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上的工作,忙的时候手脚嫌不够,空的时候却也很清闲。这天,小张闲着无事,就和办公室的小李聊上了,两人天南地北地瞎聊一阵,后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乡广播站的播音员小田身上。
小李说小田的脸蛋长得漂亮,身材又苗条,秀秀气气的,小张随手就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了个美人脸,给小李看:“怎么样,像不像她?”
小李一看,连连称赞:“像,还真像哩!”
小张很得意,于是就卖弄地又大笔一挥,在旁边写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显示自己的古文根底。
小李一看,自然也不甘落后,于是就和小张聊柴可夫斯基,聊门德尔松,说他最喜欢的是贝多芬的《命运》,还说那天他在宿舍里放这曲,木乡长五岁的儿子正好来玩,居然听得舍不得走,好像真能听懂似的……
小张一听,哈哈大笑,信手就又在纸上画起木乡长的儿子来,还煞有介事地在旁边写上什么“命运”、“木乡长”、“儿子”……
两人正说在兴头上,办公室王秘书突然闯进来,通知小张说汪书记叫他立刻一起下乡,小张这才意犹未兴地收起话题走了。
小张爱涂抹,这在平时倒也没什么,可不想这天却因此惹下了麻烦!
这天直到天黑,小张才跟着汪书记回来,刚走进乡政府大院,就和木乡长碰了个正着,木乡长看看他,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小张觉得奇怪,第二天和小李说起这事,小李笑道:“昨天你不是跟汪书记下乡去了吗?木乡长到我们办公室来,看到你那张又画又写的纸,一声不响就走了。”
小张一听,隐隐觉得不对头,就赶紧找了个机会去给木乡长解释:“木乡长,昨天我在办公室乱吹牛,那纸是信手拈来乱画乱写的,一点没有别的意思。”
“哦?”木乡长似笑非笑地瞥一眼小张,“乱吹牛?你们经常吹牛吹到我啊?”
小张连忙辩解:“不不不,我们吹牛从来不随便议论领导,尤其是您,我们只是瞎吹,贝多芬的《命运》等等……”
“你们经常在感叹命运?”
“不不不,”小张脱口而出,“我们不是感叹命运,我们是从贝多芬的《命运》谈到了您的儿子……”
“什么,我儿子?我儿子才五岁,你们怎么谈命运会谈到他的?”木乡长脸一沉,“他是不是上你们这儿捣乱来了?”
小张一听急了:“不不不,木乡长,您儿子很乖的,大家都很喜欢他。其实,这大院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孩子,他们天真无邪,不像有些大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可谁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不不,我说这些绝对不是指您,我只是泛指……”
“你不要有顾虑嘛!”木乡长显得很大度,转而又问,“那……你画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小张说:“那也是我随手画的,广播站的小田,您……您是觉得挺好笑吧?”
“这没什么好笑。”不知为什么,木乡长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小田是个有上进心的青年,组织上打算培养她,我之所以个别找她谈过几次话,那是因为……”
一听木乡长这么说,小张心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我的妈呀!我画了小田不算,还在旁边写上“木乡长”,还有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什么“儿子”呀、“命运”呀,被木乡长这么一联系,事情不是变复杂了吗?
小张心里对自己昨天乱涂乱抹懊悔死了,他急得拼命给木乡长解释:“木乡长,昨天上午我只是和小李在一起瞎吹,一点都没有别的意思,后来办公室的王秘书来叫,我就跟着汪书记下乡去了,直到晚上才回来……”
小张这么解释的本意,是想告诉木乡长他其实和小李并没聊多少时候。可木乡长一听,脸“刷”地就变了色:“这么说,你一整天都跟汪书记在一起?”
小张见木乡长这么问,惊得目瞪口呆。他一声不吭,因为他已经不想再解释了,他知道,自己哪怕浑身都长着伶牙俐齿的巧嘴,这件事也怕是难以说清了。
一个月之后,小张和小李便被派往乡里最偏僻的一个小村,去那里驻队。临行前,两人喝得酩酊大醉……
(晓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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