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安南心里默想,或许那个时候,她怀抱里的婴儿也睁大了双眼看着她,幽邃的眼光里默默把这一切都记了下来,把这颗叫做怨气的种子施了肥种在了心里没有光的那一片土地上,任凭它吸收着阴气生长。
或许是时间太久,于安南把这颗种子遗落在莫个荒凉的地方,断了它的生长,直至有一天,黑色的记忆中慢慢提炼出它的精华。
一夜之间,滕根萦绕,像个将要离世的白发苍苍的老人,不甘心独自孤单的走向生命的尽头,于是一场灾难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它邀请地狱之王与它为伴。
张牙舞爪的伸向那些曾经伤害过它的人,滕根紧紧的勒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瞳孔逐渐放大,眼珠里面甚至有些细细的裂纹。
每一个特征都表示着他们的难以相信,他们开始发出几不可微的干涸的踹息声,脖子上慢慢的绽放开一朵漂亮的血花,然后,滕根枯萎成灰,与他们一同埋进这深黑的土地里,直至发烂发臭。
“安南,你快点!”沈黎在前面快速的走着,还不时的转过头来催促于安南,她短短的头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有些金闪闪的感觉。
于安南摇晃着脑袋提着水壶跟在她后面,这个和于安南同岁的女孩子总是比于安南稳重很多,尽管于安南知道她的家庭环境跟她不一样,要比她高贵的多。
于安南还是毫不避讳的跟她走得很近,就像沈黎知道于安南是个曾今被丢在山上要喂野狼的孩子一样。
她依旧和于安南玩的最好,大概这就是同病相护。
于安南们俩一前一后的走在这条于安南最憎恨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上,鞋底粘上一层厚厚的黏黏的泥土,导致了于安南迈动的步子极为缓慢,于安南看到沈黎抬起的鞋底上有些混在泥土中的泥鳅缓缓蠕动着,然后落下,再抬起来的时候于安南只能看见黄黄的泥土。
“沈黎,其实你不用特意跟我回来帮我做事情的。”
“反正我回家也没什么事,特别无聊,还不如到处走走。”沈黎的笑容很明朗,她似乎丝毫不在意她名贵的运动鞋被泥土沾染。
“谢谢你,跟同学保密我的身世。”于安南很真诚的道,在这个有些贵族的高中,她的身世一直是她的秘密。
至始至终,只有沈黎知道。
“这有什么。”沈黎无谓的摆摆手,她想了想,还是问出声来,“安南,你为什么要撒谎骗你们老师?”沈黎将水壶直接放到水井里来装水,似乎是闲的有些无聊,就找了一些话题来聊。
她个子比于安南高,干脆直接趴在了水井的边上低着身体将水壶放在水里搅了两圈,泛起小小的水旋,沈黎清晰的看见里面有些小小的虫子跟着一起晃动,落下的有些伐黄的阳光轻轻的映在水面上,两张青涩的脸浮现了出来。
与沈黎相比于安南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似乎是营养不良的缘故,但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于安南选择忽略沈黎的问题。
沈黎也就没有再继续问,于安南知道,沈黎和她不一样,她的家世注定了她俩的距离。
而且沈黎就会有更好的未来。
而她自己,恐怕就无以指望。
论家世的话,只怕沈黎和白彦更配吧,她这样想着,眼神就黯淡了一些。
沈黎依旧走在于安南的面前,即使她的水壶里盛满了满满的水,于安南还是像个裹着小脚的老太太一般微微颤颤的跟在她身后,本来就没多少水被于安南洒的更是只剩下水壶了。
她们走到小道分岔口口的时候,于安南突然转过头来对沈黎说,“我妈她那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沈黎隐隐约约的感觉沈黎眼里充满了恨意,那样的感觉吓了沈黎一跳,那是安南对她的回答,然后于安南望着走在前面的沈黎。
落下的太阳斜斜的附在她的背影上,像是随时可以融进她的身体里,然后突然生成一把金刀刺穿她的心脏。
而于安南,似乎开始思索着什么.
于安南刚踏进院子里面,阿运便跑过来围着于安南跑了好几圈,摇晃着尾巴高兴得不行,于安南蹲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打开水壶将水倒进属于它的小碗里面,走进屋子里面,把剩下的水倒进了大大的水缸里面,有些浑浊。
“怎么那么久才打回那么一点水?”身后响起有些不太高兴的声音。
“刚才水洒了。”于安南如实回答。
“去吃饭吧。”沧桑的嗓音有些无奈,他直直的立着身体不动,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就是于安南的爷爷。
当初让于安南爸妈把于安南扔到山上去喂狼的老男人,也是唯一陪伴着于安南的人,可能他一直对于安南心怀愧疚,所以对于安南也算还好。
吃完饭以后,安南爷爷生火,将干瘪的玉米一把的撒进火堆里,砰砰炸开的声音响个不停,趴在火堆旁边的阿运被吓了一跳,红红的火光将整个屋子包围起来。
于安南猜想,从外面透过白纸糊的窗子看到的应该像是一个提炼灵魂的地方,爷爷的脸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显得柔和一些。
于安南悄悄的把凳子往他身旁挪了挪,他似乎并没有发现,起身走到里屋将二胡拿了出来,然后开始拉着于安南听不懂的曲子,布满老茧的手灵活的拉着二胡,于安南心里偶尔不满的嘀咕道,“都那么老了,还拉什么二胡,招什么风呢。”
他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脑袋随着音律晃动起来,很专注,似乎他正在做一件圣神的事情,不允许别人打扰,也不敢打扰。
于安南偏着头认真的看着他,这时才发现他的几个手指指甲盖不知道被什么刮掉了一半,有些血肉模糊,狰狞的有些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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