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转头一看，她身边的孟雨良，也是一脸诧异。
他并不经常表露这样的神态。
“怎么？”程依捏了捏他的手心。
看到顾惜风，他不应该这样惊讶才是。
“没事。”孟雨良盯着跛文辉，淡淡地说。
程依这才有功夫打量跛文辉，他已经在和陆永胜打招呼了。
跛文辉江湖上大名鼎鼎，程依早听过他的名号，但真人还是第一次见。
他身高有一米七八以上，至少在顾惜风的身边站着，气势也未输。
左腿有些问题，因此拿着一根黄金打造的龙头拐杖。
他的相貌……
程依看到他的脸的时候，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没想到跛文辉的相貌那么好看。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看到，他真像是一个优雅的大学教授。
长脸，细长眼，高鼻，薄而上翘的嘴唇。
他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透出一股高傲的优雅。
程依猛然转头，抬头看着身边的孟雨良。
孟雨良也恰好低头看她。
眼睛……
她记得第一次看杨骁把眼镜摘下来的时候，也是透着一股高傲的优雅。
“辉哥，这就是你要的那女人！”陆永胜指着程依说。
跛文辉正眼看向程依。
“你倒是大胆，不怕吗？”他问。
他的普通话，说得并不好算好，带着一些南方口音。
乍一听，这口音还挺熟悉。
因为这口音，跟婉姨有些相似。
“你为什么出悬红要我的命？”程依问。
“你把我的人弄进去了，断了我的财路。”跛文辉说：“你自己说，这笔帐我该不该找你算？”
“王翔，他活该。”程依说。
“矮胜，你为什么不把这女人绑起来？”跛文辉不客气地问：“你是想让我自己动手吗？”
其实，看到程依没有受绑，看她很自在，看她也不慌不乱，也不逃。
跛文辉心里已经有数了，多半是陆永胜起了异心。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夹着雪茄，翘起了二郎腿，准备看戏。
“阿风，阿杰。”他用粤语说着，眼神盯着陆永胜。
顾惜风和另一名打手阿杰，站了出来。
阿杰什么也没说，往桌面上扔了一张照片，说：“胜哥，图片上的人，你认得吧？”
陆永胜低头一看，浑身发抖，这是他在SZ市的情人还有他的私生子。
“你别动，你儿子的命就能保住。”阿杰说。
陆永胜看着程依和孟雨良，眼神仿佛在说，你们自求多福吧。
“阿杰……”跛文辉盯着程依，嘴角扯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知道了辉哥。”阿杰不苟言笑，只是点了个头。
他知道老板的意思，要做了程依。
此时，顾惜风挺身而出，他走到跛文辉面前，说：“辉哥，让我来！”
跛文辉点头。
顾惜风一步步走过来，程依努力地想看清楚他的眼神。
不知是光线昏暗，还是人心难测。
竟然无法看清他的意图。
孟雨良本能地挡在程依面前。
他宽大的肩膀，几乎把程依的视线挡住。
“我……”程依把手搭在孟雨良肩膀上。
“我来。”孟雨良说：“我来会会他。”
程依想说不，她打得过顾惜风，不会吃亏。
但孟雨良就是不肯让，他像是一尊千金重的雕塑。
“你退后些。”孟雨良回头，轻声对程依说。
程依皱紧了眉头，你打不过顾惜风的，这家伙要是不留手，你打不过他。
还有那个阿杰呢。
那个阿杰才是个硬骨头，从行走和坐姿，就能看出军人的影子。
“跛文辉。”孟雨良不看自己的对手，反而盯着大佬，“我要是打赢了你这两个手下，是不是可以带着我的女人走？”
这话真奇怪。
他凭什么觉得大佬会搭理他。
现在勉强能逃，已经是好的了，还有江湖道义可言么。
程依也纳闷，凭他的心智，此时此刻，不应该说这些废话。
跛文辉看着这个年轻人，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大抵上，人和人之间，眼缘这种东西，很重要。
他觉得跟这位年轻人很有眼缘。
“好，你骨头够硬。”跛文辉点头，“你要是能打得过他们两个，这次我就放了你们，让你们安全离开这里。”
“你……”程依着急地想要去拦孟雨良。
“没事。”孟雨良笑着看她，只说：“你找个地方坐着等，别插手。”
别插手。
刚才主动给自己递刀的人，现在竟然说别插手。
可他显然打不过阿杰和顾惜风。
一对一都打不过，别说一打二。
就算是再加上程依，也打不过顾惜风和阿杰。
“你想干什么？”程依紧张地说：“你这是在送死。”
“你，过来这边，陪我喝酒，男人的事，女人不要插手。”跛文辉用拐杖指着程依。
阿杰把程依抓过去，按着她坐在沙发上。
程依紧张地盯着孟雨良的一举一动。
顾惜风出手了！
他的拳风，依旧狠辣，力量和速度都是超水平发挥，没有想放水的意思。
凭良心说，顾惜风看不起孟雨良。
因为，顾惜风跟慕思凡算得上是朋友，这个小白脸，莫名其妙拐了程依，程依还对他那么特别。
顾惜风只想，帮着慕思凡打死他。
孟雨良躲闪不及，被一记右钩拳，击倒在地上。
程依惊呼一声，恨不得冲上去。
阿杰拉住她。
“程依，你别管。”孟雨良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一口血。
他看着顾惜风，笑了笑。
这时，他才脱了外套，摊开手脚，架势摆了起来。
“笨蛋！”程依吼道：“这怎么打得过，你傻啊！”
你用正统的太极，怎么去跟顾惜风的泰拳打。
你傻了。
忽然间，孟雨良飞快使出一招高探马，直击顾惜风的面门。
顾惜风直拳袭来，孟雨良一招手挥琵琶，直击对手肋下三寸。
但于此同时，他受到的重创可谓是致命的。
才三招，他已倒在地下。
再爬起来，再使出了一招双风贯耳，趁顾惜风眩晕之时，飞快地接上一招弯弓射虎。
程依莫名觉得，他并不是在打斗，而是在展示。
顾惜风最后一记猛拳，就要冲着他的太阳穴而去。
“住手！”程依尖叫道。
这一拳打过去，不知还有没有命。
但她没想到，跟她一样站起来的，还有身边的跛文辉。
“阿风！”跛文辉着急地喊道：“停手！”
程依撞开了阿杰，冲过去，用身体支撑着孟雨良，她摸着他的脸，问：“你干什么啊？你到底在干什么？你傻了你，找死也不是这样啊……有刀为什么不用，格斗术为什么不用，你疯了么？”
跛文辉情绪显得很激动，他几步走过来，站在孟雨良面前，冷声问：“杨氏太极，这是谁教你的？”
孟雨良抬眼看他，虽然处于劣势，虽然眼眶已被打肿，但眼神依然锐利清冷。
他盯着跛文辉，轻声说：“我外公，我的拳，是我外公亲自教的，你认得么？”
跛文辉往后退了几步，他盯着孟雨良的那双眼睛，激动地问：“你妈叫什么名字？”
这话问得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诧。
加之他不太好的普通话，听起来像是骂人。
孟雨良扫了一眼顾惜风，再扫一眼阿杰，说：“我要单独跟你说。”
程依知道，他这是在忌惮顾惜风。
顾惜风这个阴阴阳阳的样子，别说孟雨良，程依也懒得理他。
到底搞什么玩意儿。
要是有任务在身，那还能理解，如果没有，那不是自甘堕落么？
不管有没有，吴雪为了他，伤透了心，他就该死。
对程依来说，伤我雪儿者，就是有天大的苦衷，一样该死，该千刀万剐。
“带走！”跛文辉扫了一眼孟雨良跟程依，说：“阿杰，把他们两个都带走！”
孟雨良抱着程依的肩膀，虚弱地说：“别怕，没事了。”
程依看他被打成这样，贴着他的耳朵，说：“你该让我来，杨氏太极我也会，我真的会，我当年跟婉姨学很好，我……哎，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舍得你被打。”孟雨良在她耳边叹息，“我横竖是烂命一条，死不足惜，我怎么舍得你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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