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没了闲杂的声音,这让周媛的心境有了不少变化。
刚花了一朵海棠花,就听到有人禀告说雪松来了。
周媛立刻放下了画笔,回屋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出来。
“许久不见了,雪松公子看着清瘦了不少。”
周媛含笑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生了重病。雪松眼底浮现出一缕凝重,朝周媛行了一礼,随即走到一旁的桌边,示意周媛过来把脉。
明励上前扶着周媛走到桌边,又吩咐人去准本待客的茶和点心,这才回到周媛身边。
雪松三指搭在周媛的手腕上,垂眸沉思起来。
燃香一点一点地消失,屋子里等候的众人都下意识屛住了呼吸。半柱香后,雪松才收回手,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了一个布包。
这个布包周媛很眼熟,是雪松常用的银针包。
“这就要开始治疗了?”周媛有些惊讶,“你不需要休息一晚吗?”
雪松摇摇头,转头看向明励说道:“王妃心神受损严重,若不能尽快护住心神,怕是命不久矣。”
这一句话说出,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命不久矣?”明励反复念叨着这四个字,眼底难以掩饰震惊,“在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媛没有看到两人的对话,面露疑惑。
明励急忙收敛神情,拉住了她的手:“乖,听话。”
周媛瞟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起身走向内室。
她也不是第一次让雪松针灸了,对于雪松的一些习惯都很清楚。
清月见机,将其他下人们都遣退出去,只留下这三人。
“要脱衣裳吗?”见雪松进来,周媛歪着头开口问道。
雪松的脚步一个趔趄,险些没绊倒,瞅了一眼周媛身旁的明励,摇了摇头。
“今日只需在头上施针,不需宽衣。”
周媛“哦”了一声,坐在罗汉床上,除下了头上的所有发饰,披散着长发,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雪松走到她身后,双手在她头上按了按,找准穴位后,捻起一根银针缓缓扎了进去。
他的动作小心谨慎,速度却是不慢。不过片刻功夫,周媛头上就扎满了针。
明励紧紧握着周媛的双手,时不时瞟一眼她的头顶,弄的周媛好奇不已,很想伸手摸一摸。
“王妃别动。”雪松下意识开口道。
周媛听不见,明励却听得一清二楚,不由瞪了周媛一眼。
周媛扁扁嘴,只好坐着不动。
这次施针花了半个时辰,雪松将银针收起,交代明励:“这几日王妃不能受累,不能吹风,同时忌大补……”
明励一一记下,交代清月几个丫鬟好好照料周媛,和雪松一同离开。
一出了正院,明励就忍不住问道:“你说的命不久矣,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松一脸肃然,斟酌片刻后开口:“王爷应该知道在下的情况吧?王妃与在下的病情有些类似。”
明励心中陡然一震。
雪松自小就患有心疾,不能受气,不能受重,若不是有药王门主为他医治,在雪松十岁时,他就死了。可就算是世间第一的杏林圣手,也治不好雪松的病,只能延长他的性命罢了。
当初药王门主就说过,雪松活不过三十岁,这还是情况好,若是病情突变,恐怕连二十五岁这道坎都迈不过去。
这些事,雪松知道,明励和花语也知道。
“王妃的病,在下无法治愈,恐怕只有我师父出马才有一线生机。”
雪松的话,犹如一块巨石砸向明励,让他无法清醒。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究竟周媛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直到雪松唤了几声,明励才回过神来,眼底满是冷厉寒冰。
“药王门距离京城有几千里,药王门主赶来,来得及吗?”明励问道。
“这个王爷不必担心,我师父常年在外行走,并不常呆在药王门内。我记得上个月他给我写信,就在河南境内,待会儿在下就书信一封,王爷命人加急送去便是。”
两个男子协商妥当,随即告辞去办各自的事了。
雪松的信送出去后不过十几日功夫,药王门主就火急火燎地上门了。
周媛跟着明励一同去迎接这位据说脾气不好、性子古怪的神医。
一进花厅,周媛就看到一个圆圆胖胖的老头在指着雪松的鼻子说些什么,但见雪松一脸无奈的表情,却绝口不回嘴。
“这位就是你说的神医?”
周媛抬头看向明励,眼中满是怀疑。
她的声音不轻,那老头自然也听到了,立即转身,一双小眼珠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周媛一圈,嗤了一声。
“这就是你骗为师进京要救的人?”老头哼声道,“脸色红润,双目有神,哪里像是个病人?”
“师父。”雪松无奈叹了口气。
明励拉着周媛上前,朝老头拱了拱手:“小王见过门主。”
老头哼哼两声,也不回礼,大刺刺地坐在了宾位上,抓起一个果子啃了起来:“不敢当晋王爷的礼。想当初老头子我就是被那老狐狸坑了一把,你这小狐狸装模作样起来,和他一个样儿!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明励有些尴尬。
老头口中的老狐狸,显然说的是武帝。
当初武帝暗中培植势力,让人拉拢江湖上一些门派。为了得到药王门的支持,当初的武王亲自去了药王门,三顾茅庐才说服了药王门主帮他教导手下。
这药王门主显然是记仇,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念叨这事儿。
“师父,就事论事,您别总翻旧账。”雪松轻咳一声说道。
听到他咳嗽,老头子丢掉吃了一半的果子,急急跳起来抓他的手腕,那满脸的急切没有丝毫作假。
周媛看得好奇,这样的老头,居然是雪松的师父?两个人看起来分明没有丁点儿相似之处啊!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又断药了?你把为师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老头把完脉,气得满脸通红,破口大骂,“早知道当初为师就不该把你救活,任你死了算了,省得我操了这十几年的心!”
雪松对自家师父的性格了如指掌,闻言只抿嘴笑了笑,并不言语。
老头子自顾自骂了几句,发泄完后,伸手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儿交给雪松:“记住了,一日一颗,不能断了。你要再不把这条命当回事,为师就拉你师妹给你陪葬!”
这话一出,雪松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的软肋,就只有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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