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女人在美国-一个无法完成的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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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每天还是照常承受着“魔鬼”给予的各种痛苦,只要能坚持起来时,我都去做我该做的事。但是,我远远不能承担一个正常人所能承担的全部工作量,大部分精力已耗费在忍受疼痛。我原想回国能开展点科研,带几个学生,可头一年申请的经费没获准,也就作罢了。没想到,申请的国家基金2008年批了下来,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呢?

    还是发愁?

    既然批了下来,那我就不得不着手做了。根据我前几年做实验的经验,“魔鬼”的干扰是一个巨大的障碍,很难逾越。我该怎样做才能避开“魔鬼”呢?

    考虑再三,我最后决定,不由我自己亲自做了,把项目交给两个年轻老师,让他们带着几个学生一起做吧。我都不参与做了,“魔鬼”们总不至于还搞什么鬼吧。我找来两位老师和6个本科生,一起开了一个会,把工作交代了下去。以后,项目就由两位老师负责,有事或有技术问题,找我讨论一下就行了。

    项目工作就这样开始了,我除了每周二下午去跟课题组的老师和学生开个会,解决一下现有的问题,其他时间我都不去了。没多久,项目所需的材料和药品都订购齐了,我就让其中的一位老师拿到学校财务处去报销。这位老师推托说,他不想碰钱一类的事情,不想去。没辙,我只好自己去。一去报销才发现,中国的报销程序之烦琐,简直令人生畏,需要这个签字、那个签字,这个盖章、那个盖章,常常不是这个签字的人不在,就那个盖章的人不在,通常报一次账花费一星期的时间是很正常的事。等你“过五关斩六将”地转了这么大一圈,最后把账报完,感觉就像是被扒了一层皮一样,精疲力竭。

    实验终于开始了。按原计划,我是要求重要和关键性的实验老师做,辅助性的实验学生做。最后我一看,老师一个也不上场,全部让学生在那里瞎摸索,这些都是本科生,没有一点实验基础。老师不做也不要紧,至少学生做的时候,你应该在场看看、指导指导。可是,实验一做到周六、周日,老师都不来了,就让学生在那里瞎忙。看到这种状况,我心里很不舒服。周二开会时,我就提了出来,希望老师能多负起一些责任来,既然要参加课题组,就应该付出一定的精力和时间,不能全推给学生。

    结果,还没等散会,一个老师就耐不住了,站了起来,推说他要去锻炼,走了。他临走时说:“课题我不参加了,退出。”然后就扬长而去。我心里想:“大概对于中国的大学老师来说,做不做课题与生存无关,都照样有工作、有饭吃。做好了,只是锦上添花;做不好,也不会丢饭碗。他们为什么要费这个时间和精力去做呢?的确,没必要。他们没有任何压力和紧迫感一定非做科研不可。”

    这样一来,我就不好要求老师怎么样了,就让学生做吧,能够成什么样,是什么样吧!没想到,学生还挺争气,第一次上手做,噬菌体的扩大培养就成功了。他们提取的噬菌体经噬菌斑的效价检测能达到108~109。可是,两个组的其中一组出了结果,另一组没出结果。我就对学生说:“再做一次吧,第一次就算是练练手,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做一定会有更好的结果。”

    拿到了这样的结果,学生们士气大增,满怀信心地准备做第二次扩大培养。出人意料的是,第二次培养出来后,竟然测不到一个噬菌斑,而且,上次出菌斑结果的那一组,这次也没测到一个噬菌斑。学生们大惑不解,为什么第一次完全没有经验、操作也不规范、手忙脚乱地都能拿到结果,这一次有了经验,小心谨慎地反倒做不出结果来了。

    “你们用的试剂都与上次一样吗?没有换过任何一个?”我问学生。

    “一样啊!没有换过。”学生回答。

    “同样的人做的?”

    “是啊。”

    我心里开始打起鼓来了,但我还是平静地开导学生。

    “再做一次吧,也许这一次有什么地方没操作好。”我对学生说。

    学生们二话没说,把东西洗干净、擦干净,又从头开始做了一遍。一星期后,他们跟我说,还是一个斑都没测到。学生有点不知所措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以后就再也做不出来了。

    我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但我还是很平静地对学生说:“去把用来做扩增培养的原始样品拿来检测一下。”

    两天后,学生告诉我,一个菌斑也没测出来。这不是太奇怪啦,我已经不再怀疑我的猜测了。如果说,公司买来的样品有问题,那为什么第一次能够培养出噬菌体来呢?

    放冰箱仅一个月之久,怎么会死得干干净净,连一个噬菌体都没有了?再说,如果是样品来的时候就有问题,这也很难说得过去。公司在制作这些样品时,都是成批生产的,绝不会是单做一管,而且,每批都是经过检验的。就算没检测出来,那整个这一批都会有问题,早就会发现。应该不太可能是样品的问题,问题一定出在别的地方。

    我还是不想对这种奇怪的结果作任何解释。我对学生说:“再做一次吧!最后一次!我把原样品再取出来一些,你们做一次,如果还是做不出来,我就去找那家生化试剂公司。你们做的时候,把一切该注意的都注意到,一切该排除的都排除掉。”

    学生们鼓足了勇气,把所有的东西又清理掉,打扫干净,很谨慎地准备了一切该用的物品。他们小心翼翼地又重复了一次实验。每个人都在心里暗暗地祈盼着,但愿这次能多少看到点结果。他们多么希望将这个还没怎么开始的课题继续下去啊。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很不幸,还是得到同样的结果,一个噬菌斑都没看见。学生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像泄了气的皮球。开会时,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看那样子,如果我说“再做一遍”,他们就会叫“救命”了。他们已经做得害怕了,完全失去了信心。

    我呢,也不想、也不会再让他们做了。但是,我不得不对他们解释点什么,说说得到这个结果的原因。

    看着一个个低着头、沉着脸的学生,我开口了。

    “得到这样的结果,也许并不是你们的错,不是因为你们做得不好。”我说。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乱做都能看到结果,现在什么都做熟了,小心翼翼地反而做不出结果来了。”一个学生插嘴说。

    “对呀,”我接着说,“为什么现在做不出来?所有的东西都是一样,人也一样。后来又重新换了一批新的样品,还是做不出来。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就算你们做的时候有操作问题,有些地方不规范,那顶多结果不理想,绝对不会连一个噬菌体都看不见。而且,这是一个基础的常规实验,并不复杂高深,并不需要高级技术员,一般的人做一两遍就能掌握。为什么你们做了这么多遍,却看不到一个噬菌斑呢?是不是很奇怪?”

    学生们都点点头。大概这个问题在他们心里已经萦绕了很久。

    “有些话我本不想在这里讲,”我说,“但如果不讲,又无法解释现在的现象。这恐怕不是你们的原因,而是我的原因。”

    学生们瞪大了眼睛,大惑不解地望着我。

    “我是一个被美国某高级机构严密监控的人物,而且这种监控还不是一般的监控。这是一种以卫星反射的、具有某种穿透性的、有能量的射线的监控。他们每天24小时地追踪着我,无论我是在室内还是室外。他们不仅可以看见我,还能用这种射线做一些他们想要做的、又不为人所察觉的事情,因为这种射线不为肉眼所见。”

    我顿了一下,看见学生们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他们除了在我身体上制造疼痛外,”我说,“还可致伤或致死我周围具有生命力的任何东西。比如,我培养的细菌、病菌、动物细胞,等等。我经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两年了,而是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我几乎做不了什么实验,一做实验,就会有诸如此类的细菌死了、病毒长不起来或细胞无法培养的事情发生。我根本无法把实验进行下去,最后都不得不终止实验。正因为这个缘故,我知道自己无法搞什么科研,这次才想让其他老师负责,让他们带着你们做。我根本就不想涉及任何具体的实验。本以为这样他们总没有什么可搞的了吧。可是,没想到,他们连你们学生也不放过,凡是与我有关的,我周围的任何事情他们都不会放过。”

    学生们像听天书一样。他们的眼神里好像在说:“真的吗?这一切太难以置信了。”

    “以前,”我又说,“他们还会指使一些人来,往培养物中放些什么东西,致使实验失败。这一次,从你们的几次实验结果看,他们很有可能是直接利用他们手中的射线,在你们实验中的某一步,将噬菌体杀死了。你们当然看不见任何噬菌斑。”

    听到这里,学生们个个目瞪口呆,嘴巴半张着,眼睛里有一种惊恐和迷惑的神情,好像是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种事情。

    “的确有点难以置信,”我说,“可这都是真实的,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你们肉眼看不见而已。”

    学生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令我不解的是,”我又说,“以前在美国,这些事发生在我身上,现在回到中国都已经三年了,他们还是不放过我,还是在我身上搞。”

    我知道,他们对我的话半信半疑,可是,这样的实验结果,的确让他们很难用其他原因来解释。

    “我不想再把这个课题搞下去了。”我最后说,“现在才刚刚开始,就出现这样的问题,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可能到最后会弄得无果而终。算了吧。我也不想耽误你们,不想让你们的毕业论文没有结果。去吧,去找别的老师做课题吧。”

    学生们看样子好像有点不太甘心,可又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来,总不能老这么做下去,没有结果吧。他们只好答应了。

    跟学生交完底,我第二天就去西安出差了。我在西安待了一个星期,还没等回到海口,学生就打电话给我。我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得到他们的兴奋。

    “老师,我们把原样又测了一次,竟然长出了噬菌斑,多得数都数不清。”他们在电话里说。

    “等我回来再说吧。”我很平静地回答他们。

    我回来后,又召集学生开了一个会。我不动声色地、平静地询问他们的实验情况。

    “你们这次测与以前有什么不同吗?”我问。

    “没有什么不同啊,可为什么这次就长出这么多噬菌斑了呢?太奇怪了。这更让我们觉得你说的原因是真的了。”一个学生回答说。

    他们的情绪好像也不像电话里那么兴奋了。

    “我们还把前几次扩增培养的样品也检测了。以前没长出噬菌斑的样品现在全都长出来了。以前那个组从来没测出噬菌斑的样品,现在也都全长了。真是太奇怪了。”另一个学生接着说道。

    我听完后,叹了一口气。

    “怎么样?现在有点体会了吧!看样子,以前问题出在菌斑检测的这一步。你们培养出的噬菌体实际上都是好的,只是在做检测时被杀死了。”我说。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了半天没说话。

    “那怎么办呢?”一个学生最后问。

    “你们敢往下做吗?”我问。

    学生们都没有回答。

    “算了吧。”我接着说,“你们也看到了,如果是这种原因的话,你们防不胜防,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出现在你们今后的实验中呢。去吧,去找别的老师做吧。我是不想陪着他们再玩这种愚蠢而邪恶的游戏了。”

    学生们也觉得只能这样了,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他们一个个低垂着头,快快地走出了办公室的门。这个国家自然基金资助的项目就这样夭折了,再也无法进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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