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之城-破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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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斯梅岛

    “休斯顿?”当我们抵达西雅图的大门时,我挑起眉毛问道。

    “只是一路上的中转站而已。”爱德华露齿一笑宽慰我。

    他叫醒我的时候,感觉我差不多已经睡着了。他牵着我的手穿过航站楼的时候,我有些头昏眼花,努力想记起每眨完一次眼睛后,该如何睁开。过了好几分钟,我才领会到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来到国际航班的柜台办理登机手续,赶乘另一个航班。

    “里约热内卢?”我问道,心中泛起些许恐惧。

    “另一站。”他告诉我。

    飞往南美的航程漫长却很舒适,因为头等舱的座位很宽敞,爱德华的胳膊搂着我,我睡着了。当飞机绕着机场盘旋的时候,我苏醒过来,格外警觉,落日的余晖斜洒进舷窗。

    我们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在机场停留下来,接着赶另一个航班。相反,我们在漆黑、拥挤、充满生气的里约热内卢大街上打了一辆出租车。爱德华用葡萄牙语告诉司机我们要去的地方,由于听不懂一言半语,我猜测我们会在赶下一站之前找个宾馆住下来。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一紧,那种感觉与怯场非常接近。出租车继续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直开到人烟逐渐稀少的地方,我们似乎就要到达城市的最西边,向大海奔驰而去。

    我们在码头上停下来。

    爱德华领着我沿着一长排白色游艇一直往前走,它们停泊在暮色中黑黢黢的水中。他停在一艘比其他船只稍小、打磨得更光洁的游艇前面,很显然这艘游艇是为速度而非空间所设计。不过,它仍然很豪华,比其他的游艇更优雅。虽然背着沉重的背包,他仍然轻松地跳上船。他把行囊放在上船的地方,接着小心翼翼地扶着我爬上船。

    我默默地注视着他做开船的准备工作,惊讶地发现他的动作看起来多么娴熟,多么惬意,他以前从未提及过对驾船有兴趣。我转念一想,他只不过对什么都很在行罢了。

    我们朝正东方向径直驶往宽阔的海洋,我在脑海中重温了基本的地理知识。在我能记起来的内容中,知道来到非洲……不太可能是巴西东部。

    但是爱德华飞速地向前开,里约热内卢的灯光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我们身后。他脸上洋溢着一种熟悉的、兴奋不已的笑容,那是一种因为任何形式的速度感所产生的笑容。船在海浪中猛烈向前冲,我的身上溅满海水。

    我一直压抑了那么久的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我。

    “我们还要继续前进吗?”我问道。

    忘记我是人类,并不像他一贯的作风,但是我想知道他是否打算让我们在这艘小艇上过一段时间。

    “大约还要半小时。”他的眼睛看着我的双手,紧紧盯在座位上,接着他露齿一笑。

    哦,好极了,我心想,毕竟他是吸血鬼,或许我们要去亚特兰蒂斯岛[1]。

    二十分钟后,他在引擎的咆哮声中大声呼喊我的名字。

    “贝拉,看那里!”他指着正前方。

    我起初只看见一片漆黑,白色的月光扫过水面,但是,我沿着他指向的方位搜索,终于发现一个低洼的黑影隔断了海浪上粼粼的月光。我眯起眼睛望向黑影,它的轮廓变得更加清晰可辨了。它的形状逐渐变矮变宽,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形,一条边比另一条边拖得更长,直到与海浪融为一体。我们靠得更近了,我能看出整个轮廓像羽毛一般,在轻柔的微风中摇曳。

    接着我的眼睛重新聚焦,把所有部分组合在一起:一座小岛从海水中漂浮起来,呈现在我们面前,棕榈树的叶子向我们挥手致意,一片沙滩在月光中显得苍白。

    “我们在哪里?”我惊诧地低声问道,他改变了航线,绕向小岛的北端。

    虽然引擎轰鸣,他还是听见了我的问题,然后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在月色中微微发光。

    “这是埃斯梅岛。”

    船突然减速,不偏不倚地停泊在一片由木板建成的码头上,木板在月色中变得洁白。引擎熄火了,接下来的沉默意味深长。四周一片寂静,除了海浪拍打船身发出的哗哗声和微风中棕榈树叶摩挲的沙沙声。空气温暖、湿润,充满芬芳——就像冲完热水澡之后的水蒸气一样。

    “埃斯梅岛?”我压低声音,不过当它打破夜的寂静时仍然显得过于响亮。

    “卡莱尔的礼物——埃斯梅主动借给我们的。”

    一份礼物。谁会馈赠岛屿?我皱了皱眉,我没意识到爱德华的极度慷慨是一种学来的行为。

    他把行李搁在码头上,接着转过身,向我伸出手来,脸上露出完美的微笑。他没有牵我的手,而是径直把我拥入怀中。

    “难道你不该等到了门口才这样吗?”我问道,他轻松地跳下船的时候,我屏住呼吸。

    他一只手抓住汽艇上两个大行李箱的把手,用另一只胳膊搂住我,把我抱上岸,走上一条两侧都是黑色植被的灰色沙滩过道。

    有一小会儿,丛林一样的植被一片漆黑,接着我看见前方透出温暖的灯光。就在我意识到灯光是从一座房子透出的那一刻——我发现两个明亮、完美的正方形原来是构成正门的宽敞窗户——怯场的感觉再次向我袭来,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强烈,比我以为我们要赶往宾馆的那一刻感觉更糟糕。

    我的心在肋下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依稀可辨,我的呼吸似乎卡在喉咙那里。我感到爱德华的眼睛注视着我的脸,但是我不愿直视他的眼神。我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眼前一片茫然,什么也看不见。

    他没有问我在想什么,这不像他的风格。我猜那意味着他只是很紧张,和我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样。

    他把行李箱放在幽深的门廊下,打开门——它们没有上锁。

    爱德华低头看着我,在跨越门槛之前一直等着我与他对视。

    贝拉(9)

    他把我抱进房子,我们俩都没说话,他进门的时候轻轻地打开灯。我对房子的模糊印象是,这座房子对这么小的岛屿而言显得非常大,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我已经习惯了卡伦家族对灰色调的偏爱,这种感觉像家一样。不过,我没法注意细节,我双耳后面狂乱跳动着的脉搏使一切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接着爱德华停了下来,打开最后一盏灯。

    房间很大、很白,远处的墙差不多都是由玻璃构成的——这是我的吸血鬼们的标准装饰格调。屋外,月亮在白色的沙滩上空散发着光芒,在离房子只有几码远的地方海浪波光粼粼的,但是我几乎没注意到这些。我所有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房间中央那张绝对称得上巨大的白色大床上,蚊帐像翻腾的云朵一样垂落下来。

    爱德华把我放下来。

    “我去……去取行李。”

    房间太温暖了,比屋外的热带夜晚要闷热一些。我的颈项上冒出了一滴汗珠。我慢慢地走向前,直到我可以伸出手,触摸到泡沫般的蚊帐。出于某种原因,我觉得需要确认一下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没有听见爱德华回来的声音,突然,他那如冬天般寒冷的手指爱抚着我的颈项,擦干那滴汗珠。

    “这里有些热,”他满含歉意地说道,“我以为……那样是最好的。”

    “考虑周到。”我低声轻语道,他轻轻地笑了笑。那是紧张的声音,对爱德华来说非常罕见。

    “我努力考虑了能使这……更舒适的一切事情。”他承认道。

    我大声地吸了一口气,仍然不敢面对他。在此之前,是否有过这样的蜜月呢?

    我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没有。

    “我在想,”爱德华慢条斯理地说道,“如果……首先……或许你愿意深夜和我一起游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更加自在一些了,“水会非常温暖,这是你会喜欢的那种沙滩。”

    “听起来不错。”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肯定你需要一两分钟的人类时光……赶了很远的路。”

    我木讷地点点头,我几乎没觉得自己是人类,或许独处几分钟会有好处。

    他的嘴唇在我的喉咙边摩挲,就在我的耳朵下面。他轻声笑了一下,凉爽的呼吸在我过于滚烫的皮肤上缓缓地流淌:“别太久,卡伦太太。”

    听见我的新名字,我吓了一跳。

    他的嘴唇顺着我的脖子,吻到我的肩头:“我会在水里等你的。”

    他从我面前走过,来到那扇敞开着的直接通往沙滩的法式落地窗户。一路上,他抖落掉身上的衬衫,衬衫轻轻地飘落在地上,接着他悄悄地走过大门,走进月光之中,咸咸的湿热难耐的空气在他身后涌入房间。

    我的皮肤燃烧起来了吗?我得低头检查一番。没有,没有什么在燃烧。至少,看得见的东西没有。

    我提醒自己呼吸,接着我跌跌撞撞地走向那个巨大的行李箱,爱德华在一个化妆矮凳上把它打开了。那一定是我的,因为我熟悉的化妆包就在最上面,那里还有许多粉红色的东西,但是我没认出来里面有什么可以称之为衣服的东西。我笨拙地摆弄着整整齐齐折起来的一堆衣服,想要寻找某种熟悉而舒适的衣物,或许是一套旧运动衫,引起我注意的却是我手中一大堆的蕾丝和小而暴露的绸缎。女式贴身内衣,非常贴身的贴身内衣,上面还有法语吊牌。

    我不知道如何或者何时,但是终有一天,爱丽丝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放弃寻找,走进浴室,从长长的窗户偷偷地向外望去,它和落地玻璃门一样通向同一片沙滩。我看不见他,我猜他在那边的海水中,不想上来呼吸空气。在苍穹之下有一弯月亮,几乎是满月,在月光的照耀下沙子发出皎洁的光。一个轻微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沙滩边缘的一棵棕榈树的枝丫上挂着的是他脱下的衣物,在徐徐微风中飘舞。

    一阵燥热再次从我的皮肤上扫过。

    我又深呼吸了几次,接着朝长长的梳妆台上的镜子走过去。我看起来就是那副在飞机上睡了一整天的模样。我找到自己的梳子,用力地梳着我后颈项上乱成一团的头发,直到它们都变得服服帖帖的,梳齿上满是头发。我一丝不苟地刷了牙,还刷了两遍。接着我洗了脸,用水拍打我的后颈项,那里有种热得发烧的感觉。水溅在上面的感觉真好,我又洗了洗胳膊,最后,我索性放弃这么做,径直冲了个澡。我知道在游泳之前淋浴很滑稽,但是我需要平静下来,洗个热水澡是唯一的办法。

    再次刮一刮我的腿毛似乎也是个非常好的主意。

    一切完毕之后,我从梳妆台上扯下一条白色的大浴巾,在腋下把自己裹了起来。

    接着我又遇到我之前没考虑到的左右为难的处境。我要穿什么呢?很显然不是泳衣。不过,重新穿上衣服似乎也很愚蠢,我甚至不愿意想一想爱丽丝为我收拾的那些东西。

    我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双手在颤抖——这些可不是淋浴的镇定效果能做到的。我开始感觉有些眩晕,很显然一阵牵动全身的恐慌就要来临。我裹在大浴巾里,在凉爽的地板砖上坐了下来,把头放在两膝之间,祈祷着在我完全振作之前他不会来找我。我想象得出,如果他看见我这样崩溃的话,会有何感想,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就会使他确信我们正在犯错。

    我并不是因为想到我们是在犯错而吓坏的,完全不是这样。我吓坏了,是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做这件事情,而且我很害怕走出这个房间面对未知,特别是穿上法式贴身内衣。我知道,我还没作好这方面的准备。

    这种感觉完全就像不得不走出去,面对坐满上千人的剧院,却不知道自己的台词是什么一样。

    人们怎样做这种事儿——忍住所有的恐惧,毫无保留地将他们所有的不完美与恐惧托付给别人——他们托付给别人的并不亚于爱德华给予我的绝对承诺。倘若在外面的那个人不是爱德华,倘若我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不知道他和我爱他一样爱我——没有条件,不可改变,老实说,还很不理智——我永远都无法从地板上站起来。

    但是,在外面的那个人就是爱德华,所以我轻声说出“别像个胆小鬼”这样的话,挣扎着站起来。我拉紧腋下的浴巾,坚定地从浴室向前进。经过装满蕾丝的行李箱,看也没看一眼就经过了那张大床,然后从那扇敞开的玻璃门走出去,来到那片像粉末一样的细沙滩。

    所有的一切都是黑白色的,月光过滤掉了它们的颜色。我缓缓地穿过温暖的粉末,在他留下衣服的那棵弯曲的树旁停了下来。我用手撑在粗糙的树皮上,停下来确定呼吸是否均匀,或者足够均匀。

    我朝浅浅的水波望去,它们在黑暗中一片漆黑,我想找到他的身影。

    他并不难找,他站立着,背对着我,仰望着椭圆形的月亮,午夜的水齐腰那么深。苍白的月光使他的皮肤洁白无瑕,像沙粒一样,像月亮本身一样,使他的头发黝黑得像海洋一样。他一动不动,双手掌心朝下放在水面上,微波在他周围荡漾开来,仿佛他是一块石头。我凝望着他的后背、肩膀、胳膊、颈项处光滑的曲线,他完美无瑕的体形……

    滚烫的感觉不再是在我的皮肤上闪耀的火焰——此刻它变得缓慢而深沉,它慢慢地烧尽我所有的笨拙和羞赧的不确定。我毫不犹豫地褪掉浴巾,把它和他的衣服一起留在树上,走进那片白光里,它也使我像雪白的沙粒一样苍白。

    我朝水边走去时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不过我猜他听得见,爱德华没有转身。我任凭轻柔的海浪声断断续续在我的脚下逐渐增强,发现他对温度的判断是正确的——非常温暖,就像洗澡水一样。我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走过看不见的海底,但是我的顾虑完全没必要,绵延的沙粒非常光滑,轻轻地向爱德华倾斜下去。我吃力地蹚过失重的水流,直到来到他身边,接着我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他那平放在水面上的凉爽的手上。

    “很美。”我说道,也抬头仰望着月亮。

    “很适宜。”他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他缓缓地转过身直视我,小小的波浪随着他的动作荡漾开去,并在触碰到我的皮肤时分开了。在像冰一样剔透的脸庞的映衬下,他的眼睛看起来是银色的。他翻过手掌,这样我们的手指就能在水面下交错起来。水足够温暖,他凉爽的皮肤没有使我起鸡皮疙瘩。

    “不过我不会用很美这个词语,”他继续说道,“当你站在这里,相比之下,不会。”

    我略微笑了笑,接着举起那只空闲的手——现在它没有颤抖——把它放在他的胸口上。白色对白色,只有这一次,我们很般配。我温暖的抚摸使他有一点点颤抖,他的呼吸现在变得急促起来。

    “我答应过我们会尝试的,”他低语道,突然变得很紧张,“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如果我弄痛你了,你必须立即告诉我。”

    我严肃地点点头,眼睛一直凝视着他。我在水波中又向他靠近一步,把头斜倚在他的胸膛上。

    “别害怕,”我低声说道,“我们注定在一起。”

    我话中的事实突然使我不知所措,这一刻如此完美,如此恰到好处,根本无法怀疑这一点。

    他将我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我,一边是夏天,一边是冬天,感觉就像一端连接着我的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是充满生气的电线。

    “永远。”他认同道,接着温柔地把我们俩拖到深水之中。

    太阳炙热地晒在我赤裸的后背上,灼热的感觉把我唤醒。上午晚些时候,或许是下午,我并不确定。不过,除了时间以外,一切都很清楚。我知道自己到底身处何方——那间里面有一张白色大床的明亮的屋子,灿烂的阳光穿透敞开的门洒落进来,云朵般的蚊帐使阳光柔和下来。

    我没有睁开眼睛,我太幸福了,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不管事情有多么小。唯一的声音是屋外的海浪声、我们的呼吸、我的心跳……

    我很舒服,即使是在烘烤般炙热的太阳下,他凉爽的皮肤是对抗热量的良药。躺在他如冬天般冰冷的胸脯上,他的胳膊环抱着我,感觉非常舒适、自然。我懒洋洋地惊叹于昨夜我如此恐慌的事情,现在我所有的恐惧似乎都很愚蠢。

    他的手指轻轻地顺着我脊椎的轮廓往下滑,我明白他知道我醒了。我一直闭着眼睛,胳膊紧紧地圈住他的脖子,使自己紧贴着他。

    他没有说话,手指在我的背上来回移动,轻轻触摸我的皮肤,倒像是在我皮肤上画图。

    我本来可以永远幸福地躺在这里,不打扰这一刻的,但是我的身体还有其他的想法。听见自己的胃在不耐烦地抗议,我大笑起来。经历了昨晚那一切之后,感到饥饿似乎有些太平淡无奇了,好像从高处被带回地面一样。

    “什么那么有趣?”他咕哝道,仍然轻抚着我的背。他的声音,严肃而沙哑,带来昨夜缱绻缠绵的记忆,我感到自己的脸和脖子倏地涨红了。

    好像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我的胃咕隆咕隆地叫了起来,接着我又大笑道:“终究还是无法长时间压抑作为一个人类的基本需求。”

    我等待着,但是他没有和我一起大声笑。透过悬在我头顶上的许多层幸福,我慢慢地下沉,意识到在我热情洋溢的幸福宇宙之外有种不同的气氛。

    我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喉咙那里的苍白,几乎是银色的皮肤,他下巴的拱形在我的脸庞上面,紧绷着。我用胳膊撑起自己,以便看清他的脸。

    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们上方多孔的华盖,我端详他严肃的表情时,他没看我。他的表情使我感到震惊——我全身一阵颤抖。

    “爱德华?”我问道,喉咙突然被一小块东西卡住,“怎么啦?出了什么事儿?”

    “你一定要问吗?”他的声音很生硬,带着怀疑的语气。

    我的第一个本能,也是经历了一生的不安全的事情之后的产物,是好奇我做错了什么事儿。我理了理发生的一切,却无法在记忆中找到这种酸溜溜的语气。事情比我预期得要容易一些,我们就像相对应的碎片一样融合在一起,彼此适合。这使我暗自感到满意——我们在身体上是和谐相容的,在其他方面也是一样,冰与火共存了,并没有毁掉彼此,还有更多的证据表明我属于他。

    我想不出哪些事使他这样——如此严肃,如此冷漠,我错过了什么?

    他的手指抚平了我因为担忧而皱起的眉头。

    “你在想什么?”他轻声问道。

    “你很难过,我不了解,是不是我……”我没法说完。

    他眯缝着眼睛:“贝拉,你伤得有多厉害?告诉我真相——别不当回事。”

    “伤?”我重复道。我的声音比平时的要大一些,因为这个词使我很意外。

    他挑起一边眉毛,双唇紧闭成一条缝。

    我迅速地估摸了一下,机械地伸展身体,伸缩了一下自己的肌肉。它们很僵硬,还很疼,这是事实,但是主要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的骨骼像散了架似的,我全身差不多就像水母一样,但这种感觉并没有让人不愉快。

    接着我有些生气,因为他悲观的臆测使这个几乎完美的早晨蒙上一层阴影。

    “为什么你会武断地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从未有过比现在更好的感觉。”

    他闭上眼睛:“别这样。”

    “别哪样?”

    “别装出因为我同意这么做就不是恶魔的模样。”

    “爱德华!”我轻声喊道,现在真的很难过了,他正在把我那愉快的记忆拖向黑暗,使它染上污渍,“别再那么说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仿佛他不想看我一样。

    “看看你自己,贝拉,然后再告诉我,我不是恶魔。”

    我感觉很受伤,也很震惊,不假思索地遵循他的指示,接着惊呆了。

    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搞不懂贴在我皮肤上的毛茸茸的雪白色的东西是什么。我摇摇头,雪白色的东西像瀑布似的从我的头发上飘下来。

    我用手指捏住一片柔软的白色,是一片绒毛。

    “为什么我被羽毛覆盖了?”我迷惑地问。

    他不耐烦地吸气道:“我咬破了一个枕头,或许是两个,我也不想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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