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对自己的想入非非感到好笑。今天不行,今天还要工作。今天是为金手指而来,而不是为了爱情。今天,唯一应该敏感的味道应该是金手指使用的那种昂贵的剃须膏的香味,而不是……她用的什么香水?英国女子总是用错香水的香型。他希望她用的是清新而淡雅的香型,也许是帕门绿风香水,或者卡朗铃兰香水。
邦德打开接收器查看了一下,随即把它关掉,继续驱车前进。他头脑中不时玩味着关于那个女人的遐想,而且充满了各种细节。显然这使他的心情格外轻松。当然,也许他们还会在见面。他们似乎是关系密切的朋友。她昨晚肯定在奥尔良过了夜。什么地方,鬼知道。突然,邦德从白日梦中惊醒。那个掀开的车蓬提醒了他。他曾经在费里菲尔德机场见过那辆凯旋轿车。她肯定是乘金手指之后的那趟班机来的。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个女孩,也没有注意车牌号码,但显然车子是一样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在三百英里后,她仍然在跟踪金手指,这绝不是巧合。难道昨天晚上开着小灯行驶的人是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邦德提高了车速。他已经快到纳韦尔了。在下一个大转弯处之前,他一定要紧紧咬住。这也许会是一箭双雕,她要看看这个女孩到底要做什么。如果她始终保持在我和金手指之间,事情就变得复杂了。本来跟踪金手指就不容易,现在又有一个尾巴夹在中间,那就更麻烦了。
她仍在他们中间,大概距离劳斯莱斯两英里,稳稳地跟在后面。邦德一看到她车尾部微弱的灯光,不由得减慢了速度。她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邦德苦苦的思索着,继续驾车尾随。
宽广的、黝黑发亮的七号公路,宛如一条粗大而危险的神经,贯穿法国的心脏地带。邦德沿路一直紧紧跟随,但是在莫林,他失去了跟踪目标,他不得不迅速地调转方向,驶上七十三号公路。金手指显然向右转向,正在驶向里昂或意大利,也有可能驶向马孔或日内瓦。邦德只得加速,这是唯一能够尽快摆脱困境的方法,信号随即又增强了。他看见了那辆凯旋轿车,只得把速度降下来。突然,接收机的声音刺耳的嚎叫起来。邦德意识到如果不迅速把时速从九十英里降下来的话,他有可能冲到金手指前面去。不出所料,当他小心翼翼地翻过小坡时,马上就看见那辆巨大的黄色汽车停在前方大约一英里的路边。
幸好这有另外一条马路,邦德赶忙把汽车拐到里面,停在一片低矮的树丛下面。他从汽车仪表板上的小柜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双目望远镜,下了汽车回头走了一段路,用望远镜一看,金手指正坐在有一条小溪边的小桥下。他身穿一件白色的上装,头戴白色亚麻驾驶头盔,一副德国旅行者的装扮。他正在那儿吃野餐。看到这里邦德也难以抵制饥饿的威胁,他自己的午餐在哪里呢?他看了一眼那辆汽车,从后窗他可以看见前排座位上的那个韩国人的部分黑影。那辆凯旋轿车此时已没有踪迹。如果那个女孩还在跟踪金手指,她用不着别人什么警告。她会把头低下来,脚踩着油门。现在,她可能正隐蔽在前方某个地方等待着金手指的车从她旁边驶过。也许,邦德的想象力又调动起来,她可能向意大利湖驶去,拜会她的姑妈、朋友、或者爱人。
金手指站了起来。爱整洁的家伙!他拣起用过的纸屑,攥成一团并小心地藏在桥下。为什么不把它们扔到小溪里?邦德突然紧张起来了。金手指的这些动作使他想起了什么?难道邦德又在胡乱猜想?或者这座小桥是个信息中转站?难道金手指把金条或其他什么东西留在那座桥下?或者金手指想把什么东西留在这座特别的小桥下,也许是一个金条?法国、瑞士、意大利这些国家的特务组织很擅长采用这种联络方式,况且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的地点。从公路上访往下看去,这里的一切一目了然。
金手指爬回了小溪岸边,邦德连忙躲到隐蔽处。他听见远处老式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然后仔细地注视着它,直到它消失在视线之外。
这座横跨在美丽小溪之上的小桥十分别致。桥拱上设置了勘查数据——79/6,这表示在第七十九号公路上某个市镇到这里的第六座桥。这很容易确认。邦德迅速从汽车出来,溜到了小溪岸边。桥拱下面黑暗而且阴冷。可以看到一些鱼儿在缓慢、清澈、布满鹅卵石的溪水里穿梭游动。邦德搜索着位于草丛边的桥基的边缘。正好在拱洞中心,公路下面,有一片密集的草丛。邦德拨开草丛,看到一些刚翻动过的泥土,他用手指向下挖去。
这有一块东西,摸起来很光滑,形状像砖块。需要费点力气才能把它拉出来,邦德将这块暗黄色金属上的泥土擦掉,用手帕把它包了起来。然后将它揣在怀中,爬回到岸边,上了空荡荡的公路。
一位不速之客(1)
邦德为自己刚才的发现感到欣喜。他知道许多人会为丢失这个金条而指责金手指。要知道,用这根价值两万英镑的金条他们可以干出很多罪恶的勾当。可是,计划不得不改变,一些阴谋不得不推迟。也许还意味着许多生命得到了挽救。并且,一般的人丢了一根金条,一定会好好寻找,但他们只能假设某个流浪汉侥幸地发现了这个金块。
邦德拉开了位于后排座位下面的隐秘隔层,将金条放到里面。这可是个危险的东西。他必须要和情报局的下个工作站取得联系,把这根金条交给他们。他们将会通过大使馆将它送回伦敦。
邦德必须尽快地报告这件事。这会提供很多线索。头甚至可能会要求当地的情报机构派人去监控那座小桥,看看到底什么人会去取黄金。不过,邦德并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因为他不想在刚刚接近金手指时打草惊蛇、引起恐慌。他愿意在金手指的脑海中一切都是正常的,安全的。
邦德驾车继续前行。他必须要在马孔之前赶上金手指,这样才可以确定在下一个岔路口金手指到底去日内瓦还是里昂。他也必须解决那个女孩的问题,并且如果有可能,要让她离开这里。不管她是否漂亮,她都会把问题搞砸。邦德决定停一下,买些吃的和喝的东西,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金手指刚才的吃相早已让他饥饿不堪。同时,他还需要给车加水加油,并且好好把它检查一番。
接收器的嗡嗡声逐渐变大。邦德已经到了马孔市郊,他必须跟的进一些,哪怕是被对方发现。不过还好拥挤的交通使他低矮的车身并不容易被发现。现在对于邦德最为重要的是弄清楚金手指是要穿过索恩,前往布尔格;还是在过桥时向右转,经过六号公路前往里昂。在前方能够隐约看到黄色的影子。它越过铁路桥,穿过一个小广场,沿着河边继续前进。邦德将他的视线从前方的劳斯莱斯移了一下,看了看路旁的行人。那时一条河,金手指会向右拐还是继续向前穿过桥梁?这辆劳斯莱斯继续向前开。看来它是要去瑞士了!邦德紧随其后,来到了圣劳伦特镇的郊外,现在他需要找一家饭馆,一家面包店,以及一家酒馆。穿过人行道前方一百码左右就有一家。邦德通过后视镜向后看了一下。唔,唔!那辆小小的凯旋轿车仅仅距他几步之远。她到这多久了?邦德刚才过于关注地盯着那辆劳斯莱斯,以致于自从进入城镇后他没有留意后面是否有人跟踪他。他一定将车藏到偏僻的街道中。这么看来,巧合的可能性可以排除了。必须采取些措施,抱歉,亲爱的,我不得不扰乱你的计划,不过我会尽可能的温和些。邦德突然在一家饭店前面停下来,他换了倒车档,然后猛然向后,伴随着一阵嘎扎和叮呤的声音。邦德熄了火,走下车来。
他走到车的后面,看到女孩的面部表情非常生气,一条纤细修长的美腿刚刚踏到地面。
她摘下护目镜,站在马路上,两手叉在腰上。她那美丽的嘴巴因愤怒而绷得更紧。这辆阿斯顿·马丁汽车尾部缓冲杠卡在她那辆已经撞坏的凯旋轿车的前灯和散热器中。邦德微笑着说:“如果你再这样碰我,你一定会嫁给我。”
邦德话音未落,脸上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邦德举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腮帮。这是周围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人,喃喃的赞美声和下流的言词混杂在一起。
女孩的愤怒并没有因这一耳光而消散。“你这个笨蛋!你到底在做什么?”
邦德心想:漂亮的女孩发脾气时,总是美丽的。他说:“你的刹车出问题了吧。”
“我的刹车?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倒车撞的我。”
“齿轮打滑。我又不知道你离我这么近。”该是平息她怒气的时候了,“我真的很抱歉。我会承担一切维修费用。这实在太糟糕了,让我来看看什么地方坏了。试试能不能倒一下车子。好像不像是保险杠绞在一起。”邦德接着把一只脚踩在凯旋车的保险杠上摇撼着。
“你竟敢碰我的车子!别碰它!”女孩愤怒地坐回到驾驶位上。她按了一下启动器,引擎发动了,车盖下传来了金属的碰击声。她熄了火,把身体探出车外。“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这个白痴!你弄坏了我的风扇。”
他的目的达到了。他爬进自己的汽车,往前一开便脱离了那辆“凯旋”汽车。凯旋车上的一些碎片,被邦德汽车的保险杠带了出来,掉了一地。
他再次走下车来。看热闹的人少了一些。其中有一个穿着机械工作服的人,自告奋勇地去找一辆拖车,而且马上就去找了。邦德走到凯旋车边,女孩已经下了车,正在等他。她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显然比刚才冷静了许多。邦德注意到她深蓝色的眼睛,仔细地注视着她地脸。
邦德说:“还不算太糟糕,也许是风扇被撞得脱离了位置。他们会给你装一个临时地前头车灯,并会把撞弯的地方弄直。明天早上你就可以继续开了。嗯?”邦德从他的口袋中拿出钱包,“这件事给你添了麻烦,我当然要承担全部的责任。这是十万法郎,用于赔偿你的损失和今晚在此逗留以及打电话通知你的朋友的费用等等。请收下,算是个了解。我非常希望能够留下来,并且能够看到你明天早上能够安全上路。但我今晚有个约会,我必须要赴约。”
“不行。”女孩冷静而明确地说道。她把手背到背后,等待着。
“可是……”她要干什么?找警察么?要他受危险驾车的处罚吗?
“今天晚上我也有一个约会,我要赶到日内瓦去。你愿意带我到那里吗?离这儿不远,大概只有100英里,两小时以内就可以到那里。”她指了指邦德的DB Ⅲ,“你愿意吗?求你了。”
从她的口气可以听出她的意愿非常强烈,没有欺骗,没有威胁,只有强烈的要求。
邦德开始感到她不仅仅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这也许验证了邦德最初的推断——她希望赶上金手指,或者想对他勒索一番。可是从她外表来看,她不是那种人。一切都写在她的脸上,她显得很单纯。此外,她并没有穿勾引人的服装,而是一件白色的男式丝质厚衬衫。领口是敞开的,但如果扣上,就成了狭窄的军服领子。衬衫的袖子又长又宽,卷在手腕上。她没有染指甲,唯一的首饰是戴在无名指上的金戒指(真的还是假的?)。她系了一条宽宽的色黑线缝皮带,上面有两排铜扣。它卡在后面,可能是在快速开车时能够提供一些支撑。她的短裙子是碳黑色的,打了褶,鞋子看起来是双华贵的黑凉鞋,驾车时穿着因该比较舒适又凉爽。唯一耀眼的颜色的是一条粉红色的围巾。这条围巾已经从头上解下来,正和那副白色眼镜一起拿在手里。一切看来都很引人注目。不过,这副打扮并不使邦德觉得她很有女人味。她的整个行为和外表都露出一股男性气质和野外生活做派。邦德心想,她可能是一名英国女子滑雪队的队员,或者经常花时间打猎或参加障碍马术比赛。
虽然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但是她是对自己的美丽毫不在意的那种女孩。她并介意她那有些散乱的头发,对女孩来说这的确有些不整洁,中间还有一条比较歪歪扭扭的分缝。
她苍白匀称的面貌与其外在特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面部的主要特征是浓密的眉毛下蓝色的眼睛,讨人喜欢的嘴唇,以及高高的颧骨和优美的下颚线条展示的果敢和独立气质,她自豪地站着,那丰满的乳房在丝质衬衫中高高地突出。两只脚稍微分开,两只手背在后面。她的姿态分明是一种挑衅和挑战。
看这情形,她似乎在说:“好了,你这讨厌的混蛋,别认为我只是个‘小女人’。你已经使我陷入麻烦。现在你必须帮我解决问题。你也许很有魅力,不过,我有我的生活,我知道我该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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