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将尽，山上的温度又低，但是无知似乎穿的还是很少，白天长孙坠杨来时是中午，太阳正盛，到没什么，但现在晚上温度这么低，只穿个单衫，对于一个孩童来说，也真是太少了。墨肱他们就算有武功内力抵御寒气，穿的也比无知多得多。
“长孙小姐请问，若是无知知道的，必定如实相告。”长孙坠杨的屋子里面有银炭烧着，十分暖和，无知一进来双手就不停的搓着，打着冷颤。
“大明寺不是每年都有户部直接拨款的经费吗？而且每年达官贵人送上的香油钱也不少啊。”长孙坠杨将手摸到无知的额头上面，“幸好没有发烧。”
无知呆愣住，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来关心自己。这么久以来，自己从被寺里面的师兄弟欺负的愤愤不平到如今都已经习惯了。
“你的衣服为什么这么单薄？”无知不回话，长孙坠杨只好继续问，白日里面无语的衣衫可是比无知的要厚实的多。
“知意，将我的那件小袄拿出来。”长孙坠杨知道在民间的寺庙里面，大和尚会欺负小和尚，但是没想到在富庶到佛像都是金子做的皇寺——大明寺里面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用了，谢谢长孙小姐好意。”无知见知意将小袄朝自己身上穿时，神情慌张。
“那你饿不饿，晚膳吃过没？”无知既然没有衣服穿，那吃的方面必定也受到了苛刻。
“我不饿，真的。”无知又很快的回答长孙坠杨的话，但是无知的肚子很不合适宜的发出了声音，“咕咕咕”。
无知的小圆脸顿时红得要滴出血来，“我晚膳还没来得及吃，真的。”
“无知，你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都要加上一个‘真的’吗？”一个看起来不超过八岁的孩子，竟然受到这样的对待，长孙坠杨打开无知送来的食盒，菜香铺面而来，但是长孙坠杨发现其中一道菜的一边明显少了一点。
一般做菜之人最后装盘时，必定会将菜在盘中均匀地装好，这样卖相也好。但是这盘菜，长孙坠杨再抬头看看无知油亮亮的嘴唇，不禁心酸。估计无知根本没有晚膳可言，通过给自己送晚膳小小的偷吃了些素菜来充饥。
“过来，晚膳我一个人吃不了，你来陪我。”长孙坠杨招呼无知，让知意再拿了一双筷子。
“我一个人吃没有食欲，知意他们也都已经吃过晚膳了。”长孙坠杨见无知还在踌躇，稚嫩的小脸上面满是纠结。
“你若是不吃，便是没有好好的照顾我的生活起居。明日我便告诉你师傅。”长孙坠杨又加了一把火，配合着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那好吧。多谢长孙小姐了。”许是长孙坠杨的威胁起了作用，无知慢慢地摇晃着身子坐到了桌子旁，有些拘谨。
“吃。”长孙坠杨不管无知的饭量到底有多大，闷着头直管朝无知的碗里面夹菜，大明寺的素食还是很精致的，看着便很有食欲。
无知起先还是有些腼腆，到最后直接狼吞虎咽，小小的身子，饭量竟然是长孙坠杨的两倍。
等无知吃的已经打饱嗝时，长孙坠杨递给无知手帕净嘴，“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在寺中受到如此的对待了吗？”
“我……”无知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最终还是选择沉默。长孙坠杨也不着急，静静地坐在一旁等待。
“谢谢长孙小姐。时辰不早了，无知先离开了。”再不离开，二师兄无心便要惩罚问责自己了。
“无知，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反正自己住在大明寺的时间必定不会短，在自己在的期间，能帮一点是一点。大和尚欺负小和尚的事情说不定被住持知道了，还能出手遏制一下这不良风气。
无知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碗筷，小小的身子都快要趴在桌子上面了，却还是够不到离的最远盘子。
“知意，让他做好。”知意性子软，又心善，本来就很是心疼无知，现在得了长孙坠杨的命令，赶紧的将大半个身子都在桌子上面的无知抱下来，让他重新坐在椅子上面，“我的无知小师傅，您坐着，我来拿。”
知意手脚迅速地便将碗筷收拾干净，放在食盒里面。然后安静地待在旁边。
无知呆呆地看着知意做事儿，眼神里透着无助和迷茫。
长孙坠杨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自己太着急了，无知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不能逼的太紧。有些事情道理也不明白，以为不说便能一切安好了。
长孙坠杨右手微微反握，指关节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的，节奏分明，像是要敲进人的心里一样。
“是因为我的出身。”许久，等到长孙坠杨以为无知不会说，快要放弃时，无知终于开口了，语气里满满都是低沉抑郁，“他们说我是不洁之人。”
“他们是谁？”长孙坠杨追问。
“是主持和师傅。”无知的声音里开始有了颤音，“我偶然有一次偷听到的。”
无知想起师傅平日里面对自己的严苛责备，委屈的眼泪便刷刷而下。
长孙坠杨没有继续问了，不洁之人，出身，以这两个词说来，无知许是不为伦理道德而生的孩子，只是不知道他的亲身父母在哪里。
无知一哭便停不下来，眼泪鼻涕混在一起，本来一张好好的小脸，现在全都是不明液体。长孙坠杨拿了自己的手帕给无知擦，不够。用拿了知意的手帕来擦。
无知哭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终于再也没有眼泪可以哭了，只是在那里干抽着，还打着哭嗝，一双眼睛肿的像个核桃。
“现在天已经暗了，你的屋子离这里又太远了，今天就住在这里。”无知的住处长孙坠杨没有看过，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行！”屋子的门忽然被推开，龙珞轻飘飘的声音飘了进来，长发披散，看来是刚刚沐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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