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骁家里。

    程依也在收拾行李。

    杨骁敲了敲门，示意她，免得她不经意间转身，被吓到，或者像上次一样，直接飞把刀过来。

    “要搬去哪儿？”他问。

    程依停下手里的活，坐在床沿上，看着门口的杨骁。

    即使是白天，他也不轻易进房间。

    细心，体贴，恰到好处，很懂得尊重人。

    “搬去公司给我准备的地方。”她说。

    “我还以为，你能住久一些。”杨骁笑着，把眼镜拿下来，揉了揉眼睛。

    他看上去很疲惫，好像很久没睡觉了。

    “搬去公司准备的房子里，更好一些。”程依说：“你的车，我撞坏了，已经送去修了，留了你的电话，等喷漆好了，4S店的人会给你打电话。”

    杨骁低着头，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

    许久没有听程依说过那么多的话了。

    其实她的声音很好听，不算清澈，像是海水结成的冰块，有些破碎的杂质在里头。

    只听声音，就十分高冷。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杨骁转过脸，看着她：“没想到，你还是跟我那么见外。”

    “跟我做朋友，下场只有一个。”程依面无表情地说：“你小心些，别到最后，落得跟莉莉一个下场。”

    “这是担心我？”

    “不，这是警告你。”程依说。

    她站了起来，东西并不多，只是一个随身的包。

    “这就走了？”杨骁虽然笑着，神情却有些遗憾。

    或许是累了，看上去有些萎靡不振。

    程依点头，说：“别送了，又不是去死。”

    “嗯。”杨骁说：“密码你也知道，备用钥匙也记得在哪吧？随时回来。”

    “应该不会回来了。”程依说着，出了门。

    杨骁把眼镜放在茶几上，望向玄关处的木制屏风，哪里的右上角，有个深深的刀印。

    他独自走到厨房，拿起了刀，随着手腕使劲，刀破风而出。

    最终，刀并没有钉在屏风上。

    而是擦着屏风径直往门框去。

    杨骁走过去，把刀拔了出来。

    “程依，你收了力道，你是刻意的吗？”他摸着屏风的刀痕。

    这一刻我多希望不是你的失误，而是你顾及到我的生死。

    但如果真是这样，就证明我失败了。

    可真矛盾啊。

    程依才走出杨骁家，就收到了祁颢然的微信，点开语音，听到他说：

    “依依，我搬出来了，住在酒店，你出来，我必须见你一面。”

    程依收起手机，暗暗想：想不到你们的婚姻那么脆弱。

    陆巧欣，这只是开始。

    你会比我当年痛千百倍，我一定会让你体会到。

    祁颢然的语音一条接一条地发过来。

    程依听也不听，直接删了。

    绝不做你倾诉的垃圾桶。

    眼看天色已经暗了，程依来到慕思凡的房子，她自己打开门。

    走进去，看到慕思凡坐在窗台上吸烟，他慵懒地靠着，屋里是灰蒙蒙的蓝色，没有开灯。

    程依很少看到他抽烟的样子，也从来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淡淡的烟雾在他的脸旁萦绕，多了几分阴郁。

    慕思凡听到动静，转过脸看着程依，把烟给掐了。

    “你再晚来几分钟，我就把你的U盘扔下去了。”他低声说，指尖捏着一个小东西。

    程依把包放下，走到他身边，伸出手，说：“给我。”

    “那么轻易就想拿到？”慕思凡问。

    “那你想怎么样？”程依冷静地问。

    “亲我。”慕思凡也冷静地说。

    “……”

    程依没理他，转身要走。

    慕思凡拉住她的胳膊，说：“真的，你亲我，我就给你。”

    “我帮你保管东西那么久，也算人情债吧？”慕思凡说：“你不打算还？”

    “怎么还？”程依问。

    “情债只有肉偿了。”慕思凡坐在窗台边上，两只手拉着程依的胳膊，脚放在她两腿外侧，一个将她圈禁的姿态。

    他抬着头，看着程依的脸，像是一个等着发糖的小孩。

    程依从没见过他这样。

    还是对他手里的U盘比较感兴趣。

    “亲我，亲到我满意了，我就把东西还给你。”慕思凡说。

    “你不给，我也能抢到。”程依不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慕思凡说：“那就扔了吧。”

    他话音还没落，就飞快地把U盘往后一掷。

    “你！”程依紧张地去抓U盘，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捏着手里的U盘，说：“你要是真把它扔了，我保证，你会被我打得很惨！”

    慕思凡心里闷闷不乐。

    现在还不够惨吗？

    一整天在高尔夫球场，脑子里全是你，担心你会不会来，想着你在干什么，跟谁，做些什么。

    吃到好吃的东西，第一个念头就是，下次要带你一起，买十份，强迫你吃光。

    看到好看的风景，就会觉得，你在的话，会不会觉得好看。

    已经被你折磨得够惨了。

    你还想怎么样。

    “放开我。”程依轻声说。

    “放不下了。”慕思凡把头闷在她的肚子里。

    “从明天开始，你去我哥的工作室治疗吧。”他说。

    程依问：“治疗什么？”

    “程依，你病了，是神经病，你要治。”慕思凡说。

    程依觉得他在搞笑，又一点也不好笑。

    “你再不放开我，我敲晕你。”程依说。

    她害怕自己的心跳声被慕思凡听到。

    慕思凡放开她，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狡猾的笑，说：“我就知道，把东西给你，你肯定翻脸不认人，我怎么会那么轻易把东西给你？小笨蛋。”

    程依看着手心里的U盘，说：“这是假的？”

    可分明长得一模一样。

    “像这样的，我准备了很多。”慕思凡说：“你永远也猜不到我会把真的放在哪儿。”

    程依握紧了拳头，离爆发只有一丁点的火气了。

    所以，他一直都在故意戏弄自己。

    “让你亲我，你不亲。”慕思凡摇了摇头，遗憾地说：“你今天的机会没了，现在想亲也没用了。”

    程依对着他的后脑勺，迅猛地出拳。

    你这个家伙，我打死你。

    跟你认真说话，简直是浪费感情！

    可她没有想到，慕思凡从容不迫地躲过了，而且转过身，拳势摆了起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亲我不成，动手强推可不行。”他说。

    看着他的步伐，还有熟练的架势，不像是什么花架子。

    怎么，堂堂慕家二少，也开始习武防身了？记得以前他可是极其鄙视的，说是讨厌拳馆里男人的汗臭。

    这个家伙，挑剔到连健身房都独自建了一间。

    不过也能看出，他练拳的时日尚浅，只能忽悠外行。

    程依用眼神鄙视他。

    不跟你打，怕把你给打死了。

    程依冲他发射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问：“我的房间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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