何时想起过去，就像是在俯视着人间别人的生活一样事不关己。
忍不住落寞地笑了一声，“我早就已经回不去了……不是吗？”
白泽缓缓回身看向凌霜，他抬起宛如墨画般精致修长却又冰凉的指尖，轻轻捧住了凌霜的脸颊。
莞尔，一笑。
凌霜看得有些愣住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泽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温暖，落寞，让她回忆起在白泽心里时看到的那个少年。
她没有反抗，静静闭上眼睛感受着这陌生的温度。
这样的感觉，并非爱情，而是那即将长长久久相互陪伴的情感……又或许是因为她与他有着同样的力量，同样的遭遇，同样的感觉，所以……他是最懂她的人，宛如一直守护她的兄长。
“霜，我将一切都告诉你。”白泽说道，似是陷入了回忆，湛蓝的眸底，渐渐流露出一丝冰冷。
辰国，宫殿。
夜央在监国所居的大殿前徘徊了许久，虽然无人守卫，可此地却蔓延着一股不允许任何人进入的威慑。
辰国自从那日之后，竟然三日没有朝阳升起……不，不仅是辰国，似乎整个龙域六国都是如此。
外面人心惶惶，可是这座大殿里，却没有一点音信，甚至连她夜央，都根本见不到凌天半个人影。
站在凄风孤夜里，夜央满心忐忑，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想要去问凌天，想要和凌天说，她想要告诉他，在他坠入凡间的这些岁月里，她究竟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而她又是如何为了他从天界诸神的眼前逃了出来的。
当然，所有的疑问中，让她最为不安的是，凌天对她的感情，是否随着在凡间的这段时间而消磨不见。
她紧紧搓着自己的手，一次次的将瘦骨嶙峋的手挫得露出了森骨，而后又渐渐恢复，她来回在殿前徘徊，且一次又一次地望着那深不见底的大门。
突然间，那大门因风摆动了几下，发出了极大的轰鸣声，惊了夜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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