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府里那一棵张狂的凤凰木,原本花叶茂盛,将整个莫宅上空染得一片通红,却在莫微凉死的那一夜,忽然枯死了。火红的花落了一地,叶子也像是被人烤焦了一样枯黄,全部掉落。李城里的老百姓都在传,因为莫家受了冤屈,原本一门忠烈,却没有一个落得好下场,所以老天都看不过去,才给了凤凰木枯死这样不祥的预兆。东宫收到了清凉县发来的急报,上面只有几个字却让李隆盛瞬时手脚冰凉,不能出声:莫微凉已死。刚刚回来一日,正在里面休息的冷屏听见响动出来查看。李隆盛忙把密报藏在了怀里。“那是什么,让我看看。”冷屏离开清凉县时,莫微凉的话便让她已经很不舒服了,所以现在她很敏感,一见李隆盛那个脸色,心里就明白了几分。李隆盛知道自己始终是瞒不住,只能叹了一口气,把密报拿了出来。冷屏攥着密报,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那几个字她分明都认识,却读不懂它的含义。李隆盛见她脸色吓人,忙过去抱住她,抢过了密报:“屏儿,你别这样。你别吓我。”冷屏喘息了几下,想要说话,却晕倒在了李隆盛怀里。李隆盛忙传太医来,一阵针灸掐人中,才把冷屏弄醒。冷屏咬牙挣扎这要起来。李隆盛忙抱着她:“你现在如此虚弱,不要乱动。你需要静养。”“我要去找莫微凉。我要问问她,怎么能跟我开这样的玩笑气我!?”冷屏泪水在眼眶里面直打转,却不肯哭出来。“屏儿,你听我说。我也很伤心,只是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你也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李隆盛说着也红了眼圈。冷屏茫然地转头看着他。李隆盛含着泪笑了笑:“是的,我们有孩子了。这也是莫微凉和我非要你回来的原因之一。你不要辜负了她的苦心。”冷屏忽然捂着脸痛哭失声。孛日帖赤纳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也收到了消息,伤心震惊之余,便是苦恼如何安抚秦柔。秦柔哭闹累了就昏睡,醒了就打孛日帖赤纳,问他为什么不早点把莫微凉弄来?孛日帖赤纳有苦说不出。莫微凉毕竟是李国的犯人,两国战事刚刚停下,他不能就这么闯进去,把莫微凉给救出来。他一早就把请帖给莫微凉送去了,然后再给李国发了国书。可惜,莫微凉没有挨到他的喜帖送到的那一天。他也心痛万分。沈墨和李宛之收到莫微凉的死讯时正在院子的玉兰花下下棋。棋子从两人手里不约而同地掉落,两个人相视无言许久却说不出话。“怎么会做这样。我虽然逼她离开顾天扬,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要她死。”李宛之捂着脸内疚地哭了起来。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任谁都像是潮汐里的小船,只能被推着走,不知道会去哪里。沈墨默然无语。顾天扬回到了李城。这一路走得极其慢,因为前面没有了目标,他觉得快一点,慢一点都无所谓了。如果不是皇上好几道奏折催他回去,若不是他还想着杀害莫微凉的凶手尚逍遥法外,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到不了李城了。顾天扬回到李城,便关门昏睡了多日,谁也不见。远在西南边疆的齐如海收到莫微凉的死讯后,抛下一切朝李城狂奔而来。他日夜兼程,只为了能早些见到他姐姐。他希望齐如冰能告诉他,这是不过是齐如冰的一个策略。莫微凉是假死,她正躲在这个世界某个地方,等着他去找到她,然后陪她喝酒。只是他疯子一样出现在齐如冰面前时得到的却只是齐如冰沉默的点头。莫微凉死了。莫微凉死了!莫微凉死了……这几个字在他脑海里飘来飘去,他无所适从,最后只是喃喃地说:“你个混蛋,你死了。我要上哪里去找你?”齐如冰有些于心不忍,搂着齐如海的肩膀。她知道,莫微凉于齐如海就像是手足,或许平日不觉得她的存在有多重要,断了便痛不欲生。齐如海茫然地走开了。齐如冰在他身后叫着:“你要去哪里?”“不知道。我最好的兄弟死了。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齐如海像是梦游一般喃喃地说这,飘了出去。他走到城隍庙便忽然想起莫微凉曾经拜托他来这里取东西。或许她没死,只是藏在了这里。这里说不定有个地道或者地窖,所以那个老头才能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这个疯狂的想法,让他兴奋起来。他围着城隍庙转了好几圈,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把这个泥塑的神像打开或者是拆了,看看莫微凉在不在里面。齐如海看不见,其实城隍现在正坐在泥塑神像的肩膀上,心惊肉跳地看着他围着自己转圈。“完了完了,娘嘞。这家伙不会是想拆了我这个小庙吧。”城隍这么想着,忙现了身。“啊,你来了。”齐如海见到城隍,立刻一扫阴霾,激动得手都在颤抖。他一把揪住城隍的胸襟说,“说,你把莫微凉藏哪去了!”“莫微凉已经死了。”城隍好无奈。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他当初不想跟这些凡人接触,就是怕这样的事情发生。因为他们总不能接受生老病死都是轮回的一个部分。总想改变一点什么。“不可能,你骗我。她做那么多坏事,应该活得最久。她一定是藏在哪里了对不对?她想等到仇人都死完了,再出来。”齐如海瞪大了眼睛,像是城隍要是再敢说别的,他就会把城隍生吞活剥。“她死了。死了!虽然这么说有点残忍,但是事实就是她的肉身都快烂了。不信你让顾天扬带你去挖出来看看。”城隍一从齐如海的魔爪下挣脱了出来,立刻退了两步整理衣服。支撑着齐如海的力量一下从他身上消失了。他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站稳。“不过。”城隍那肥圆的脸上显出狡黠的微笑,“她给你和顾天扬一人留下了一封信。既然你来了,就劳烦你帮我把顾天扬的信带给他。”“信?”齐如海勉强打起精神从城隍手里接过信,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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