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匪事-追踪匪货以火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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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从小蒿子出来的一支人马,这支人马也就十几个人,他们武器精良,护送着一辆四匹马拉的大车,车上有八个四尺见方的大木箱。

    他们是泰康镇日本驻军派出的伪警察和几名日本谍报人员去黑岗子送枪支,他们要拉拢收编这股土匪。本来他们可以把这些枪支运到喇嘛甸,从那里去黑岗子比较近便,但是因为近些日子义勇军李海清和张锡五在那一带活动频繁,三次进攻了安达火车站,让日本鬼子寝食难安。他们为了拉拢住林甸这股土匪,尽快收买老天魁这个有影响的绺子,就急迫地和他拉关系。是高秀昌这个日本间谍,成功地拉住了老天魁,但是让他闹心的是,天魁面对其他绺子不断失利,而且他的同伙到林甸绘制的地图,被两个中国人弄去了,在不断的追讨中,他的同伙被中国人干掉了六七个,好歹在说书馆捉到一个,却在往泰康押送的路上不但让他们逃掉了,还把两连讨伐义勇军的士兵策反了。这次他亲自回到泰康关东军支队司令部向上司报告了一系列情况,司令部拨给他一百支枪械、三万发子弹,还有手榴弹,让他立即武装起天魁这个绺子,好迎接日军进驻林甸。他们觉得只要拉住这支土匪队伍,用这股土匪对付其他土匪是没问题的,他们进驻林甸就会没有谁敢来捣乱。为了隐蔽,他们夜里行动,白天休息,还在箱子上面装了一些喂马的干草。

    这次他们兵分两股,一股十几个人押运这些武器,一股十七八人边追葛九章,边暗暗地去何家窝棚剿陆青山。两支队伍行动得都很隐蔽。他们这股队伍白天住宿,晚上出行,本来提前派人到黑岗子送信让天魁派人来迎接,可是一直没见到人影。这让他们格外慎重小心。这天傍晚,从霍地房子出发,一路向南,因为天气转暖,道路翻浆,泥土路相当不好走,傍天亮才进入庄地房子。这是不大的小屯,三十多户人家,除了老庄家是大院套,有炮台,其余都是独门独户的租地户。屯子西头有一家姓邵的,这家不是大院,是个小院,四周圈了一人高的围墙,打前探的人就把睡觉休息的地点安排在这里了。原来想进庄家的大院,庄家的当家人没答应,怕被骗了砸了窑。他们押运着武器,不想在半路惹事,无奈就住进了老邵家。

    天亮前进了院,打前站的人在霍地房子南边一个屯子强迫一家杀了头猪,带过来悄悄找人做了菜,这些人到这吃完喝完就躺下休息了。房主说:这地方偏僻,很少有人来,把大门一关,你们就安心睡吧。这十几个人走了一宿,又喝了酒,一个个睡得死猪一般。

    说是没人来,可是偏巧,这天傍近中午,就来了个骑马人。这人在邵家门前的水井上饮马,就在这时,一个押运的警察出来提水准备让邵家做午饭。他一出大门,看见井台上这个饮马人正往院里看,到近前就一脸不高兴地问:你是这个屯子的吗?

    饮马的人很诚实地说:不是,我是路过这里。

    警察乜斜着眼睛看着他问:你去哪儿?

    饮马人看着他说:我去蓝家围子走亲戚。

    警察翻瞪着眼睛打量着他说:瞅你这样,是土匪吧?

    我是良民,你咋能看出我是土匪呢?

    这个警察兴许是霸道惯了,想压制住对方,在他身上刮点油水,就骂咧咧地说:你他妈说是良民,咋证明你是良民?

    骑马人没回应,就把马拴在了井台边的一棵树上,笑着对警察说:兄弟,我这一路挺饥渴,能给我颗烟抽吗?

    警察骂他:你他妈真是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还想要烟抽,你把马留下,我给你烟抽!

    行啊,你这么硬气,我得听你的。

    你他妈的不听行吗?说着这个饮马人冲他走过来,警察心想,这个虎逼小子,还上赶着往前凑,这个人走到跟前,警察抡起胳膊就要给他来个下马威,要扇对方的耳光,想一下子震唬住,白捡一匹马。可是他一巴掌抡过去的时候,眼瞅着这个人一闪身就躲过去了,顺势抓住他的手,往上那么一耸,他“啊”的一声就觉得胳膊不好使了。

    这个人是华云龙,他怎么走到这来了?他从霍地房子出来走到前边一个屯子,觉得伤口有些不舒服,就找到一家住了两天,自己调理了一些药洗了洗,然后又把小皮袋里的药按到伤口上,觉得好多了,他才准备启程往何家窝棚走。上一天夜里起来喂马,他听到村头有车马行走的动静,但没进屯子,在离屯子不远的边道往南走了。他就借着月色潜身跟过去要探个究竟,他发现这个马队才十几个人,队伍中间有一辆马车,上面装着一些草,显得很神秘,他没猜透是干什么的,就又回去睡觉,但心里总觉得这一伙人怪怪的,就决定第二天要弄个明白。天亮后,吃了早饭他顺着那条道也往南追下来,到庄地房子老邵家门前井上饮马,就发现了那个小院内那辆装草的车,凑巧的是就遇上了这个倒霉的警察。在大门外,他把食指往这个警察的肋上一点,那警察,全身麻木,华云龙悄声问他:你告诉我,你们在这儿干啥?

    警察说:我们给黑岗子送东西。

    华云龙听了一愣,心里想,黑岗子,那不是老天魁的狼窝吗?这老东西厉害呀,警察都给他们送东西。他冷冷地一笑说:送什么?你说实话,你要撒谎,我的手指头能戳进你的肋条里,要你的命。

    他的手指真的顶在他的肋条上一使劲,警察就感到有一种钻心的痛立即传遍了全身,吓得警察哀求说:好汉留情,我说,我们送的是枪。

    在哪?华云龙惊讶地问。

    在院子里的车上那四个箱子里。

    你们多少人?

    十二个人。

    他们都在吗?

    在,在,都在睡觉。

    为什么大白天睡觉?

    我们白天睡觉,晚上赶路。

    华云龙疑惑地问:你们占了这个院,这户房东呢?

    他们全家都在东厢房,不让他们露面。

    华云龙在他的前胸一个穴位上使劲一点,这个警察全身麻了,也说不了话。华云龙拉着他走到院墙跟前说:你就坐在墙下别动,要动兴许就没命了。说完他走进院子,院子里三间正房,西厢是个马厩,里面拴着十六七匹马,他过去把马的缰绳全解开,全都放出院外,他看看停在南墙边装了不少草做掩盖的运枪车,他先把上房门在外面用木杠顶上,然后到东厢悄声告诉邵家人:他们走之前,要把你们全家杀了,你们现在赶快逃命吧。邵家七口人赶紧悄悄地跑出院外,华云龙立即把运枪车上的草点着,就赶紧出了院子,他做事细致,把手里的火柴塞在这个警察的手里,附在他耳朵上说:你千万不要动,动就会没命。说完到井前解开马缰,飞身上马,向东南飞奔而去。跑出五六里路的时候他在一个草岗上勒马回身望去,庄地房子一片烟火生腾,并连续传来爆炸声,还有人们的呼救声。

    他有些喜不自胜,决不能有一丝怠慢,策马在荒道上飞奔着,飞驰到一个大草岗上时,面前飞驰而来的马队挡住了他的去路。他要躲已经来不及了。他勒住马站在原地没动,马队向他包抄过来。

    对面有人喊:蘑菇溜哪路什么价?

    是土匪。他心里平稳下来,响亮地回答:青山处处有,绿水是我家!

    你是陆青山的人回黑鱼泡啊?

    兄弟正是。

    马队旋风般到了他的面前。

    是一群陌生人,但马队里有人认识他,高声说:这不是会打暗器的那个木匠吗?

    他没回声,他在心里思量,这伙人有可能是青狼的人,但是他却一个也不认识。他们要干什么,是去接那批枪支吗?

    马队里有人喊了一声:别耽误时间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华云龙在马上抱拳鞠了一躬说:对不起各位兄弟,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他不想跟他们纠缠,因为自己身上有伤,施展起来有诸多不便。他觉得自己赶路要紧。

    这伙人真是青狼派出来接枪的,领头的是刁狼,那次在杏树岗他没去,只是马队里的几个小匪去了,华云龙打出的暗器他没亲眼见,是听别人说的。那天他特意到华云龙跟前看了看,觉得这么普普通通一个人,有这么厉害的功夫太神奇了,所以这个小匪记住了华云龙这个人。刁狼没见过他,根本没把华云龙放在眼里,他们刚要挟着华云龙一起走,在东南的荒道上又来了一支马队,迅疾犹如一阵旋风,转眼就到了跟前。对方有人问:敢问是哪个绺子的兄弟?

    我们是黑岗子的人。你们是哪支哪脉?

    我是陆青山。一个精神矍铄的长者勒马上前一步,很响亮地说。

    刁狼和他的手下都在马上施礼:有幸见到陆当家的,望海涵我等晚辈。

    陆青山双手抱拳说:不要客气,代我向天魁老当家的问好。突然陆青山身后的冯三春高声喊:那不是华云龙吗?

    华云龙早已准备勒马过去,冯三春这一声喊,更让他急不可耐,便策马过到陆青山队伍里。刁狼不敢再延误时间,便对陆青山喊了一声:陆当家的,我们有事先告辞了。马队蜂拥而去。

    这边见到了华云龙,陆青山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冯三春更是心中大喜,众人簇拥着陆青山说说笑笑地回何家窝棚。

    刁狼的马队赶到庄地房子,邵家院子差不多已是一片灰烬。当大火着起来的时候,那噼噼啪啪的声音惊醒了睡觉的人,慌慌张张起来,推不开门,就踹开窗户,那一瞬被烧得爆炸的手榴弹,把那几个箱子炸得满天乱飞,那十几个人有三四个被炸死,其余的全都负伤,那个高秀昌很侥幸,只是受了轻伤,箱子里的枪又烧又炸全都报废。刁狼见到高秀昌,高秀昌跳着脚喊:这一定是马胡子干的,他们怎么知道的?

    刁狼看着这一片狼藉不堪的场面,勒马在这个小院转了一圈,跟在刁狼身后的那个小匪凑过去对他说:小当家的,我猜准是那个耍单帮的华木匠干的。

    刁狼瞥了他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是他干的?

    他从这边往南去的呀。

    两人正猜测,有人喊,这墙下面咋还压着一个人哪!

    他们过去看,正是那个被华云龙点穴的警察。本来他让华云龙吓得够呛,又被炸倒的土墙砸在身上,早已气绝身亡。看着这个人,高秀昌说:他怎么躲在这里呢?他身边有人惊叫了一声:这小子手里攥着一盒火柴呀!

    刁狼猫腰从他手里拿起来看看,在手里掂了掂,踢了这个死尸一脚骂道:不是他,还能他妈是谁?高秀昌无声地摇摇头。

    陆青山的马队出来两天了,他很惦记家里的人。从庄地房子南他们直奔李家围子,在这儿住了一宿,第二天奔黑鱼泡东何家窝棚,这段路他们要经过黑鱼泡北的二道泡子,这里开春积雪消融,苇塘里全是半尺深的积水,一路全是泥泞,马匹跑不起来,走了四五个时辰才能看到何家窝棚的影子。

    可是就在这时,他们隐隐约约听到了那里传来一阵阵枪声。陆青山想,糟了,是有人对这里下手了。是谁呢?黑岗子?还是追击葛九章的那伙日本人跟过来了?这伙狗杂种,还没完了。他大喊一声:快!可是马匹在泥泞的荒路上奔跑不起来。他们心急火燎地冲出泥泞,分路包围过去。陆青山对他们部下大喊一声:枪杆伸直,别让这些狗杂种跑了!喊完就一马当先朝窝棚飞奔而去,后面十几个人也都分别散开,策马冲向何家窝棚。

    此时的何家窝棚,十几个人在外面把陆青山留守的人堵在了屋里,这伙人正是高秀昌所指使的来围剿何家窝棚的那支队伍,这伙人还遇上了追杀葛九章的人。他们一共能有二十四五人。高秀昌为了这张图收买了不少警察和土匪,四处撒下眼线,追击华云龙和葛九章两人。郝家泡子边上那个人开始没认为是葛九章,在葛九章面前失手后,看他打马向南飞奔而去,就在背后开了一枪,把葛九章打下了马,正高兴的时候,突然一声枪响,他却栽倒在苇塘里了。粗心的张亚东没过去看个究竟,帮葛九章包扎了伤口就打马回毕家围子警所了,被击倒的这个人,是右侧面颊,他捡了一条命,他苏醒过来就感到可能是要抓的那两个人,后悔失去了一个发财的机会,赶紧跑到张地房子分所报告。

    陆青山走的第二天早上,这伙鬼子领的队伍到了何家窝棚附近的苇塘,他们从苇塘摸出来离窝棚三四百米的时候,被在外面瞭水的胡三源看见了,他朝屋里喊了一声:有外客!随着他的喊声,对面的枪就响了,胡三源一下子被击倒没再起来。坐在门口的马山听胡三源那一声喊,加上那一声枪响,知道有人来摸窑,立即抄枪。屋里的葛九章挨着山墙在炕上躺着,听见枪声立马坐起来,拿起杵在炕边的长苗子猎枪,马山很有经验,匍匐到门前隐身在一个土堆后面,葛九章和屋里的几个人都不怠慢,往外来冲。他们住的这趟房子,为了防备有人偷袭,房子四周有一趟土楞,能够隐身,所以屋里这几个人听到枪响,就着门前的那道土楞都顺利地分布到窝棚的四周,远处一个人探头往这边看,马山很利索地“砰”的一枪,那人就倒了。那伙人没想到何家窝棚的人这么厉害,枪打得这么准,就不再往前来,虽然还有几百米的距离。他们往这边扔了几颗手榴弹,“轰轰轰”,连续的爆炸腾起了一片烟雾,虽然没扔到窝棚跟前,但炸得尘土纷飞。就着弥漫的烟雾,他们快速地往这边摸过来,这边几个枪杆都紧紧地盯着对面,凡有露头的全都毙命。

    窝棚里的人除了胡三源被这伙人击毙在窝棚外,其余的人都出了窝棚。这个绺子从来没遇到这么凶猛的攻势,来的对方不但长短枪都有,还有手榴弹。不过只要对方有人往起一露头或站起来掷手榴弹,准会被击中,两边僵持下来,那边有人喊:你们交出地图,我们立马走人!

    马山骂:去你妈的,你那狗屁地图与我们有啥关?

    这伙人没想到何家窝棚的人里有这么厉害的枪手,于是又抛掷手榴弹,一阵轰响,一片烟尘飞腾,一阵震耳欲聋的枪声。

    双方正僵持间,何家窝棚的外围传来呐喊和爆豆般的枪声。这伙隐蔽的东洋鬼子本来是自恃武器精良,决心要把何家窝棚彻底毁灭,可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增援,待他们回身迎击时,凡暴露身形的,都做了枪下鬼。陆青山的马队突然从他们背后冲出来,这伙鬼子和雇用的枪手始料不及,纷纷向苇塘逃窜,已经来不及逃就做了枪下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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