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希望伦敦方面马上对塞伊经理实行监控,他还报告说,似乎所有的走私行动都是由一个代号ABC的人在暗中指挥着。不过ABC究竟是什么人还不能确定,只知此人住在伦敦。只要能找到ABC,就能知道走私的起点在非洲的什么地方。
邦德表示要把凯丝当作突破口,继续追查直至摸清斯潘·塞拉菲姆的整个体系。
电报中也略微提了一下凯丝的历史。邦德亲自去西联电讯公司发电报,并要求加急拍发。回来后他冲了个澡,然后来到餐厅要了两杯伏特加掺马蒂尼的鸡尾酒,吃了些芙蓉蛋和草霉鲜果。他边吃边看萨拉托加本年度的赛马简报。
对于大赛中夺标呼声很高的那些名马,他格外注意。一匹是惠特尼先生的名叫“再来”的马,一匹是威廉·伍德沃德先生的名叫“祈求”的马。但报上没有提到“赧颜”。
用完餐,邦德步行回到了饭店,倒头就睡了。
星期日上午九点整,邦德站在了饭店门外的人行道上,手里提着手提箱,一辆黑色的跑车嘎地一声停在了他的面前。他把箱子扔在了车后座,自己则坐在了前排的莱特旁边。莱特伸手拉了一下风档上方的控制柄,又按了一下仪表上的电钮,帆布顶篷便缓缓地向后伸展,罩在了车的后部。车子从中央公园地区迅速地驶过。
“萨拉托加离这儿大约有两百英里,”莱特开始开口说话了,此时汽车开始沿着哈德逊河滨大道向北驶去,“哈得逊北部,属于纽约州,正好位于阿迪朗克山南部,离美加边境不远。我们沿着塔克尼克公路走,不需要开得太快,反正也没什么急事。我可不愿意吃罚单。纽约州的限速是每小时五十英里。而且这里的纠察又特别较真。不过如果真有急事的话,我们也可以不理他们那套。只要别让他们逮找,自然也就不会被罚。如果出庭时承认他们的摩托车竟然赶不上别车辆,他们自己也会觉得面上无光。”
“不过我估计,那些摩托车每小时怎么也能跑九十多英里,”一说公路飞车,邦德来劲了。他没想到这位听胳膊断脚的老友居然放在公路上大出风头。于是恭维说:“我键看不出这辆破资车能箱这么快。”
前面的道路非常平坦。莱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然后把车加到了第二档,同时右脚向前蹬去。邦德立刻觉得头部紧贴着肩胛骨,脊椎骨使劲地抵住了靠垫。他瞟了一眼计速器——八十英里。莱特又用钢钩把车速推到最高档位,车速越来越快。九十英里,九十五英里,九十六英里,九十七英里。前方横卧着一座大桥,桥的前面有一段是环状引桥。莱特的右脚踩刹车,放松了油门踏板,车速降了下来,到了七十英里。车子稳稳地驶向环状坡道。
莱特侧过脸冲邦德笑道:“我还可以再加速大概三十英里。不久前,我花五元钱试了车,最高时速可达一百二十六英里。”“我实在看不出来,”邦德带些怀疑地说,“你这是什么牌子的车?是不是出自司徒贝克厂?”
“是个混装品,说它是司徒贝克也可以,”莱特说,“底盘是司徒贝克的,发动机是卡迪拉克的。变速齿轮箱、刹车和后轴则是一家纽约市附近的小厂特制的。这种车的年产量很少。底盘是由法国世界级汽车设计师莱蒙罗维设计的。和你那辆老掉牙的本特莱牌跑车比好多了!”说到这里,莱特笑了起来。他掏出了十个美分,准备付亨利哈德逊河桥的过桥费。
汽车驶过大桥,又开始超速了。邦德说:“难道非得等你把车轮跑飞了,才能知道厉害。这种杂牌货,也就能蒙一蒙那些买不起名牌车的孩子。”
一路上,他们都在争论着英国和美国跑车孰好孰坏的问题。他俩一个说英国车好,一个说美国车也不错。直到汽车到了一个渡口,他们要付过渡费时,争论才停止。之后,汽车就在草原与丛林中蜿蜒前行。邦德惬意地在椅背上靠着。尽情享受着沿途这一段全球闻名的美丽风光,心里却还在想着凯丝小姐。她现在在做什么?萨拉托加赛马会后,自己怎样再与她见面?
中午十二点半,他们把车停在了贝斯克村,在那里的一家嫩鸡快餐店吃午餐。快餐店的外型是典型的西部木屋,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在长柜台里有各种名牌巧克力、棒棒糖、香烟、雪茄烟、杂志和小说。老式电唱机擦得锃亮,如同传奇电影里的道具。屋子的大厅稀疏地放着十几张松木桌子,桌面已经被磨得非常光滑,墙边上还有十几个开放式的单间。菜单上特别推出了小店的两道名菜:炸子鸡和山涧鲜鱼,事实上那种所谓的“鲜鱼”在冰箱里至少已经放了几个月了,除此之外,店里还经营几种快餐。店里的两名女招待忙碌的来回奔走着。
这家店上菜的速度很快,炒鸡蛋、煎香肠以及烤面包的味道都还说得过去。他俩吃完饭,又喝了两杯冰咖啡,然后便匆匆离开了,继续赶路,去萨拉托加。
“这个赛马胜地,一年十二个月当中有十一个月都是死气沉沉的,”莱特边开车边说道,“平时,那里只是供人们洗温泉浴和泥浆浴的地方。据说这对风湿病和关节炎很管用。在淡季,它只不过是一个矿泉治疗场。这里的人一到晚上九点,就都睡觉了。白天,在大街上至多也只能看见两个老头子在谈论一些诸如联邦饭店的大理石地面是黑色还是白色之类的无聊问题。八月,是这儿的黄金季节,一到这时候萨拉托加就会变得热闹起来。论规模,这儿的赛马大会在美国可是屈指可数。象惠特尼和伍德沃德这样养名马的人都会来到这里。所有能出租的公寓全部对外开放,租金会骤增十倍。美国赛马场有个传统,看台要让赛马筹委会油漆一新,马场中央的池塘里也要放几只天鹅和一只印第安人的独木舟,并且打开喷泉。”
莱特继续说:“多年来,萨拉托加温泉一直被黑社会大老板们控制着。他们是靠手枪和棒球争来的。场外的马票经纪人要想有生意可做,就必须向大老板们缴纳保护费。它象赌城一样的污秽下作。除了像伍德沃德和惠特尼那样的养马富翁参加赛马外,黑帮也养着许多马匹。为了与伍德沃德和惠特尼较量,斯潘兄弟就经常放出黑马。如果每年在大赛中有冷门爆出,赢得头马,马主就可以一次性净赚五万美金。与马票经纪人的场外斗争相比,这可是要激烈得多。这些年来,萨拉托加的霸主已经更换了好几拨,就像那儿不断更换热泥的泥浆浴一样。
公路的右侧立着一块大广告牌,上面写着:
“欢迎入住萨加莫尔饭店。这里可向您提供空调、电视、席梦思等设备;离萨拉托加仅五英里。”
赛马潜机
一到萨拉托加,邦德就感觉到身心愉悦。绿色的草原上到处都是高大的榆村,殖民时期建造的房屋依然整齐地排列着,甚至是十字路口都有着欧洲乡村的宁静。在这里,马匹随处可见。每当有马区要穿过马路时,警察往往会挥手让其它车辆先停下;有哄马匹出厩的;有骑马在镇郊的煤碴路上漫步的;有牵着许多马匹进入马场,在赛场跑道上进行常规训练的。各种浅色的人三五成群聚在街头巷尾,不时地传来阵阵马嘶声和马蹄声。
这个城镇似乎是一个英国纽马基特城和法国维西城混合的产物。邦德觉得在这儿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门外汉,但他却颇喜欢这种生活。
邦德让莱特在萨加莫尔汽车饭店停下了车,莱特把他放下,便开车去办自己的事情了。他俩约好见面只能在马场看台上或者在夜晚。还约好如果明天清晨“赧颜”在练习场作赛前最后测验的话,他们一定得去看看。莱特信心十足地说,只要他去马厩转一转,或者去餐厅遛跶一圈,在傍晚前一定能搞到确切的消息。
在萨加莫尔饭店的大厅服务台,邦德办理了登记。他在表格上填上了:“詹姆斯·邦德,来自纽约阿斯特饭店。”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尖下巴妇人站在柜台的后面。她目不转睛地打量着邦德,觉得他和有些无赖没什么区别,在饭店花上三十美元住上三天,享受完齐全的设备后,临走前说不定还会顺手牵羊拿走几块毛巾或几条床单。尖下巴妇人把四十九号房门的钥匙交给了邦德。
邦德提着大皮箱,穿过草坪,来到了四十九号房间。这是间套房,里面的设备和美国所有的汽车饭店标准一样,只配有带扶手的椅子、书桌、衣柜和塑胶烟灰缸。厕所和淋浴池标准很低,但也整洁干净。
邦德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走到街角的餐厅,吃了一顿快餐,喝了两杯威士忌。这是典型的美国汽车饭店的模式。他回到房间,在床上躺着看了一会儿《萨拉托加报》。赛马花絮栏中介绍了在本年度大赛中驾驭“赧颜”的骑手,他叫贝尔。
刚过十点钟,莱特回来了。他一瘸一拐地走进邦德的房间,身上带着一股酒味和廉价雪茄的烟味。
“收获真不小,”他点燃一支烟兴奋地说:“明天早上五点咱们就得起床。听说五点半有一次半英里的计时练习。我们去看看这次练习都是谁上场。登记表上说,“赧颜”的主人叫皮萨诺,和拉斯维加斯冠冕大酒店的一位常务董事同名。他还有一个绰号,叫‘老迷糊皮萨诺’,很好笑吧。从前在帮会里,他专门负责为马匹注射兴奋剂。他还经常带针剂到墨西哥边境,交给接头人,然后再把药卖到东海岸各地。因为这个,联邦调查局逮捕了他,而且还判了刑,在圣昆廷监狱蹲了一年。出狱后,斯潘让他在冠冕饭店干活。现在又让他做了饲养员,混得真不错。我真想看看现在的他是一副什么德性。他在圣昆廷监狱关着的时候,曾经被人狠狠地揍过一顿,现在脑子变得有些迟钝了,所以人们叫他‘老迷糊’。‘赧颜’的骑师名叫廷格林·贝尔。这家伙工夫不错,人很正直。如果给他足够的钱,我想他倒是可以帮我们点忙。我打算找个机会把他约出来单独谈谈。‘赧颜’的教练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他叫罗塞·巴德,肯塔基州人,是训练跑马方面的专家。在南方的时候,他闯过不少祸,警方叫他‘小捣乱’。盗窃、抢劫、强奸,这些事他都干过,警方那儿都有记录。但是近几年,他好象走上正道了,专门替斯潘训练马匹。”
莱特举手一弹,手里的香烟头便从窗口飞进了水仙花圃里。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要痛痛快快地在这儿放一把火,看看热闹。”
邦德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向筹委会告发他们呢?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我收了那些名马主人的聘金,”莱特说,“他们答应,事成之后,会再依据成绩给我奖金。我不想出卖那些马厩的侍者,搞不好那些歹徒会要了他们的命。真正的‘赧颜’,兽医早就把它弄死了,几个月前就被火化了。我已经决定,对于这次赛马,我不想提起诉讼,只想狠狠地教训一下斯潘帮。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好了,明天五点钟我会敲门叫醒你的。”
“不必了,”邦德说;“我会准时在门口等你的。估计那时野狗还在对着月亮狂吠呢。”
邦德准时醒来。外面的空气非常的清新。他跟在走路一瘸一拐的莱特后面,穿过幽暗的榆树影子,直奔马厩而去。东方已现曙光,在马厩后面的野地上,炊烟袅袅升起,开始依稀听见钢桶的碰撞声和马夫喂马的声音,空气中能闻见一股咖啡和焦炭的味道。邦德和莱特从走出树荫,向练习圆场的白漆木栏走去。马童们牵着一队披着毛毯的马群,从远处走过。可以听见马童使劲地吆喝着:“咳,懒家伙,腿再抬高一点。拿出点真本领来。”
“他们这是要去晨练,”莱特说,“这个时候教练是最紧张的。因为要记下时间,当面给马主演示他的训练成果。”
他俩靠在栏杆上。清晨的眼光照射在跑道对面的树丛上,树的枝头顿时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只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黎明就褪去了最后一丝暗色,天完全亮了。
突然,有三个人出现在左前方的树丛旁。其中的一个人牵着一匹栗色的高头大马,那马脸上长有白斑,下肢也是白的,就好象穿了四只白色长袜。
“别看他们,”莱特轻声地警告邦德,“把身子转过来,看着从那边走过来的马。那个驼背的老头儿叫菲茨西蒙斯,是美国最有名的驯马师。那些马都是伍德沃德的,它们中有不少都有望在这次大赛中夺冠。牵着‘赧颜’的马夫,不是别人,正是罗塞·巴德。后面那个穿淡紫色衬衣的就是老迷糊皮萨诺。嗬,那马可真漂亮。它脱了毛毯,似乎还不太习惯有些清冷的早晨。它猛的一转身,前蹄跳了起来,就跟疯了似的,马夫拼命拉住了它。它可千万别踢到皮萨诺先生。罗塞·巴德终于制服了它,让它平静了下来。罗塞·巴德松开了手,想让它放松一下。现在他终于领着‘赧颜’走向了跑道的起点。罗塞·巴德骑上‘赧颜’漫步跑向跑道上代表八分之一英里的标杆处。现在他们掏出了马表,转头看向四周。他们看到我们了。詹姆斯,放松点儿。‘赧颜’一起跑,他们就注意不到我们了。好了,现在你可以转过身来了。‘赧颜’已经站在了跑道的起点,他们取出双目望远镜,准备仔细观看‘赧颜’起跑的动作。这次测验的赛程是半英里。皮萨诺站在了五号标杆旁。”
邦德转过身来,望向左边的跑道。在远处,他看到有两个胖子举着双目望远镜,透镜在晨光的照射下闪着光。他们的手中都拿着马表,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