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泰一十八年农历八月十五,祁王妃为救祁王,被刺客所杀,这个嫁入祁王府的齐国第一美人,在不到半年的时日,香消玉殒。
祁王爷大悲,哀悼王妃,整整三日不曾进食。
祁王府门外,借着哀悼祁王妃名头套近乎的权贵,被门房拦下,整整围了三圈。
中秋夜宴上的事,早被各个耳目传到消息灵通的各府上了,众人虽然不清楚皇上为何对祁王爷突然如此客气,但皇上的态度,就是他们应该巴结的方向。
只有根基深厚的几个老妖怪知道祁王身价倍长的原因是三天前,辽国最后一个皇子暴毙,这辽国皇帝的皇位,未来可能落在祁王爷身上了。
此刻 祁王府后山
已过初秋,后山龙池上的荷花含苞待放,竟在此刻迟迟的开了,祁王一袭白袍,坐在湖上的凉亭里,视线透过水面,看着水底争相嬉戏的龙鱼,谪仙般的面容无悲无喜。
一音让下人把凉透了还是没有动一筷子的饭菜撤走,重新换上新的,待下人走远,才迟疑道。
“主子……醒过来了。”一音话落,看着主子垂下眼睑的眸子,松了一口气。
自从三日前主子从宫里出来,把已经凉透的王妃交给暖儿,便头也不回的回了祁王府,然后……就一直坐到了现在。
他暗留了个心眼,让一石跟着暖儿,果然没负他所望,七月阁阁主果然命大,就在方才,醒了过来。
“主子……”您不去看看?一音看着主子执起筷子开始用膳,连忙闭嘴。
主子这性格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您要是不在意王妃,你便狠心的把她抱回王府,那现下棺材里躺着的就是王妃本尊了。
您要是在意王妃,那便随着暖儿一起去不就可以了么?
非要佯装大度的放手,却又独自躲在这里生闷气,真真是……让人汗颜。
祁王挥手,让一音离开,他的事,无需告诉外人。
待后山只剩他一个人时,他的手轻轻的点向左胸上方三寸的位置。
那里是雄蛊盘居的地方,因为七月的死,此刻雄蛊已不再吐丝,陷入休眠。
想起三日前扑在自己胸前的女人,古尽尘的双手骤然握出青筋。
齐七月,齐七月,他是该恨她的绝情,还是该感谢她的放手!
他在中秋夜宴上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展露实力,就是想让她知道,她只要待在他身边,就能得到她想要得到的一切,她甚至不用怕齐皇对她身世的惊疑,他会不留余地护着她,哪怕与整个齐国为敌!
可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拒绝,甚至是用这种决绝的方式。
最诱惑的权利,最真心的倚仗,她都能毫不犹豫的推开,让他在心中冷笑着嘲笑她蠢的同时,又暗中欣喜,欣喜于被她这样纯洁无垢的爱着——
她怕他和她在一起,情蛊的吞噬,让他只有半年的寿命,她怕他死,所以才用那样毅然决然的方式,把自己的命放在他的手里,让他来抉择!
若是自私的留下她,那她就会真的变成一句冷冰冰的尸体。
若是放她走,从此她便不是祁王妃,从此两人便一刀两断!
视线一恍,眼前似又看到她服用龟息丸后生息皆死的身子,她胸口上的剑,放大着那一刻他真切的恐惧。
祁王薄凉的唇角愈发嘲讽,是的,恐惧,他明知道她那一刻是作戏,他的心里竟然会怕,怕她真的死了!
他从未想过,他古尽尘,竟然也有怕的时候。
他告诉过她,他不会放手,她却还是逼着他,让他松开了手,让他在心中滔天怒火之时,还要可笑的感谢着她,因为她的假死,让蛊虫暂时休眠,只要他不再找她,他就不用再受情蛊折磨!
他是不是还要感谢她的这副良苦用心?
齐七月,你好,你很好!……
——
同一时刻
南城城角的一个民房里,七月慢慢睁开了眼,在一旁守着的暖儿,见主子醒过来,清秀的小脸上尽是惊喜。
“主子,你醒啦!”暖儿说着话,拿起旁侧一直温着的药碗,一边给七月喂着药,一边絮絮叨叨道,“宗主说了,您醒过来先喂您把这固元汤用了。”
主子伤在胸口处,怕主子伤口溃烂,贤公子特意做了特质的床,避开主子的伤口,现下刚刚醒来不宜挪动,七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怕主子呛到,暖儿弯着腰,小口小口的喂她。
七月只感觉,吞咽的动作现下她做起来都是费劲,但她知道,老头子配出来的东西,定能让身子好的更快些,勉强喝了大半碗,七月的额头都浸出汗来,七月摇摇头,示意她放下药碗,道,“老头子呢,回去了?”
老头子说过,自她及鬓后,就不再管她,只纵情山水,若不是此次太过凶险,她也不愿麻烦他。
“没有,宗主现下正与贤公子下棋呢。”暖儿放下药碗,轻轻给主子擦拭着额角的汗。
“子贤?”七月皱起了眉头,“他们两人怎么凑在一处了?”回宫复命的行程拖了这么久,他不赶紧着回去,在这里带着作何?
“听贤公子说,他与宗主刚巧是在路上遇到的。”
“是够巧的。”七月冷笑一声,子贤这么说,她却一点都不信,察觉到自己恢复了一点体力,手撑着床,起身。
“主子,宗主说您还需在床上静养一段时日,不能乱动的!”暖儿见主子挣扎着就要起来,连忙劝道。
七月不听,撑着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清楚自己的身子,一剑刺穿,看着虽然恐怖,但扑在祁王身前的那一刻,她早已精准的算计好了力度和刺入身体的角度,险险的避开几个致命的经络,而且祁王爷在第一时间封住她周围的穴位,她其实也没流多少血。
暖儿见主子弯腰穿鞋,深知主子执拗,说不过她,连忙蹲下身帮忙,“主子您切莫弯腰,一会血又流出来了!”
穿上丝履,七月让暖儿随意的给她披上一件外衣,向门外走去。
暖儿仔细的扶着虚弱的主子,打开了房门。
暖融融的阳光透过门口那颗百年大榕树,从它茂密的树叶中找到一丝缝隙,钻出几缕来,斑驳的打在七月苍白的不见一丝血气的小脸上,让七月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待眼睛适应了光线,便朝老榕树下下棋的两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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