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来。”程依说：“你们出去吧。”
两位阿姨不敢看她的眼睛。
觉得她有些可怕，此时的她像是正在磨牙的小豹子。
“我不会多拿东西。”程依说：“只拿我自己的，你们放心吧。”
“我们不是这意思。”两个阿姨低着头，为难地说：“你赶紧给思凡打个电话吧？”
程依知道她们的意思。
她刚才摔白玉琴的那一下，一点力道都没往回收。
她一定是骨折了，此时正在下面嗷嗷叫，嚷嚷着让慕笑如打电话报警。
阿姨们是为了程依好，让她在白玉琴之前，先给慕思凡打电话，还能说清楚。
程依冷漠地收拾了东西。
阿姨搬出的那个大行李箱，她没用，只是拿了一个小包，往里面装了些简单的衣物。
就像是她搬进来时那样。
原本她两袖清风，也没什么东西。
打开保险柜，里面放着戒指还有贵重物品，还有二十多万整齐摆放的现金。
程依什么也没拿。
原本拿出了戒指，那颗火油钻，是慕思凡结婚时候亲手给她戴上的，她看了很长的时间，想起了白玉琴，又把戒指放回去。
最终，她只拿了一张银行卡。
因为耳边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你记住，回去之后，会有保险公司的人联系你，一笔巨额的保金，会打到你的账户里。”
阿姨盯着她的举动，像是在防贼。
程依把保险柜关上，拿着小包，坦然地下楼。
白玉琴还倒在地上嚎。
慕笑如蹲在她身边，想把她扶起来，她却哎呦哎呦不肯起来。
“你去哪？”慕笑如跑到程依面前，盯着她，冷声问：“你跟我把妈送到医院去，然后给二哥打电话！”
“笑笑！”白玉琴尖叫道：“她走就让她走，这样的贱人，留在这里，污了我们慕家的门风。”
她转而盯着程依，恶狠狠地说：“滚！滚出去！笑笑，看看她包里是什么，指不定全是钱！”
程依看着慕笑如，她嘴角动了动，艰难地说：“你要看吗？”
慕笑如感觉到了她的伤心，竟然愣在原地，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原来她也会伤心，原来这样对她，她也会难受。
“笑笑，你愣着干嘛，看啊！”白玉琴叫道。
“妈！”慕笑如吼了一声：“你消停吧！你别这样对她！”
喊到后面一句，她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只知道拦着程依，说：“你不能走。”
程依说：“我一身贱骨头，摸了我，你手要烂掉，要生蛆的。”
她含着泪，躲过了慕笑如的拦截，径直奔出了门外。
她拉开车门，坐上车，按一键启动按钮时，手一直在抖。
白玉琴的谩骂还在耳侧。
如此尖锐的咒骂，让程依丧失了所有的勇气，她觉得力气都被抽掉了。
“小邓，拦住她，别让她开我们家的车走！”白玉琴尖叫道。
慕笑如蹲在她身边，眼泪没止住，大喊道：“妈！那不是你家的车，看清楚了那是沃尔沃，你家没有！那是她自己的，你省省吧！”
程依急速冲出了慕家，在山道上，车快得像是一道闪电，雷神之锤的大灯，一闪一闪，跟她眼泪的泪一样，闪啊闪，就是不肯落下。
她想起，两天前的晚上，孟雨良开着这车，载着她离开A市时，握着她的手，轻声说：“看到你开车出事之后，我就想，你适合开什么车。”
“嗯，你说，我适合开什么车？”程依问。
“一定不是跑得最快的，也不是最好看的，更不是最贵的。”
“那是什么？”
“应该是最安全的，所以我立刻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用你的名字，买了这辆车。”孟雨良说：“你的身份证信息，我还保存着，所以这辆沃尔沃XC90，我给你买的。”
“性价比一点也不高啊，还贵，还跑不快。”程依说：“也不好看，像是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才会买的车。”
孟雨良握紧了她的手，轻声说：“你的命才贵，关键时候，这辆世界上最安全的车，或许能保你的命，花再多钱也值了。”
程依泪眼模糊，想到这些话，把车速降了下来，她把车子停在了路口，静静地等着。
因为这是回慕家的必经之路。
只要慕思凡回来，一定会经过这里。
她要在这里等着他。
车里的冷气有些凉，她后背的冷汗，早已经干了，衬衣里全是凉风。
程依伸出手，把空调关了。
她愣愣地看着前方，默念：“杨骁，我原本是想回家的，没想到，竟然被赶出来了，最后我只能躲在你给我买的车里，我又没家了。”
这多讽刺啊。
回来的一路上，她都想好了，跟慕思凡好好说，必要的话，跟他道歉。
看到图片上，他都醉得不醒人事了，相信他跟高小姐没什么。
一套一套的说辞，她都想好了，藏在脑子里，就等着说给慕思凡听。
至于慕霓军，等到慕思凡情绪稳定之后，她打算把那天在书房里发生的事，都跟他说清楚。
想法很丰满，其实，真实的念头只有一个，她想见他！
无论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我都一定要等到你回来。
程依下定了决心。
我不会让你这样误会我，我一定能把事情说清楚。
慕家大宅。
在程依走后，白玉琴被几个阿姨扶了起来。
慕笑如在客厅踱步，她拿出手机，要给慕思凡打电话。
刚才程依回来的时候，她默默地给慕思凡发了微信，但似乎是没看到，一直没有回复。
“笑笑，你干什么？”白玉琴斜眼盯着她。
“我给二哥打电话。”慕笑如说。
“你把电话放下，不许打。”白玉琴着急地伸手抢电话，但手臂骨折了，疼得龇牙咧嘴，“你不许给你二哥打电话。”
看她疼得脸都白了，慕笑如不敢惹她生气，把手机默默放下来。
“妈，你为什么要把程依赶出去？”慕笑如不解地问：“二哥这两天是怎么过的，你没看到吗？他每天晚上，坐在这小餐厅里喝酒，听到有声音，就跑到电梯口站着，一屋子都是烟酒味，你都没看到？你怎么能把她赶走，二哥该有多伤心啊。”
“你二哥才不会伤心。”白玉琴说：“再说了，他受伤的心灵，已经有人抚慰了，不用你瞎操心。”
“你怎么知道？”慕笑如问。
“半山那边的桓水湾，我有姐妹住在那里，有人在微信群了发了消息，说看到思思去那儿找高静雅……”白玉琴平静地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怕跟你说，那么晚了，能干什么去。”
慕笑如拿着手机的手，定格在那儿。
“你就别瞎操心了，把那个瘟神赶走，才能把财神迎进门啊。”白玉琴自顾自地说，她坐在沙发上，等医生上门给她正骨，脸上是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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