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知道，两边的胜负，其实只在这两个人的身上，唯有他们才拥有相互匹敌的力量。
一次、两次、三次……凌霜的每一次攻势都会被凌天阻挡下来，他的火可以毫不费力地将她的冰燃烧殆尽。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孩童玩耍，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动容。
然而凌霜，却已经筋疲力尽。当再一轮的攻击结束后，凌霜已经单膝跪地，只靠那冰刃支撑，才勉强没有倒下。可是那双蓝眸，仍旧没有减去半点光辉，仍旧透着一如往常的凌厉。
“看来，你还没放弃。”凌天哼笑一声。
“当然，我能在这里，就有我的目的。我不会做白白送死的事。”凌霜勉强勾动唇角，“大概，我只剩下最后一次攻击了。”
“你已经有觉悟了吗？”
“应该说，是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意思？”凌天下意识警惕起来。
“什么意思，阁下马上就会知道！”
凌霜哼笑，突然旋身再次冲向凌天，就在交锋的一瞬，凌霜忽然间用数把利刃划开了自己的肌肤，一股血红的光色纠缠着那冷霜忽的在凌霜的手掌心窜动。
“凌天，小心！”支夏突然间大喊一声。
“越凌霜！”腾蛇也瞪大了双眼。
凌天也忽然察觉到凌霜的想法，“该死！”他咬紧牙，蓦地将力量转回，奈何已经来不及，且见凌霜突然间将自己血化作数支短剑，不着痕迹地从凌天的两侧划过，然后疯狂的涌入到了凌天的血液中。
一瞬间，一股极大的力量开始顺着凌天的伤口迅速在内攀岩。
“白泽之血……”凌天一字一句，低吼一声，身上的火色纹印开始若有似无泛起湛蓝，“越凌霜，你以为白泽之血还可以牵制住我吗？大言不惭！”
凌天迅速用力量攻向凌霜，凌霜哼笑一声，以极快的速度弹开，并在空中架起一道冰地，令她足以在上面滑行。
然而此时此刻，凌天当真如同凌霜所说，根本没有收到白泽之血的半点阻碍，但是凌霜却已经因为自身打开的伤口，身体已经快要到达极限。
她半跪在地用力喘息，一滴两滴血从身上落在冰上。而后抬眸，看向正一步步向她走来的凌天。
蓦地一甩，燃着烈火的承影剑已然高高扬起，只需一瞬，它便会斩断眼前人的头颅，而那涅盘之火也会烧尽她的灵魂。
永无翻身。
那一瞬，他俯视着半膝跪地的她，似乎想要将她的容貌铭刻在自己的心中。
“再见了，越儿。”凌天喃喃而语，似是用尽了最后的温柔。
然而凌霜却仅是莞尔一笑，“你还是老样子啊。”
凌天眉心轻蹙，猛一抬头，忽然看到千万冰刃已经尖刃冲内，俨然是要将他万箭穿心！
“垂死挣扎，这东西根本近不了我的身！”凌天哼笑一声，迅速将承影向下斩去，万千利刃也在疯狂的向着凌天这面冲来！
可就在烈火即将碰触到凌霜脖颈的那一霎，突然间一切都静止了。
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因为震惊愣在那里。
凌天难以置信看着凌霜……
承影剑，倏然落地，围在上面的火焰也熄灭殆尽。
他垂下双眸看向自己心口不知何时出现的伤口，又抬眸看向了凌霜心口被自己刺入的冰刃。
一滴、两滴、三滴……
“你……”凌天低语，蓦然也单膝跪了地，双瞳映出了凌霜那一抹平静的笑容。
“忘记了吗……越凌霜的狡诈。”凌霜轻笑，探出手轻抚凌天的脸颊，“我早说了，你死或我死之外，还有另一个结局。”
话音刚落，万千利刃狠狠穿透了凌霜的身体，一口血猛地呕出，使得凌霜毫无力气地伏在了凌天的胸口。
而在同一时间，凌天的口中也突然呕出一口鲜红。
“白泽书的最后一章……拥有白泽之血的人，将会有着相同的命运。你死，我会死。我死，你也不得独活。”凌霜痛苦地轻笑一声，“秦啸，你输了。”
凌天脸上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他想要恶言相加，想要用愤怒撕碎这个卑鄙的女人，可是到了最后，他反而垂下眼帘，紧紧拥住这个气息逐渐变弱的人儿。
“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最后的武器……？我早说过……不要用白泽的力量……牵连你和我……这个不听话的女人……”
然而，她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回应。
他看向她，已然有零零碎碎的冰晶飘散天空。
再过不久，这个叫越凌霜的女人就会永远的消失。
而这面的涅盘之火也在逐渐的衰弱，凌天眼中的光晕也逐渐变得暗淡。
“肉体凡身还真是不堪一击……明明是你杀了我，竟然先一步离开。你就不怕，我死不了吗？”
“凌天！”支夏撕心裂肺地大喊，他想要冲到他的面前，可是却发现周围的涅盘之火像是围墙一样将所有人排在了外面。
天边的黑暗，渐渐被一缕曙光扯碎。
温暖的阳，洒在了皆已经闭上眼睛的二人的脸上。
在她的脸上，有着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的平静的笑容，她就像是一个乖巧的女子，静静伏在深爱的人的胸前。
在他的脸上，也有着与她一样太久没有出现过的优雅的微笑，指尖停留在为她绕过鬓发的轻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怨恨与不甘，反而只像是因为心爱之人打碎了他心爱的花瓶一样，有无奈，却更多的事宠溺。
“真是让人头疼的女人……你用你的命阻止了我，可我是四神呐……是凤啊……是可以涅盘的不死鸟……许多年后，我还可以重新来过，但……你却不行。你是想用我永生的悲痛，来惩罚我的过错吗？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真的想杀掉你，我只是……只是想让你……让你回到我的身边……我……错了吗？真的错了吗？”他只淡淡说着，又启唇，像是还有什么没有说完可是半晌过后，他却归为了沉寂。
他坐在地上，只是安静地端详着眼前的女人，赤火盘龙与火鸟在天空中嘶喊着，像是筑造出一圈他人无法靠近的火色结界，这是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只属于他们两个人。
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来这两个人，从来就没有从过去的命运中挣脱出来。
即便他找回了凌天的力量，即便她拥有了白泽的强大。
但是他仍旧是秦啸，是她一个人的秦啸。
而她仍旧是越凌霜，是属于他一人的凌霜。
只不过，太多无法控制的命运推着他们向前，推着他们走到了那无法回头的一步，终于将他们推向了唯有死亡才可以解脱的深渊之中。
支夏缓缓跪倒在地，腾蛇也放下了攻势。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没有了战意，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一场战役，不会再有任何的结果。
所有人都输了，输给了两个明明没有战意，却不得已兵刃相接的两个人。
忽然间，天空洒下了一层淡淡的雪。
腾蛇微愣，看向了那云端处缭绕的雪光，一抹不染尘世的美艳身影缓缓落下，她踏着云，站在了凌霜与凌天的身旁。
看到她，所有人都惊住了。
“西王母……”腾蛇讶异，诸神面面相觑，而后无论敌我，同一时间都俯下身准备行礼。
那人用指尖轻贴在唇前，像是怕打扰两个看似睡着的人。
长袖轻挥，他们二人便被笼罩其中，在一瞬，便消失不见。
支夏等人看到西王母已经归来，凌天也已经不在，纷纷收起了兵器，化作最原始的兽态盘旋云端，为这场浩劫收了尾。而接下来等待他们的，也许将会是不敢想象的惩戒。
天空，终于放晴。
人间，又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只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扭曲了时间，改写了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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