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有人闯进去了？为什么没有听见小姐的声音？难道是贼人困住了小姐？”四饼心里一惊，悄悄摸了藏在靴子里的短刃。莫微凉教出来的人，都有一个习惯，就是不管到什么地步，靴子里始终要藏一把短刃，一杯绝地反击所需。四饼退了一步，纵身拔地而起，飞上墙头。莫府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散乱的家具和打碎的瓷器。窗户破败，花草也都枯萎了。他们告别莫微凉去送粮食的时候，莫府还花团锦簇，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如今才不过过了几个月，便落魄到这种地步，与昔日简直是天壤之别。四饼越看越觉得悲凉。四饼从墙头一路跑过去，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心里更加慌乱。他跳到莫微凉的院子里，却见莫微凉穿着青衫安然无恙地坐在她最爱的凤凰木下。四饼松了一口气，跳到院子里，跪在莫微凉面前。他还未说话，便已哽咽：“小姐。”莫微凉见四饼回来，很是惊讶：“你回来干什么？是不是太子有什么事情要你转达？”四饼站起来，摇头，含泪勉强一笑：“小人是专门回来陪你的。”现在回来，意味着放弃了跟着太子飞黄腾达的好机会。“你可想清楚了。我如今可是个孤苦无依的罪人。我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许今天晚上我就会被人悄无声息地干掉也不一定。你跟着我没有任何前途，只有无尽的苦难。”莫微凉严肃地对四饼说。四饼早在太子府便听人说了莫家最近发生的事。他喜欢八卦，可是现在才发现的，当八卦的主角变成了自己亲近的人之后，听见事情在别人嘴里传来传去，越来越不堪，是有多么让人难过和恼火。他尽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安慰莫微凉：“没事。正因为你现在是个孤苦无依，我才要留在这里。就算活我们不过今晚，那黄泉路上，还有我陪你作伴不是正好吗？”莫微凉鼻子微酸,无奈地望着四饼：“你真是……”“府上的下人都走了吗？小姐这几日起居饮食是怎么处置的？”“还好，还好。”莫微凉微微点头。秦柔派人每顿都悄悄送饭菜来。齐如海更是叫了几个丫鬟白天在这里侍候莫微凉，晚上再回齐府。所以，莫微凉的日子其实还不算凄惨。“你大概有好些天都没办法安睡了吧？”四饼见莫微凉这些日子已经瘦得不成人形，特别是穿上女装后，更加弱不禁风，更觉得凄凉。府上的侍卫都被调走了。兰秀丽恨不得莫微凉死，所以一定会常派刺客来刺杀莫微凉。莫微凉夜里才是最难熬的。“是。”莫微凉老实承认。只是她睡不着的原因不是因为刺客，因为齐如海悄悄派了人来保护莫微凉，她根本就不用担心。莫微凉睡不着是因为想念顾天扬。越是境况凄凉，她越是能理解顾天扬对她的恨意，于是便越是思念他。想来，他应该已经差不多到虎叩关了。不知道路上可平安。“今天，有小人守在外面，你就放心睡吧。”四饼见莫微凉有些走神，越发觉得她如今可怜。他暗暗在心中发誓：可恨那三饼竟然为了荣华富贵，完全不顾莫家人和我们这些兄弟的性命。总有一日，他、四饼会要三饼付出代价的。有奇怪的脚步声从外面径直进来。四饼朝莫微凉使了个眼色，悄悄摸了一把刀，躲在院门后。‘汪汪汪’四小一大四个黑影扑了进来，原来竟是被兰璞捉走的狗和汗血马。狗把四饼和莫微凉热情地挨个舔了一遍，马也亲热地蹭着莫微凉。多日不曾真心笑过的莫微凉忍不住‘嘻嘻’笑出了声。“哎，没有想到畜生比人还强些。”四饼叹息了一声。莫微凉知道他又想起了三饼的事。大饼，二饼……六饼他们六个人是莫微凉摔到头之后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亲自培养的亲信。他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少年，刚来莫府时一个比一个黑瘦。经过莫微凉高强度训练，各个都有了一技之长。在他们眼里，莫微凉不但是救命恩人，还是老师、领头和主人。在四饼看来，背叛莫微凉，简直是不可想象，不能原谅的。“四饼，人和人之间的相遇、别离都是缘分。所以，你大可不必将三饼的事情太过挂怀。他自然有他的劫数，你只要过好你以后的人生就可以了。即便是我们，也总有分开的一天。”“不，我永远不会离开你，除非我死了。”四饼斩钉截铁地回答。“哎，四饼，我要怎么才能说服你呢？”“小姐，你别说了。进去好好睡一觉吧。大黄、大宝二宝三宝回来了，你就更不用怕了。”莫微凉点头。这四只狗要是发起狠来，狼都怕，别说人了。四条狗把莫微凉圈在中间。莫微凉抱着大黄，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画面：尚是孩子的顾天扬练被还是小狗的大黄撵得满院子跑，而莫微凉则站在一边大笑说，这样才能练好轻功！哎，说不定又是莫微凉干的好事。莫微凉越来越觉得，她可能真的像顾天扬所说的那样，只是失忆了，而不是乱入了别人的身体。不然怎么会有越来越多的记忆，像春雨后的笋子一样，一不小心就从脑子里冒出来。夜深的时候，四条狗忽然都站起来狂吠，把莫微凉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屋外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莫微凉悄悄把门打开一个缝隙伸头张望，便见到两群人你来我往地打得热闹。而四饼则拿着一把刀背对着莫微凉站在门前，也不插手。那群黑衣蒙面的，自然是兰妃派来的刺客，另外一群人则是齐如海派来保护莫微凉的人。莫微凉正要把头缩回去，狗便一条接一条从她的腿边钻出门缝，跑到院子里，然后分别扑向黑衣人，咬住对方死命拉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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