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此后几日，莫微凉便被顾天扬和齐如海夹在中间，像个犯人一样押到了虎叩关。虎叩关的守关之将早就接到密令，所以没有任何盘查就客客气气开了城门放莫微凉他们的车队出去了。刚一出关口，城门便在他们身后吱吱呀呀地关上了。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枯黄草地，莫微凉这时才有了到了别人地盘的感觉。头顶上乌云滚滚，一阵寒风卷着落叶在面前飞过，像是马上就有暴风雪要来。莫微凉越发觉得萧瑟，打了个寒战。远远看见远处有人走来。等他们近了，莫微凉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他们这边只有不到一百人，蒙古却来了好几百人。说好不惊动官方，现在蒙古国却整个朝廷都来旁观，比官家直接负责还要恐怖。“啧啧。我怎么有一种感觉，这些鞑子早就盘算好了，如果这一次交换不成，他们就直接开抢。”齐如海低声嘀咕。呵呵，蒙古人的意图已经明显到连迟钝的齐如海都看出来了。莫微凉笑了笑。孛日帖赤纳上前热情地抱拳行礼，好像几日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莫微凉立刻客气地还礼。“果然地位越高，演戏的本事越好。”顾天扬暗自感叹。两个人各怀鬼胎，熟络地寒暄。“莫大人一路辛苦了。”孛日帖赤纳脸上春风和煦。“还好还好，让王子殿下等急了。”莫微凉不卑不亢回答。孛日帖赤纳招了招手。一个肚子微腆的蒙古人立刻上来。孛日帖赤纳向莫微凉介绍那个人说：“这是我蒙古最著名的商人，巴根。”巴根行礼。莫微凉点头微笑指着三饼：“这是我大李国最有名气的商人，三饼。”“我们现在就开始了吧。”孛日帖赤纳一分钟都不想多浪费在绕圈子上。此次交换粮食，孛日帖赤纳其实顶着巨大的压力。蒙古国分作主战和主和两派。主战的大臣不想对李国卑躬屈膝，主张干脆直接横扫李国一劳永逸。反正李国现在能打仗的大将都老了。主战的那一派以蒙古国宰相孟和为首。主和的人却认为不管怎么样，打仗都是两国生灵涂炭，只要找到合适的办法，没有必要挑起兵戈。主和的一派便是以孛日帖赤纳为首。这一次在交换粮食这件事上两派好不容易达成一致：如果交换不成，就听从主战派的意见，直接进李国抢粮食。所以，孛日帖赤纳很紧张。到时候，就算是他看在秦柔的面子上想保莫微凉全身而退，恐怕也保不住。莫微凉眼角瞟见蒙古人中间有一个如鹰一般锐利的老人。老人身后站着一个熟人。这个人，曾去莫府送过马，还在豫州烧了他们的粮食。“那个人是谁？”莫微凉指着那人低声问旁人。“你说是宰相孟和身后的人吗？那是我蒙古最有名的谋臣乌尼格。”那人回答到。哦，原来他就是素有‘狐狸’之称的乌尼格。莫微凉点了点头。这个乌尼格小时候是个奴隶，据说他七岁就用计谋把一窝狼全部诱进了陷阱，从而被主人另眼相待，然后一步一步摆脱了奴隶身份，到了今天的位置。因为他的智谋过人，所以被蒙古人叫做狐狸（蒙古语叫乌尼格），本名反而渐渐被人淡忘了。顾天扬听见乌尼格这个名字，也忍不住多看了那人两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有着相似的人生经历。那人感受到了莫微凉的眼光却丝毫不躲避，反而转头迎向莫微凉的目光微微弯腰示意。这就是红果果的挑衅。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怕莫微凉去孛日帖赤纳那里揭穿他。“莫大人现在竟然还有心思对我蒙古的谋臣好奇，而不是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孛日帖赤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莫微凉身边，冷冷说了一句。“嘿嘿，其实该做的前面都做完了。现在只是最简单的以物易物，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莫微凉嘻嘻一笑，不以为意。最擅长算账的三饼已经开始跟巴根讨价还价了。莫微凉曾经交代过他，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分。所以，没过一会儿，三饼和巴根就商量好了价格：六十七车大米和牧草，换两百张各种毛皮，十匹马，五十只羊和若干奶酪。双方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鸡婆的四饼忙着指挥人把皮毛和粮食交换。见两边都已经捆扎好，齐如海松了一口气。有人忽然叫了一声：“贵国已经验过我们毛皮，我们却不知道你们粮食的优劣。”众人转眼看向说话之人，原来是一直默默旁观的乌尼格。乌尼格脸上满是神秘的微笑：“万一莫大人拿来的是泡了水发霉变质，或者掺杂了沙子，甚至是被火烧焦了的粮食呢？我们蒙古国岂不是上当受骗了。”“呵呵，就怕你不问。”莫微凉暗自冷笑，脸上却装出惊慌失措又竭力掩饰的微妙表情。孛日帖赤纳抿起了嘴齐如海就是真的有些慌了。他涨红脸，悄悄往莫微凉身边靠。他的想法好简单，实在不行，就什么都不要来，拉起莫微凉就跑。“对啊！对啊！要检查一下，这些汉人最奸诈了。”有人在一旁大声附和。孛日帖赤纳抿紧了唇。他明知道结果，却不能阻止，只是和齐如海一样悄悄靠近了莫微凉。“那就查呗。”莫微凉朝顾天扬使了个眼色。顾天扬掀起其中一车的油布，在袋子上用竹筒戳了一个小洞。金黄的谷子顺着小竹筒上流淌了出来，发出‘哗哗哗’悦耳的声音。“莫大人介不介意我随便抽查一个？”乌尼格慢慢走出来。“您请便。”莫微凉眼波闪动，却还是摊开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乌尼格没有如大家所料走到莫微凉身边查看，而是走到远离众人的最后一车旁边，推开挡在车前面的四饼，拔出插在靴子里短刀，对着麻袋狠狠一扎。完了，要穿帮了！齐如海的心也跟着狂跳了一下。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