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个出场的是歪嘴巴李老二。别看他歪着嘴说话不太利索,吹起来还是挺有两下的,他说:“昨天中午吃完饭,我烟都叼嘴上了,可就是找不着打火机。我正想发火,老婆从里屋跑出来喊:‘老二,不好了,家里出鬼啦!不知咋搞的,咱那水缸直冒热气呀!’我赶紧跑去一看,你道咋回事?原来咱那打火机掉水缸里了,正燃着火,把半缸水都快烧开了,能不冒热气吗?”
应该说,歪嘴巴李老二这牛吹得上档次了。可他话音刚落,秃子王小皮说了:“你那算什么!前不久,我爹到一个叫做三角沟的地方买回一头驴,回家后,我爹没敢歇一会儿,就好草好料地拌了一槽喂它。谁知那头驴不但不吃,连闻也不闻一闻。我爹急了,怀疑自己是不是上当受骗,买了一头病驴回来。他急忙请兽医诊断,可兽医查了半天也找不出病来。兽医想:是不是驴的牙口有问题?他放下手中的家什,左手托起驴嘴,右手捏着上唇,还没用力,那驴就‘吱吱吱’地叫了起来,这哪是驴呀,原来是只老鼠!”
老鼠大得像头驴,这牛吹得也够水平。可是独眼独臂的刘八斤不服气地说:“你那老鼠不过驴那么点大,靠边吧!你知道吗?我爷爷是种冬瓜的能手,他种的冬瓜大得吓死人!邻村有个老头是种地瓜的能手,他对我爷爷不服气,决定一比高低。那年秋后,他用马车拉来一个地瓜,八个小伙子出了一身大汗,才将它抬到院子里。我爷爷当然热情接待,安排种地瓜老头吃和住,就是不提冬瓜的事。三天过后,老头憋不住问道:‘你的大冬瓜在哪?’我爷爷用手指指他住的房子,说:‘冬瓜不在这里吗?’原来,老头在我爷爷种出的冬瓜里住了三天,还不知道冬瓜在哪里呐!”
第一轮比赛到此结束,一个是打火机烧热半缸水,一个是老鼠如驴大,还有个是冬瓜可以当房住,各有千秋,不分上下,于是再来第二轮。
歪嘴巴李老二说:“我见过一座琉璃塔,塔尖离天三尺三。”
秃子王小皮说:“我见过一根细竹竿,刮风碰得天动弹!”
独眼独臂刘八斤说:“我栽过一根电线杆,半截在土里,半截捅到天上面!”
显然,刘八斤的电线杆最高,这第一把手该是他的了。
谁料他话音刚落,一个女人问道:“哎,我说刘八斤,你栽的电线杆在哪?能不能带大伙去见识见识?”
刘八斤扭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玉兔的老婆金巧巧,就嬉皮笑脸地说:“我说巧巧,听说你男人玉兔被一个两眼带钩的女人勾进山去了,在那见不到人影的大山里,你能放得下心?你还有心思来管我们的事?”
巧巧也不相让,她哈哈一笑说:“玉兔的事,你不用操心,我出门时,他正在锅台上驾驴翻地哩。”
歪嘴巴一听,眨眨眼说:“在锅台上?你不怕驴把屎拉到锅里?”
“不,绝对不会,因为那畜生是歪屁股呀!”人们一阵哄笑,巧巧也笑了,笑得歪嘴巴李老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啥话也说不出来。
秃子王小皮见歪嘴巴败下阵来,就接上说:“巧巧,你把玉兔扔家里,不怕他溜啦?我知道他表面老实,心里花着哩。”
巧巧微微一笑,说:“那也可能,也许会溜出去看热闹。”
“看啥热闹?”
“看牛和驴打架呀!”
“驴能打过牛?”
“它打不过硬要打,有啥办法?不过那秃驴头上连毛都不长,打死活该!”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独眼独臂刘八斤见同伙一个个吃了败仗,心里暗暗高兴。他清清嗓子说:“巧巧哎,玉兔看完牛驴打架,说不定到哪儿寻花问柳、打情骂俏去了,你还不快去找找?”
巧巧摇摇头说:“不会不会,他看完牛驴打架,还得去看怪物呢。”
“怪物?啥怪物?”
“你不知道?那是只一条臂、一只眼、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怪物呀!”
人们再一次哄堂大笑,许多人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唯有那三个吹牛大王,笑不起也哭不出,一个个灰溜溜地走了。
从此,他们再也不敢吹牛,就是要吹,也得请示巧巧,经她批准之后才敢吹。
(张晓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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