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闲王府倒还算得上清净,自从黎颜小产后她便搬出了主院,整日将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谁也不见,为了让她能安静地修养,院子中也只有几个认真服侍的丫鬟,而秦烨,也如胜邪嘱咐的那样,并没有急着在妻子面前晃悠。
胜邪微微眯了眯双眼,凝神盯着那紧闭的房门,过了许久才起身朝屋内走去,这个时候黎颜已经睡去,连续几日的精神崩溃让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早早地便昏睡了过去,胜邪静静地走到她身边,这屋子中的窗户都被厚重的布死死封住,即使在白天也无法漏进一丝光芒。
黎颜的双手死死地抱住一个红色的锦布,远远看去好似一个婴儿一般,即使睡着了也不松开,胜邪见状皱眉,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玉瓶在黎颜鼻尖处晃了晃,霎时间空气中便浮现出了一股幽幽的香味,片刻过后,黎颜紧皱的眉头才微微缓和了些,手中的锦布也终于松开。
胜邪轻轻撇了撇那红色的东西,二话不说便在上边倒下了特制的粉末,她自然是记得这东西的,以她的灵力轻而易举的便能察觉出上边属于婴儿的血气,只是这段日子黎颜的神经一直紧绷,再长期吸入这样的阴灵之气,过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就会彻底崩溃,而胜邪方才倒在上边的是花叶炼制的凝神香,对黎颜的神智有好处。
随后胜邪又给她仔细地把了脉,确定她的身子没有大碍才放心离去。
······
“你去哪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边,面具下的胜邪不禁皱了皱眉,眼底明显地闪过了一丝不耐烦,她的身子最近总觉得有些乏,如今时候已经不早,本打算径直回了房好好休息一下,怎知这人居然会在这守着。
“本阁主的行踪没有向你报备的必要吧?”胜邪幽幽地说道,转身一瞬不瞬地与眼前的人对望。
黑暗之中,四周的景象仅靠天上那微弱的月光才能看清,胜邪的眸子微微眯着,印着点点星光格外明亮。
宫止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在意这人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的行踪自然不关我的事,只是希望阁主别忘记了在下的交易。”
胜邪闻言微微挑眉,疲倦的身子稍稍精神了一点,在宫止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了一抹笑意,过了片刻她才轻笑着问道:“二皇子,那个女人对你就这么重要?”
胜邪玩味地笑着,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人僵硬的神色,没过多久宫止又恢复了平静的面容,冷声回答道:“她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最重要的人你当初还刺她一剑?”胜邪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倒没有丝毫挖苦的意思,然而宫止在听见这句话时眸子还是沉了下来,冰冷地盯着眼前的人。
胜邪感受到了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好似根本没发现他眼中那明显的杀意一般,说道:“二皇子大可放心,我玉阁做生意向来讲究诚信,既然说了一个月之后告知你她的下落,自然不会出尔反尔。”说完,也不顾宫止的表情便转身独自离去。
霎时间院子中又只剩下了宫止一人,看着那抹黑色的身影,宫止微微皱起了眉,冰冷的眸子中看不出丝毫的喜怒,为什么总觉得这个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
第二日清晨,胜邪倒是起了个早,窗外的暖光渐渐透了进来,照射在胜邪及腰的发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一个精致的青玉杯,其中隐隐约约间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酒香。
花叶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不禁眸子一怔,说道:“好在质子府没有多少美酒,否则可不够你闹的。”
胜邪闻言轻笑,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这不是还有你么,左右你也不会任由我闹下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胜邪那无所谓的语气不禁逗笑了花叶,这人当真永远都是这样,也没个认真的,刚想说什么,却抬眼间瞟见了那桌上还放着一个杯子,不禁有些疑惑:“来过人了?”
“还没呢,不过马上就要来了。”只见胜邪若有似无地笑了笑,摇曳的酒杯不小心洒出了一些,沾湿了她的手指。
花叶还在疑惑,忽的从外边传来了一股陌声的气息,花叶微微一愣,急忙走了出去。
而胜邪的脸上依旧是那云淡风轻的笑容,眼底的精明好似能看透世间万物一般。
很快花叶又走了进来,另一个蓝色的身影则跟在他身后。
“阁主。”
冷漠的声音传来,胜邪饶有兴趣地抬头盯着那人,才几日不见,这人的气势好似变了个人一般,没了以前的那股优柔寡断,倒是多了份刚毅,的确是比以前顺眼了。
“闲王殿下近日可安好?”胜邪轻声说道。
“劳阁主挂心,本王一切都好,只是颜儿她······”
看着秦烨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胜邪也知道他在担心,于是说道:“闲王大可放心,黎将军的身子并无大碍,意识也渐渐开始清明,只是丧子之痛是心病,黎将军就算再怎么坚强,也需要个缓和的时间,闲王不必担忧。”
有了玉阁阁主的话,秦烨也总算放心了些,他原本自认为十分了解自己的妻子,可如今看来他却是最不懂她的一个,想到这,秦烨的眸子又寒了寒。
“我听说,闲王马上就要前往边界参与战事了吧?恭喜王爷了。”突然,胜邪轻笑着说道。
秦烨闻言一顿,眼神中泛起了异样的光芒:“本王也是今早才得到的消息,边界叛乱,朝中急需将领前往,原本是打算让太子领兵,可太后却突然出面,向父皇举荐了我,阁主,这······”
“既然机会来了,闲王殿下就更应该趁这个时候牢牢抓紧,戎敌来犯不是小事,若殿下能在这时立下战功,日后想要与太子一拼便不成难事。”胜邪索性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皇帝的子嗣不少,可成年能理事的却只有这么几个,秦琏是个不成事的这是朝廷上下都知晓的事,而煜王秦烈虽立下过不少的战功,在朝中也颇有名望,可只要是个有点眼力见儿的都看得出来,秦烈并不想与旁人争夺皇位,而且性子冷漠偏僻也不是个当皇帝的料,秦舒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皇帝偏爱他,朝中大臣也不会答应,如此看来能与秦烨相争的也就只剩太子一人。
虽说秦烨如今与太子的实力相差不小,可一旦抗戎胜利,秦烨的名望便会大大提升,再加上他有黎家的拥立,起码也能给太子不小的压力。
“果然,太后会举荐我领兵出征,都是因为阁主?”秦烨凝神问道,因为他母妃的身份低微,太后虽是他的皇奶奶,这些年却并没有对对他有什么关注,而这次她却突然出现来举荐自己,怎么看这里边都有些蹊跷。
只是阁主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才会让太后都妥协?
只见胜邪轻笑出声,眼底依旧是那悠闲的光芒,纤细的手指不停地玩弄着手中的玉杯说道:“太后不傻,这个南秦毕竟是她与先帝打下的天下,对她来说,南秦的重要胜过她的命,倘若你真的没有一点能让她赏识的地方,就算我再怎么逼迫她,她也不会愿意推你一把,我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让太后注意到你,至于以后的事,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秦烨闻言一愣,渐渐也明了起来,只是他并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而太子对这份差事已经垂涎已久,这次的事情他只怕已经注意到了自己,这次剿灭戎敌,只怕不会太过顺利了。
胜邪轻轻挑眉,秦烨脸上那屡难色她自然收入眼中,顿时嘴角便勾起了一抹笑说道:“这次的战事的确不会太过简单,就算戎敌可以轻易剿灭,太子和皇后的人也不会让你轻易地活着回来,不过你大可放心,只要你有这个本事灭了戎敌,我自然会派人保你,只是若你连带兵打仗都力不从心的话,那这个帝位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胜邪说着,又为自己倒了杯酒,随后才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人,而秦烨则凝神相望,眸子里倒是满满的坚毅,如今的气势总算有点模样了。
“阁主放心,本王自然会全力对待。”
胜邪满意地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了一丝精明的光芒。
待秦烨离开后,胜邪总算是将脸上那碍事的面具给取了下来,自己优哉游哉地倚在床边,心情甚好。
“你有没有觉得,秦烨的眼神似乎与往日不同了?”花叶轻声说道。
胜邪闻言轻挑了挑眉,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随后才颇为高深地说道:“只有心中那坚信的东西破碎了,才会强逼着自己成长变化,不得不承认,黎颜的丧子成功地让这人看清了一切,虽说是晚了些,却也不碍事,这场戏中站到最后的究竟是谁,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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