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绿芜护在宁春草身前,“婢子带您打出去。”
宁除草抬手落在绿芜的肩头,将她从自己跟前推开,并顺势上身前倾,嘴唇掠过她的耳边,“咱们两个不能都陷进去,你找机会跑掉,去告诉姜大哥!”
“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同我的婢女无关!”宁春草小声的叮嘱了绿芜后,又扬声说道。
李布笑着摇头,“那可不行,她与你一同呆在屋里,她可是见证了一切的,怎么能放过她呢?你是主,她是仆,她就是从犯的罪责!”
宁春草和绿芜都没有挣扎,被那孔武有力的小厮们拿下,反剪住双手,推向门外。
两人被推得跌跌撞撞,宁春草侧脸深深看了看绿芜。
绿芜目露焦急,在她眼神之下,只好微微点头。
两人被推搡出门口之时,绿芜突然将肩膀一震,脱开小厮的钳制,飞起一脚,直冲小厮面门。
小厮慌忙躲闪,她顺势一跃而起,摆脱钳制,翻身跃上屋脊,又回头凝望了宁春草一眼,在小厮追上来之前,提起飞掠而走。
绿芜的动作很快,且先前一点挣扎反抗的意思都没有,如今却突然爆发出这般武力来,叫李布等人都毫无准备。竟顺利叫她逃脱。
李布气恼的看了看绿芜离开的方向,但见宁春草还被结结实实的擒着,他又得意的笑了起来,“看见没有,连你的婢女都扔下你,独自逃命去了,你呀,完了!”
宁春草垂眸不语。
“郎君,追不上了,怎么办?”去追绿芜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回来禀道。
李布摆了摆手,“罢了,反正主犯在这里,将她送进衙门就行,跑了的只是从犯!”
宁春草被押解到京兆府,直接投进了大牢。
她犯得乃是杀人的死罪,且杀的是她的嫡姐,可谓穷凶极恶,罪大恶极。
所以她关押的地方,是牢狱最深处的死牢。这里昏暗不见天日,潮湿发霉的气味,叫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壁上火光照不了多远,黑暗里时不时的传来吱吱的叫声,悉悉索索的声音,叫人不由毛骨悚然。
宁春草咬着下唇,抱着肩膀,缩成一团。
心里惦念着绿芜是否已经寻到姜大哥,姜大哥是否有办法将自己解救出去?
牢狱中太过潮湿,潮湿的叫人浑身都不舒服。黑暗之中似有无数的小眼睛,正闪烁着贼兮兮可怖的光,紧紧的盯着她。
越想,越害怕。
宁春草摸了摸自己身上,想要拿出些防身的东西来,可担心她会无意伤人,她的短剑早被绿芜收起来了。摸了半晌,只有腰间挂着的黄铜铃铛陪着她。
她将黄铜铃铛握在手中,好似要给自己增加勇气一般。
地面上冰冷的气息,顺着脚脖子往上爬,她的小腿肚不多时都变得僵硬冰冷,没有了温度。
她虽整个人都蜷缩,蹲在地上,却不能阻止那寒气不断的往上涌。
她什么时候也没有过这般经历呀,便是在宁家,受主母嫡出姐妹的欺负之时,也不曾这般惊恐害怕过。
便是去往青城山的时候,虽冒生死风险,却也是有人相伴的。
可此时此刻,这里又冷又黑,黑暗里也不知都藏匿了什么危险,她却实打实的是一个人,没有人在她身边,没有人能给她安慰和温暖。
宁春草甚至想到了死,想到自己会不会就死在这里?在姜大哥找到办法救她出去以前,就先熬不住,被困死在这里?
人往往不能忘坏处想,这么一想就会控制不住自己,越想越多,越想越害怕。
宁春草在这般糟糕的环境,就越发不受控制的惊恐起来。
怀中的黄铜铃铛似乎都不能给她勇气和温暖了。
她要是死在这儿,景珏会知道么?良久不见,景珏是不是已经将她忘记了?
忘了也好,本来他们美好的回忆就不多……也许相逢本就是错。倘若没有遇到景珏,她是不是也不会一步步走到今日局面?
宁春草不由连连摇头,她后悔么?后悔遇到景珏么?
似乎并不后悔呢……想到他的脸,想到他整个人,她好似又有了几分力气似的。
她忽而从地上站了起来,跺了跺脚,浑身都被冻得僵硬冰冷,被这潮湿的空气包裹着,她的动起来,才能让自己暖和吧?
可在她跺脚声中,她似乎听到了些别的声响。
宁春草立时停了下来,侧耳细听。
似乎有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似乎并没有。
这里太过黑暗,也太过压抑沉闷。死囚牢里,似乎只关押了她一个犯人,也许还有旁人,但她并不能看见。
这黑暗恐怖之中的时光,似乎都被拉的漫长。
叫人透不过气的沉重时时刻刻都压在人的头顶上,宁春草觉得自己已经被关押得很久很久了,可四下里却一点点变化都没有。
没人过来,没人走动,更没人说话。
倒不如有些声响,叫人心头也不是那么空荡荡的忐忑。
有了!
似乎又有脚步声了!这次脚步声沉重有力,她没有听错,真的是由远及近,往这边儿来了!
是姜大哥来救她了么?绿芜已经把消息送回去了,姜大哥已经寻到办法了么?
宁春草快步上前,面色焦急的立在手腕粗的铁栏杆处,双手握住冰凉的铁栏,借着那一点点昏暗照不甚远的火光,极目远眺。
影影绰绰的,似瞧见两个身影,晃晃悠悠而来。
“别看了,这里是死牢,不来人还好,若是来人,就是接你去死的。”无尽的黑暗深处,突然传来一个沧桑沙哑的声音。
宁春草一直以为死牢里只有她一个人,幽暗望不见的牢狱深处突然传来这么一句话音,立时将她吓得浑身汗毛乍起,“谁?谁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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