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鲁三巷更幽静。
晚上11点多，家家户户都关门了，甚至家里有老人的，都已经睡了。
程依把车停在了对面商场的停车场。
她一个人站在街对面，遥望着187号的小店铺。
店铺的卷帘门上，贴上了警方的封条，外面围着黄色的警戒线。
程依默默地分析着路况，昨晚上，要是她来杀人，她会从哪里切入，哪里撤退……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儿。
大脑构建出了周围所有街道的3D画面，刚才她已经大致走了一遍了。
怎么才能不破锁，不让监控拍到，上到二楼呢？
死者给凶手开门了么？
半夜有人拍门，要买东西，会不会开门？
程依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情景模拟。
她看到了自己站在卷帘门外，大声地拍着卷帘门。
不对！
这种铝制的卷帘门，只要一响，动静很大，周围的人家没理由听不到。
程依默默地来到了这屋子后面，她特意绕过了几个监控。
在走路的过程中，她发现这一路的监控，只有三个是能用的。
从后门，就能轻松进去了。
二楼的窗，并不高。
邻居家的后院，堆满了酱缸子和杂物，从这地方上去……
程依想亲自试试。
于是翻进了那家的后院。
她踩上酱缸，从堆杂物的地方，手脚麻利地翻进屋里。
在夜里，她像是一个鬼影，闪一下就不见了。
程依心想：这地方不算高，稍微有些力气的人，都能翻进来。
为了不破坏现场，进去的时候，她很小心，而窗后就是沙发，她从沙发下来，就着月光，发现除了自己，还有别的脚印。
很新的脚印。
有人？！
程依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时候，还有人进来，不是来打探情况的话，就是凶手再度回到现场了。
她从腰间的刀鞘里，取出了钢刀，反手握着，踮着脚，一步一步往卧室去。
停留在卧室门边，听到里面传出翻找东西的声音。
凶手回来毁灭证据？
程依稍冷静了情绪，猛地一个转身，闪进了屋里。
里面果然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着口罩，带着手套，正弯着腰，在床头柜翻找什么。
程依精准无误地到了他身后，刀抵在了他的颈部大动脉处。
她深吸了一口气。
立刻翻了个白眼，不用多问，她就气急败坏地给了男子一拳。
“慕思凡，你烦不烦，你总搞那么多事干什么啊你。”
程依心定下，但是怒火蹭蹭往上升。
慕思凡带着口罩，带着鸭舌帽，穿着运动服，还带了手套，他觉得自己完美极了。
怎么认出来的呢？
他吃了程依的一记闷拳，痛得弯下腰，嗷嗷叫了两声。
猛地转过身，月光落在程依清冷的脸上，她手里的钢刀泛着寒光。
本想装硬气地骂她一句，一开口，打了个喷嚏。
幸亏带着口罩，否则糗死了。
“你有病吗？”程依手里的刀指着他，冷声说：“你最好能解释，否则我立刻给顾惜风打电话，把你抓了当嫌疑人。”
她扬起了手机。
慕思凡也就是奇怪了，她是有警犬的特异功能？
黑乎乎的地方，是怎么从后面就认出来人的。
“以后你干坏事的时候，别用那么多香氛产品，杀了人，回去再洗澡，OK？别刚洗完澡就出来做事！”程依一把将他的口罩摘下。
慕思凡说：“别……”
“没脸见人啊？”程依扬起下巴，瞪着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才没脸见人，我感冒了，拿过来！”慕思凡无视她手里的刀，把口罩抢过来。
他把口罩戴上，就势就坐在床边。
“今早，我在杨秘书的遗物里，发现了这里的地址，我猜，他肯定是知道我的个性，不可能会轻易放过他，所以没有把真的U盘交出去，大概是留在这里了，以此来换得我最后的尊重，让我照顾好他的爷爷和其他家人。”他缓缓地说。
背着月光，脸被挡着，眼神也完全看不到。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程依冷哼道。
“我现在来，就是想碰运气，万一能找到U盘……”慕思凡话只说了一半。
程依替他把下一半补齐：“如果找到了，就可以继续威胁我了。”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么恶劣？”慕思凡说：“就不能认为我是真的在帮你吗？”
程依摇了摇头，不信。
你这种人，不会做没意义的事。
杨秘书跟了你那么久，你都能把他抛出去喂狗。
慕思凡脸上也露出了不屑：“算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臭女人，我跟你说什么都白搭，哼。”
他好像真的是感冒了。
说话鼻音很重，都不像他平时的声音。
就算被他辱骂，也没那么刺耳了。
“彼此彼此吧。”程依沉下了眼眸。
“你来干什么？”慕思凡说：“破坏现场吗？心虚了，来帮你的同伙清除痕迹？”
程依挑了挑眉：“你觉得是我的同伙干的？”
这不是SR的手法。
他们精心策划的行动，没有一次做得那么过分，他们完全可以设计成事故，让警方查无可查，每次都能找到替死鬼。
而这次。
看起来太仓促了，像是临时起意。
“反正跟你脱不了关系。”慕思凡说。
程依挑了挑眉，看了慕思凡脚下，说：“我要是你，我就不会坐在这里。”
她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从背包里拿出探测血迹的特殊光源灯。
往慕思凡脚下一照，一大摊血迹的形状暴露在那儿。
慕思凡赶紧起来，往门边走，程依跟着过去，那门框上也是。
真邪门。
慕思凡暗骂一声，往外面走。
程依也跟着出去，沿着血迹，她走到厨房，发现放置菜刀的地方，是一整套的刀具，唯独少了一把砍骨刀。
“十有八九，凶器是砍骨刀。”程依说：“凶手的本意，并不是杀人，杀人应该是临时起意。”
“你怎么知道？”慕思凡说：“看到缺了砍骨刀，就说是凶器是砍骨刀，万一人家本来就没买呢？”
在光源灯的映衬下，程依的笑，有些吓人。
“你自己看这块砧板。”程依说：“家里有老人，有几岁的孩子，不开火做饭，那是不可能的，你瞧瞧这厨房的油烟机，连水果刀都是配套的，唯独失了最实用的砍骨刀，你觉得可能吗？”
她瞧慕思凡，完全是用关爱傻子的眼神。
慕思凡还是很不屑，突然之间，程依拿出了刀鞘里的菜刀，反手往外扔了出去。
恰好是慕思凡的方位，他也没看清，吓得往旁边躲，差点没扭断腿。
狼狈之后，定睛一看，程依手里还稳稳地拿着刀，笑盈盈地看着他。
“程依，你知不知道，吓死人也是犯法的。”他吼道。
程依带着橡胶手套，并不担心会留下指纹，她轻松地把菜刀放回去。
走到了慕思凡身边，却并不管他，反而是摸着他旁边的门框，那里有个刀痕。
而在刀痕之下，有一大摊血迹。
“我看到了。”程依说。
“看到什么？”慕思凡问。
“受害者半夜醒来，走出房间，要去厕所，他就是站在这儿，发现了凶手，还没来得及出声，凶手转身，一柄砍骨刀急速旋转而来，精准无比地割破了他的动脉，最后钉在了门框之上，血溅得到处都是……而受害者，无助地捂着咽喉，坐在了地上……再也发不出声音……”
“行了，别再说了。”慕思凡听着描述，也仿佛闻到了血液腥臭味，直想吐。
程依不管他，摸着那道痕迹，愣愣地发呆。
这个力道，这个深浅……
她脑子似乎闪过什么，似乎在哪里见过，可死活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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