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为慕思凡的心虚，他虽然很想亲耳听到程依饱含深情地说，我愿意。
他更害怕看到程依不愿说出这话。
这个环节，早就跟婚庆公司沟通过，要删除掉。
此刻，程依挽着慕思凡的手，终于踏实了些。
主持婚礼的司仪很风趣，说了几句俏皮话，大抵是说新郎迫不及待地迎接新娘。
现场的气氛活跃了许多。
大屏幕播放短片，向宾客讲述了这段感人肺腑的爱情。
当然是瞎掰和表演性质居多，二人的小时候，都挑选了当红的童星来扮演。
这短片质量很高，催人泪下。
程依抬起头，看着身旁的慕思凡，看到了他眼含泪光。
头纱挡着，看不太清楚。
是灯光的原因吧……
今天的慕思凡，特别感性。
“你别哭。”程依拉着他的西服，细声地说：“你哭了，我也要跟着一起哭，我涂了睫毛膏，不知道是不是防水的……”
慕思凡嘴角带着笑。
这才是我的新娘。
哭什么，能把你娶回家，我高兴还来不及。
影片结束之后，婚礼司仪把他们叫到了台前。
“他们如此相爱，在场的宾客想必都被感动到了吧？容许我客串一回神父，我想大声问一句，现场，还有人反对这段婚姻吗？”
司仪的声音，极其高亢，刚才，他或许也泪目了，声音有些沙哑。
听到这声问话的时候，在小宴会厅里，婉姨缓缓地走到了落地窗前。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默默地拭泪。
还有人反对这段婚姻么？
我的倒霉儿子，你在天上看到了么？
“……我想大声问一句，现场，还有人反对这段婚姻吗？”
司仪的这一声呐喊，穿越了时空，穿越了国界，在另一个地方，响彻了。
“杨骁，如果你在现场，你会反对吗？”
在远隔千里的海边小别墅，有人一夜未眠，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玻璃前，盯着灰蒙蒙的大海……
李宓看着他，轻声问：“不看下去吗？你一夜都没睡，只为了等婚礼直播，不把它看完吗？”
杨骁缓缓地放下了手机。
此时，司仪用高亢的声音，激动地喊：“既然无人反对，请在场所有的贵宾起立，我们用最诚挚的心，祝福这对新人……新郎，你可以为你的新娘戴上戒指了……”
李宓看着杨骁的背影，完全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要说他爱程依爱得不可自拔，倒也没看出来，这些日子，他过得很轻松，完全抽离出来了。
但要是说他完全不在意，为什么不肯睡，死活都要等着看婚礼直播，一刻也不肯错过。
“新郎，你现在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直播的声音还在继续。
杨骁却一句话也没有，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李宓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从他手里拿下了手机。
她看了一眼，说：“嗬，这颗火油钻，堪比张爱玲笔下的那颗鸽子蛋了……你不用担心，程依会过得很好，有那么爱她的男人。”
话说出口，她自己嗅出了一些酸意。
人家也没说会担心啊。
杨骁转过身来，双手扶着李宓的肩膀，看着她说：“这是我永远也给不了她的，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
李宓看着他。
这张脸，还很陌生。
除了眼睛，已经完全看不出杨骁的痕迹了。
李宓伸手，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说：“有些人，远比钻石要珍贵，如果你愿意接受我，我不要很多钱，只要能吃饱饭，每天早晨，我都会笑着醒来。”
她抱住了杨骁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他身上是她中意的香水味。
之前，他从不用香水，李宓觉得，这是他为了自己的改变，很感动。
那天，在杨骁身上，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她幸福极了，恨不得把头埋进草堆里打滚。
“好。”杨骁把手按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打着：“我答应你了，陪你回去，但……你要记住，我不是杨骁了。”
杨骁永远都不属于你。
“真的么？”李宓抬起头，看着杨骁，“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
“嗯。”杨骁点头：“过几天，新身份就到了，到时候，你不能再叫我杨骁了，你要时刻记住，这个人，死在战乱之中了。”
李宓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能赶在过年之前回去吗？你愿意陪我去见我爸爸吗？”她问道。
手机里的直播还没结束，新郎亲吻新娘，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
“看，朝阳！”杨骁指着天海交界处的红霞，随手把直播给关了。
这边的红霞升起，那边的晚霞落下。
夕阳下，婚礼终于结束了。
程依回到了房间，把繁重的婚纱给换了。
盯着手上的戒指，她有些出神。
她不由得想起陈太太的婚戒。
这个，比陈太太的那个戒指，还要珍贵百倍。
慕思凡给她带戒指的时候，轻声说：“这枚钻石，我亲手切割，全世界绝无仅有，浪费了几十颗这样的钻石，才切出来这样一颗，价值不可估量。”
程依摸着钻石，有些出神。
原来他那么用心啊。
她在造型师的帮助下，换上了一套鱼尾款的婚纱，更轻便些。
“我是不是该去敬酒？”程依问。
按照流程，这时候应该有人催促她才是。
可工作人员都淡定得很。
似乎也没有安排车子来接她，就有些奇怪了。
不一会儿，有人敲响了房门。
宁秘书推着餐车进来了。
“怎么回事？”程依问。
“慕总说，怕你太辛苦，敬酒就算了，他来应付就行了。”宁秘书说：“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吃东西，休息一下，晚上的舞会，再去露个脸，就可以了。”
程依觉得，这简直太好了。
宁秘书把餐车里的东西，摆到了小桌上，程依说：“我要不要先去换套衣服？穿着这个吃，弄脏了不好。”
“不行啊，谨防有什么突发状况，就穿着好了。”宁秘书立刻说。
他的表情有些紧张，意识到不对，赶紧笑了笑说：“你小心些就好，怎么会弄脏呢……”
程依又饿又累，看到吃的，两眼冒金光，哪里还管那么多。
饱餐一顿之后，突然感到疲倦。
“我先睡一会儿，到了舞会的时间，你们叫醒我。”
程依交代了工作人员，遂躺在摇椅上，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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