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说他们不离开那儿,他们吃什么呢?”
“他们不离开城,但是从外面把猎物带进来,有时候从很远的地方。这使得守卫在不镇压独立运动,或者不需要保护沃特拉的时候有事可做……”
“像这次爱德华的行为就需要他们。”我接着她的话讲。很惊讶现在说出他的名字简单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见不到他我也没打算多活,如果我们太迟了的话,我根本不想活了,知道自己会解脱反而轻松了许多。
“我怀疑他们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她厌烦地喃喃说,“毕竟一心寻死的吸血鬼不多见。”
我发出很轻的声音,但是爱丽丝好像听出我的痛苦,用瘦而有力的手臂挽着我的肩膀。
“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贝拉,事情还没结束呢。”
“还没有。”我听着她的安慰,虽然我知道她认为我们胜算很小,“如果我们乱了方寸,沃尔图里就会抓住我们。”
爱丽丝面部表情僵硬:“听你的口气好像这是件好事似的。”
我耸耸肩。
“别想了,贝拉,否则我们只好绕纽约一圈,又回到福克斯了。”
“什么?”
“你知道吗?如果我们迟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你送回到查理的身边,我不想你发生任何事情,你明白吗?”
“明白,爱丽丝。”
她稍稍向后,以便能盯着我:“不要惹麻烦!”
“我保证。”我答应道。
她眼珠转了转。
“让我集中精神,看他到底有什么计划。”
她手还是搭在我的肩上,但是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另一只手放在脸上,用手指搓着太阳穴。
我惊奇地盯着她看了好久。最后,她一动不动,脸像雕塑一般。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要不是我事先知道她在想事情,还会以为她睡着了,我不敢打断她的思路。
我希望有什么安全点的事情好想想,不敢去想等待着我们的恐惧,更不敢想万一我们失败了怎么办。我怕自己叫出来。
我不能预料任何事情。也许,如果我非常、非常、非常幸运的话,我可以救回爱德华,但是我没有天真到以为救了他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我和以前一样,没什么特别,他没有理由再喜欢我了。再见到他然后又失去他……
我忍受住痛苦,如果那是救回爱德华的代价,我愿意。
飞机上在放电影,我旁边的人戴上耳机。有时候我看着小屏幕上的人影在晃动,但是我根本搞不清楚那电影是恐怖片还是爱情片。
好久以后,飞机才开始降落到纽约,爱丽丝坐着没动。我开始发抖,伸手想碰她,但又收回来。这样来来回回好多次,直到飞机砰地着地。
“爱丽丝,”我终于叫出来了,“爱丽丝,我们得下了。”
我摸了摸她的手臂。
她慢慢睁开眼,晃着脑袋四处看看。
“有什么新发现吗?”我小声问,对另外一边的那个男人保持警惕。
“没有什么,”她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他走近了,正在想怎么开口发问。”
我们必须赶去换机,这样很好——比干等着好。飞机一起飞,爱丽丝就和之前一样,以同样的姿势闭上双眼,我耐心地等待着。天黑了,我打开窗户看着外面和遮光板一样黑的天空。
真庆幸我训练了好几个月如何控制我的思想,虽然不管爱丽丝怎么安慰,我并不打算活着离开,但我控制住自己不去想这些恐怖的可能性,相反我开始想一些小问题。比如,回到家后,我要怎么对查理说?这个问题够我想上几个小时了。还有雅各布怎么办?他答应过等我,但是这个承诺还有效吗?我会一个人住在福克斯,孤独终老吗?也许我根本不想活下去了,不管发生什么。
感觉像是在几秒钟之后,爱丽丝摇摇我的肩——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睡着了。
“贝拉。”她轻声叫我,但是其他人都在沉睡中,她的声音显得有点大了。
我很清醒——睡的时间不长。
“怎么了?”
爱丽丝的眼睛在后面的灯光下微微发亮。
“没有什么,”她笑着,“还好,他们在讨论,决定对他说不。”
“沃尔图里吗?”我问道,有点晕乎乎的。
“当然,贝拉,别睡。我看看他们说些什么。”
“告诉我。”
一位乘务员轻轻走过来:“两位女士需要枕头吗?”他轻言细语,仿佛是对我们大声交谈的指责。
“不用,谢谢。”爱丽丝给他一个微笑,她的微笑非常迷人。那位乘务员愣住了,转身的时候晕头转向的,差点绊倒。
“告诉我。”我几乎无声地说。
她对着我的耳朵说:“他们对他有兴趣——认为他的才能非常有用,他们想给他个职位。”
“他会怎么做呢?”
“我不知道,但肯定很有趣。”她又笑了笑,“这是第一个好消息,第一个转折他们开始行动了;他们不想毁了他,‘太浪费’——阿罗会这么认为,这就会使他想尽办法。他的计划拖得越久,对我们越有利。”
但这还不能使我充满希望,我并未像她一样能松口气。我们迟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如果我没有进入沃特拉城,爱丽丝就会把我拖回家。
“爱丽丝?”
“什么事?”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楚?有几次,你预料到很远的事情——还没发生的事情?”
她眉头锁起来,我猜想她是不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了。
“因为很近,很快就要发生,所以很清楚,而且我很集中注意力。该发生的事情终究会发生的——这些只不过是些苗头,而且,我比你更明白我的同类。爱德华和我关系更紧密,也就更容易了。”
“你有时候也看到我。”我提醒她。
她摇摇头:“没那么清楚。”
我叹了口气:“我真希望你能预料我的未来,最开始的时候,你还没遇到我就预料到……”
“你什么意思?”
“你预见到我会成为你们中的一员。”我挤出这句话。
她叹了口气:“当时确实有这个可能。”
“当时。”我重复她的话。
“事实上,贝拉……”她犹豫了一下,作出了选择,“说实话,这听上去有点儿荒唐,我正考虑是不是干脆由我来改变你。”
我盯着她,惊呆了。立刻,我顶住了她这话的诱惑,万一她改变了主意我会很失望的。
“吓着你了吧?”她问,“我想这就是你想要的。”
“是的!”我喘着气,“爱丽丝,现在就做吧!这样我就可以帮助你——不会拖你后腿,咬我吧!”
“嘘,”她提醒我,乘务员又朝我们这看了。“理智点,”她小声说,“我们没有时间了。我们明天必须赶到沃特拉。你需要在痛苦中熬几天。”她做了个鬼脸,“我认为其他乘客会惊慌失措的。”
我咬了咬嘴唇:“如果你现在不做,以后会改变主意的。”
“不会的,”她皱了皱眉,有点儿不高兴,“我不会改变主意,但是他会生气的,不过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心跳加速:“他完全没有办法。”
她静静地笑着,又叹了一口气:“你太相信我了。贝拉,我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到,可能最后只会杀了你。”
“我愿意冒这个险。”
“你太怪了,哪怕在人类当中你也是很怪的。”
“谢谢夸奖。”
“这只是假设,不管怎样,先过了明天这关再说。”
“好的。”至少我觉得要是活过明天,我就有希望。如果爱丽丝信守诺言,如果她没杀了我,那爱德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到处走,我就可以一直跟着他。我不会让他烦心的,或许,要是我变得美丽、强大了,他就不会花心了。
“睡吧,”她对我说,“有新的消息我会叫醒你的。”
“好的。”我应了声,知道自己再也睡不着了。爱丽丝把腿放在椅子上,双手抱膝,额头趴在膝盖上,开始专心地听了。
我靠在椅子上休息,看着她,接下来就记得她看着东方微白的天空,关上遮光板。
“发生什么事了?”我问。
“他们跟他说不行了。”她平静地说,我注意到她的热情全无。
我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哽咽:“那他打算怎么做?”
“开始很乱。我只能听到一部分,他计划变动很快。”
“什么样的计划?”我追问。
“最糟糕的时候,”她说,“他决定去捕猎了。”
她看着我,知道我没完全理解。
“在城市里捕猎,”她解释说,“这很危险,但他在最后一秒改变主意了。”
“他不想让卡莱尔失望。”我嘀咕着,即便到最后关头。
“也许吧。”她表示赞同。
“还有时间吗?”我说着,舱内气压有所变化,飞机准备降落。
“我想有的——只要他不改变目前的计划。”
“什么计划?”
“很简单,他想走到阳光底下去。”
走到阳光底下,就这样。
这就足够了。爱德华站在草地中间——闪闪发光,好像他的皮肤是由上千颗宝石组成的——对此我记忆尤为深刻,任何人看过这样的情形都不会忘怀的。沃尔图里如果不想引人注目,就绝不会允许这事发生。
我看着窗外微弱的晨光,“我们赶不到了。”我小声说着,喉咙哽咽。
她摇摇头:“现在他正看着热闹的人群,他想等到人最多的时候。他选择了钟楼下的中心广场,那边的墙很高,他会等到太阳当头照的时候。”
“所以我们还有时间?”
“是的,如果我们够幸运,而且他没有改变计划的话。”
飞行员用广播宣布,先用法语,然后用英语,说我们即将降落。指示灯闪烁提醒系好安全带。
“从佛罗伦萨到沃特拉要多久?”
“根据你行驶的速度而定……贝拉?”
“什么?”
她打量了我一番问:“你是不是很反对我偷车子?”
一辆明黄色保时捷在我身边急停下来,车身后面镶嵌着银色的“涡轮”字样。拥堵的机场中,在我身边的行人都盯着我们。
“快点,贝拉!”爱丽丝急切地从车窗里喊我。
我跑到车门,钻了进去,恨不得套双黑袜子在头上。
“爱丽丝,”我抱怨道,“你怎么不挑选个更显眼的车子啊?”
车内是黑色的皮革,车窗也是黑的,车子里面像是晚上,挺安全。
爱丽丝已经穿梭在车辆当中,太快了——穿过车辆之间的空隙,我赶紧摸寻到安全带系上。
“重要的是,”她纠正我说,“能不能偷到一辆更快的,已经不可能了,所以我运气很好了。”
“嗯,相信碰到路障的时候会很舒服的。”
她笑了笑:“放心,谁要是设路障的话,我保证超过它。”她踩足油门,好像为了证实她的话。
我本来似乎应该欣赏窗外的佛罗伦萨和托斯卡纳的风景。毕竟,这是我第一次远行,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但是爱丽丝开得太快,尽管我相信她的车技,但还是有些害怕。我太焦急了,没有心思好好欣赏窗外山脉和像古城堡的墙。
“你看见其他东西了吗?”
“好像有什么活动,”爱丽丝说,“一个节日,街上都是人和红色的旗子。今天是几号?”
我不是很确信:“十九号,也许?”
“真讽刺,今天是圣马库斯节。”
“什么意思?”
她冷笑道:“这个城市每年都要庆祝这一节日。传说一个基督教传教士、沃特拉的马库斯神父一千五百年前把所有的吸血鬼逐出沃特拉城,传说他在罗马尼亚驱逐吸血鬼的过程中牺牲了。当然是一派胡言,他从未离开过这座城市,但是一些迷信就是这么来的,像十字架和大蒜。马库斯神父很会利用这些。吸血鬼没有再骚扰沃特拉城,所以它们见效了。”她的笑声变成嘲讽,“节日逐渐变成了城市的庆典,表达对治安力量的敬仰——不管怎么说,沃特拉是座很安全的城市,他们功不可没。”
我明白她为什么说很讽刺了:“爱德华在这天闹事,他们肯定不会开心的,不是吗?”
她摇摇头,表情很严肃:“他们很快会行动的。”
我向别处看去,努力不让牙齿咬到下嘴唇,流血在这个时候可不是好事。
太阳在浅蓝色的天空上已经升得很高了。
“他还是计划中午行动吗?”我确认道。
“是的,他决定等到那个时候,他们也等着他行动。”
“告诉我应该做些什么。”
她盯着前方弯曲的道路——时速表上的指针已经偏到最右边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他只要在走出来之前看到你就可以了,他看到我之前必须先看到你。”
“我们有什么办法实现呢?”
一辆红色的小车子似乎跟在我们的车子后头。
“我会尽量把你送到最近的地方,然后你沿着我指的方向跑去。”
我点了点头。
“不要摔倒,”她补充道,“我们今天没有时间瞎激动。”
我呻吟一声。说得真像我——一瞬间就可以毁掉一切,破坏整个世界。
太阳继续升高,爱丽丝正和它抢时间。天太亮了,我一阵恐慌。也许他觉得不用到中午就可以动手。
“那里。”爱丽丝突然说,指着靠近山顶的一座城堡一样的城市。
我盯着看,又感到一阵新的恐惧。从昨天早上开始的每一分钟——就像一周以前——当爱丽丝在楼梯口说出他的名字,就只剩一种恐惧。而现在,我看到古代的土黄城墙和陡坡上高耸的塔尖,又感到另一种更自私的畏惧闪过。
我想这座城市很漂亮。但却彻底吓坏了我。
“沃特拉。”爱丽丝用平板、冷酷的语气宣布。
沃特拉城
我们的车开到一个陡坡,道路变得拥挤起来。越往上开,车子越多,爱丽丝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在车群中随意穿梭了。我们减速,慢悠悠地跟在一辆棕褐色的“标致”后面。
“爱丽丝。”我嘀咕道,车前的时速表上显示车速又快起来了。
“这是唯一一条道。”她试图安慰我,但是她的声音极不自然,无法使我放松下来。
车辆继续前行,一辆又一辆地和我们擦身而过。太阳光强烈地照射着,好像已经是当头直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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