孛日帖赤纳咬牙努力保持冷静和不卑不亢：“莫大人有所不知。我们是游牧民族，百姓自然是放牧为生。”“既然是放牧，没有粮食产出，总有皮毛、奶、肉这些东西吧？有了这些怎么会至于矮饿受冻。”莫微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一边点头一边说。“冬日漫长，牛羊缺乏草料，多冻死饿死。一年辛苦劳作，可能一次暴风雨就毁于一旦。”孛日帖赤纳脸上显出凄惶的神色。“笨呐，为什么不在冬天到来之前，把一部分牛羊卖掉，换粮草，既可以养活人又可以保证剩下的牛羊有足够的草料，还不用冒颗粒无收的风险。”“这个我们自然是知道。可是周围的人，乃至都城的人都是以放牧为生，谁都不缺这些东西啊！这些东西能卖给谁？”孛日帖赤纳微微皱眉，似是十分苦恼。“我们李国就缺这些东西，叫老百姓拿来跟我们换啊。用奶和肉换我们不要的秸秆稻草，怎么算都是我们划算。”莫微凉轻轻一拍巴掌。有人听出门道了，忙说：“这可不行，让蒙古国的人随便进出，万一探子和匪徒混进来怎么办？”尴尬的神色在孛日帖赤纳脸上一闪而过。这个大臣说的也是实话。不要说过去，就是现在，蒙古国的人也常来李国边境抢掠。毕竟这么多人，孛日帖赤纳也不可能每个都能管得住。李国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我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莫微凉背着手笑嘻嘻地说。听见莫微凉的话，大殿上立刻安静下来。就连在上面听莫微凉和孛日帖赤纳磨牙都听得开始不耐烦的皇上都提起了兴趣：“哦，莫爱卿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听听。”所有人，包括孛日帖赤纳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莫微凉，等她说话。“百姓私下交换不方便又怕生出事端，那我们可以以官府的名义交换。”莫微凉不紧不慢地说。孛日帖赤纳微微皱眉努力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能性。“哧，这个主意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李国粮食和草料，蒙古的肉和皮毛都是百姓各家生产，质量不一价格难以确定不说，还没有办法收集和计数。”有文臣不服气的低声嘀咕。“说的也是。要是以国库名义出头，一来风险太大容易引发贪腐，二来有强卖强卖之嫌疑。不如这样，皇上悄悄在全国甄选出一个德高望重，办事老到又精明的商贾来督办此事。”诶，这个事情有搞头。皇上一听，便命散朝，把莫微凉、孛日帖赤纳、李隆盛叫到了书房，关起门来密谋。其实皇上对这件事也很头痛。蒙古国每年必要来讨粮一次，不给，边境不稳；给了，又实在是肉痛。皇上在书桌后坐稳便迫不及待地问莫微凉：“莫爱卿，详细说来听听看。莫微凉一边想一边断断续续说出了她的构思。由孛日帖赤纳和李国皇上分别在两国寻找找到合适商贾人选。由他们两分别从民间收购百姓们的粮食和草料、皮毛，牲畜。约定时间，在边关进行交换。买卖自愿，根据各自提供的物品好次来商定交换数量。然后再由两边的商人各自运回国，卖出。皇上一听暗喜，横竖都是要贴点粮食的，好歹捞回一点本钱也好过白送。李隆盛连连点头：“此计甚好。只是有一点。万一那些皮毛牲畜运回来之后，卖不出去怎么办？李国负责交换的商人岂不是要赔本。”莫微凉微微一笑：“那就看这个人的本事了。要是我，会先跟各大商号联系好，看他们缺什么。到时候，缺什么换什么。实在有多，剩下由国库收购。”呵呵，说白了，蒙古缺粮草，李国要什么，他们一定就会给什么。李国只要不太过分，多换个一成两成回来不成问题。蒙古国的皮毛和牲畜又一向很受欢迎。这就是个只赚不赔的买卖。孛日帖赤纳很意外。原本以为刚才在大殿上莫微凉只是为了给皇上解围，随口那么一说，所以并不指望莫微凉能给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可是莫微凉却把事情考虑得很仔细。这分明就是在帮他。虽然他跟莫微凉有些误会，可是他们的梁子已经结下了。此事，按照传言中莫微凉的个性，应该想尽各种阴险法办，竭力从中作梗，让蒙古国百姓多死几个。为何莫微凉还会帮他？难道莫微凉没有察觉到他就是那天晚上绑架他们的人；或是莫微凉又在打什么鬼主意。表面上为君解忧，然后趁机从中害他？孛日帖赤纳在心里权衡着利弊，思索着各种可能，一时拿不定主意。“王子殿下是不是觉得这个方法不行？”皇上见孛日帖赤纳久久不出声，便问。皇上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孛日帖赤纳不答应这个法子，他就继续拖着，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孛日帖赤纳。到了冬天，孛日帖赤纳就只能回去了。孛日帖赤纳也明白了一点：李国皇上要是愿意给粮食早就给了，如今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情急之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就算担心是陷阱也只能往下跳了。孛日帖赤纳打定主意，忙对皇上行礼：“此法甚妙，只是要请皇上选出合适的人选。我一定全力配合。”“合适的人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皇上微微一笑，把目光移向莫微凉。莫微凉心里暗道不好，还没有等莫微凉出声，皇上已经说：“莫爱卿的娘舅就是京城有名的商人。”“皇上，我舅舅是卖棺材的，而且做的都是小买卖，担不了这种重任。”莫微凉忙提醒皇上。“嗯，你舅舅不行，你可以。此事便由莫爱卿牵头。”皇上根本不理睬莫微凉，只管自顾自地说。“臣无能，臣只知道写文章、喝花酒，担不了此重任。”莫微凉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发誓后半句绝对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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