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钰疯了。

    他们班师回京的第三天，南钰便彻底疯了。

    她不再安分地跟着大军朝京都走，而是每天都大叫着，在人群中寻寻觅觅，不知在寻找些什么。

    起初他们以为是南钰丢了东西，后来才发现，她是疯了。没有疯言疯语，但她怪异的行为却让人心里生出寒意。

    有一次她无意间见到沈含笑从她面前经过，竟然直接突破士兵的防守，朝沈含笑扑过去，发狠去掐沈含笑的脖子。

    也是那一次之后，她被关进了囚车里，终日日晒雨淋。

    铲平南越和中域，他们班师回朝一路，没有生出任何波澜来。早得到晏无心凯旋回朝的消息，晏开在他们回到京都的那日，一早就来到城门前等待。

    回朝这一路花费了二十余天时间，回到京都这日，年已经过了十天，距离小年尚有五天，处处张灯结彩。

    沈含笑坐在马车里，她的脸上蒙了一块面纱，这块面纱是晏无心特意为她准备的，为的就是在面见晏开和诸位大臣时，遮住她脸上的伤疤。

    浩浩荡荡的军队自南而来，晏开站在高高城楼上，看到远处长龙似的队伍，心里抑制不住地激动。

    是晏无心，是晏无心他们回来了。

    他最想念的人，就坐在晏无心身后的那辆马车里，长龙渐近，晏开在长龙中间扫寻着，想要找出沈含笑的身影来，他左顾右看也看不见，紧张地歪头问身边伺候的太监：

    “为何不见沈含笑沈将军？”

    太监恭敬答道：“奴才听说沈将军小腿中了一箭，因为医治不及时那条腿险些废掉，摄政王体恤沈将军，故而特意准备了一辆马车给沈将军。”

    说着他手指向军队中唯一的马车：“沈将军应当就在那辆马车中。”

    晏开眉头一皱：“她受伤的事，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朕？”

    “是我让他们瞒下来的。”太后从晏开身后走来，她目视前方，颇有威仪地说道：“皇儿你日理万机，何必又为了这点儿小事叨扰你。”

    晏开心中微微有些不悦，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沈含笑的事情，如何是小事？

    听太监说，她的那条腿险些废掉，应当是伤得很严重了，晏开恨不得立刻飞到沈含笑面前，查看她的伤势如何，现在恢复的又如何了。

    大军在城外一里处停下，等候安置，晏无心带领其他将领继续缓缓前进，迎接他们的百姓早已经自发站在街道两旁，朝他们欢呼。

    待他们又近了些，晏开从城楼上走下，连忙走到城门口迎接。

    “我们到了。”晏无心放慢脚步，来到马车车窗旁，他掀开车窗帘冲沈含笑说，沈含笑点头，她知道，他们到了。

    时隔一年，他们终于又回到了京都，回到了这片故土。

    晏开率领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出城去，晏无心率领着一干将士朝前走，待快走到晏开面前时，晏无心等人下马，他亲自来到马车旁，小心扶着沈含笑下马。

    一个月的休养，沈含笑的腿伤已经好了七八，除了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不能使力，不能长时间走路外，与常人已经无异。

    饶是如此，晏无心依旧贴心地照顾她。

    他扶着同样穿着盔甲的沈含笑朝前走，一方柔软的面纱与这一身刚硬的盔甲格格不入。

    晏开一下子注意到了沈含笑的脸，她戴着一块面纱，莫不是脸出了什么问题？他瞧着沈含笑，当瞧见晏无心亲近地扶着她时，眼睛落到晏无心的那双大手上，眉头皱得更深，心情突然笼上一层阴霾。

    经过太后的调教，以及皇位对他的洗礼历练，他已然变得喜怒不形于色。饶是心里不快，脸上笑容却半分不减。

    “见过陛下！”一干将士，除了晏无心外全部跪倒在地，包括沈含笑。晏无心微微朝晏开拘礼，同样道：

    “见过陛下。”

    “诸位爱卿快快起身！”晏开连忙上前一步，在晏无心之前架住沈含笑的双臂，把她扶起来。他的目光扫到沈含笑脸上的疤痕，一惊。

    怪不得，怪不得她要拿面纱遮面！

    “沈、”他犹豫一下，问：“沈将军，你的脸？”

    “被奸人划伤，不碍事。”晏无心替沈含笑答道。

    太后见晏开的目光又落到了沈含笑身上，心中微微不快，她轻咳两声，晏开立刻尴尬地松开手，看向其余将士。

    “诸位将军跟随摄政王和沈将军南征北战，保我北岷江山，拓我北岷疆土，将军们辛苦！朕已经在城中设下宴席款待各位将军，诸位将军请！”

    “谢过陛下！”众人又是一声齐喝。

    晏开在前，晏无心扶着沈含笑紧随其后，太后坐到了凤辇上，由人抬着，他们身后跟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地再朝皇宫走。

    走到后面的官员们凑到一起，纷纷朝那些武将恭贺，和他们寒暄。

    今日只是接风宴，论功行赏、加官进爵更在接风宴后！

    晏开为其准备的接风宴十分丰盛，这些将士远离山珍海味已有一年之久，接风宴上的山珍海味吃得尽兴，美酒亦喝的痛快。

    晏无心不喜饮酒，沈含笑也不能饮酒。

    他们坐在一座，最初摆上来的一壶酒，庆功宴吃到一半，都是满的。晏开多喝了几杯，眼神迷离间，时时朝沈含笑身上瞟。

    沈含笑只埋头捧着热水喝，不自知，晏无心却心里不快。

    这晏开，到现在对沈含笑都不死心。

    他故意在是晏开又看向沈含笑时，嘴唇贴上沈含笑的耳朵，轻声呵气问：“水好喝吗？”

    沈含笑被他弄得一个激灵，抬眼间和晏开的视线撞到一起，再看晏无心的眼角余光也在瞥着晏开，立刻明白晏无心这是吃味了。

    她心里一乐，故意一本正经地答道：“水不好喝，却很解渴。”

    “这水倒是能解你的渴，却解不了有些人的渴。”

    沈含笑唇角一勾，她笑的样子藏在面纱下，晏开看不见，却能够从她的眼睛弯弯中察觉她和晏无心交谈甚欢。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