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吗？
皮炀眸色微闪，轻垂眼：“这是无法给你解释清楚的，说难听一点这只是一个尝试，或者有了奇迹他能意外听见了呢？”
意外？
这个时候，还渴望着意外发生？这是不是有些太不切实际了。
“如果听不见呢？是不是没有机会了？”
季少卿拧眉着急的问。
他不想看到吴小飞那失望眼神，看到她流泪的样子，他不忍心。
他更不想到江惊余以后真的听不见了。
皮炀抬眸看着他，一本正经的回答：“第一次失败了，还有第二次，万事没有那么绝对的，我已经安排了第二次手术，如果第二次手术无法恢复，那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从办公室里出来，季少卿身体像有千斤重一样，每走一步都像冠上了铅，重得迈不出一步。
虽然皮炀也直白的说了，第一次手术不会成功，但还有第二次？可是第二次再失败，江惊余以后就真的没有恢复的可能。
如果这事吴小飞知道了，她会有多伤心。
好不容易走到病房门口，他就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吴小飞守在床边，江惊余还没有醒过来，见他们这么相信着彼此，这样的不离不弃，他心微微一沉，莫名的酸涩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
转身，朝走廊尽头走去，边走边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打着那个久违的号码。
嘟，嘟，嘟。
“喂....”
许久，手机通了，传来了女人那低柔，带着一丝轻喘的声音。
闻声，季少卿走到走廊尽头处，身体不由一怔，手指紧紧的攥着手机，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外面漆黑的夜。
“怎么不说话呀？”
听不到他的声音，莫白妮小声低问。
“你...好吗？”简单的三个字，几乎哽了咽喉，季少卿说完喉咙一滚，薄唇微抿。
电话里又陷入一阵沉默。
好半天莫白妮才发出一丝很低的声音，很完整的说了一句话：“我以为，你忘了我。”
忘了？
怎么可能忘？
有些人，在心里，早就刻骨铭心，就算用尽力气去清除掉，也还是会留下痕迹。
“那你呢？是不是忘了？”季少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
从异族奇迹的活下来，他不辞而别后，就跟她没有任何的联络，微信，电话都没有联系彼此。
他以为，她忘了他。
“就算忘记全世界，也不会忘了你。”莫白妮轻笑一声，电话里声音有些怪怪的，似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随后又急切的补了一句：“我晚此再打给你好吗？”
听到她的前一句，他心头震撼，欣喜。
可是最后一句，让他的心猛然一沉，他想到她刚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都很怪，便疑惑的追问：“你怎么了？是毒瘾犯了吗？”
唯一能想到就是毒瘾犯了，她才会这么刻意的克制自己的难受。
莫白妮没有回答，而是将电话给挂断了。
季少卿急了，拿着挂断的电话，一时之间茫然无措起来。
如果真是毒瘾犯了，可以想象，她此时有多么的狼狈，无助。
而这种时候，他却远在异国，无法守在她的身边。
后来，他拨通了周琛的号码。
“这么晚了，你打电话来是不是江哥.....手术出什么事了？”
周琛一接通电话，就着急的追问着江惊余的情况。
在黑市他几乎坐立不安，担心着江惊余的恢复的状况。
就是因为江惊余去美国治耳朵，莫白妮才坚持要等他们回来了才开始戒毒。
他想来美国，可又要照顾她，最终只能等结果。
“他很好，手术今晚已经做了，要看术后恢复的情况，现在也不知道真正的情况。”季少卿如实回答，然后转移了话题：“阿琛，白妮的身体怎么样了？”
提到莫白妮，周琛就很无奈。
“还能怎么样，身体只会越来越严重，她不听我的劝，想救她也没有办法。我想，她是在等你。”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黑市别墅里，周琛坐在沙发上，望着被绑在床上痛得满头大汗的莫白妮，目光深邃了几分。
而莫白妮接完季少卿的电话后，就让周琛将她捆绑在床上，她拼命的忍着剧痛，大汗淋漓，再痛也咬紧唇不哼出一丝声音来。
她这几日，几乎到深夜的时候，都会被绑在这大床上，默默享受那噬骨的痛意。
她睁着眼睛，眼底闪烁着泪花，远远的睦着周琛坐在哪里，正好，一双眼也紧紧的盯着自己。
那一瞬，她知道，是他打来的吗？
刚才接到他的电话，那种心情，她无法形容，仿佛在崩溃的边缘又看到了一抹希望。
她死死的咬着唇，手心全是汗，握紧成拳，直到唇齿之间那一抹血腥荡开，她就听不见周琛说什么了，只觉那一阵阵传来的痛意，几乎让她昏厥。
“她不愿意戒毒吗？”
季少卿远在异国，不知道他们的状况，听到周琛的话，他又急又怕，更多是担心莫白妮的身体拖时间长了会垮的。
“你要是想知道，忙完回来见她就知道了。”周琛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并不是不想见她，而是害怕面对她。
季少卿拿着挂断的手机，一个人孤立的站在哪里，凝望着美国的夜，仿佛这个夜也透着几分悲伤的气息。
手术后一个星期，是江惊余拆纱布的时候到了。
房里，江惊余坐在床上，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吴小飞就站在他身边，满心期待，季少卿站在医生的身后，从头他就知道这一次手术会失败，所以，他的脸上也没有太多的情绪。
皮炀拿着剪刀，将包扎在江惊余头上的纱布剪掉，慢慢扯下一层层纱布，拿着一根手电筒和检测棒探进江他的两只耳朵里，捣弄片刻才拿出来放在盘子里。
他面色一敛，沉眸看着江惊余那双淡然的黑眸，问：“你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江惊余安静的坐着，从揭开纱布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手术失败了，这一个星期他什么也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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