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我是喜欢的,在舞台上我可以穿平时不敢穿的好看衣服,可以变得漂亮,我爱慕虚荣,想要别人的赞美,我希望让你看到我最美好的一面。
但我也要告诉你,站在舞台上,那种被聚光灯照耀,被人注视下的孤独,真是会让人绝望的。
直播,所有工种都准备好了,5,4,3,2,1,音乐响起又落下,一切都安静下来,世界回到最初,周遭变成一片空白,等着你发声。
想着有很多人正在看着你,听着你,怀着不同的心思和印象和目的听着你看着你,惶恐和不安就随之而来。要知道,台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你要去面对所有的已知和未知。
常做一个梦,直播就要开始了,还在路上跑啊跑,怎么也跑不完那段路,所有人等着我。另一个梦,一丝不挂走在大街上,没有什么能够遮挡身体,所有人看着我,无处藏身。想来这两个梦是有联系的,这两个梦也总是以从梦里惊醒回到漫长黑夜作为结束。
人群注视下的孤独感,似乎从来都有。灯光照在自己身上,灯光之外是黑暗一片,你看不清观众,观众不是一个一个具体的个人,而是一个整体,是一个概念,是一个在你之外的全部世界。他们有一群人,有一个世界,而你只有你自己。就像唱到一首歌的高潮,你的力量都在天空,可是情感里深深地看到自己的孤独。
能理解明星们领奖的时候总是含泪说出的那些千篇一律的感谢,请相信此刻的他们一定是真诚的。大多数时候,舞台上的他们其实是脆弱的,一个眼神一个鼓励就可以支撑起一个演员的全部自信。
每次走上舞台,我都会跟自己讲一遍:记住,台下的掌声都冲我而来,尽管大多数时候不一定是。几年前参加一次比赛,舞台下我的学生举起我巨幅的照片在观众席上奋力挥舞,那个样子至今还印在脑海,被淘汰离开舞台的时候,我有一句“临终遗言”是专门对他们说的:“有梦就去追啊。”说完难过得哭了。
刚上表演课的时候,老师常跟我们说,演员要学会当众孤独,大约意思是你在表演的时候,其实是有人观看的,但你要学会忘记观看的人,进入自己所相信的世界,进入规定情景,你自己就是全世界。
当众孤独,当时听到这四个字,心里其实是咯噔了一下。
我自己,怎样才可以变成全世界?我自己变成的这个全世界还要去面对(对抗)那个由一群人组成的全世界,需要多强大的内心呵。
而相对舞台上的孤独,当灯光熄灭,掌声渐远,一个人洗妆收拾衣物,开车回家,看华灯初上,那种极度兴奋过后的巨大空虚,会带来另一种绝对的孤独。
台上的孤独是无助,台下的孤独,是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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